不要阻挠刽子手-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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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饿。”
“您又不说实话,怎么会不饿呢?”
“我再说一遍,我不……”
“好了,好了,”娜斯佳急忙打断他的话说,“您不饿,我知道了,用不着给我说第三遍。可是我们俩已经说好您必须听我的,我请您随便要点菜。”
“我无所谓,您点吧。”
“好。”
他们就餐的这张桌子是她两天前特意挑选的,从她所坐的这个位置上可以清楚地观察整个餐厅和两个门——通往前厅的门和通往办公室的门。尤拉·科罗特科夫在两点钟准时出现,他仍然坐在昨天和前天坐过的地方。这一切是这出戏的一个组成部分。科罗特科夫环顾餐厅四周,目光停留在娜斯佳身上,从自己的座位上欠欠身,朝她点了点头。娜斯佳不满地撇撇嘴、耸耸肩。
服务员送来了小吃。
“吃吧,”娜斯佳说,“下一道菜不会很快送来。尝一尝,这好吃。”
绍利亚克懒洋洋地切下一块牛舌,不慌不忙地送入口中。他的面部表情冷淡,让人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正在竭尽全力同饥饿作斗争,不想吃这位不认识的女人买来的食物。给人的印象是,他确实不想吃。
腿脚麻利的格尔曼·瓦列里扬诺维奇又飞到了他们的餐桌跟前,这一次他拿着一瓶香槟酒。
“您的爱慕者已经来了,”他通知说,阴阳怪气地笑着,“他让我把这香槟酒交给您。”
“他怎么还不走!”娜斯佳大为恼怒地说。她故意大声说,好让整个饭店的人都听见。
绍利亚克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头也不转向娜斯佳望去的那个地方。娜斯佳站起身子,抓起香槟酒瓶,慢慢地向着科罗特科夫坐的那张桌子走去。当时在餐厅里就餐的顾客大约有三十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注视着这个身穿黑色裤子和天蓝色绒线衫、手里拿着法国香槟酒酒瓶的细高挑女人从容不迫地走过一张张餐桌。
走到科罗特科夫跟前后,娜斯佳使劲地把酒瓶往餐桌上一放,桌子上的餐具被震得哐唧哐唧地响起来。
“我不喝香槟酒,”她扯大嗓门说,“别再给我送了,您懂不懂?”
“那您喜欢喝什么酒?”科罗特科夫没有站起来,也扯大嗓门问道,“我只不过想让您高兴高兴。”
“如果您愿意,您可以吻我一下,现在就吻,就在这里。不过只许吻一下,而且有个条件,再也不要让我讨厌。”
“你还真能做得出来。”科罗特科夫小声说道,脸上显出了笑容。
娜斯佳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科罗特科夫的个头本来就比娜斯佳稍低些,由于娜斯佳穿着高跟便鞋,使他们俩的个头差距更大。娜斯佳知道,餐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俩,她微微一笑,俯下身子,脱掉高跟鞋,马上变矮了许多,几乎和科罗特科夫一般高,尤拉·科罗特科夫走近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搁在她的后脑勺,抱住了她,脸部慢慢地向她靠近。娜斯佳想眯起眼睛后退,但是已经无处可退。科罗特科夫的嘴唇有点冰凉发硬,尽管有点荒唐,但是娜斯佳不能不承认,尤拉·科罗特科夫吻得真好。我的天哪!他们相识已有八年时间,都在一个处工作,科罗特科夫曾经不止一次到她家做客,娜斯佳和阿列克赛都喜欢他。科罗特科夫曾经因恋爱受挫靠在她肩上痛哭流涕。而现在,在远离莫斯科的一家地方饭店里,他俩竟然当众公开亲嘴,这都是为了那个刚从监狱出来的帕维尔·绍利亚克不得已而为之。工作需要嘛,不过有点妙不可言!
科罗特科夫摆脱了她的嘴唇,多情地吻了吻她的胳膊,镇静地坐下。娜斯佳不慌不忙地穿上后跟七厘米高的便鞋,露出迷人的笑容,返回自己的餐桌。
绍利亚克一动不动地坐着,手中转动着吃甜食用的叉子,眼睛一直盯着她。娜斯佳将目光投向他的盘子,意思是说,他除了一块牛舌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吃。
“听着,帕维尔,我知道,您有您自己的原则和想法,但是您应该吃东西。将来的事我们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下一次我们会在什么地方一起吃饭。我的最低要求是,我同您不要由于您的任性和愚蠢的举动而出什么问题。”
“这就是说,您认为我们不会由于您的愚蠢举动而出问题。”他问道,目光没有离开那把闪闪发亮的银叉子。
嗬,他真会说!看来,刚才他看到了。在她同科罗特科夫拥抱时他像一座雕像似的坐着不动,甚至没有转过头来。
“我的愚蠢举动只会造成我出问题,您懂吗?和您没有任何关系。而如果您的身体出现问题,我是不能把您背走的。您要知道,这个人也对您感兴趣,尽管他装做只对我感兴趣的样子,我也装出相信他的样子。我希望您放弃自己的原则,给我说清楚究竟是谁对您如此感兴趣,想把您搞到手,哪怕给我大概地说一说也行。”
绍利亚克抬起眼睛注视着她,一股热浪突然冲向娜斯佳。她觉得动弹不得,胳膊和腿好像灌上了铅,眼皮也耷拉了下来。绍利亚克回不回答她的问题,此刻她觉得无所谓。她能不能完成任务,把他带到莫斯科,带到米纳耶夫那里,她也觉得无所谓,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极力摆脱呆若木鸡的状态。绍利亚克坐在她的对面,手里转动着那把银叉子,眼睛依然盯着闪闪发光的金属叉子。
“我们离开这里。”她大声说道,站了起来。
她从花瓶中取出粉红色的石竹,走到科罗特科夫坐的桌子前,把花往他的脸上掷去。在向出口处走去的时候,她感觉到餐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有讥笑的目光,有谴责的目光,还有赞叹的目光。但是她也知道,至少有一双困惑莫解的眼睛在她的背后注视着她。
“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钦措夫神经质地叫嚷说,“你们难道没有了解到一些关于她的情况?”
“我们已经了解到不少情况,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钦措夫的助手报告说,“但是这些材料自相矛盾的地方很多,很难确定哪些是可信的,哪些是不可信的。她姓绍利亚克,全称叫阿娜斯塔霞·帕夫洛夫娜·绍利亚克。这女人可能是他的妻子,或者是他的亲戚。我已经从萨马拉那家旅馆的负责人那里搞到了她的住宿登记材料,但是还来不及检查。在萨马拉跟踪她的人说,她有很多钱,出手十分大方。从表面上看,她同绍利亚克似乎有隔阂,因为在绍利亚克刚刚走出监狱时,他俩都没有急忙扑向对方。她似乎在证明自己是对的,而他似乎故意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从他俩的举动看,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来接他出狱。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女人好像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气冲冲的,喜怒无常,行为离奇。总而言之,不太正常。所以我认为……”
“说吧,说吧,”钦措夫鼓励助手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她可能是个……”
“是吗?”
钦措夫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用一个指头搓着鼻梁,然后倒了一杯矿泉水,呷了几口。
“为什么你有这种想法?”
“她的举动不正常。再说,如果他们是亲戚,那么这更有可能。您知道,这有遗传的因素。另外我想,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如果这个女人什么也不知道,那就可以利用她。当时布拉特尼科夫利用过帕维尔·绍利亚克,我们现在就利用她。只是应该搞清楚她究竟知道的事情有多少,她到底怕不怕我们把她送上西天。”
“你不要想这个,”钦措夫怒气冲冲地说,“应该首先考虑避开她有什么危险性。你就像一个可以用糖块诱骗的小孩子。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让帕维尔·绍利亚克永远不说话。这个美女蛇碍我们的手脚,现在我们需要下决心的是,要不要把她连同绍利亚克一道收拾掉,或是等到他俩分手为止。而你考虑的却是如何利用她,真是大傻瓜。我们不应该利用她,知道吧,你这个笨蛋。我们需要的是堵住绍利亚克的嘴,懂吗?”
“懂,懂,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
晚饭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呆在房间里,互相之间没有说一句话。娜斯佳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花板。帕维尔·绍利亚克走进了卧室,他在卧室里干什么,娜斯佳不知道。大约在7点钟的时候,娜斯佳从沙发上起来,不敲门就走进了卧室。绍利亚克站在窗前,似乎在很认真地看着大街上的什么东西,尽管天色已黑。奇怪,他能看到什么呢?
“该去餐厅了,”娜斯佳冷淡地说,“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您没个吃够的时候。”帕维尔笑着说。
“您怎么了,您还是拒绝进食?”
“我不饿。”
“您别让我伤脑筋了,”她有气无力地说,“您不吃不喝,究竟想怎么样?看在上帝面上,别损害了我们共同要做的事情,让我平安地把您带到莫斯科吧。”
“什么共同的事情?我没有身份证,您打算怎么让我坐上飞机?”
“凭您的释放证,不是给您发释放证了吗?”
“凭释放证就能坐上飞机?释放证,这只不过是挂在我胸前的一块牌牌,说明我是绍利亚克。”
“这您甭管,”娜斯佳大声说道,“就凭释放证上飞机。您别老是拐弯抹角说话,我受不了。有人给我钱。顺便说说,为了把你平安带到莫斯科,我不得不放弃我很早就梦想扮演的角色。但是在我看来,您不值得我做出那种牺牲。”
“您放弃了角色?您是演员?”
“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仅是演员,还是个刑事犯。不过,我当演员是在坐牢以前的事。”
“我想,您是个私人侦探,或者是类似侦探的什么……”
“是吗,看来饥饿对智力活动还真有好处。您还有什么想法?随您怎么想都行,帕维尔·绍利亚克,我只有一个想法:用肥皂水抹上跟踪您的人的双眼,不让他们对您下毒手。如果您也是这个想法,而不是老去考虑我是什么人,那就好了。我还要顺便告诉您,我的证件上用的是您的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由您自己去想。既然您不想吃饭,那就坐在那里考虑问题吧。请您出去一下,我要换换衣服。”
绍利亚克走出了卧室。娜斯佳迅速脱下长裤和绒线衫,从衣柜里取出连裤袜、超短裙和开口很大的针织背心穿上。这身打扮使她样子有点荒淫,但也只好如此。她拿出化妆品,把自己打扮得更娇艳一些。
对于她的这身打扮,绍利亚克什么话也没有说。对于他的不露声色,娜斯佳表示理解。他们刚刚进入餐厅,格尔曼·瓦西里扬诺维奇就马上来到他们跟前。晚上餐厅里聚集的人群与白天不一样,除了来吃晚餐的旅馆的住客以外,还能看到做生意的人、“专横的人”和当地的妓女。餐厅里一片不大不小的嘈杂声,但是娜斯佳知道,8点钟乐队就要开始演奏,到那个时候嘈杂声更大,什么事也办不成。但也只好忍耐,就像这两天中不得不忍耐那样。
她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没有打开,递给了绍利亚克。
“点菜,别客气。”
“我不知道您爱吃什么。”绍利亚克推辞说,试图把菜单还给她。
“我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别推来推去了,我觉得咱们俩已经商量好了。”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手里拿着铅笔和本子,等着他们点菜。娜斯佳心想,有服务员站在一旁绍利亚克就不会摆架子了,于是她坚持让他点菜。绍利亚克胡乱点了几道菜,把菜单合上,交还服务员。
“如果我点的菜不合适,请别见怪,”女服务员离开后绍利亚克说,“端来什么菜您就吃什么吧。”
“我们一起吃,”娜斯佳耸耸肩说,“我和您不一样,我是杂食动物,什么都能吃,不讲究。我只是感到奇怪,您蹲了两年监狱还对吃东西这么不感兴趣。对了,看一看我的那个罗密欧在哪里?他还没有来?”
“没有。”绍利亚克马上回答说。
“看来他陷入圈套了,”娜斯佳心想,“我说他刚才在看什么,原来一踏进餐厅的门,他就开始寻找科罗特科夫。”
这一回绍利亚克把要的菜吃得一干二净,而且装出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真的不饿吗,还是故弄玄虚?他为什么要玩这种游戏呢?娜斯佳搞不明白。
8点整乐师们走上演奏台。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歌女把麦克风贴近嘴唇,开始用俄语演唱法国著名歌曲。女歌手的嗓音不大,运嗓子的功夫也不好,但是由于她唱的歌大家都熟悉,演奏台前的狭窄空地上很快就出现一对又一对的舞伴。娜斯佳一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