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阻挠刽子手-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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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知道,绍利亚克绝对不会出卖和伤害他们,两年来狱中发生的许多事情证明了这一点。大家静静地站着,眼睛望着地板,一言不发。绍利亚克一把抓住科利亚的肩膀,把他带到门外,受到过分惊吓的科利亚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要哭,”绍利亚克冷冰冰地说,“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以后再也别干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科利亚哽咽地说,“你是他们的头儿,不是吗?”
“不是,但是我知道。”
“我可以加入你的家庭吗?”小伙子胆怯地请求说。
“我没有家庭。我单身一人。”
“带上我吧,我们俩也可以成为一个家庭。弟兄们说,没有人给你寄过东西,没有人来探望过你。我妈妈会给我寄东西的,咱们俩共同分享。”
“我不要,我有吃的东西。”
“看你那么瘦,怎么会有吃的?”科利亚生气地说道,“要么人家都管你叫‘柄子’,你连铁锹把都不如了。”
“我说了,我不要。”
当时绍利亚克起身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就此中断。绍利亚克没有让科利亚和自己过分亲近,但他经常能感觉到科利亚向他投来的感激和羡慕的眼光。所以,当他径直朝着囚犯居住的简易住房的出口处走去和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时心里明白,他所在的这个劳改队的每个人都希望他这个可恨的、让人摸不透的人越早出狱越好,他们中谁也不希望他在出狱前的几天违犯监狱制度。可能只有小科利亚希望他还关在这里,因为科利亚担心失去靠山。当然,他不会由于违犯制度而在这里继续蹲监狱,没有这种法律规定。但是如果绍利亚克在释放前的这几天发脾气,那么大伙儿这几天的生活就会变成地狱,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绍利亚克打开通向走廊的门,悄悄地走向洗脸室,毫无顾忌地打开电灯,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他抬起头,对着那面有缺口的、不透亮的镜子照自己的脸。这两年中,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也没有变瘦,因为没有地方可瘦了。他总是那么清癯,那么单薄。窄小的骨架子,柔软光滑的皮肤,深凹的面颊,细小的眼睛,淡淡的短睫毛,几乎没有眉毛,长得过分长的鹰钧鼻子,一半头发已经花白。这一年他满45岁,已经完全秃顶,他20岁的时候头发已经明显稀疏。如果不是由于他具有匀称挺直的身材,而且皮下没有一点脂肪,仅从头发判断,会以为他是个老头子。绍利亚克有长跑运动员的双腿,干瘦但是有耐力。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提前释放后留在监狱内勤处工作的科斯捷茨朝着洗脸室看了一眼,他这人勤快,半夜里就起床。
“你怎么了,病了?”科斯捷茨关切地问,“要不要叫雷洛去找医生?”
雷洛是监狱长的值班助理,今天正好他值班。平时犯人们是不能走出简易住房的,即使走出简易住房也走不了多远,因为每一座简易住房四周都有铁丝网,铁丝网的大门上了一把大锁,不经劳改队队长或者监狱长值班助理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走出这个门。因此,要想叫医生,先要找到值班助理。
绍利亚克连头也不回,只是默默地看着镜子里的科斯捷茨。由于镜面不平,从镜子里看,敦实肥胖的科斯捷茨又长又瘦。
“用不着。”绍利亚克终于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
“你最好躺着,‘柄子’,”科斯捷茨胆怯地请求说,“值班助理就要来巡查了。”
“住嘴!”绍利亚克冷冷地说。
科斯捷茨溜走了。绍利亚克又感到上身的右恻隐隐作痛,不过还能忍受,只要不发娆就好。要是在监狱外头,他当然会采取措施的。服用葵花籽油加柠檬,或者服一杯叶仙图基17碱性矿水,躺在床上,用热水袋敷身体的右侧。
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只剩下六天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共只剩下六天了,”穿灰色上衣的那个人说,“下一步怎么办?要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任何时候都可能说出去。”
“他不是那种藏不住话的人,至少在他坐牢的这两年中什么也不会说出去。也就是说,他会守口如瓶的,不会打算利用他所掌握的情况。为什么您会担心他一出狱就会开始说,您有什么根据?”
“因为我非常清楚什么是自由,非常清焚自由同监狱的区别在哪里。他如果在监狱中吐露所掌握的秘密,对他来讲意义不大,而获得自由后他可以出卖自己所掌握的情况,而且可以高价出售。我希望你搞清我所要达到的目的。应该让绍利亚克在开口说出秘密之前死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只有让他死去,那些对他感兴趣的人才会彻底死心。我知道有人正在打绍利亚克的主意,以便搞清他头脑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我明白了,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
“此前,三十六个提出倡议的小组推举了三十名候选人,但是他们中谁会同意参加总统选举投票表决,稍后才能知道。”富有魅力的黑头发电视新闻女主持人说。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主持人所提到的一些著名政治家。维亚切斯拉夫·叶戈罗维奇·索洛马京看着这些熟悉的西孔,恶意地笑了笑。他看了一眼不由自主攥紧了的拳头,心里想道,都是些狗东西,每个人都有一笔罪恶的资本,因为如今不去犯罪,光依靠诚实的劳动是得不到钱的。依靠诚实劳动挣钱,这只不过是遥远未来的一首歌。那么遥远,我们是等不到的。
对于屏幕上的这些人,弗拉基米尔·瓦西里诺维奇·布拉特尼科夫可以讲述很多,遗憾的是,他已经不在人世。害怕他的人封上了他的嘴。但是没有关系,还有他的助手帕维尔·绍利亚克。当然,绍利亚克所知道的事情要少一些,但也足以让这些还没有当上总统的人招致灭顶之灾。这个国家只能有一个总统,人民已经选举了一次,目前还不需要另一个总统。为了击败所有的竞争者,索洛马京需要帕维尔·绍利亚克。
维亚切斯拉夫·叶戈罗维奇·索洛马京丝毫不怀疑他能同已经不在人世的布拉特尼科夫的助手达成协议,因为任何协议说到底只不过是个钱和保证的问题。索洛马京有的是钱,他也可以提供任何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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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3日是星期六。从车站到监狱,一路上荒无人烟。天已大亮,周围的一切清晰可见。娜斯佳心想,要是绍利亚克在星期六出狱那就更好。如果戈尔杰耶夫判断正确,并且有人打算猎捕绍利亚克,那么在星期六早上的这个小镇子上,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点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两天前娜斯佳抵达萨马拉时曾经想同监狱方面联系一下,打听一下绍利亚克在几点钟走出监狱大门。但后来稍加考虑后改变了主意。从米纳耶夫将军说的话中可以判断,有人开始对帕维尔·德米特里那维奇·绍利亚克感兴趣,而且相当感兴趣,因而他们多半会通过监狱管理部门采取行动。既然如此,她,少校民警阿娜斯塔霞·卡敏斯卡娅同监狱管理部门联系显然是多此一举。谁知道监狱的哪一位工作人员被收买了,说不定正好碰上了被收买的那个人。
8点半左右,她走近监狱的办公大楼,在一张长板凳上坐下。绍利亚克要出现的门口距她五米远。娜斯佳把那只轻便但容量很大的旅行包放在身旁,两手插进口袋,做长时间等待的准备。双脚在坐电气火车时已经冻僵。她坐在板凳上,把手指头伸进长筒靴子里搓脚后跟,想让冻僵的脚暖和过来。
9点15分,一辆灰色的伏尔加小轿车驶近监狱。司机一直把车开到监狱大门跟前才刹车,车内坐着的那个人看到娜斯佳坐在那里,不满意地撇了撇嘴,命令司机把车后倒,停在离监狱大门大约十五米远的地方。
“他们的人到了,”娜斯佳想道,“有意思,他们也提前到达,和我一样。是不是有人通知他们,绍利亚克几点钟出狱。要是有人通风报信,说明他们在监狱中有自己的人。”
她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向监狱大门走去。不管那里有什么情况,她必须是绍利亚克见到的第一个人。而最主要的是,那些也对帕维尔·德米特里那维奇感兴趣的人应该看到她。
9点20分,一个身穿带绒毛夹克衫、头戴狼皮大帽子的年轻人从通往车站的那条路走过来,拐弯后站在离灰色伏尔加两百米的地方。娜斯佳发现,伏尔加汽车上坐的那个人和司机相互交谈了几句,之后汽车开始来回开动,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位置。戴狼皮帽子的小伙子在那儿站了两三分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找好了位置的伏尔加轿车,重新回到了通往车站的那条大道上。
“他们已经四面设伏,”娜斯佳想道,“情况危急,怎么办?我单身一人,没有武器,也没有证件,怎么对付这伙身份不明的歹徒?得了,绍利亚克,你自个儿出狱吧。我不能再站在这里了,我已经完全冻僵了。”
10点10分,娜斯佳听到了金属撞击的哗啦声。她知道,这是有人在把一道道铁门打开。最后一道铁门打开了,帕维尔·德米特里那维奇·绍利亚克出现了。最近六天中,娜斯佳不知道把他的照片看过多少次,因此一下子就认出了他。高高的额头,光秃秃的前顶,小眼睛,淡淡的眉毛,凹进去的双颊,薄薄的嘴唇,长长的鹰钧鼻子。看到绍利亚克的这张脸,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不痛快。
“您听我说,”她挽起绍利亚克的胳膊,很快地说道,“外面有一辆灰色的伏尔加,是来要您的命的。我想保护您,尽管我不知道能不能保护成功,您坐在这张凳子上。”
绍利亚克戳不作声,顺从地坐在板凳上。娜斯佳从旅行包里取出装有热咖啡的保温瓶和两只塑料杯子。
“想喝吗?”
绍利亚克摇摇头。
“想喝我就倒。为了等您,我已经冻僵了。是这样的,帕维尔·德米特里那维奇,有人要绑架您,我的任务是把您安全地带到莫斯科。我不知道您的来历,也不知道什么人如此急于把您搞到手,但是我必须完成交给我的任务,听明白了吗?”
绍利亚克点了点头。
“您听清楚了吗?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您会不会说话?还是故意装聋作哑?”
“我听着呢,您往下说吧。”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好,我接着往下说。我请您做几件事,不是帮我个人做事,而是这样做有好处。第一,我请您马上回答我,您想不想活着到莫斯科,或者您自己有别的什么打算?”
“我想。”绍利亚克微微一笑说。
“那我提出第二个请求:您要相信我并且听我的话。如何以最小的损失把您带到目的地,这我已经想好了,但是目前我不能把详细的计划告诉您。您要知道,您单身一人是到不了的,有我帮助还有机会,所以您不要妨碍我利用这种机会。您同意吗?”
“我不相信,但也只好如此了。”
“那好。第三,让我们认识一下。我名叫阿娜斯塔霞,可以简称娜斯佳,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可以用‘你’来称呼我。不要把手伸过来,伏尔加上坐的人正严密注视着我们,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刚刚认识和商量了什么事。”
“您可以叫我帕维尔,请给我倒杯咖啡。”
“我刚才不是说过,要用‘你’来称呼我。”娜斯佳以责备的口气说,递给他一只杯子,倒上热气腾腾的咖啡。
“我还不习惯喝咖啡。天哪,您怎么喝这脏东西!”
他厌恶地呷了几口,皱起了眉头。
“这咖啡不错,”娜斯佳说,“奇怪,您怎么不喜欢。”
“我喝不惯咖啡,我从来不喝它。”
“但是您自己让我给您倒……”
“把咖啡留给坐在伏尔加车里的那个人吧,如果他真的会跟着我走。”
“我想,如果他跟踪,我们是会发觉的。现在我们就去坐火车前往萨马拉,明天住进旅馆,后天飞往叶卡捷琳堡。”
“为什么?您不是打算把我带到莫斯科,难道不是吗?”
“正是,所以我们要飞往叶卡捷琳堡。伏尔加上的那个人您看清楚了吧?”
“看清楚了。”
“司机呢?”
“也看清楚了。”
“换一个环境能认出他们吗?”
“没问题。”
“那好,走,去火车站。再次请您用‘你’称呼我。”
“这一点我不答应,我看没有必要。”
“好吧,”娜斯佳表示同意说,“这样可能更好一些。”
她把保温瓶塞进旅行包,把背带籍在肩上,站了起来。
一走进车厢,绍利亚克就在角落里占了一个位置,安顿妥当后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