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世界 [美] 拉里·尼文-第3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正为他担心呢,路易。到现在,他还是昏迷不醒,恐怕这姿势太难受,时间也太长了。”
“奶奶的!姥姥——”
又听到了脚步声。路易觉得这女人有嗜衣症。瞧她又套上了一件橘红色和绿色相搭配的外罩。同前几身一样,层层叠叠正好掩住她的线条。可能这就是风格。
她跪在看台边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底下这几位。谁晓得事情会怎么发展?路易不由暗暗抱紧了金属板。突然,他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缓和,眼神似乎变得迷离,嘴角微微上挑。
乃苏开口说话。
她像是考虑了一下,又讲了些什么,也许是答复。
她竟然转身走了。
“什么事儿?”
“再等等看。”
“我他妈等烦了。”
乃苏不理会路易的火气,径直升了上去。像船靠岸一样,飞轮撞了一下台边,停住了。
乃苏优哉游哉爬了上去。
那女人迎上来接他。左手拿的该是武器吧。她右手抚摸乃苏的头,稍微一顿,手指又滑向背部的第二脊柱。
乃苏突然发出兴奋的叫声。
只见那女人转身上了楼,一眼也不往后瞥,好像非常确信乃苏会像只乖狗一样跟着她走。的确也是这样。
太棒了。路易心里暗喜:先顺从她,然后再让她信从你。
然而,当那凌乱的脚步声消失后,整个牢狱一片死寂,如同巨大的坟墓。
这片悬挂的金属如同一片长满海藻的萨加诺海。议长仅离路易三十英尺远。绿色的安全袋之间露出四个结疤的黑手指和一张肿胀的橘红色脸。路易无法靠近他,也许这克孜早已死挺了。
牢狱的底层堆着许多白骨,中间至少有十几个头颅。看看那白骨,令人想起绵延的岁月;摸摸这生锈的金属,让人感触到周围的死寂。路易不由紧贴住飞轮,,静候神消魂散的那一刻。
不消几分钟,路易竞又瞌睡起来。就在这时,事情起了变化——
路易的老命可全都压在飞轮的平衡上。飞轮一动弹,他顿时慌了神儿——一双眼睛疯狂地左看右瞧,喘气都不敢大点声。
周围悬着的玩意看不出怎么动,但的确有东西……
原来远处有辆车左冲右撞,发出撕裂金属般的声响,转了过来。嘘——哦,老天!那东西贴着牢狱的上顶乱转!要知道,这萨加诺海里的玩意全从那里坠下来——
这等于釜底抽薪!
坠着的车接二连三地相碰,产生巨大的噪音。
路易的飞轮猛地撞上岩壁,几乎倒翻过来,整个摇摇欲坠。路易不得不撒手,乘空而下!
触地的一刹那,他还想立马爬起来。可惜眼前金星乱冒,摸不着东西南北。双手疼得变了形,就跟爪子一样,根本用不上劲儿。他斜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气。心想:来不及喽,议长的飞轮肯定把那家伙砸成了肉饼! ,
议长大人的飞轮很容易辨认,歪在那儿翘起老高。议长竟然没被砸在轮子下!肯定轮子掉地上的时候他还在里面——不过,说不准那安全袋倒真有可能救了他一条命!
路易爬了过去。
这克孜还喘着气,只是神志不清。看不到他脖子在哪儿,也就谈不上被砸断了。
路易摸出激光器。绿幽幽的针状光束刺破了安全袋。这家伙总算还有戏。
接着再干啥?
路易突然想起他一直渴得要命——找水喝。
那阵头晕目眩的劲儿好像过去了。他颤巍巍爬了起来。他知道唯一可能的水源在哪儿。
路易走下去。脚刚一碰台阶,他浑身都觉得麻。肌肉太累了,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震动。
吃了好一番苦,他才挨到乃苏的飞轮前。看看那怪物的显示盘,他禁不住摇了摇头:谁也别想给他偷走,因为他那些玩意出奇地隐秘。不过,路易还是找出了水龙头。
水挺温和,跟蒸馏水一样没有味儿,但绝对解渴。
路易可真是喝了个够。喝完,又从食物槽里弄出块砖状的东西,尝起来味道挺怪。他决定还是不吃为妙。说不准里面加了什么添加剂,危害人体的新陈代谢。谁知道乃苏留了几手。
他脱下鞋——这是他首先想到的可用容器——给议长大人弄了点水。水缓缓流进这克孜的嘴,他竟在睡梦中吞了下去,脸上呈现出笑意。路易还想再给他弄点,可没等爬到乃苏的飞轮前,他却筋疲力尽地瘫在地上。
他索性蜷起身来,躺在平地上,合上眼。
安全。现在是平安无事了。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按说他头一着地,就该马上睡过去。他愣睡不着,心里j总是放不下什么东西。酸疼的肌肉让人吃不消,胳膊、腿都有点痉挛,再加上那种担心掉下来的恐惧萦萦绕绕……还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
他又龇牙咧嘴坐起来,没好气地咕哝:“天理何在?”
莫非是担心议长?
瞧他睡得那个香劲儿j身子蜷成一团;耳朵紧贴着脑袋,只露出两个鼻孔;呼吸非常短促,但挺有规律——这没问题吧?
想必乃苏会清楚好坏,姑且让他睡吧。
“天理何在!”路易愤愤不平,气喘吁吁。
现在他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感到有点寂寞。完全没有了早先他独自隐居时的逍遥自在。别忘了,他还得照看别人。他这条老命保住保不住,全看乃苏怎么哄那个把他们当罪犯的女人了——那个疯狂的秃头女人!难怪他睡不着!
辗转反侧……
无奈中,他瞥来瞥去——他的飞轮。
飞轮趴在地上,后面拖着爆了的皮袋。乃苏的飞轮紧靠在旁边。再就是议长的,离他本人很近。怎么还有一个飞轮?配有适合人体的鞍座,但没有安全袋——总共四辆飞轮。
起初路易口渴,没寻思过其中的含义。现在他猛一激灵:泰莉的飞轮!它肯定是挂在体积较大的车后,否则,怎么没注意到呢?没有了安全袋——安全袋跑到哪里去了呢?
飞轮一翻,泰莉肯定是掉下去了。
或者,在速度为两马赫的情况下,消音器失灵,被生生拽走了。
乃苏曾经说过什么?她的幸运显然并不可靠。议长断言:如果她的幸运不灵,那么她必死无疑。
她别无生路,肯定是这样。
路易叉想起她的话:我跟你来,就是因为我爱你。
“糟糕的爱,”路易不无伤感,“碰上我是你运气不佳——怪谁啊?”
他蜷起身子,竞慢慢睡着了。
也许是过了很久,路易猛地醒了过来,发现议长正低头瞅着他。满脸的橘红色毛显得眼睛更为突出,而且,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欲望鼓动的眼神……他问:“你能吃那食草动物的东西吗?”
“我不敢尝。”路易实话实说。经这么一提醒,他突然听到自己肚子里也一阵阵咕噜噜响。饥饿使人忘却其他的一切。“咱三个人当中,我觉得,只有我根本没有食物贮存。”
瞧那欲望鼓动的眼神,莫非……路易的头发根全竖了起来。他压低嗓门,尽量显得很沉着:“你知道你有东西吃,问题是你想不想?”
“当然不想,路易。如果是为了荣誉,即便食物唾手可得,那我也宁愿挨饿。”
“有骨气。”路易翻过身去,假装睡着了。
他真的睡了过去。几个小时后,他又醒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呢。他的后脑肯定完全相信议长的话。既然议长说宁愿挨饿,那么他就会做得到。
路易憋了一泡尿,鼻子里有股腥臭味儿。他的肌肉也酸痛得厉害。底下的坑倒是帮了忙。他用乃苏飞轮里的水洗去袖子上的污物,又一瘸一拐地走下台阶,到他自己的飞轮上去取急救箱。
他的急救箱不单纯是个简单的药箱,而且能够进行诊断,给出用药的剂量,实在是很复杂的机器。可惜被能量枪烧毁了。
光线越来越暗。
前面是带有陷阱门的牢房。透明的小窗子围在陷阱门附近。路易躬下身子,往牢房里瞧。里面有床,有很奇特的厕所,再有——日光从那雕花的窗子里透射进来。
“议长!”路易叫道。
他们用钻探器凿开了墙,闯了进去。那扇雕花的窗子很大,呈长方形,对于一间牢狱来讲,似乎是件怪异的奢侈品。窗玻璃不知弄到哪里去了,只在窗外安着一些透明的尖牙齿。
莫非这窗子只是为了戏弄犯人,让他看到一线自由的希望?
天半明半暗。城市航空站的阴影如同窗帘一样遮了过来。窗的正前方是港口:那立体形的建筑物肯定是仓库,旁边是废弃的码头,再是设计简洁美观的吊车,还有一艘搁浅在干码头上的巨大气垫船——全是锈迹斑斑的骨架。
绵延的海岸向左向右延伸数英里。远看,一片沙滩隔着一排船坞,又是一片沙滩……这种布局肯定依据着弯曲的海岸,先是一片浅浅的沙滩,紧跟着深水漫过来形成港口,然后再是一片浅滩。
再往远看,只见一片海洋,无限地延伸,仿佛融人到无尽的天际。想想当你眺望大西洋时的情境……黑暗如同帐幕从左侧掩了过来。城市中心幸存的灯火也亮了。城市,船坞,还有海洋全浸入无限的黑暗之中。但往反时针方向望去,白日金色的光线仍然闪烁。
议长倒没这闲情逸致,早倒在牢狱椭圆形的床上睡着了。
路易会心一笑。克孜这斗士竞显得如此平和。睡着了,是不是能忘记伤痛呢?肯定烧伤使他元气大减。也许他想睡过去,免得再受饥饿之苦。 路易没去打搅他。 牢狱里几乎全黑了。他摸到乃苏的飞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吞下一块为那怪物准备的食物。
饥饿让他连那股怪味都忘却了。他打开乃苏的头灯,又摸到其他飞轮前,弄亮剩下的灯。
屋里顿时亮堂许多。只是墙上留下各种阴影,显得诡秘凄清。
乃苏怎么会耽搁这么长呢?
在这古老的悬浮牢狱里,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娱乐。有的是时间睡觉,但路易又睡够了。当然,你也可以呆在那儿胡琢磨,琢磨乃苏那怪物正在做什么,琢磨那家伙会不会把他们卖掉。
毕竟乃苏不单纯是个外星人。他是皮尔森的耍木偶人。有关他们为了达到自身利益而操纵人类的记录,足足有一英里长呢。如果他能够和环形世界工程师(可能吧)达成谅解,他极有可能抛下路易和议长不管不顾,毫不犹豫。耍木偶人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起码有两条理由非常充分。
首先,百兽议长为了从路易手中夺取“远征号”,当然会不遗余力地做最后的一搏。他的斗志源于让克孜人独自占有量子二号飞行器。这耍木偶人不会袖手旁观,他极有可能在这最后一站中受伤。现在是离开议长的最好时机——离开路易,因为路易不会容忍这种背叛。
另一点,那就是这伙人知道的内幕太多了。泰莉死了,只有议长和路易了解耍木偶人所进行的进化实验。再想想那星草液、生育法一一既然乃苏被允许透露这种信息,允许用这种信息来判断其他成员的反应,那么,很有可能他也被命令,在中途的某个时刻,抛弃这伙人,而且要拾掇得干干净净!这些想法倒不是此时才有,早在乃苏承认他用星草液指引外部人穿过皮诺荣时,路易就开始留心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奇思怪想倒也并非毫无理由。但问题是,无论怎样,他只能眼巴巴于望着,啥也干不成!
为了不再胡思乱想,路易又闯入另一个牢狱。他把激光调得又强又窄,割断那些摸不准的锁。试了第四下,门开了。
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他赶忙憋住气,挺着脑袋看了很久,这才弄清怎么回事儿。通风口封住后,有个人憋死在那儿。尸体靠在雕花的窗子上,手里还拎着个很沉的手壶。手壶已经烂了,但那窗子却完好无损。
隔壁的这间牢房竟是空的。路易据为己有。
他又跨过中间的坑,摸到另一间能往星座方向观望的牢房。只见那翻滚的飓风仿佛就在眼前,规模相当大,而那却是二万五千里以外的地方?那只巨大的沉思的蓝眼。
往右看,是座高耸狭窄的悬浮建筑物,规模如同一艘客运航空站。有一刻,路易幻想那是艘受错误指示藏在这儿的航空船。要想离开环形世界,他们所需做的就是……
这种假想实在没什么好玩。
路易诱导自己去记住这座城市的外貌,这也许挺重要。毕竟对他们来讲,这是第一个文明存在的地方。
也许是一个时辰之后吧,路易正坐在脏乎乎的椭圆形床上休息。他眼睛盯着远处的风暴之眼……风暴之眼的边上,竟然有那么一个生动的灰色三角形。
“哦!”路易惊异地叫出了声。那三角形若不是异常宏伟,绝不会隔这么远仍然看得清楚!无限的地平线上一片混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