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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205 终端人-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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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斯踱来踱去,眼望着日出。东面薄薄的一片褐色烟雾上方。天空正在变成粉红色。

  埃利斯拿着几包香烟回来了。

  格哈得停止操作电脑,去煮新鲜的咖啡。莫里斯站起来看着格哈得煮咖啡,他既不说话,也不帮忙,只是观望着。

  罗斯听到了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真奇怪,她以前从未听到钟声,因为这钟的滴答声其实很响,而且每当分针移动一个刻度时发条会味啮响一下。这声音使她坐立不安,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声音上,等待着较为微弱的嚓嚓声中的那一声清越的咔哒声。简直有点听着迷了,她想。随即她又想起了她以往经历过的其它种种心理错乱:记忆错觉,老是幻觉自己以前曾经到过某地;个性丧失,在社交集会上总感觉自己站在房间对面观注自己;响声联想,妄想,恐惧症。其实,健康与疾病,理智与非理智之间并不存在截然的界线。这是一个系列,每个人都在这个系列上各得其所。不管你在这个系列上处于哪一个位置,其他人在你看来总是奇怪的。对于他们来说本森是奇怪的,而对于本森来说他们也是奇怪的。

  早上六点。他们都站起来,伸伸腰,抬头看看挂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也许是六点零四分正,”格哈得说。

  他们等待着。

  时钟显示六点零四分。还是没有动静,没有电话铃声,没有信差来,什么也没有。

  埃利斯拆下包住香烟的玻璃纸,把它揉成一团。那声音弄得罗斯想大声尖叫。他开始玩弄玻璃纸,把它揉成一团,又把它弄平,再把它揉皱。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时钟显示六点十分,接着又到了六点十五分。麦克弗森走进房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好。”他说完沮丧地一笑,接着又走了出去。其他人都相互注视着对方。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

  “我不知道,”格哈得说。他的眼睛紧盯着计算机的控制台。“也许那预测根本就是错的。我们只有三个标绘点,也许我们应该再画出一条曲线。”

  他在控制台旁坐下,敲动键钮。屏幕上闪现出供选择的曲线,绿色的背景中显示出白色的线条。终于他停下了。“不,”他说,“计算机坚持原先的曲线。应该是那一条。”

  “好了,显然是计算机错了,”莫里斯说,“差不多要六点半了。咖啡馆要开门了,有人想吃早饭吗?”

  “好主意,”埃利斯说。他从椅子里站起来。“简?”

  她摇摇头。“我要在这里等一会。”

  “我想这不会发生,”莫里斯说,“你最好去吃点早饭。”

  “我在这里等着。”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话已说出了口。

  “好吧,好吧。”莫里斯说着举起双手。他朝埃利斯瞥了一眼,两人走出房间。她和格哈得留在了房间里。

  “你对那条曲线所抱的信心有限度吗?”她说。

  “以前是有的,”格哈得说,“但我现在不知道如何来解释。我们早已超过了信心的限度,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提前或拖后两分钟。”

  “你是说发作本该在六点零二分到零六分之间发生?”

  “是的,差不多。”他耸耸肩膀。“但它显然没有发生。”

  “这也许要等一会儿才能知道。”

  “也许。”格哈得点点头。他似乎并不信服。

  她回到窗边。太阳已经升起,闪耀着淡淡的红色光芒。为什么日出比日落显得更为微弱,更为暗淡?它们应该是一样的。

  她身后传来一声嘟嘟的电子鸣叫声。

  “哦,哦,”格哈得说。

  她转过身。“怎么回事?”

  他指指房间对面的一只机械箱。箱子摆在角落里的一只架子上,上面连接着电话,一道绿色的光在箱子上闪烁。

  “怎么回事?”她重复说。

  “那是条专线,”他说,“二十四小时为身份识别牌播放录音。”

  她走过去拿起电话。她听着,听见一个有节奏而又响亮的声音说:“……应该告诫在移植的原子物质取出前尸体不得火化或用任何方式毁坏,不取出该物质会引起放射性污染的危险,欲知详情——”

  她转身对着格哈得。“怎么把它关掉?”

  他按下箱子上的一个按钮,录音停止。

  “喂?”她说。

  一阵沉默,接着一个男子的声音说:“你是谁?”

  “我是罗斯医生。”

  “你是那个——”——停顿了片刻——“那个神经精神病研究室的成员吗?”

  “是的,我是。”

  “准备好铅笔和纸。我要你记录一个地址。我是洛杉矶警察,安德斯上尉。”

  她对格哈得打着手势要纸和笔。“出了什么事,上尉?”

  “这里发生了谋杀案,”安德斯说,“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

  三辆巡逻车驶到森塞特旁的公寓楼前停下。尽管时间尚早而且晨曦还夹着寒意,闪烁的红灯早已引来一大群人。她把汽车停在街上,往回走到大厅。一个年轻的警察拦住她。

  “你是房客吗?”

  “我是罗斯医生。安德斯上尉打电话给我的。”

  他朝电梯那边点点头。“三楼,往左拐。”他说着放她走了过去。人群好奇地看着她穿过大厅去等电梯。他们站在外面相互挨着肩头朝里张望,一边窃窃私语。她不知道他们把她当成了什么人。巡逻车上闪动的灯光把大厅笼罩在忽隐忽现的红光中。接着电梯来了,门随后又关上了。

  电梯的内部俗不可耐:塑料板做得看上去像木板,破旧的地毯上布满了无数宠物的污迹。她不耐烦地听着电梯嘎吱嘎吱开上三楼。她知道这些楼房是什么样子——住满了妓女,住满了同性恋者,住满了吸毒者和流浪汉。你不需长期租契便可租用这里的房间,只需按月租,这地方就是这种样子。

  她在三楼走出电梯,朝聚在一间公寓房外面的警察走去。又一个警察拦住了她,她再次解释她来这里是找安德斯上尉的。他放她通过,同时警告她不要碰任何东西。

  这是间一室户的公寓,仿西班牙风格的装饰。至少她认为是这样。房内挤了二十个人,他们在撒粉未,拍照,测量收集物证。无法想象警察冲进来之前这房间是什么样子的,

  安德斯走到她跟前。他年轻,三十四五岁的模样,穿一套保守的黑色西装。他的头发长至足以盖过他的衣领,他戴着角质架子的眼镜,看上去简直像个教授,真是出人意外。人们形成偏见的方式非常奇怪。他说话时声音很柔和。“你是罗斯医生吗?”

  “是的。”

  “安德斯上尉。”他有力而短促地和她握了握手。“谢谢你来。尸体在卧室。验尸官的助手也在里面。”

  他带头走进卧室。死者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裸着身子横躺在床上。她的头被砸碎,身上被连捅了好几下。床单上浸透了血,房间里散发出让人恶心的血的甜味。

  房间的其它地方是乱七八糟——梳妆台旁的一张椅子翻倒在地,化妆品和润肤液泼到地毯上,床头灯打碎了。六个人在房间里忙着,其中一个是来自医疗检查官办公室的医生,他正在填写死亡报告。

  “这是罗斯医生,”安德斯说,“把情况告诉她。”

  医生朝尸体耸耸肩。“你瞧,这手段够残忍的。左太阳穴受到重击,造成脑部压抑和即刻昏迷。武器是那边的一盏灯,上面粘着她的血和她的几根头发。”

  罗斯朝那盏灯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尸体。“被捅的伤口呢?”

  “那是后来的,几乎可以肯定是死后捅的。头上的重击就已把她打死了。”

  罗斯看看尸体的脑袋,它被砸扁了,就像一只泄了气的足球,扭曲了原先一张漂亮的脸蛋。

  “你能看到,”医生走近姑娘说,“她才化了一半妆。按我们的复原,她当时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打击来自上面和侧面,把她连人带椅打翻,润肤液洒了出来。然后,她又被拉起来——”医生举起手臂紧皱眉头模仿着这个动作,假装拉起一具尸体,“从椅子里拉起来又放到床上。”

  “是很强壮的人?”

  “哦,是的。肯定是个男的。”

  “你怎么知道?”

  “淋浴排水管里的阴毛。我们发现有两种不同的阴毛,一种是她的,另一种是男性的。你知道,男性的阴毛更卷曲,其横截面的椭圆形不如女性的阴毛来得明显。”

  “不,”罗斯说,“这我以前并不知道。”

  “假如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参考资料,”医生说,“同样明显的是凶手杀她之前同她性交过。我们取得了精液中的血型,是AO,那男的显然在性交后洗了个澡,然后动手杀了她。”

  罗斯点点头。

  “在头部受打击后,她被拉起来放到床上。这时她的出血并不多,梳妆台和地毯上没有什么血。但随后凶手拿起一件器具,对她的肚子连捅几下,你能注意到捅得最深的几处伤口是在肚子下部,这对凶手来说可能有着某种性的含义。但这仅仅是我们的推测。”

  罗斯点点头,但什么也没说。她走到更靠近尸体的地方检查被捅的伤口。伤口都很小,外表像是做的穿刺,周围有许多皮肤撕裂了。

  “你找到凶器了吗?”

  “没有,”医生说。

  “你认为是什么呢?”

  “不能肯定。不会是很锋利的东西,但很坚固——用一种钝器这样戳下去要用很大的劲。”

  “这又说明凶手是男的,”安德斯说。

  “是的,我推测是金属的东西,比如开信封用的钝口刀或金属尺或起子,诸如此类的东西。但真正有意思的是,”医生接着说,“出现在这儿的现象。”他指着姑娘的左臂,左臂伸直在床上,已被捅得不成样子。“你瞧,他捅了她的肚子,然后捅她的手臂,有规则地由里向外捅,连续不断地捅。现在请注意,他捅完手臂继续往下捅,你可以看到床单和毯子上被戳破的一个个口子。它们呈一条直线向外延伸。”

  他指着那些口子。

  “好了,”医生说,“用我这个行当的话来说,那是持续行为症。自动连续的无意义的动作,好像他是某种机器,不停地转动着,转动着……”

  “不错,”罗斯说。

  “我们推测,”医生说,“这可能是某种迷睡或发作状态。不过我们不知道是器官性的还是功能性的,是自发的还是人为诱发的。由于那姑娘随便让他进入公寓,这种迷睡般的状态只能是后来才发生的。”

  罗斯意识到验尸官的这位手下在卖弄学问。这使她十分恼火,现在可不是玩福尔摩斯把戏的时候。

  安德斯把金属的身份识别牌交给她。“我们按惯例进行调查的时候,”他说,“发现了这个。”

  罗斯把手里的身份识别牌翻了个身。

  我带有一只移植的原子能协调器,直接的身体损伤或明火会使其密封舱破裂并释放出有害物质。如发生事故或死亡,请打电话给神经精神病研究室,(213)652一1134

  “就是在那时候,我们打电话给你的,”安德斯说。他仔细地端详着罗斯。“我们对你毫无隐瞒,”他说,“现在轮到你说了。”

  “他叫哈里·本森,”她说,“他三十四岁,患有无抑制伤害综合症。”

  医生打了个榧子。“我敢打赌,绝对是ADL。”

  “什么是无抑制伤害综合症?”安德斯说,“ADL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便衣警察从起居室走进来。“我们已从指纹上获得线索,”他说,“指纹竟然被列入了国防部的数据库。这家伙自1968年至今一直拥有秘密许可证。他的名字叫哈里·本森,住在洛杉矶。”

  “什么许可证?”安德斯说。

  “也许是计算机工作的许可证,”罗斯说。

  “那就对了,”便衣警察说,“三年,秘密的计算机研究。”

  安德斯做着记录。“他们有他的血型吗?”

  “有,上面列着的血型是AO。”

  罗斯朝医生转过身去。“关于那姑娘你有什么消息?”

  “她叫多丽丝·布兰克弗特,艺名安吉拉·布莱克,二十六岁,是六周前往进这幢楼的。”

  “她是干什么的?”

  “跳舞的。”

  罗斯点点头。

  安德斯说:“那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他对跳舞的人有一种病态的惧怕。”

  “他对她们着迷吗?”

  “既着迷又讨厌,”她说,“很复杂。”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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