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手探花-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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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保定城南。
官道上驰骋着一匹快马,马上的人一身武士装束,还带着柄大砍刀,显然是个江湖客的打扮。
此人一眼瞧见官道旁一座露天茶棚,门口栓着一匹全身血红的胭脂马,他不由得心神一震,勒住快马,一跃而下。
这才见到此人身材高大雄伟,是个标准的彪形大汉,满脸络腮胡子,锅底脸,活脱像戏台上的张飞。
他来到茶铺门前,就放开大喉咙喊道:“伙计,伙计!”
这所小茶棚没有伙计,跑堂兼掌柜、账房都是同一个老头子,另外还有个帮忙洗碗、打杂的小厮。
老头儿忙从柜上迎了出去,躬腰招呼着,道:“客官,你请里边坐,小铺里卖茶水,也卖酒,只有一种二锅头……也不卖菜,只有盐豆和卤干子两样,你要甚么,小生意没人手,你多包涵。”
这是他的老调儿了,每一个像样点的客人,他都先说上这一段,免得客人坐定后要茶要酒,他却拿不出来,惹得客人生气。
这个大汉衣衫鲜丽,声势汹汹,不像是个好叫气的,老头儿唯恐大汉一生气会砸了铺子,所以马上战战兢兢的把店中情况向他做了一番简报。
大汉却摇摇头道:“大爷甚么都不吃,只问你一件事。”
老头儿哈着腰道:“是……是,客官请问。”
大汉向店门口树下的那匹胭脂马一指,道:“这马是谁的?”
呼地一声,茶棚内跳出一位红衣姑娘来,厉声问道:“是我的,你问这干嘛?”
大汉猛地吓了一跳!但很快地脸色变得苍白,因为她那柄胭脂剑已出了鞘,脸上充满了煞气。
这汉子纵然不认得此女,见到了她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以及冲出来时俐落的身形,还有那柄包着红色软皮套的剑鞘,也猜到对方是甚么人了。
看看这位女煞星的样子,这大汉心中固然在打嘀咕,但却不敢轻易开口,嘴巴开了几次,他才勉强地拱了拱手道:“请教女侠,可是‘南宫双艳’?”
女煞星冷哼道:“南宫双煞!”
大汉额汗潸潸,道:“是,是,南宫双煞……只不知是南宫燕还是南宫雁女侠?”
女煞星指着自己右脸颊,道:“你注意看清楚了,我这里没有一颗痣,所以我是……”
大汉声音僵硬着道:“你是南宫燕?”
大汉额际的汗珠一直在向下滴落,就这么片刻工夫,他的那件锦绣紧身武士靠已经湿透了,而此刻天气正当秋凉,可见不是炎热之故。
只见他结结巴巴地再度拱手道:“在下以前的确没见过女侠,只是听闻过女侠的芳名……”
哪知南宫燕却忽然收起了煞气,笑了!已看出这个大汉是真的害怕,居然十分和气地问道:“我是南宫燕,你问我的马干甚么?”
大汉见她一笑,倒是有点呆了,一张美艳绝伦的娇容,立刻就变得如沐春风。
虽然南宫燕笑得的确很好看,但大汉听过她的名字,知道她的作风,并不敢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忙又拱拱手道:“在下赵飞,奉京师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开碑手’王敬业老爷子之命,保了一趟镖,赶赴潼关……”
南宫燕渐渐地不耐烦了,道:“我对你们总镖头毫无认识,也无渊源,我只想知道,你问我的马是甚么用意?”
这个叫赵飞的汉子微微有点怒意,因为威远镖局在京师是最大的一家镖局,开碑手王敬业更是名满江湖的一位英雄,只要是武林中人,都该有个耳闻,但这南宫燕居然会说她不认识?
假如说对方是别的人,赵飞很可能就会跟她冲突起来,但遇上了有“南宫双煞”之称的南宫燕,他只有认了。
他只好继续低声下气地解释着,道:“事情是这样的,在下保的那趟镖,在太行山下出了岔子,在下赶回来向王老爷子禀报……”
若是寻常的江湖人,一定会急着问出了甚么岔子?是谁敢跟他们镖局过不去?
因为这也是相当轰动的新闻了,威远镖局一向执北六省保镖业的牛耳,创局三十年来,连一点小纰漏都没有出过,这次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该是一个极为引人注意的话题。
哪知南宫燕竟然毫不感兴趣:“这跟我的马有何关系?”
赵飞叹道:“镖让人劫了,还杀伤了五名同伴,对方都是蒙着面,不知是何方神圣?其中有一人手执双剑,骑着一匹红色胭脂马……”
南宫燕的眉头挑了起来:“你认为我是劫镖的盗贼?”
赵飞连忙摇手道:“不……不,女侠别误会,红色胭脂马在江湖上出现的不多,在下又苦无线索,见了这样一匹马,自然想追查一下,知道是女侠的坐骑后,自然不会再怀疑了,失礼之处,他请女侠多多原谅。”
南宫燕道:“哦?何以见得我就绝对没嫌疑呢?”
赵飞道:“因为在下素知女侠为人正派,不会做此劫镖的行动,再者女侠一直是孤来独往,不会跟人结伙抢劫。”
南宫燕道:“就凭这两点?”
赵飞道:“有一点就足够了,何况有两点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赵飞的话总算让南宫燕听得很顺耳,因此她又嫣然一笑道:“看你人虽然粗鲁,倒还有点见识,不枉在王老儿手下当镖师……”
她吸了口气,道:“最近我没到过太行山,也没有劫你们的镖!
告诉王老儿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红色胭脂马虽然在江湖上出现不多,但据我所知,也有十几二十匹了,这个不是线索,你走吧……”
赵飞如逢大赦般拱了拱手,道歉打扰了之后,拉过自己的马,如飞地去了……
南宫燕望着滚滚远却的烟尘,叹了口气,道:“手执双剑,骑着红色胭脂马……一定是她!”
这下也没有心情再吃喝了,摸出一块碎银子,随手往茶棚内一扔,“夺”地一声,不偏不倚,恰巧落在她自己座上,这份准头与巧劲,真是教人佩服。
南宫燕跃上自己的坐骑,开始一路游山玩水,悠哉游哉,往保定方向而去……
路边一名一身月白僧衣,行脚化缘的女尼。
这女尼高瘦却清秀,颇为年轻,单掌立胸,口中念着经文,另一手托个紫金钵。
南宫燕又摸出一块碎银子,随手一扔,“叮”地一声!不偏不倚,恰巧落在女尼紫金钵内。
女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南宫燕一人一骑,已经走远……
□□ □□ □□ □□保定城是个大都会,市面繁荣,商旅云集,一片升平景象……
夜已深,这家位于东大街的“东旅客栈”也准备要打烊了,突然进来一位一身月白僧衣的女尼,这女尼高瘦却清秀,颇为年轻,手中托个紫金钵,正是在保定城外行脚化缘的那个女尼。
店家一怔,急忙迎上,道:“师父,对不起,小店已经客满……”
女尼叹了口气,低下头来,喃喃道:“又是客满……”
店家心肠好,指点着她,道:“我们这里是东大街,出东门不到三里路口有一座‘白云寺’……”
正说间,突然从后面出来一个中年汉子,手中提了个包袱,道:“老板,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开办,我要退房。”
女尼顿时露出笑容,轻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店家只好与那汉子结账。
那汉子向女尼挤挤眼,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女尼一脸庄严肃穆,合掌一礼,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那汉子走后,店家引导她上了二楼,穿过走廊,女尼细心,早已发觉左边有一扇门上写着“玄三”的方门上,被人用白粉在那“三”字上面细细地画了一下。
而恰好店家就停在“玄三”号房隔壁,伸手推开,道:“师父请。”
女尼走了进去,店家又道:“师父还需要甚么?我吩咐店小二送过来。”
她那有些沙哑的嗓音道:“不用,贫尼只要能遮风蔽雨,打坐一夜,也就行了。”
店家告退。
女尼从包袱里取出一小只檀香点燃了,然后盘膝坐下,轻声念着经文……
□□ □□ □□ □□更深夜静……
万籁俱寂……
这家东旅客栈的某一窗户突然有了动静!
窗户开了,户内探出一个人头,竟然是那女尼,一身月白僧衣,在夜暗中相当显眼,她却并不在意,一窜而出,上了屋檐,然后人一个“倒挂金钩”垂在隔壁一扇窗前,正是那间门上被人用白粉做了记号的“玄三”上房。
这女尼手持钢刀,轻轻地插入窗缝,熟练地找上插销,轻轻一拨,窗户就开了。
她向窗一瞧,床上果然睡着一名女子,显然是中了迷魂香,一动也不会动了。
这女尼轻笑道:“哼,任你狡猾得像狐狸,也要落入我的壳中!”
她正在得意,打算翻身而入,突然觉得颈边被人吹了一口热气!
这女尼反应不能说不快,才有所觉,手中钢刀立时舞了个风雨不透,将自己全身包围起来,同时跃落在院中,退缩阴暗墙角中去,贴墙而立。
手中钢刀护在胸前,一颗心枰枰乱跳,许久不得平息……
但是久久亦无动静,她不免狐疑?悄悄伸头窥探!只见那窗仍然半开,四下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那么刚才又是怎么回事,是心虚错觉么?
突地睑上又被人摸了一把!
手中钢刀疾劈而出,砍到的只是空气。
正在惊怔,已有人阴阴笑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这下不是心虚错觉了,真真实实被人盯上了,不由一阵心虚,再也顾不得窗内那女子,一掠而出,飞快地亡命奔逃……
□□ □□ □□ □□又是那家官道旁的露天茶棚,门口又栓着那匹胭脂马。
一身艳红劲装的南宫燕,一个人占了副座头。
她叫了一碟盐水蚕豆,一碟卤豆干,一壶酒,闷闷地在喝着,脸上充满了愤怒的神情。
她是有理由生气的,因为出道以来,她是第一次给人摆了一道。
有人从她熟睡的身旁偷走了一点东西。
东西并不值钱,却极富纪念价值,而且还留下了一张极为气人的字条。
想到字条,她连忙又由怀中把那张混帐的字条掏了出来。
这张字条她至少已经看了十六、七遍了,上面每一个字都能背了,但她忍不住地还想再看一遍:
“深夜造访,因玉驾芳梦正酣,未忍相扰,故仅做小坐,留字而返,芳驾所佩之佩饰颇佳,敬借把玩,于明日午后,城南官道旁之路边茶铺中,乞赐一晤,当面奉还!
再者,芳驾睡态殊为不雅,敝人仅留书之片刻,即曾为覆被三次,秋深寒重,极易招凉,宜多珍重。”
就是这么一张混帐的字条,在她睡醒后压在榻前的桌上的砚台下,砚中尚留残墨,纸上墨迹犹新。
那张字条十分平整,未经折叠,显然是对方当时在现场书写的。
取走的那块玉饰是一块玉佩,刻着一幅行乐图。在方寸之间,居然能在玉佩上面雕着山水风景之外,还有男女八人,鼓瑟吹笙,引酒高歌而行乐,倒是别见匠心。
这块玉佩当然是值几个钱,但并不是希世奇珍,南宫燕之所以贴身佩戴,只为了是死去的母亲留给她的纪念品而已。
母亲一直没说明玉佩的来历,只是时刻不离身地佩戴着,母亲病故了,她就继续佩戴下去了。
这块玉佩即使真的丢了,她也许会略感惆怅,也不会如此生气,气的是那个人所留的字条。
尤其是字条上的后面几句,使她恨得差点没咬碎了银牙,她虽是个女孩子,却因为生长在北方,自幼就养成了裸眠的习惯。
还好因为昨夜因为投宿逆旅,她身上还系了个肚兜,下面还穿了条齐膝的短裤,身上总算有点遮掩。
但这样子总是不适于人于第二者之目,更何况是个男人。
判断对方是个男人,是根据字条上的口气以及落笔的字迹,她无法不承认这个人写得一手好书法,落笔雄劲有力,却又挺拔俊秀,字态潇洒。
但是“睡态不雅”和“覆被三次”却使她心跳睑红,尴尬之极,发誓要把这个混帐狗贼千刀万剐。
她闯江湖,睡眠时一向是十分警觉,一点声息都会醒的,而且昨夜她是栓上门,关好窗子再上床的。
昨夜因为白天贪玩风景名胜,赶了一天的路!临睡前又饮了两杯河北保定名产的“梨花春”酒,才会睡得死一点……
可是这个人进来拿走了她颈上的佩饰,还在她床前的桌子上磨墨、写字,甚至于中途搁笔,并且替她盖了三次被子,她居然一无知觉?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除非此人的身手绝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