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藏-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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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注射感冒针才出发。”他一向实事求是。
维元把头枕爱丈夫手臂上,“我们会白头偕老吗?”她一贯思潮飘渺。
“维元,我已有白发,我相信不是难事。”
维元紧紧拥抱着丈夫,结婚总好过不婚。
抵达北国那天是十二月三十日,除夕早一天,气温零下三度,他们没有麻烦家人接飞机,租了车子直接往酒店驶去。
试想想,半夜三更,劳驾家人雪夜危险驾驶来回飞机场接送,是多么讨厌,维元一早决定要做得比任何人更加独立。
她站在酒店露台上看天降瑞雪。
“奇怪,天地在白雪笼罩下特别清丽。”
“明天一早我们到爸妈家去。”
苏尉文有两个弟弟,分别廿二岁与二十岁,都还在大学里。
维元问自己:你在大学里最希望得到什么?答案是性能高卓汽车一辆。
她建议:我俩合股送一架吉普车吧。”
母亲说礼物越大越名贵越好。
尉文笑,“送两架手提电话才真。”
“送手表,要不,礼券或奖学金。”
“送幸福最好。”
维元说:“幸福不如快乐。”
“两者有分别吗?”
“有,幸福是过好日子,快乐……快乐是快乐。”(突然想到师台最爱的一句话:人生至要紧是快乐)
王维元的生活中,除出快乐,什么都不缺。
第二天一早,维元到夫家拜会长辈。
她有意外之喜,苏家环境比她想象中更好,人人知书识理,都有千金难买的幽默感,兄弟见面说西班牙语,非常特别。
这一家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礼物。
人多热闹,他们拍下许多照片,又到处游玩,维元最喜欢一个藏在高山冰川里的湖泊,像一颗蓝宝石一般,叫做露意思湖。(名字翻译的忒可爱)
尉文两个弟弟活泼可爱,努力把大嫂宠坏,他们把维元连椅子抬起,自客厅搬到书房,像抬轿子一般到处走,煞是好笑,他们又称她为太太、女士,逗得维元合不拢咀。
她自幼一个人长大,没有兄弟姐妹也不向往他们,今日忽然享受现成的天伦之乐,十分感恩。
他们一家人时时到议价海鲜店吃龙虾:新鲜大西洋龙虾,自海中捞起直接进入厨房,敲晕了烩熟,用手掰开来就吃,野蛮行为甚受环保人士非议,但是食客那里顾得了名誉。
因为实在美味,维元几乎天天坐在那里,不过那样尽情乱吃,也不见得立时三刻就胖。
她爱煞这苏氏一家人。
一日,她披着玫瑰红披肩,在厨房喝咖啡,看尉文在后园洗车。
汽车收音机又传出歌声,是维元不甚喜欢的乡镇乐,女歌手如泣如诉地唱:“我想到欺骗你,但是又怕你离去,有人邀我共舞,在我耳畔细诉,香槟及软语,我也心动,可是一想到辜负你,就知道你会离去,我即时离场,不敢荒唐……”
维元微微笑。
是有这种女子的,无论在何处出现,总会像花蜜吸引蜜蜂似,团团围住一大班异性,真幸运。(嘿,就是没想到自己亦是)
尉文看着妻子,“你开心得多。”
维元点点头,伸一个懒腰,站起来帮丈夫做咖啡。
“上一代的事,不必理会太多,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廿一岁之后,你需对自己负责。”
“是,先生》”维元必恭必敬。
这时二弟忽然叫:“大哥,你有访客。”
尉文说:“我出去看看。”
忽然想起什么,他在妻子额上轻吻一下。
假期快要结束,他们又需回去做工蚁。
苏尉文在会客室看到老朋友,高兴得喊出来:“精神是你,真是新年最佳礼物。”(此人来多少次了,呈麻木状)
他俩紧紧握手。
可不就是久违了的许精神,许久不见,他长得扎壮,脸上也有笑容。
“你是路过还是特地看我?”
“我沿路探访朋友,先是老教授,再是乐讲师,还有大傻大块头及大冬瓜,现在轮到你,最后一站去探嘉丽斯。”
“嘉丽斯做了修女?”
“是,人各有志。”
他们两人不住拍打双方肩膀。
许精神喝着咖啡问:“好家伙,你结了婚?”
苏尉文点点头,“我介绍你认识她。”
“一定是个美女。”
尉文大笑,“是,肤浅的我们都喜欢皎洁亮丽的女子。”
“真替你高兴。”
“你呢,精神,你可有对象?”
“我还好,我正在约会,陈祖苗怎样?他用点邮向全世界投诉你并非君子。”
尉文没好气,“他误会了。”
精神心想,她一定是个美女,只有那样的女子,走到哪里,都有异性如蜜蜂围住花蜜似团团转。
“我接受她给你认识。”
苏尉文带老朋友走进厨房,不见妻子,却看见那条披肩搭在椅背上。
尉文问兄弟:“大嫂呢?”
“下雪了,她出去踏雪。”
苏尉文不以为意,他身后的许精神却雷击似呆住。
他认得椅背上的玫瑰手织绒线红披肩,因是家庭劳作,它独一无二,花式独特。
只听得苏尉文笑说:“披肩在此,人却走了出去,冻破皮。”
许精神把那一个傍晚的记忆又勾了起来:他静静打开门,走进实验室,反锁大门,走近长桌,开启煤气喉,宽敞空荡的实验室里,一张椅背上搭着这条玫瑰红披肩,颜色亮丽,似打算陪伴他。
据说,是披肩救了他,披肩主人不舍得它,才折返寻回,顺带发现了他。
许精神定一定神,他的声音微颤,不过旁人可听不出来,“这条披肩,属于你的夫人?”
“是,她叫维元,我有预感,你俩会谈得来。”
王维元,果然是王维元,许精神的双手无法控制地籁籁发抖。
许精神努力驱逐多时的忧郁在该刹那全部回归,他忽然轻轻拉住朋友手臂。
尉文诧异,“什么事?”
许精神低声说:“不要打扰她,我只得十分钟。”
“什么?精神,我以为你会留下住宿一宵。”
“不,尉文,我赶下一班飞机。”
尉文好不失望,只决愕然,许精神出现的时候,神情愉快,刹时间却阴霾满布,决定告辞,这是怎么一回事。
尉文体谅朋友,许精神的情绪一向不算稳定,需要容忍,他送精神到门口时已经释然。
他这样说:“有空来看我们。”
许精神上车开动引擎,自车窗伸出手来与尉文握手,就这样走了。
苏尉文耸耸肩。
他身边有人问:“谁,来去匆匆,好似一阵烟。”
一看,是维元,她溜达回来,头发与双肩沾着雪花。
尉文挥去她浓眉上白雪,“我们进去吧。”
维元说:“真懊恼,过两日要回家了,又得起早落夜上班下班,讨厌之至,做人,即使幸运像我们,也十分辛苦。”
尉文微笑,“那么,可考虑即时退休。”
维元又说:“成日在家,那多闷。”
她顺手取过披肩,围在肩上,玫瑰艳红衬着她雪白皮肤,十分好看。
她做了几杯热可可加棉花糖,分给坐在电视机前的大弟小弟,他们回敬一大钵爆谷。
维元问:“看什么节目?”
“发现台研究挪亚如何在短时间内把地上所有动物一对对带上方舟。”
维元说:“实质并无可能,人力物力有限,即使核电发动航空母舰,也载不动这许多动物。”
大弟说:“发现台说可能选择性带了二百对。”
尉文笑,“你们脑筋得转个弯。”
小弟诧异问:“大哥你有意见?”
维元灵机一动,“恩,也许不是动物肉身,可能只是动物的去氧核糖酸。”
大弟拍手笑,“大哥大嫂思路相同。”
小弟赞叹;“这样说来,方舟容积也毋须很大。”
“可是,即使是采摘遗传因子标本,也需历时十年八载。”
尉文又笑,“不必劳驾挪亚先生。”
“此话怎说?”
维元大笑,“谁创造天地万物?挪亚可以问他要标本呀。”
“呵,这理论有趣,我会知会发现台。”
“达尔文门徒或许会有异议。”
“他们思路不同,他们祖先是尼安陀人,哈哈哈。”
就那样,愉快消磨整个傍晚。
维元挂念独居母亲,她打电话回家。
“妈妈,我们隔两天回来。”
只聼窸窸窣窣搓牌声,维元忽然放心,母亲有伴。
果然,王太太说:“稍后再与你讲,我正搓牌。”
维元但望老妈蹉跎牌桌,废寝忘食。
那边苏医生也接到电话,许精神告诉他:“我已在飞机场。”
“自己当心,下一站是何处?”
许精神却这样问:“尉文,你们快乐吗?”
尉文据实回答:“我们十分幸福,对婚姻生活百份百满意。”
“我祝福你们。”
“精神,可别失去联络。”
这时,雪下得比较急,过一会,行车道铺了一曾糖霜,根本不察觉曾经有客到访。
他们回程那日大雪,可是苏家暖烘烘全体出动送他们到飞机场,千叮万嘱:“记得这里也是你们的家,明年带孙儿一起来。”
维元十分感激,可是,却不考虑怀孕。 接175楼(还好还好,有力气打字,谢谢楼上这几位的关心,录入完毕后,估计我会十分想念你们的,西西)
甫下飞机,尉文已经接到医院急召:公路巨型交通以外,三十余人受伤。
他把行李交给妻子,赶回急诊室。
维元返回娘家,她把脏衣服交给女佣洗熨,接着淋浴吃点心,陪母亲聊天说笑,又睡了觉,天亮才拎着清洁衣物回公寓。
尉文尚未回来,维元也习以为常。
她自行李中取出钟爱的披肩收回抽屉,又把其余衣物放好。
维元读完早报,苏医生才满脸倦容地返转,一声不响倒在床上,扯起鼻鼾,维元走近床边轻声问:“你不喝杯苹果茶?”他却跳起来,紧紧拥抱妻子。
维元考虑辞职,却舍不得工作,她酷爱有收入的感觉,在要紧关头,又可以说:我不多讲了,我要上班,逃避许多是非。
睡到十二点,也是一天,每朝六点半起床,到底比较精神。
于是,维元神气活现地穿上套装每朝上班,过了农历年,升职名单上有她名字。
能力得到认同,维元十分欢喜,母亲做了一桌好菜为她庆祝,那晚,父亲电话贺喜。
“维元,我请你吃饭,我们见个面。”
“不用了,谢谢。”维元声音冷冷。
“维元,我很挂念你。”
维元这样答:“不用客气。”
他已经作出取舍,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家。
母亲问:“那是谁?”
“打错号码。”
“错号找你多次,想与女儿见面。”
“妈妈,他以另有妻儿,我只懊恼,在那段日子内,受他蒙蔽,与他嘻嘻哈哈,似个十三点。”
门铃一响,母亲的朋友来了,先喝茶,然后反复研究今年皮草样子,接着打牌。
苏医生下班来接维元,她才回家。
他好奇问:“妈的日常开销,仍然由你爸支付?”
维元脸色突变,她觉得极端被冒犯,非常不高兴,可是苏尉文却没有察觉。
傻小子继续说:“你爸支撑两头家,不知是否吃力。”
维元看着窗外,再也不说话。
苏尉文以为夫妇间闲话家常纯属平常,料不到维元仍有许多禁忌。
维元回到家换件衣服预备外出。
“你还出去?”
“公司有人当更,我带些点心去慰劳他们。”
她并没说谎,她买了精美点心如炖蛋鲍鱼粥及西式果子送上办公室,然后一个人在华灯初上的银行区踱步。
时装店职员见她路过开门出来招呼:“王小姐,快进来,今年新到平跟鞋款式你会喜欢,谢天谢地,高跟鞋终于不流行,有许多人会伤心呢。”
伤心,呵,小姐,维元想,你不知什么叫伤心。
正像小女孩不小心割开手指雪雪呼痛,母亲说:“维元,你不知什么叫痛”,在生产时或丈夫离家永远不返时才叫做苦楚。
维元坐下,店员把可爱的平跟鞋一股脑儿取出。
“王小姐,你仍是穿六号鞋吧。”
“王小姐。”有人轻轻叫她。
维元抬起头,“振合。”原来是老朋友。
连振合穿着便服,看上去舒服熨贴,叫王维元放心,有什么比旧情人沦落潦倒更令一个女人尴尬呢,维元只希望他们全体步步高升,名成利就,然后,她会在适当的时刻闲闲地说起:“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