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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千千锦瑟戏中织(完结)-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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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好这信,将那些圆子放到食篮中。我匆匆往秋宅走去。秋宅在江洲是座老宅,宅主江老爷早早去世了,也没留下子嗣。只剩下那老管家忠心守着这老宅,月初之时便听说秋宅被人花大价钱盘下来了。还说这位新宅主花了大价钱把这老宅翻修了一遍,必是位来头不小的大人。
  
  江洲虽是个偏僻之地,却是和邻国浦丘相接之壤,偶有浦丘的乱民越入,颇有些不太平。去年镇南大将军还曾带兵过来大举镇压,但成效甚微。有闻,一位大人进谏皇上在江洲北面修筑城墙以挡乱民,但这修筑城墙本就是个浩大工程,劳民伤财。皇上对这提议举棋不下,但那位大人却将这修筑城墙所需银两一并担下。听说,他还进谏了一张城墙图纸,按照这图纸来建造,既能防御有佳,又能缩减不少人力开支。
  
  如此一来,江洲便常有些地方官员过来观摩学习这筑城之道。想来,这位新宅主莫不也是个地方县令?我心中有些感慨,留香尚小,若真是个地方县令,家中还已有妻妾,以留香这样的性子肯定要吃亏的。但转念想到留香刚才那副可怜的样子,我咬咬牙,情爱这般东西从来都是折磨人心,既是两情相悦,我定是要帮留香促成这桩姻缘。
  
  到了秋宅,敲了敲门。有位颜色花白的老管家过来应门,他拄着拐杖,抬头问,“姑娘,找哪位?”
  
  我将事先写好的纸递了过去,上头写着,“我是醉宵阁的厨娘,来送圆子给你家公子。”
  
  老管家应声道,“留香姑娘?我老了,眼神不好使了,刚刚没认出来。姑娘跟我来吧。”
  
  那老管家带着我来到大厅,“姑娘在这里稍待。我去唤公子。”
  
  我坐在那大厅里,不过多时,便听到老管家道了一句,“大人,这边请。”
  
  这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有劳秋伯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一下子僵在那里,手中的食篮“啪”地掉在地上,那瓷碗碎裂的声音清晰地响在我耳旁。
  

作者有话要说:想想大过年的,还是爬上来更一章=v=
网络非常不好~明天再回复大家的留言,嘻嘻




旧梦似水逝

  我起身躲在一旁的梁柱后头,看到那老管家后头领着个人进来。他依旧着了一身墨色锦袍,袖口和衣襟上绣银色流云镶边,玉白宽带束腰。面庞轮廓清晰,乌发以缎白的发带束起。迈步进来,浑身透着尊贵之气。
  
  老管家看到地上的食篮,纳闷道,“留香姑娘呢?”
  
  他转向孟杼轩,“大人,我去外头找找留香姑娘。大人先在此稍待片刻。”
  
  孟杼轩点了点头。接着他随手执起一盏茶碗,凑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我紧紧扶住那梁柱,极力不发声响,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揪痛。往事浮上心头,他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竟是如此清晰地印在我脑中。原以为已经相忘,才发现这般无力。愈是想忘,愈是能在梦中百转千回遇见他;愈是刻意,愈是能在不经意间记起那些点滴。他的蹙眉、他的浅笑、他的抿唇、他的拂衣,若昨日般如此熟悉。好似近在眼前,却是如何也是碰不到。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孟杼轩好似察觉到地上的食篮,他站起俯身将那碎了的瓷碗收起放入那食篮中。碗中的桂花圆子撒落在地上,他怔怔地望着那些圆子好似有些出神。半晌,他拂了拂衣裳,起身走出门外。
  
  我这才恍得如梦初醒,失魂落魄地匆匆打算离开。临行前,终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他立在院中的池塘边凝神眺目。那背影已不复当年的寂寥,却与我没了半点干系。
  
  刚回到醉宵阁,青姐便招呼我过去,“千织,留香在那屋里一直问你回来了没?你赶紧去看看她。”
  
  踱步到留香窗前,她看到我,立马有了神采,凑过来,“千织,你把信送过去了么?”
  
  看着她,如同见到一年前的自己,我哽在心里,不知说什么好。见我低头不语,留香有些着急,“他不在么?还是他不看我的信?千织,你见到他了,对吗?”
  
  轻点了点头。留香有些着急,“千织,这是怎么回事?见到他了为什么不把信给他?他不收信么?!”
  
  她从窗口递了笔墨和纸过来,“你写在纸上好吗?你去送圆子发生什么事了?”
  
  接过那纸笔,手有些颤抖,提笔在那纸上写下,“留香,他真的说了要纳你为妾么?”
  
  留香看了,笃定地点了点头,“千织,我相信他。他是真心要纳我做妾的。我去送圆子给他,他还为我画画。他对我笑,我喜欢和他在一起。他一笑,我就觉得开心……”她说着有些哽咽,“千织……你帮帮我们。他不知道刘夫子把我关起来的事情。他那日里问我愿不愿意嫁他为妾,我还没答应他。呜呜……千织,你把信送过去好不好?”
  
  手中紧攥住衣角,眼前有些模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他吃她的圆子,他为她画画,他对她笑,他向她提亲。原来,一切不过尔尔……心中的某个角落骤然坍塌,往事如烟逝,残烛滴泪,只余了那灰烬,没有复燃。
  
  咬了唇,轻点头,提笔,却是迟迟下不去。最后,用左手攥住右手,握紧了那笔写道,“你放心,我帮你送过去。”
  
  离开醉宵阁,独自坐在江洲河畔,水面碧波荡漾,几叶点点翩舟。浣衣的姑娘轻笑低唱,“为何良缘多波折,未许白头情已绝。往事留梦空泣血,楼台一别恨如海。相思泪不尽,潇湘竹不染,烟雨惆怅伤心尽,此生沉浮若飘零。”
  
  心殇尽,泪泣咽。止不住的悲恸排山倒海,却是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难受,心里好生难受。明明知道那些过往不过是昙花一现,那人不过是梦里看花,那情不过付诸东水,心中却止不住地难受,那最后的牵绊也与风同去。
  
  旧梦似水流不回,落日余晖,残阳如血,晚风轻吹,昨日不再。
  
  听到醉宵阁里头小二大声喊,“桂花圆子一碗!一碟花生!” 抱膝埋头,不禁落泪。这一次,我哭得甚是用力,许是把这些年蓄下的眼泪都哭出来。
  
  直到哭到没了力气,哭到那泪水干了,我才抬起头来。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方帕子,抬眼看到司若言坐在我身边。他耸耸肩,“这帕子还是有次路过清洲的时候,有位姑娘送给我的。”
  
  接着他拾了片叶子放入口中,吹了支小调,曲调悠扬明快,好似春风拂过,柳枝飞扬,清泉叮咚,蝴蝶缭绕。那叶曲换了一支又一支,直到夕阳没落,夜幕尘埃,司若言陪我坐到人稀茶凉,才返身回去。
  
  临走前,我将留香那信递给他,用树枝在地上划了句话,“能不能让元生把这信带给秋宅上那位公子。”
  
  他接过那信,展开扇子摇了摇,“那是自然,以后元生就是姑娘你的人了,姑娘有什么事尽可以差遣他。”
  
  我欲回醉宵阁,听到他喊了一声,“尹姑娘。”
  
  回头,见他温润一笑,“在下不日便迎娶姑娘进门。”
  
  无力和他纠缠,继续向前迈步。回到醉宵阁,碰上刘夫子,他笑眯眯地蹦哒过来,“千织丫头,这司若言是个好苗子。老夫子方才和他一聊,才觉得相识恨晚呐。这门亲事若是能结下,真是好事。千织丫头,你知不知道他的师傅是谁?就是……”
  
  我无心听刘夫子说书,摆了摆手,拧了额头往屋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章就到这里,俺开新章……走~




风云突变换

  我在屋里兀自伤春悲秋了一整夜,第二日一早出门,便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高祯在门外把那门敲得哐哐直响,我一头雾水开了门,他摆出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千织,衙门里来人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事态是怎么严重了。就看到一伙衙役带着刀抄着家伙冲上楼来。为首的那捕快头戴乌巾,上插燕翎,脚踩皂靴,怀揣绳索,相当威风地领着后头一队人上来。我往下一瞅,醉宵阁里桌凳空空,一个客人也没有。
  
  那捕头,畜着络腮胡子,肥头大耳,相当喜感。见着我,他吹了胡子瞪了眼,向后头叱了一声,“拿下!”立马上来几个衙役拿着那组绳将我手反剪在身后绑了起来。我有些莫明,想挣开那绳索,却是被那衙役捆得死死。
  
  高祯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递给那捕头,低声陪笑道,“郑捕头,我们都是本分做生意。若有得罪,还请郑捕头高抬贵手。”
  
  那郑捕头收了银两,面上稍微舒展些,“高掌柜,这次得罪的可不是我,你这次可是踩着县太爷的尾巴了。我是想帮也帮不了哇!来人哪,把醉宵阁里的厨娘都给我拿下!”
  
  高祯神色凝重,赶紧再递过去几张银票,“郑捕头您明鉴。这县太爷那五姨娘的事情和醉宵阁真的是半点干系没有。那日里我们不过是去了几个厨娘给县太爷做喜宴,怎的会把五姨娘劫走了?”
  
  郑捕头昂了昂头,冷吭了一声,“有没有干系我们自会明察。高掌柜,你大可不必担心,若县太爷查明白了,这事与醉宵阁没了干系,我们自会放人!县太爷从来都是秉公办事,明察秋毫,高掌柜你且放宽心!”
  
  高祯凑到郑捕头身边低声道,“还望捕头多多担待,这几个都是女人家,受不得皮肉苦。”
  
  郑捕头微微点了点头,手一挥,“都带回衙门里去!”
  
  如此这般,我和青姐还有当日在县太爷大亲之日帮忙的厨娘全给带到了县衙门里头。想来是这县太爷查了这许多日仍是没个消息,但被人硬生生抢了姨娘实在是颜面扫地,再来还被江洲百姓传言说他不久便要归西,更是咽不下这口气。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衙门牌匾高悬,上书“正大光明”四个大字。我们几个跪在那衙门大堂内,两边齐刷刷站着两排衙役,敲着棍子喊“威武——”不过多时,县太爷便柱着拐杖撑了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这才不过月余,县太爷就已经憔悴了许多,那脸上的褶子都深了几寸,头发也白了不少。如此可见,这五姨娘一事委实是给县太爷打击沉重。
  
  县太爷咳了咳声,混沌的眼珠子转了转瞅了瞅堂下。旁边郑捕头谄媚道,“大人,人都带齐了。那日里就是这几个厨娘在府里,小的去问了喜娘,喜娘说有个厨娘去过五姨娘屋里。小的心想,怕是这些厨娘在点心里下了药,把五姨娘迷昏了,才得把五姨娘带出去。”
  
  那县太爷哆哆嗦嗦拿起台面上的惊堂木,拍了一拍。颤颤巍巍道,“堂下所跪之人,可知所犯何罪?”
  
  众厨娘皆茫然,青姐领着我们磕了磕头,“县老爷,民女当日只是在火房里,并未踏出那屋半步。且民女是本份之人,绝无谋害之心。”
  
  那县太爷显是已经神志不清了,“堂下,跪的是何人呐?”
  
  郑捕头见县太爷这副样子,雄心勃勃地要越俎代庖,“说!那日你们几个谁进过五姨娘的屋里?”
  
  大家面面相觑,缄默不语。半晌,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声,“那日,千织不是被人抢走了么?”
  
  那郑捕头显是觉得这是条好线索,扫了一圈,“谁是千织?”
  
  青姐稍稍推了推我,“回县老爷的话,千织是个哑女,她不会说话,更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县老爷打了个呵欠,还没说话,那个郑捕头就凑过来仔细瞅了瞅我,“你就是那日里被人抢走的厨娘?你是被谁抢走了?”
  
  我心里打鼓,低头不语。
  
  他扔了只笔头和纸过来,“写!你被谁抢走了?”
  
  我在那纸上写,“民女被一黑衣蒙面人抢走,但出了衙门,这黑衣人发现抢错了,便放了民女。”
  
  郑捕头在我跟前踱来踱去,接着他对那县太爷说道,“大人,小的觉得这事有蹊跷。怎么会抢错?若是真的抢错,那这厨娘为何当时不报官?”
  
  他指着我,转过来问其他人,“这日过后,她去了哪里?”
  
  有位厨娘唯唯喏喏道,“自打那日里起,好像就没见她了。说是……去姜布山医哑疾。”
  
  郑捕头打量了我一番,“哦?若是医哑疾,怎的还没医好?还有——”他凑进了过来,我看到他那胡子一翘一翘,“怎么五姨娘刚被人抢走,你就去医哑疾?”
  
  果真是哑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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