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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短篇小说(第三辑)-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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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她一遍遍问自己,可不管她怎么想象,就是得不到那个
男人具体的样子。后来,她开始设想这个男人的细节,他方脸,高大健壮的身子,
他——那不就是他吗?

    陈雪骂道,你这厚颜无耻的东西,你是披着羊皮的狼!看你道貌岸然,你还是
对我下手了啊!骂着骂着,两行泪就流了出来。

    8

    许总说,你今晚做梦了,快讲给我听听。

    陈雪说,没做。我夜里睡得死,什么梦也没做。

    许总摇着头笑了。

    陈雪说,我真的什么梦也没做。

    许总说,女孩只要做了梦,眼珠就会像黑葡萄似的发亮。

    陈雪听了立即眨了几下眼睛,珠儿也转动了几下。眨眼睛转眼珠她还是感觉不
到自己的眼珠是不是像葡萄一样发亮。

    许总问,你感觉出来吗?

    陈雪说,我没有。她的口气显得有点硬。

    许总说,你不可能没有感觉。你做不做梦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陈雪说,没做就是没做。她想好了,如果他跟自己过不去,自己转身就走,所
以就用了这样的口气。

    许总说,夜里做了恶梦,梦中你受到了惊吓。

    陈雪听了一愣,说,你——,你字刚出口,她立马感觉没有控制住自己失态了。
也就在这时,她打起了精神,抬起头来面对着他,她要看看他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
嘴脸。

    许总笑了笑,说,你今后来这里就要像现在这样,不要老是低着头,像过不去
年关的样。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跟前低着头,特别是女孩子。大家都一样嘛,我又不
是吃人的老虎。

    许总这么说,陈雪反而又没了底气,头不由自主地又垂下了。

    许总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讲出来,但我想听你今天的这个梦,这梦
肯定很不错。

    陈雪在心里骂道,流氓!

    回到红楼,陈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会儿倚着桌子站一会儿,一会儿又到床
上坐一会或躺一会儿,从床上起来又到桌前的椅上坐着,趴着,不耐烦了又起来转。
转来转去,她深信夜里发生的也许不是梦,是真实的一切,不然他为啥一口说出那
是一个恶梦呢?她想得很累,几次想在床上躺下睡一会儿,自己就提醒自己不能那
样。夜里发生的事就是在这个办公室里,他会像一块乌云一样从厂子空地的上面飘
过来,进入红楼突然地扑到床上,说不定哪一会,只要我睡着的时候都有可能。我
睡着后所有的防线都没有了,我将由着他宰割。

    陈雪深信姓许的很快就要到来,她也准备好了,要看看他到底会对自己怎么样?

    许总没来!

    隔了一天,只隔了一天,陈雪还是把这个梦给许总讲了,因为这两天的深夜里
做的还是那个梦。她想我给他讲出来,看他怎么着我。

    许总听了很高兴。他说,你能做出这样的梦,都夏天了做冬日里的梦。雪,窗
外大片大片的雪。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

    陈雪说,我看不清,他就是乌云的形状。

    许总说,我知道是乌云的形状,你醒来后一定假想过这个男人,你认定这个男
人应该是某一个人,是不是这样?

    陈雪说,是。

    许总说,是谁?

    陈雪说,是个流氓!

    许总听后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停止了笑声,他说,你,看你恨的,要给你
一把刀你能把他的皮剥了。

    陈雪说,是,把他的皮剥了。

    许总说,你走吧,等会儿说不定我也能想出来这个男人是谁。

    9

    陈雪始终在等待着许总来红楼里,如果他来了就和他拼了。她在地摊上买了两
把刀子,全都打开来,一把放在办公桌上用报纸盖着,一把放在枕头下,她试过好
多次,只要受到攻击,顺手拿出来是很方便的。

    许总没有来,也就是说,自从他把陈雪送到这里以后到如今他一次也没来过。

    陈雪每晚都做梦,什么样的梦都有,做了梦她就如实地讲给许总,这样一直持
续十多天。

    有一天,陈雪告诉自己,许总并不是自己原来想象的那样。原来那样想也许是
自己错了。平稳地生活就给了她一种幸福的感觉,类似于如蝶般飞翔的梦也出来了,
这种梦往往不易把人惊醒,也就特别的完整。她每天夜里在家做梦,上午的某个时
候给许总去讲,讲完后回到红楼她就闲着读报纸杂志。

    陈雪这段日子里的确很幸福。

    许总这段日子里也很高兴。

    就在许总特别高兴的时候陈雪再也做不出梦了。

    许总依然是每天上午空闲的时候打电话叫她过去,陈雪没有梦,但她不能不过
去,每次都是心怀歉疚地过去,回来后更加忐忑不安。好像一个优秀的学生偶尔一
次没完成作业怕受到老师的批评。

    陈雪站在许总的桌子对面,红着脸说,对不起,今天我没做出梦。真的,没做
出梦。对不起!

    许总就笑笑,什么话也不说。

    几天后,许总每天又总是问,睡着了吗?

    陈雪说,睡着了。

    许总问,睡得香不香?

    陈雪说,香。

    许总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睡得这么香吗?

    陈雪摇摇头。

    许总说,你想想。

    陈雪就站着想,想了一会儿,说,我睡了,就是没有梦。睡觉前我也叮嘱自己
做梦,可一睡着了自己就没有梦了。

    许总说,睡着了就该有梦,你不是顶喜欢做梦的吗?

    陈雪说,我是喜欢做梦。

    许总说,你这年龄是最爱做梦的时候。

    陈雪越来越感觉对不住许总,她告诉自己,许总让你来就是让你做梦讲给他听
的呀,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呢?特别是开过工资以后,她这种自责的心情越来越强
烈,因为许总给她开的工资不是原先说的四百多,而是正好五百。五百,什么事都
不让你做给你开了五百,你对得起谁呢?她希望许总能狠狠地教训自己一下,这样
也许能把梦找回来。这样想的时候许总还真的发火了。

    许总说,那红楼就是你的车间,你在车间里就该像工人一样拿出产品。你的产
品是什么?

    陈雪没吱声,在心里说,你狠狠地训吧,该训!

    许总猛然站起,凶恶地问道,你的产品是什么?你给我说!

    陈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懵了,她打了个寒噤,把头垂下了。

    许总重复道,你给我说!

    陈雪说,梦!

    许总说,好,既然你知道是梦就好。你是我的工人,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
么!

    陈雪有好几次都想编一个梦给许总讲,但是一到许总面前就做不出来了。她知
道许总讨厌假梦,她也深信自己的假梦是瞒不住许总的,况且那样做也对不起许总。
自从自己的厂子倒闭以后,这多年来为了工作一直是四处奔波,对待每一份工作她
都是认真的。有时她看到众多无业的女孩那不顾一切的潇洒,同时她也看到她们的
背后是血的代价,自己的处境是决不允许自己想入非非的。她开始寻找自己做不出
梦的原因,可不管她怎么思考也难以说出个所以然来。

    陈雪这样想着的时候梦还是做不出来,而且开始失眠,晚上睡不着,白天到了
红楼的办公室里也睡不着。睡不着怎么能做出梦来,她就服用安眠药,起初一粒安
眠药就足以让她睡上一夜,过了两天就需要二粒,可服到三粒也做不出梦来的时候
她感到惶恐不安。她想不能再服用下去了,这样会毁了自己。她了解一个人对药物
的依赖会产生什么后果,于是她一下子把安眠药断了。断了药后,她一直处于一种
极为恐惧的状态之中。在这种状态下,梦来了!

    在她的梦里,有一个人一闪而过。

    仅仅就这么一个稍纵即逝的梦让陈雪重新燃起希望。尽管她给许总讲完这个梦
就用了一两句话,但她的心情却难以言表,好像自己跌落在大海中突然遇到了一截
漂到自己面前的木头,又好像自己在漆黑的深井里突然从井口落下了一根绳子,她
抱住了,也抓住了,抱得死紧,抓得死紧。她要按许总的吩咐弄清这个一闪而过的
人到底是男是女,在什么地方,又往哪个方向跑的。她坚定信心决不能让许总听到
半拉截子梦。

    10

    两天过去了,这个梦没有出现,第三天上午陈雪从许总办公室里回到红楼自己
的办公室后,感到有些疲倦,就到橱后的床上躺下了。在她入睡后不久,梦出现了。

    那个人身影一闪,快要消失的时候陈雪跟了上去。那人走路无一点声息,像飘
着一般。很快一堵红墙挡在了那人的面前,那人回头朝陈雪瞅了一眼,一脸诡谲的
笑容,而后竟直朝墙走去,到了墙跟也没停步,身子竟遁入墙中消失了。陈雪走到
墙跟前停下,发现绛红色的墙上生着霉斑,沿着墙面往上看,墙的最上端被大团大
团的阴云锁住了。很快,那大团大团的阴云化作了黑石块儿纷纷地落了下来,她一
惊,从梦中逃了出来。

    从梦中逃出来的陈雪由于紧张而气喘吁吁,身上全是虚汗。她认真地把梦中的
一切作了回忆,每一个细节都是那样清晰。她算计了一下时间,从开始入睡到从梦
中醒来大约不到一个半小时。平静下来以后,遗憾也来了,她没有弄清这个人到底
是男人还是女人,更不知道绛红色的墙里到底是什么。她恨自己不该停下来,但她
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像那人一样遁入大墙内。这点遗憾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兴奋,她
抓起内部电话要通了许总的办公室。这是她一个多月来第一次用电话和许总说话。

    陈雪说,许总,来了。那人——

    许总说,你慢一点,慢一点,那人怎么了?

    陈雪说,就是那个一闪的人。

    许总说,一闪的人,我,噢,我知道了,一闪的人怎么了?

    陈雪说,刚才在我梦里又,又遇见他了。

    许总问,男的女的?

    陈雪说,我没看见。

    许总重复道,没看见?

    陈雪说,我看见他从一面红墙上穿了过去。

    许总说,好!

    陈雪接着说,红墙高得和云连接着,云,云是阴云。云变成了黑石头。

    许总说,黑石头?

    陈雪证实说,是黑石头。黑石头就像雨一样落了下来。

    许总问,落了下来?落在什么地方?

    陈雪说,黑石头落下来我就醒了。

    许总说,嘿!你——

    陈雪说,许总——

    陈雪喊过许总又不知下面该说什么,就握着听筒呆呆地等待着。

    僵持了好一会儿,许总说,你怕什么?啊!你说你怕什么?不就是个,不就是
个梦吗?你怕什么啊!

    陈雪说,对不起,我不跑了。下石头雨我也不跑了。

    陈雪听到对方把电话叭地挂断了。她的心随着叭的一声也在加速跳动不止。她
在心里说,这依然是一段半拉截子梦!

    在以后的几天里,这个梦又来临几次,每一次都是在大墙下停住了。只不过有
时能看到有黑石头落下,有时没有。就在陈雪对这个梦感到绝望要放弃的时候,她
终于把自己的身子遁入了大墙内。她看到大墙内一片废墟,没有任何生命出现。可
搜寻了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再见到那个人。等她想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大墙
圈着的是一个圆井,墙已经变得坚硬无比,她往墙上撞了一次又一次,撞得自己头
破血流了才从梦中惊醒。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是许总叫她。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红楼往许总的办公室
走去,在通过厂里的空地时,她用余光看了看周围,车间里的工人依然用神秘的眼
睛看着她耳语。

    陈雪给许总说,我进去了,进去就再也没出来。里面是一片废墟。

    许总问,那人呢?

    陈雪说,总也看不到他,他可能藏得很隐秘。

    许总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陈雪说,是男的。

    许总问,你看见他了?

    陈雪说,没有。

    许总说,没有你怎么知道他是个男的,假想的吧?

    陈雪说,不!我肯定他是个男的。

    许总说,他在引诱你?

    陈雪摇摇头,又点点头。

    作者简介:郭宝光,江苏省甚具实力的作家。在各类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上百
万字,并有多篇作品获奖。


               遭遇办公室

    你眼中的我,我眼中的他,都成了装饰办公室的一道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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