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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节

读者十年精华-第2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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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当然也有牛头不对马嘴的时候,不过十中八九差不到哪儿去。

  “我的感觉那么准,连我自己都有点可怕呢。”这么说的女性也决不在少。

  “念书时就是这个样子。今天英文背课文,可能会点上的,或者旅游那天会下雨吧,这些全都会猜中的。”

  而目前,她微微地爱着K君。一个礼拜天。“现在如果我到街角去投信,说不定会跟出来买香烟的他巧遇。”她的灵感涌现,于是不妨一试吧。出去走走,哎呀,来啦来啦!为什么这么准呢?

  第二个原因是女性的活动范围,比较上受到更多的限制,日常生活单调,内容也较为单纯。不像男人,口袋里的小本子写得满满的,忙碌而复杂。故此,女性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上面。并且较能把某件事与别的现象之间,探索出联系。例如:

  “对呀,上个月也有一次,很晚了才买了些点心回来,已经醉了的,还去洗澡。那一次跟这一次,说不定有什么关系的……”

  还有,就是对接近、类似、断续等事态也甚为敏感。同事某甲如果打了藏青红纹的领带来上班,一定会慌慌张张,有时会不自觉地笑出来;或者某乙每到礼拜五下午三点左右,就会忽然离座,到外边打电话,这一类资料,往往也成为她们敏锐感觉的基础。

  然而,第三,虽说“连自己都不可思议起来”,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坏的。人类的脑子里,一天之中有几百几千那么多的思绪、杂念,有如河流上的水泡,此生彼灭。而他们大多数都是会被遗忘。很希罕地,有的人的这种忘却作用失灵了,于是会患上“杂念恐怖症”。感觉也相同,有的准,有的则否,男子对这双方都易忘,可是女人对准的特别记得,因而会以为很准。对于感觉的神秘性,男人还是稍稍敬畏一下,这才不失为中庸之道吧。

  女人为什么喜欢想象?

  女性与男性的想象力,何者为丰富?这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不过若问何者喜欢想象,那就断断乎非女人莫属了。

  参加广播电台或电视歌唱比赛,一跃而成为红歌星,灌的唱片轰动遐迩……偶然在一个场合被星探发现,于是成为一个明星,当上了主角,照片满天飞,也上了杂志封面……就算不是这么大的,例如每天上学时都会碰到好帅的大学生,说不定有一天会忽然向我说话……

  “如果他突然要和我约会,那我可怎么办好呢?……”

  这位大学生是位什么长的儿子,竟然向我说:“等我大学毕业,请你一定嫁给我吧!”我只好这么回答:“太突然了,我得考虑考虑……”这一类的梦想,大部分的女性都会有过一两次。为什么女性会做这种无聊的梦想呢?

  根本上的理由是女性的直觉力比论理意识更优越,还有就是喜欢珍视内心的世界。假定从A的刺激,想象出B与C的场面,在男性,总想在A、B、C三者之间,发现关联性。故而空想妄想的翅膀,不会飞翔得太高太远。而在女性则往往不费吹灰之力就来个论理上的飞跃,随着直觉到梦幻的世界去飘浮,而这样的飘浮在女性是一种乐趣。男人总有一种反省力量,自觉是“无聊透顶”(正确地说,应该是感到腼腆),马上停止飘浮,女人却一个空想,产生了另一个空想,无限地飘浮下去。

  第二个理由是女人比男人更有闲暇。当一个人忙碌而且有些过劳时,他不可能去空想梦想。由于家庭的电气化,主妇们的闲暇更多了。电视节目又整天价爱啦,情啦,嚷个没完,于是她就禁不住神游于空想幻想的世界了。

  第三个理由是欲求与实行之间的差距,女性比男性大。不说旁的,男人,如果他想到今儿晚上喝一杯,来暖暖身子,他会马上去邀个同事到小铺子去。女人呢?想去逛逛百货公司,可是孩子马上会放学回来了,或者衣服非洗好不可,于是她就只好打断那个念头。一般地说,差距越大,精神上的压抑也随之变大,自然而然会在想象的世界找寻发泄,有些极端的,还会做起白日梦来。

  综上所述,女性不时都在向幻想“升火待发”的状态里,因此稍一刺激,便开始发动了。

  丈夫下班回来,偶然说:“科长住院了,听说是胃溃疡。真可怜,明天得去看看才成呢。”只这一句话,已足够让妻子的空想火箭打上太空去了。

  “说是胃溃疡,其实也可能是胃癌呢。不管如何,总得病好长的时间吧,说不定会请长假什么的。我家那个傻瓜,还算得上局长的亲信,这么一来,他升科长的日子说不定会意外地早到呢。那我就是科长夫人了,邻居太太听了不晓得会怎样。嘻……”

  厨房里的鱼儿发出焦味了,可是她还在陶然欲醉。但是,男人们却不能笑她们哩,只因她身为妻子,才会为丈夫描绘这幅幻境。你说,谁还会为你抱这种梦想或希望?

 

Number : 1182 

Title :春风化雨

作者 :John Barth

出处《读者》 : 总第 83期

Provenance :

Date :

Nation :美国

Translator :

  一

  60年代初,我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教授文学(真善美),上课时总见她举起手来。亚里斯多德怎样分辨不由自主行为和无可自主行为?罗森堡小姐?

  大卫·休姆说艺术的规律并非出自理性,而是由经验得来,此话怎讲?谁晓得?罗森堡小姐。

  《罪与罚》一书那些“提示情节”有什么作用?这次看看除了罗森堡小姐以外,还有谁可以答得上来?(没有人举手。唉。)罗森堡小姐?

  她的答案既准确又有内涵,是熟读指定预习课文的成果。她也许不是我教过的最有才华的学生我已经教过不止1000个学生然而她是表现最好的。罗森堡小姐如果看不懂一段课文,她会再三研读,或向我发问,直问到她懂了才罢休。她对求学问、辨是非一丝不苟,她勤奋、精力充沛、活跃是个不折不扣的甲等学生。

  她多才多艺,篮球、垒球、足球、网球和剑术把她操练得窈窕健美;棕色的头发梳理整齐;深棕色的眼睛晶莹发亮,笑容传送高压电力。虽然我离开全男生大学已经10年了,但我在我的课堂里看见女生时,仍然感到有点刺激。但这没关系:我这个老师从来和学生没有私人的密切来往。

  现在问问你们,柏拉图的“爱梯”的第一级是什么?都忘了?罗森堡小姐。

  我很有兴趣地听一位同事说:我的(也是他的)高材生也会对喜欢的老师“倾慕”。他告诉我:罗森堡小姐来自费城,从小家教很严;她表现优异,大有希望在3000多毕业生中居于榜首;她渴望人家的注意和赞赏;她多愁善感,尽管成绩优异,仍为学期报告和考试担忧;在感情预算表上,她的支出和收入同样庞大,她慷慨地付出感情,也期待获得回报。

  唔,咳。第二梯级呢,谁知道?(没有人举手,当然,除了……)罗森堡小姐。

  在她取得文学甲等成绩之前,我们在办公室开过几次会,但到她取得学士学位(全班平均成绩最高,因而学校特奖授她第10万名毕业生的荣誉)的时候,她仍然称呼我先生,我仍然称呼她小姐。我听说有好几个研究院愿意给她提供奖学金,而她比较喜欢芝加哥大学。

  我自己也转了大学。在以后的4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没有听说过、也没有想起过这位优秀的罗森堡小姐。

  二

  以教书为职业的我,同黑板和粉笔结下了不解之缘。从我上幼儿园开始,半个世纪以来,我离开课堂的时间最多不过几个月。我对黑板、书桌、讲台、研讨桌,和对我书房的家具一样熟悉亲切,因为它们都是供我用脑时使用的。我是个有家室的人,虽不天生善教,但也教得不坏。我欣然接受宾夕法尼亚州大学之聘,教授英文作文。我一连教了12年,按规章缓缓晋升和慢慢加薪;我写了几部小说,养育了3个孩子。

  1960年,我离开了田园风味的宾大,转入纽约州立大学。校区是个可爱的地方,我在那里度过了10年,我的婚姻破裂;不过我又完成了几部书。

  60年代最后一个冬天的一天下午,我准备乘飞机到别的大学去做每月一次的演讲,这一次去是麻州波士顿大学。因飞机误点,那位耶稣会的主人将我匆匆推上台去演讲,然后催促我去参加那个必须出席的酒会。就在前往酒会途中,许多人前来和我打招呼,要我在书上签名,又问我些问题。

  有个女的头微微翘起,眼睛发亮,笑着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我记得她,她叫罗森堡。她在波士顿干什么?我猜想她大概是在这里的某大学攻读博士学位,也许已经在某大学当助理教授了。“不对,说来话长。”罗森堡女士说。我的主人拉拉我的衣袖。真不巧,我们不能多谈一会,因为我必须到楼上参加酒会。

  她真的很漂亮:而且不再是个女学生了,而是个富有城市气息的年轻漂亮的女子。她在讨论真善美时常常举起的手,有没有戴着结婚戒指?我还没想到要看,主人已把我推进那已经载了许多宾客的电梯。

  电梯的门正要关闭时,她挡住了门,轻松地问:“我可以一起去吗?”我惊喜地代替主人答道:“当然可以。”

  她手上没戴结婚戒指。在酒会上,罗森堡女士和我没多少时间倾谈。我只说了我为什么来了这里,而她也只说了她已离开芝加哥,如今在波士顿教书。啊哈,在波士顿大学?

  她报以动人的笑容。不,目前在公立韦兰中学当教师,教授英文。她向来想做中学教师。

  我所应尽的责任完了以后,便邀请她到一家餐厅去吃晚餐。我们点了几个菜,又喝了一些香槟,庆祝我们重逢,为真善美干杯。“你说说来话长。说吧,我最爱听长篇故事。”我开口问道。

  她告诉我她进了研究院,但无意攻读博士学位,她的志向是当中学教师,而且希望执教愈早愈好。她在芝加哥大学修读了一年半之后,一个雇主聘用了她。我们继续说过去的事。我把我的经过也告诉了她。

  三

  柏拉图曾听苏格拉底讲授:欣赏“至美”始终爱上某一美丽的人和物,然后我们才可能进一步爱上所有美丽的人或物甚至会学会欣赏这些美丽的人或物的共有品质而不产生占为己有的欲念“柏拉图式的爱”。然后,我们可能学会也爱非物质的东西:美丽的动作,美好的观念等。至于那些出类拔萃、已得柏拉图真髓的人,将可以登上终极的电梯上至“纯美”的境界欣赏甚至从美好的观念中提取的品质。

  这是我所了解的“爱梯”。我在宾大就是这样讲授的,每一梯级罗森堡小姐都会举手答问。我们的关系由爱梯的顶极开始,始于是抽象而高深莫测的真善美。现在我这位从前的学生教导她从前的老师,让他知道这次序是可以颠倒过来的,那条爱梯是双程的通道,而那架终极的电梯我可以一起去吗?实在是个不坏的起点。

  四

  她和我不一样,是个天生的好教师。我们婚后,她很不情愿地离开波士顿的公立学校。我们迁往巴尔的摩市,她在圣蒂莫西学校执教,很快便大受欢迎,学生在背后都称她为“巴思”,说上她的课是“上巴思”。

  因为“上巴思”不但能学到大量与课题有关的知识,还会得到(永远是兴致勃勃、充满精力地讲解)大量有关道德知识的教育:对课文负责任,对作者负责任,对语言负责任,对教师和同学负责任,并且对自己负责任。

  她的这一套并不是从我这里得来的。我相信“巴思”在大学时,或许是从她的教授处学到的,而我对这些并非权威。现在在写这篇文章的“巴思”,在他任教的约翰·霍金斯大学从未参与过那些跟他学写文章的学生的课外生活,也没有和他们讨论过文学以外的价值观。不但如此,他还一边教学,一边写东西。圣蒂莫西的女学生“上巴思”,却给予他们百分之一百职责上的照顾:顾及他们的性格、价值观、思考过程、写作能力、文学理解力等。我要学生好才能教得好,学生极差便教得极差。但她却能春风遍沐,潜移默化。不仅好成绩的学生无不佩服,连成绩差的学生也都纷纷写信称颂她说:“你不但开启了我的眼睛,而且还改变了我的生命。”要是我也能得到些这样的评语,多好!

  她在圣蒂莫西学校的这些奇迹已经十几年了,而她还希望继续下去,至少要再教些日子。她这种苛求自己和凡事必先充分准备的习惯,使她要用不止全日工作的精力,去应付只需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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