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 作者:庄雨寒(晋江vip2013.08.08正文完结)-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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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夏文丹长舒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胸口,往他的床边再坐近了些,“刚刚你那样子,我以为你病傻了。”
再傻也不会忘记你!
他想说,却终是没有开口,只是笑,冲着那张花儿一般的脸笑。
这样的时光,偷得一秒是一秒。
“猜猜我刚刚做什么去了?”她笑得比他更灿烂,“不过,以前你就不聪明。现在又躺了这么久,估计早就把还算聪明的因子也躺不见了……这样,还是给你三次机会猜,看看能猜得出不?猜出来有奖!”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期待已久的东东来了……
45表白(2)
这样的游戏;他们小时候常常玩。每一次,她都给他三次机会;每一次,她的那些小把戏;他都能一眼看得穿。可是,为了不让她太过失望,他总是要装着细细思考的模样;把三次机会利用完。
“你笨死了,这样简单的事也要猜这么多次。还好给了你三次机会;不然……”她那时总爱指着他哈哈大笑,小小的酒窝在阳光下隐隐闪着光。
现在;她歪着头;依然笑得灿烂;酒窝比彼时更深更圆。
可是;现在,他竟然真的猜不出她刚刚到底干什么去了。
默契是一朝一夕积累的。当年,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的东西,在分开这许多年后,也渐渐变得陌生。
“对不起,我猜不到。”他说,微微转开了头。
“三哥……”夏文丹眼见他瞬间的表情变化,生生咽下已到嘴边的话,像是自说自话,“看看我,一开心,连提示都忘了。算了,现在再提示,你一准就能猜出了。所以,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得了。我刚刚去找了赵医生,还有……”她狡黠地一笑,脸忽然有些红,从一边的床头柜上拿过一个保温桶,“一会儿不许说不好吃,再难吃也得给我喝上两大碗。”
程亦鸣还来不及再纠结那个猜猜猜的游戏,大脑已经瞬间被夏文丹又强塞进这么多的信息,一时有些怔忡,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夏文丹手上的那个保温桶上。
他下意识地搜寻着,搜寻着那粉红色,搜寻着那桶身上的叉了腰闭了一只眼的KITTY,搜寻着盖子上那个大大的K标志蝴蝶结……
当年,丹丹是那么狂热的KITTY拥趸。他不知托了多少人,才靠着一个爸爸在外经委当领导的同学,从香港给他带回了这个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保温桶。结果,刚拿到手,她就因为脚伤住了院。这个保温桶正好派上用场。那时,每天,看他用那保温桶装了那些汤汤水水到医院来,成了她那时最开心的事。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那个桶还在,而且,崭新如初。
“里面,是什么?”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是,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都还是能感到那份轻颤。
“粥。”夏文丹已经手忙脚乱地找了个碗倒了碗出来,放在一边凉着。
“你啊,运气真好。今天早上**市场最新鲜的虾,我让康童帮我打了招呼留着。下锅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不过……”她忽然脸红得厉害,“书上没说要先放姜丝,所以,我不知道腥不腥。不过,我刚刚闻了,应该还是好吃的。”
她说着,把他的床摇高了一点,端过碗,拿了一把勺子小心地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来,尝尝。”
粥袅袅地冒着热气,迷迷蒙蒙地隔着他们两人。他心里突然哽得慌。
**市场在城南,每日的第一批海鲜通常在凌晨的三点左右到货。医院在城北,即使自己有车,一来一去也得差不多两小时。
“粥,是你熬的?”他问。
夏文丹红了脸垂眸只顾点头。
“在哪儿熬的?”
“我的小公寓。”她笑,“这可是我秘密置下的。除了大哥二哥,我爸妈都不知道。我不开心或是最开心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回那边去住。虽然平时不伙,不过东西可是齐全的……”
“在哪儿?”他有些急切地打断她。
“呵呵,离这儿,也……不太远。”
“到底在哪儿?”
“**花园。”
程亦鸣猛地抓住了胸前的衣服。
“怎么了,三哥,是不是又不舒服?”夏文丹放下碗,惊慌失措。
程亦鸣缓了好一阵儿,才轻轻摇了摇头。
“丹丹,我刚刚,这儿……”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痛了下,很痛。”
他抓起她的手,她闪避了下,还是任他捏了。
白皙纤细的手上,有两块大大的红印。
“哎,你也知道,我笨嘛。一不小心,它自己跟锅来了个‘亲密接触。’”
“丹丹……”他小心地捧起那只手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吹,“还疼吗?”
“早不痛了。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痛。我用自来水狠冲了一阵的。”
“以后,不许到那么远的市场去买东西。”
“那里的东西新鲜,再说,早起对身体好……”
“丹丹,别任性!”、
她鼓起腮对上他的眼,却忍不住酒窝深现。
“我记得我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某人小时候常教导我的一句话。”
“丹丹……”
“好嘛,怕了你了。”她低语,“反正你睡着了也不知道。大不了以后不说……”
“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说我以后要和你一起睡觉一起醒……”说的时候只图个顺嘴敷衍,说出口才发现这话怎么想怎么有点那个什么,立刻涨红了脸摆手,“我不是说,我是说……”
他笑了,笑意立刻直达眼底眉梢,连苍白的脸也瞬间染了红。好不容易让自己歇了这笑,脸正经一点,才轻咳两声,“以后要去,也是我去。”
“还有……”他略蹙了眉。
“还有什么?”她心虚。
“以后不论开心不开心,都不要一个人回**花园,那里晚上太僻静,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
“那就你送我回去。”
开玩笑,夏文丹是谁?借势上杆第一人!
他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最后应了句“好”。
她重新端过碗的时候,他盯着那粥,又说:“以后不许半夜三更做这事。”
“是清晨好不好。”
“我不管是什么,反正不许在睡觉时间做这个。”他的样子极霸道。像极了多年以前,他指着她一塌糊涂的数学卷子让她练题的那副尊容。
“一个女孩子,不好好睡觉,会老得很快。我看你到时吊着两个大黑眼袋,有谁要你?”
“你呗!”她吹冷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说得顺风顺嘴理直气壮。
还好那粥放了那么久都还有那么多热气,才能恰好隔开他的脸。
仿佛隔了很久,他才干笑了两声,说:“丹丹,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夏文丹的手只略滞了下,却抬起头来冲他笑得更灿烂:“是吗,可是你还是笑了。行了,不管是不是笑话,现在要你做的,只是吃掉这碗粥,不许说它不好吃,不许说它难吃,不许……”她的勺子已触到他的唇。
粥不知熬了多久,粘稠得已看不出米的模样。红红的虾仁晶莹剔透,配上几粒翠绿葱丝,光看卖相,便知道熬粥的人下的功夫。
可是,这样的粥,对现在的他而,不啻毒药!
他的眉头微一皱。
“我知道我第一次做,一定不太好,可是,请卖个面子给我……”眼前的人声已带了几丝委屈。
程亦鸣把心一横,张开嘴,小心地尝了一勺粥。
“怎么样?”她望着他,紧张得不亚于那年等待高考放榜。
粥的确是好粥。入齿留香。小米的清甜与虾仁的鲜美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浓稠适度,淡雅宜人。
他的嘴中久久地装着那粥,不能答话,只能轻轻地冲那个期待的人点点头。
这样的清甜鲜美,应是幸福开心的味道。可是,真正下肚,那些可能引起的反应,足以让所有的幸福开心顷刻间烟消云散……
不忍下肚,不敢下肚,不能下肚!
“好吃就多吃点。”夏文丹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舀了满满一勺递到他嘴边,“我昨晚问过赵医生,以你现在的身体,吃点这些粥最是滋补养人。来……”
那口粥终于还是咽下。这样的美味,即使是毒药,也不忍舍弃。可是,第二口……
他轻轻地偏开头,哑声说:“对不起,丹丹,我胃不舒服,吃不下。”
夏文丹立即紧张起来,放了手中的碗,抬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额,冰冷碜人。
“我让赵医生来看看?”
“不用。”他急急地拉住她的手,“老毛病了。我的肠胃对海鲜有些过敏,不能多吃。”
“你不早说……”夏文丹的声音轻松下来,却掩不住那份失望,“我只是记得你原来,最喜欢吃海鲜,赵医生又说……”她抬起头来冲他笑,“不过没什么了。你都说好吃的话,我一会儿还可以大快朵颐。那你不能吃这个,我再给你做点什么……”
“丹丹,不用麻烦。”他说。
“你难道又要和我客气?”
“不是。”
“那好,你说,你想吃什么?现在……”
他哪里还能有什么胃口,那口粥的后遗症已隐隐约现,如果丹丹还留在这里,他还不如死了的好。
于是,他急急地说:“丹丹,不好意思,我曾经在你那个**花园附近吃过一种白糕,我觉得很对胃口……”
“那好,我马上去给你买。不过,你确定现在可以一个人……”
“没问题的。只是那边离这儿……”
“没事,开车也就半个来小时。那我先去,你休息。”
夏文丹说着,匆匆拎了自己的包走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算甜不?
46表白(3)
这一次的发作明显比最近几次都厉害。身体中那份强烈到极致的悸动;即使让指甲把墙壁捅破,留下一道红线也不能制止得住。
程亦鸣放了满满一缸热水;希望那份火热能让身体中的那份比火还强烈的悸动平静下来。一开始,似乎起了那么点作用;连他扭曲的脸也渐渐恢复平静。可随着水的温度的下降;那份悸动卷土重来;更有愈加汹涌之势。
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小时;如果顺利;丹丹怕是已经接近**花园,没有时间了!
这样的焦急似乎更加剧了体内那条毒蛇的汹涌。尽管程亦鸣死命地咬破自己的唇;拼命地捅烂自己的指头;想用身体其他各处的痛分散那生不如死的悸动;可是;那条毒蛇却越发紧地缠绕着他,让他呼吸不过气来,让他渐渐迷离。
它,又一次赢了!
他缓缓地摸到浴缸旁边的一个小盒子。
红色的,半圆弧状,分外精致。只是,红得耀眼,红得似血。
他的手已经触到了盒盖。那里,有一个小巧的齿轮状的开关。只要轻轻向右拨动一下,盒子便会打开。
里面,一定会有两粒粉红色的药。不论何时,那里都会有两粒粉红色的药。即使偶尔他吃过忘记再装,刘松也一定会帮他装上。
“亦鸣,别吃了。你这样下去,终身可能都没办法再……”曾经,刘松一边犹疑着装,一边总会这样对他说。
有好几次,他也曾痛下决心,一把拉过刘松的手,让那两颗粉红色的药滴溜溜地滚落在地。
“好,刘松,你帮我,我想试试。”
那些时候,他总会那样对刘松说,坚定地。
可是,这样的话让他最终变成了“放羊的孩子”。只不过,最开始的一次,是刘松让他变的。
那一次,他几乎抠烂了身上的每一块光洁的皮肤。可是,那样的悸动,那样的感觉,哪里是那些痛能抵挡得住的。虽然最终为了……,他让刘松捆住了他的手,可是,身体的反应一上来,手和绳子的搏斗几乎让他的腕断在那根绳子上。
刘松哭着,把那两粒粉红色的药放在了他的嘴里。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甚至为了防止意外,刘松专门去给他买了这个红色的刚好能装两粒药的盒子。
“能少用点,也好。”他说,“但是,别为难自己,亦鸣。”
所以,他便放纵了。任由自己当了“放羊的孩子”,任由自己被它们控制着,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可是,今天,他不想。为了丹丹,为了他们可能开始的美好未来,他想再试一试。
他紧紧地捏着那个盒子,捏得那样紧,紧得那个齿轮般的按纽已深深地陷在他的手心中。唇上的血原本干了,因为他的这份用力,伤口再度迸裂开来,血滴下来,一点一点,在浴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