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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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正确。」
「我真该死。」博喘着粗气说。
「还是让我们回到这一点上,」奎因先生低声说,「这就是更改过的结论,而且是正确的结论。它还解开了困扰我的另一个问题。
「那个自称是卡德摩斯·科尔的人来这里是想雇我们为他服务。当我问他——这样问并非不合情理——雇我们做什么的时候,他不肯说。
「后来我们发现我们是被雇来做最简单不过的工作——只是寻找几个失去联系的继承人。这更加深了其神秘色彩。为什么科尔先生起初不告诉我们雇我们的目的,如果其目的只是寻找两个继承人呢?但现在,」奎因先生咧嘴一笑,「请注意我的推理所要证实的是什么。科尔在为什么雇我们这一点上制造了一个悬念,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雇我们!但是科尔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有一种可能:如果他不是科尔,而是另外一个人!」
德卡洛斯颤抖着又饮下一杯酒。他的脸颊上,在刚被刮去胡子的地方,是死人一般的苍白,但他的鼻子和颧骨却是鲜艳的红色。
「所以他终究还是个骗子,」安格斯船长若有所思地说,「我一直有所怀疑。鬼鬼祟祟的家伙,不敢正眼看人。」他突然对德卡洛斯吼道,「你那一次是搞的什么鬼,你这骗子?」
「我想,我能猜得出来,」奎因先生缓缓地说,「三个月前他假冒科尔的这件事与他的性格有关。他能够出色地执行命令,他能够高效率地完成由别人制订的计划。但是,像大多数被训练得只知唯命是从的人一样,每当他单打独斗的时候,都以惨败而告终。难道不是这样吗,德卡洛斯先生?
「你知道科尔已经写好了遗嘱,也知道他有心脏病。科尔甚至可能告诉过你他觉着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甚至可能不会从西印度洋环游中活着回来。所以他派你进城把封好的遗嘱交给古森斯,并命令你顺便到我们的事务所来一趟,聘请奎因先生进行一项未说明内容的调查。这事使你很担心,德卡洛斯先生。什么调查呢?——但你太怯懦了,不敢问科尔。你之所以担心,你之所以没敢问科尔,是出于同一个原因:你自己策划了一个小阴谋。而这个阴谋使得冒充你的雇主成为必要,是不是?」
德卡洛斯大声叫道:「你只知道有此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此事!船长可以告诉你——他像我一样地了解科尔。他是一个魔鬼,是——是一条毒蛇,那个人!……」
「他的确有过这种时候。」安格斯船长板着脸点头承认。
「在他死前的好几年里,」德卡洛斯声嘶力竭地说,「他一直拿我寻开心。他常告诉我说,他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着他——为什么我会一直过着海上那种可怕的生不如死的日子。」他的脸色现在变成了统一的紫红色,充满强烈的愤恨,「他说那是因为我希望在他死后能得到一部分他的遗产。然后他就会大笑着说他打算留给我一大笔钱。然后过一阵子他又会装成改了主意的样子,说他一分钱也不会留给我。他就是那样把我像条鱼一样吊在钩上耍来耍去,一直耍了好几年!」
奎因先生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安格斯船长一眼,船长点点头:「这是真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后来情况变得更糟了,」德卡洛斯喊道,「最后几个月里他只唱一个调子——他什么也不会留给我。我猜他是喜欢看到我拚命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那老魔鬼!等到他立遗嘱的时候——那是他的第一份内容不为我知的文件,他让安格斯替他执笔。他不肯让我呆在船舱里,所以,我甚至都不知道遗嘱上说了些什么。」
「是这么回事,」船长说,「科尔先生把我叫进去并口述了他的遗嘱。我把它用笔记下来,然后进行修改直到他满意为止。这时他又让我用打字机把它打出来。他命令我烧掉手写的草稿,然后他开怀大笑。」
「我气得快要发疯了,」德卡洛斯说,不停地握紧和松开他的拳头,「多少年来,我独自陪伴他,听从他的命令,对他卑躬屈膝,忍受他的坏脾气,还必须一直装模作样——我看到我这么多年的时光和辛苦白废了,全都白废了!正因为他不让我执笔写遗嘱,甚至把我赶到了船舱外面,我确信他已经把我排除在遗嘱之外,一分钱都不会给我了。他把封好的遗嘱递给我,让我送到岸上去的时候,竟然对我说了这种话:『别打开它,约翰。记住!我在这里面附上了给律师的指示,让他收到文件后仔细检查封口——看看是否完好无损。』然后他就纵声怪笑,好像他说的是个多好笑的笑话似的。」
「那个给律师附指示的话当然不是真的,」奎因先生说,「他只不过是在戏弄你,想要使你感到不安罢了。」
德卡洛斯点点头,又拿起了酒瓶。他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把酒瓶「嗒」的一声放下:「就是在那时,我制定了我的计划、」他挑衅似地说,「当时那计划还不很明确,因为我当时几乎是处于半疯狂状态……有谁认识科尔本人呢?我问自己。除了安格斯、我和水手们以外,十八年里没有人见过他。如果科尔死在海上,而安格斯又愿意与我合作,嗨,我们可以收卖那些水手。这样我们两人就可以回到岸上对别人说,那死在海上、葬在海上的人是德卡洛斯。因为我可以扮演科尔的角色!没有人会知实情,于是安格斯和我就可以平分那约五千万美元的财产了。」
他突然截住话头,被安格斯船长脸上的表情吓坏了。
那海员一把抓住德卡洛斯的领子,用压低的嗓音对他说:「你这个肮脏的恶棍,告诉这两个人,我这是第一次听说这套见不得人的计划。告诉他们,否则我就让你后悔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不,不,我并非想要暗示——」德卡洛斯急忙分辩道,「奎因先生,鲁梅尔先生,我向你们保证……船长一点也不知道我这些想法,我从来就没有对他提起过!」
「这还差不多,」船长怒气未消地说,他坐下,默默地又喝了一杯酒。。
「我明白了,」奎因轻声说,「那么这就是你剃掉头上那一圈头发,摘掉眼镜和假牙,假冒科尔的原因了。经过那样一番化装,你的模样就与科尔相差无几了。你盘算着等科尔在海上一死,你散布了死者是德卡洛斯的消息以后,你就可以自称科尔再回到此地,到那时将有至少三个人会赌咒发誓地证明你就是科尔——你曾假冒科尔去拜访过的那三个人:古森斯、鲁梅尔和我。这似乎是一个绝妙主意,德卡洛斯先生,只是有点过于乐观了,是不是?」
「后来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德卡洛斯喃喃地说,勉强挤出一个怪怪的微笑,「后来,等我回到船上,科尔亲手粉碎了我的一整套计划,尽管他本人并不知道。他给我看了那份我刚刚交给古森斯的遗嘱的副本——我在遗嘱里看到,他留给了我一百万美元。一百万!——我松了一口气,放弃了我的——我的计划。」
「但是你的麻烦还没有结束呢,」奎因先生说,「因为当你自称为科尔的时候,古森斯、鲁梅尔和我都见过你秃头、无牙、没胡子、没有戴眼镜的模样——的确有点像是被扫荡一空。显然,在你放弃计划以后,你必须又要计划如何以完全不同的面貌重返我们的社会!你必须买一顶假发——在古巴买的,是不是?——重新戴上假牙和眼镜,而且在科尔告诉你他给你留了一百万美元以后,你立即开始留起了胡子。」
「等一下,」博皱着眉说,「还有一件事我没弄明白——那笔迹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的确是给我们开了一张支票,签了科尔的名字,而银行居然也认了账,为什么会这样?甚至遗嘱上的签名——」
「哦,」奎因先生说,「那是整件事当中最精彩的的部分——这个部分看上去是如此的完美,如此的巧妙,以至于我们在它上面建立了完全错误的推理。笔迹问题是你假身份的关键,是吧,德卡洛斯先生?它使得这一整套异想天开的计划成为可能。当我们亲眼看到这个人在支票上签了科尔的名字,而支票又被银行毫不迟疑地认付了的时候,谁会想得到这个拜访者不是科尔呢?」
「但是安格斯船长已经给了我们这个谜底。」此时德卡洛斯颓然倒在椅子上,一副醉态,满面愁容,「科尔有关节炎!变形性关节炎是一种导致关节畸形、丧失功能的疾病。这种病一旦发展到晚期——而且它发展得很快——就无药可救了。它还会带来很严重的疼痛——」
「疼痛?」船长做了个鬼脸,「科尔先生过去常常被它折腾得要发疯。从我认识他以来,他每天要吃60至120粒阿司匹林,以减轻疼痛。我曾经告诉他,他应该停止海上生活,因为湿气只能加重他的病痛。但我猜他对自己的残疾太敏感了,不可能再回到岸上,融入社会了。」
埃勒里点头:「据船长说,他的手变形得很厉害,必须由别人喂饭——甚至连刀叉都拿不住。那么显然他也不能写字。
「但是如果他不能写字,那么笔迹之谜也就迎刃而解了。科尔是个非常富有的人,而且尽管他已经退了休,要管理他那庞大的财产,偶尔也会有必要签署一些法律文件。当然签支票就更是家常便饭了。他总不能把他的财产都变成现金随身携带吧。有解决办法吗?有,忠心耿耿的『星期五』【注】,那个跟随了他二十五年的人。
「可以肯定,在科尔发病的时候——也恰好是科尔战后在华尔街发大财之前——德卡洛斯早已成为深受科尔信任的属下了,足以替代科尔自己的残废了的双手。
「因此他开始授权德卡洛斯在一切文件上签署『卡德摩斯·科尔』这个名字,也包括支票。长话短说,由于他对自己的残疾十分敏感,正如安格斯船长所说的那样,他希望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保密。他命你在其他的银行另开账户,是不是这样,德卡洛斯?所以,从他的隐居生活之初,用你的笔迹签他的名字就从来没有引起过别人的疑问!」
「你是说,」安格斯船长问,「德卡洛斯没告诉过你们这事?」
「他漏掉了。」博冷冷地说。
「可是我看不出——唉,是他替那老人在遗嘱上签的字呀!必须由他签,因为科尔先生甚至连笔都拿不住,就像奎因先生说的那样。我把遗嘱打好以后,作为证人,我在上面签了名,然后把它拿到发报员的船舱,斯巴克在那儿也签了名。然后我把遗嘱又拿回到科尔先生的舱中,他让人叫德卡洛斯进去。我猜在我离开以后,德卡洛斯在遗嘱上签了名。在我离开那里以前,我注意到,」船长抿嘴笑着说,「科尔先生没有让德卡洛斯看到遗嘱的内容,把玩笑一直开到了最后。」
「那还不是一样,」博拖着长腔说,「在我看来,尽管科尔【注】聪明绝顶,但是他让德卡洛斯这个小人物替他签支票,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呀!」
「并非如此,」埃勒里说,「我猜科尔把你看得很紧,是吧,德卡洛斯?很可能监督着账目,而且你基本上总是呆在海上,在那儿你即使想要捣鬼也不成。」
「停!」博说,「停,还有一件事。这只猴子曾经企图买通我们停止调查这个案子。为什么?」
「问得好,」埃勒里表示同意,「为什么呢?」——德卡洛斯显得局促不安——「那么让我来告诉你。因为你已经失去了科尔遗赠给你的大部分钱财。你赌博,投资失败,泡夜总会,讨美人儿欢心,到处喝酒鬼混……那一百万美元的税后部分你没过多久就花光了,是吧,德卡洛斯?所以,那时的你,几乎破了产,但又有一大座宝藏就在你手边。于是你又想出了另外一个绝妙的主意。」
「你简直是料事如魔鬼。」德卡洛斯口齿不清地说。
「请别这样说,」奎因先生抗议道,「这样对老伙计公平吗?现在冒充玛戈·科尔的女人死了,凯丽·肖恩,那另一位继承人,也进了监狱,而且——你热切地期望——几乎注定要被定罪、判刑,留下巨大的科尔遗产无人继承,完全由受托管理人管理。而受托管理人又是谁呢?古森斯和你本人!这不是很启发人吗,德卡洛斯先生?」
博瞪起眼睛:「可别对我说,耍聪明先生又打算做另一笔交易来揩科尔遗产的油了——这次是和古森斯!」
「一旦把埃勒里·奎因事务所这块拌脚石搬掉以后,」奎因先生嘟嚷道,「我敢说那就是他的大致的想法。而且我丝毫也不怀疑,古森斯先生现在对你的第二个计划还毫不知情,就像这位好船长对你的第一个计划毫不知情一样。」
德卡洛斯挣扎着站起来:「你一直很聪明,奎——奎因先生——」
「顺便说一句,」奎因先生说,「你的忍耐力令我非常佩服。你当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