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玷污的书-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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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清张 著
谈谈日本侦探小说
——代《日本优秀侦探小说丛书》序
罗立群
侦探小说在人类文学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这种独特的文学形式以其惊险曲折的故事情节,巧妙脱俗的布局构思,真实深刻的社会内涵,各具特色的典型人物,以及逻辑严密的推理和出人意料的结局,在全世界拥有广泛的读者群。人们津津有味地阅读这类小说,从中了解社会的方方面面,不仅增长了法律知识和各种见识,而且还与作者展开了一场有趣的智力游戏。据有关资料统计表明,在世界文坛上,侦探小说的发行量是高居其他图书品种发行量之上的。
侦探小说于19世纪中叶在美国诞生,英国人发展了这一文学模式,于是,英美形成了一股侦探小说热。侦探小说传入亚洲的日本,是20世纪20年代的事。
侦探小说最初在日本,经历了翻译、模仿和改写阶段,大约在1924年,江户川乱步的崛起,才真正使日本的侦探小说创作脱胎换骨,焕然一新。江户川乱步(18941965),本名平井太郎,性格内向,从小爱读侦探小说。成年后,他致力于侦探小说创作,以丰富的想像力和奇特的构思,先后创作出《D 坡杀人案》、《心理试验》、《女妖》、《黄金假面人》、《怪指纹》、《地狱中的魔术师》、《白发鬼》、《怪人二十面相》等作品,塑造了一位不修边幅、擅长推理、动作敏捷、精力旺盛的大侦探明智小五郎,使其成为日本国民家喻户晓的人物。江户川乱步不仅投身于创作,也注重理论探索,他曾经出版了《侦探小说三十年》一书,回顾自己的创作经历,客观评述自身的优劣,并对侦探小说这一文学样式的特点和风格进行了理论分析,强调侦探小说须以逻辑推理作为重要的侦破手段,用推理手段去揭开犯罪案件的全过程。因此,侦探小说在日本又称为推理小说。江户川乱步还用自己的稿酬设立了“江户川乱步小说奖”,以鼓励青年投身创作。由于江户川乱步对侦探小说的倡导和努力,他在日本被尊为“日本侦探小说之父”。横沟正史(1902… —1981)是与江户川乱步同时代的另一位著名的侦探小说家,其重要作品有《女王蜂》、《八墓村》、《狱门岛》、《毯谣魔影》、《犬神家的悲剧》、《半耳男人》、《怪兽男爵》等,销量惊人,一时风靡日本。金田一耕助是横沟正史塑造的出色的侦探。这位侦探曾留学美国,知识丰富,衣着极不讲究,善于捕捉犯罪足迹,通过蛛丝马迹进行推理判断,是继明智小五郎之后的又一位读者喜爱的神探。横沟正史的作品与江户川乱步的作品风格迥异,后者注重通过犯罪反映日本社会弊端,揭露人的兽性,而前者追求的是一种阴森诡异的犯罪情节营造和变幻莫测的犯罪心理揭示。因此,江户川乱步的创作被称为“本格派”侦探小说,而横沟正史的作品则被称为“变格派”侦探小说。
不管是“本格派”的作品,还是“变格派”的创作,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没有完全摆脱欧美侦探小说的模式,直到松本清张的脱颖而出,才使日本侦探小说翻开了辉煌的一页。松本清张(1909—1992)出生贫苦,青少年时代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生活的经历使他对社会种种弊端有着极为深刻的体会,所以,在他的作品里始终把揭露社会黑暗作为重要内容。松本清张只念过小学,他通过自学,掌握了丰富的知识,并成为日本文坛上举足轻重的大师级作家。松本清张最初投入创作是写社会小说和历史小说,后来,他改弦易辙,专攻侦探小说。他在作品中将侦破犯罪案件与日本社会现象结合起来,全方位地描写日本社会的人生百态,笔端既接触社会的最底层的小人物,也涉及左右社会的高层统治集团,他不以恐怖的故事和离奇的情节来吸引读者,而是以对社会矛盾的揭示和社会畸形现象的揭露来巧妙地组织故事情节,深挖犯罪的根源,从而使作品突破以往侦探小说的窠臼,显示了深刻的思想内涵和不同凡响的艺术效果。松本清张的作品很多,较为中国读者所熟悉的有《点与线》、《隔墙有眼》、《女人阶梯》、《女人的代价》等,根据其作品改编成电影的《砂器》也曾轰动日本,并为中国观众所喜爱。
在松本清张活跃于日本文坛之前和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日本侦探小说创作蓬勃发展,侦探小说家也是人才辈出,其中水上勉、世泽左保、高木彬光、佐野洋、西村京太郎、夏树静子、山村美纱、仁木悦子等人都是独具风格的一流作家。但是,真正能与松本清张相提并论的只有森村诚一。森村诚一的作品数量极多,水准也极高,其作品以广泛深刻的题材、新颖独特的构思、严密的逻辑推理,尤其是细腻准确的心理描述和深刻全面的人性挖掘,奠定了他在日本文坛乃至世界文坛上地位,使其成为最受读者欢迎的大师级的侦探小说家。他的重要作品《人性的证明》、《青春的证明》、《野性的证明》、《孽缘》、《恶梦的设计者》、《荒诞世界》等,都揭示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金钱、名利、地位对人性的侵蚀,造成了人性的歪曲和错位,从而导致了人生的种种悲剧。作者在作品中对人性的剖析,揭露了社会的黑暗面和种种弊病,同时,也对人性的社会性、复杂性、多面性进行了深入而形象的展示,由此来呼唤人性的善良和正直。
森村诚一之后,在侦探小说创作中有所突破的是赤川次郎。美国著名侦探作家艾勒里·奎恩对日本侦探小说的发展有一著名评论,他认为二战前的江户川乱步代表日本侦探小说第一时期,五六十年代松本清张的社会推理小说是第二时期的代表,森村诚一的解剖“人性”的推理小说是第三时期(七十年代)的标志,至八十年代赤川次郎的青春派推理小说问世,则预示日本侦探小说发展到第四时期。曹正文先生的《世界侦探小说史略》也强调了这一看法。赤川次郎的作品虽写侦破罪案,但却以青年人的视角去观察犯罪,进而解剖社会原因,并通过主人公的行为和结局来表现作者对光明和理想的追求。赤川次郎的作品构思奇特而带有喜剧色彩,惊验之中贯穿着轻松、幽默,社会犯罪的现实与侦破罪案的浪漫有机结合,读起来有趣、轻松,适合经济高度发展的商品社会中的青少年消谴解闷,因而其作品在日本十分流行。赤川次郎的代表作品有《三色猫智破连环案》、《三姐妹侦探团》、《华丽的侦探们》、《浴室迷雾》等。
若从侦探小说创作和流行的地理方位加以考察和比较,可分为三大区域。亚洲是一个区域,其黄金地段在日本;另一个区域以英国为中心,影响波及欧洲各国;还有一个区域是以美国为基地,向周边国家辐射。若对三大区域的代表作家和代表作品进行一番比较的话,我们可以看出它们各自不同的创作风格和艺术特色。
英国是一个值得骄傲的国度,她以自己的成就,为侦探小说这一文学形式登上世界文坛并占有重要位置作出了杰出的贡献。柯南道尔于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上半叶,创作了举世闻名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成为当时全世界最热门的文学畅销书之一。稍后,被誉为“侦探女王”的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以出色的才华写出了《尼罗河上的惨案》《东方列车谋杀案》《牧师住宅凶杀案》《捕鼠器》《神秘的别墅》等一系列作品,使侦探小说步入了辉煌时期。柯南道尔塑造的大侦探福尔摩斯,身材高挑,性格坚毅,戴着礼帽,叼着烟斗,博学广闻,精于格斗;而克里斯蒂塑造的著名的侦探波洛,身体矮胖,其貌不扬,留着小胡子,性格沉稳,擅长思考和推理。二者在外形上虽然有很大的差异,但都是举止优雅,绅士风度,出入上流社会,所破罪案也大多发生在贵族社会。因此,柯南道尔和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创作风格带有一种明显的英国绅士社会的贵族气息。法国作家莫里斯·勒勃朗的系列侦探小说创作则充满了法国人特有浪漫情调,奇思异想的故事情节,幽默风趣的行为方式,主人公亚森·罗宾的侠盗色彩和为“小人物”伸张正义的爱憎观念等,都是不折不扣的法国特色。
美国是侦探小说的发源地,世界上第一部侦探小说《莫格街谋杀案》就诞生在美国,爱伦·坡也由此被称为“侦探小说的鼻祖”。美国侦探文坛上出现过许多优秀作家和作品,如艾勒里·奎恩的《希腊棺材之谜》,雷蒙德·昌德勒的《长眠不醒》,达谢尔·哈梅特的《马耳他黑鹰》,欧尔·斯丹莱·伽德纳的《假眼杀人》等。美国侦探小说动作性强,风格粗犷,许多作品的主人公都是硬汉型的侦探,他们嫉恶如仇,斗志旺盛,强悍、果断,具有阳刚之气,办案不循规蹈矩,因此作品风格简洁明了,粗犷、精炼,同时也充满了美国人的机智和幽默,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日本侦探小说创作自松本清张开始,就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和魅力,那就是有意识地将犯罪现象与社会人生百态结合起来描写,尽量地接近读者,适应社会,作品中常有详尽细腻的风土人情的描述,扩大了作品的社会张力。自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起,日本侦探小说家就尽力回避在作品中塑造“超英雄”式的侦探,而是竭尽全力地描写小人物在侦破罪案中的经历和作用,这就使作品更贴近生活,更接近读者,更具有生活的真实性,更能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本丛书所辑作品均经过认真遴选,力求社会内涵深刻,可读性强。翻译者均为长期从事日本文学研究和翻译工作的专家。本丛书第一辑选编翻译了四位作家的六部作品,分别是松本清张《女人阶梯》、《被玷污的书》,西村京太郎《世家迷雾》、《凌晨三点的罪恶》,赤川次郎《浴室迷雾》,泽木冬吾《绑票陷阱》。其中既有日本侦探小说大师的著名作品,也有刚刚在日本文坛上崭露头角的新人的佳作,林林总总,五花八门,各具特色,自成风格,构成了日本侦探文学的缩影,为广大侦探小说爱好者和日本文学研究者提供了一块可供阅读和参考的新天地。珠海出版社今后还将陆续地把日本优秀的侦探小说介绍给广大读者。
第一章
一个晴朗的冬日,小说家木村丙午郎收到了一张“北斗出版社社长绀野美也子”的名片。
当时,木村正在会客室同报社文艺科学部编辑和一家一流出版社的编辑闲聊。木村接过名片看了看,又把名片递给了同座的两位来客。
“知道这个出版社吗?”
“不知道。”出版社的编辑扫了一眼,又递给了另一位。
文艺科学部编辑对出版社的情况不太了解,便一言不发地把名片还给了木村。
“是个什么样的人?”木村问女佣人。
“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妇女,穿着和服。”
女佣好像还有话要说,因为有客人在场,欲言又止。
“没听说过这个出版社,可能不大吧。”
木村没说见还是不见,把烟叼在了嘴里。
“在什么地方?”
出版社的编辑瞟了瞟名片。铅字太小。木村捏起名片,念道:
“千代区富士见町。”
“那地方有这么个小出版社?”出版社的编辑感到不解,“女人当社长,可能是夫妻经营的吧。”他用不屑一顾的口吻说着,喷出一口烟雾。
“是啊,最近有这种事吧?”小说家似乎有些感触。
“没人介绍就贸然来访,”编辑说,“可能是来向您约稿的吧。她知道这很困难,不过她是想为今后拉拉关系。”
“也许是吧!”
“先生,我们正为难呢!得不到您的赐稿,日子很不好过。谨望您不要再过分地多心!”
“没关系。她是第一次来,来意还不明,而且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出版社,我不想给她写什么。”
“那倒也是。不过,话要说回来,女人可不简单呐!瞧,这不是找上门来了吗?”
女佣得不到主人的答复,为难地等在一旁。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两人刚好事情都已谈定,正在闲聊,便趁机起身告辞。
“好啊!”小说家点了点头。
“有机会再来拜访,请多关照。”出版社的编辑说。
“我后天等您大作,请别误了时间。因为是文艺科学栏,七页纸就可以了。”这是报社的文艺科学部编辑,“后天就要编排了,时间很紧,先生。”
“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站起身,手里拿着外套,离开了会客室。
木村丙午郎会客也在自己的书房里。那是个10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前面是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