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加宝藏-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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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从乔迪诺肩上探过身,看了看燃料针。两个红色警报灯都在闪动。他也注意到了自己朋友那满脸的倦意。“你休息一会儿,让我替你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开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我要在油箱的油用完之前,带你们走完这剩下的一点路程。”
皮特没有浪费气力争辩。他一直很钦佩乔迪诺的勇猛镇定以及他那种坚强的忍耐力。他走遍天涯海角也不可能再找到另一位像乔迪诺这样粗壮结实的意大利朋友了。“好吧,你对付它吧。我要一直坐在这儿,祈祷上帝送来一阵尾风。”
几分钟之后,他们越过海岸线,向大海深处飞去。下面是一个白色沙滩环绕的小海湾,海湾四周是一片点缀着迷人草坪与一个大游泳池的休闲胜地。正在作日光浴的游客仰面望着这架低空飞行的直升机,朝它挥着手。皮特也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
皮特回到货舱,走近罗杰斯。“我们必须尽可能把多的重物扔掉:多余的衣服、工具、金属器皿座椅等,除了救生衣和救生艇之类的救生设备之外,所有的其他东西都要扔掉。”
大家全都行动起来,把他们能找到的所有东西都递给皮特,皮特则把它们一件件地从客舱门扔出去;机舱空了以后,飞机的重量减轻了差不多136公斤。关上舱门之前,皮特朝飞机后面望了望。谢天谢地,他没有发现任何追踪的飞机。他确信,那个秘鲁飞行员已经把目标的发现、他的进攻意图以及识破皮特的奇克里约烟幕等情况透过无线电报告了上司。不过,他想至少还要再过10分钟,索尔波马查科才会猜到他们又损失了一架直升机和许多佣兵。如果他们在汇集这些资讯上迟了一步,那么,即使他们召来一架秘鲁空军的喷射式战斗机,也去时已晚。对一艘非武装美国科学考察船发动的任何攻击都会引发美秘两国政府的严重外交冲突,而那种情况对这个正在苦难中挣扎的南美国家来说是一种难以承受的局面。皮特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即使索尔波马查科暗中贿赂,任何地方官员和军事长官也都不会冒招致一场政治劫难的危险。
皮特一瘸一拐地走回驾驶舱,坐进副驾驶员座椅,拿起无线电话筒。他在按接收钮时就已把一切顾虑抛到脑后。他想,让那些被索尔波马查科雇来窃听无线电信号的家伙们见鬼去吧。
“NUMA呼叫深水号。请回话,斯塔基。”
“知道了,NUMA。我是深水号,你们在什么地方?”
“我的天,你的眼睛可真够大的。你的声音怎么变了,老太婆。”
“再说一遍,NUMA。”
“你根本不可靠,”皮特大笑起来,他扫了乔迪诺一眼。”我在通讯线路上遇到了一位滑稽的骗子。”
“我想,你最好告诉他我们的方位。”乔迪诺用充满讥讽的口吻说道。
“你说得很对。”皮特点了点头。“深水号,我是NUMA。我们位于准格尔岛与加勒比海盗岛之间,在神奇堡的正南方。”
“请重复一下你们的方位。”那个在皮特呼叫斯塔基时插进来的秘鲁雇佣兵慌张地说道。
“这都是些什么,是为迪士尼乐园作的广告吗?”斯塔基熟悉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了出来。
“好,好,这才是真货呢。斯塔基,你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回话?”
“因为我刚才听了我替身讲话。你们已经在奇克里约着陆了吗?”
“我们遭到了伏击,决定飞回家,”皮特说,“船长在吗?”
“他在舰桥上学脾气暴烈的布莱船长(译注:威廉·布莱,1754—1812,英国海军军官),为了创一项航速记录,正用鞭子抽打船员呢。再走上1里,船上的铆钉就要开始脱落了。”
“我们看不到你们。你们在雷达上看到我们了吗?”
“看到了,”斯塔基回答,“请把航向调到二——七——二度。那样我们才能会合。”
“把航向调到二——七——二度。”乔迪诺答应道。
“离会合地点还有多远?”皮特问斯塔基。
“船长估计约有60公里。”
“他们过一会儿就会进入我们的视线,”皮特瞥了一眼乔迪诺,“你认为如何?”
乔迪诺悲伤地盯了一下燃料计,接着又看了看仪表板上的时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上午10点45分。他简直不能相信,从他和皮特听到假米勒博士发出的呼救信号到现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深信,这段经历将使他的寿命减少3年。
“我正努力挤出飞机上的每一升油,让它以每小时40公里的速度前进,”他最后说,“来自海岸的一丝尾风帮了一点忙,但我估计,我们只剩下15到20分钟的飞行时间了。你的猜测和我一样准确。”
“要是燃料计能倒着看就好了,”皮特说,“你好,斯塔基。”
“你好,我听着呢。”
“你们最好作好水上营救的准备。一切迹象显示,我们将要在水上着陆。”
“我马上把你的话转告船长。你们落水时,提醒我一下。”
“你将第一个得到消息。”
“祝你们好运。”
直升机在海浪上空轰鸣着飞行。皮特和乔迪诺很少讲话。他们侧耳倾听涡轮的旋转声,仿佛在期待着它们随时突然静止下来。当燃料警报器在驾驶舱内骤然响起时,他俩本能地紧张起来。
“剩下的燃料都用光了,”皮特说,“我们现在正乘着黑烟飞行。”
他望了望距飞机机腹仅10米的深蓝色海水。大海看起来相当平静。他估计,从浪峰到浪谷不到1米。海水显得既温和又诱人,失去动力后的降落似乎并不怎么可怕。如果乔迪诺降落时不把机体接合处摔裂,这架Mi一八型旧飞机应该能在海面上漂浮整整60秒钟。
皮特把香侬叫到驾驶舱。她出现在舱门口,低头看着他莞尔一笑。“你的船出现了吗?”
“我想,它就在海平面上。但当我们用光剩下的燃料时,它可能还无法赶到。告诉大家作好水上降落的准备。”
“那么,我们真的不得不游完剩下的路了。”她嘲讽地说。
“这只是一个技术性问题,”皮特说,“让罗杰斯把救生艇拖到客舱门旁边,作好一落水就把它投到水中的准备。而且要向他强调,把救生艇安全拖出舱门后,无论如何也要拔出充气塞,我可不想把我的双脚弄湿。”
乔迪诺向正前方指去。“深水号。”
皮特眯起双眼,朝海平面上的那个小黑点望去,点了点头。他对无线电话筒说,“斯塔基,我们看到你们了。”
“来参加晚会吧,”斯塔基回答说,“我将特地为你一人开放酒吧。”
“真要命,”皮特故意用挖苦的口气说,“我真想像不出上将听到这个建议会有多高兴。”
他们的上司,美国国家水下海洋局局长詹姆斯,桑德克上将明令禁止在海洋局所辖的船只上存放任何酒类。桑德克是一名素食主义者和热中健身的人,他以为他这种作法可以大大延长他手下的寿命。如同20世纪20年代的禁酒时期一样,事实上许多很少饮酒的人也开始往船上偷运成箱的啤酒或者在外国港口钩买酒类。
“你想来杯烈性澳沃汀酒吗”斯塔基反驳道。
“只要你掺上胡萝卜和苜蓿芽——”
“我们刚刚损失了一具发动机。”乔迪诺风趣地说。
皮特的目光一下转到仪表板上。在仪表板上,监测右舷涡轮的指针慢慢地跳回了终点。他转身看了看香侬。“告诉所有人,我们的飞机将从右翼入水。”
香侬面露疑惑。“为什么不垂直入水呢?”
“如果机腹先入水,当旋翼叶片击打水面并被撞成碎片时,就会与机身处在同一个平面上。飞旋的碎片很容易穿透舱壁,尤其是驾驶舱。那样一来。我们这位勇敢顽强的飞行员就要脑袋搬家了。而飞机侧身入水,将会使撞碎的叶片远远飞离我们而去。”
“为什么要右翼先入水呢?”
“我没有粉笔和黑板,”皮特不耐烦地说,“这样会死得快活一点。这与旋冀叶片的旋转方向以及出口左翼等情况有关。”
香侬茅塞顿开,点了点头。“我懂了。”
“在我们撞上水面之后,”皮特接着说,“立即让学生们在飞机下沉之前出舱门。现在回到你的座椅上去,系好安全带。”然后,他拍拍乔迪诺的肩膀。“只要你还有能力,就要控制好飞机。”他边说边系上自己安全带。
乔迪诺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劝说。在失去剩下的一具发动机之前,他拉回油门变距杆,并把油门调到惟一还在运转的发动机上。当直升机在海面以上3米处停止飞行时,他让它轻轻向右舷倾斜过去。旋冀叶片一碰到水面,立刻撞成了一团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溅出去。而飞机则像一只有耳朵的信天翁似的,拖着笨重的身子落到波涛起伏的海面上。飞机撞击水面时剧烈地震颤着,如同一辆飞驰在陡峭坡路上的汽车。乔迪诺关闭了剩下的一具发动机。他又惊又喜,因为他看到这架Mi一八型飞机在海面上漂浮着。仿佛它本来就属于大海似的。
“到站了!”皮特大声喊道,“大家赶快出去!”
海浪轻轻拍打机身的声响与发动机熄火后有气无力的低鸣以及旋冀叶片击水的噼啪声交相呼应。罗杰斯拉开客舱门,把可乘载20人的折叠式救生艇投到海水中,一股刺鼻的海腥味迅速充满了闷热的内舱。他极为谨慎,没有过早拉开充气塞。当他听到压缩空气滋滋地充了进去,并看到救生艇在机舱门外一点点地膨胀起来,他才松了一口气。几分钟之后,救生艇就在飞机一侧蹦蹦跳跳地漂浮起来。罗杰斯用手紧紫地抓住救生艇的缆绳。
“你们赶快出去。”罗杰斯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把那些年轻的秘鲁考古系学生赶出舱门,赶到了救生艇上。
皮特松开安全带,跑入后舱。香侬和罗杰斯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撤退工作。只剩3名学生没有上救生艇了。只须瞥一眼飞机就会明白,它漂浮的时间不会太长了。由于撞击的作用,后舱门关得紧紧的,水只能从四周的接合缝隙间涌进来。舱底已经开始向后倾斜,海浪正涌上敞开的客舱门门槛。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说着把香依扶上救生艇。罗杰斯接着也爬了上去。然后;他回头对乔迪诺说,“轮到你了,艾尔。”
乔迪诺不愿意那样作。“海上的传统是,所有能走动的伤员优先。”
皮特还没来得及推让,乔迪诺就把他推出了舱门。随后,他自己踩着没过脚踩的海水跳出了飞机。他们摇起救生艇上的船桨,划离了直升机。此时,飞机长长的尾梁已经浸在海浪之中了。随后,一个大浪涌入客舱门,飞机向后一歪,沉入了无情的大海。飞机在水面上消失时,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咯咯声,海面上泛起了几困涟漪。支离破碎的旋翼叶片入水员晚;残存的旋翼轴在水流的作用下轻轻旋转着,仿佛飞机正在靠自己的力量悄悄沉入海底似的。海水从敞开的舱门涌入机舱,飞机钻到了波涛下面,最后降落到海底。
没有人讲话。看到直升机消失,他们似乎都非常难过,仿佛蒙受了一场个人损失。皮特和乔迪诺回到水中就像回到了家一样。而其他人突然发现自己漂荡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不禁生出;种强烈的空虚感,以及无能为力的恐惧感。当一只鲨鱼的绪突然露出水面,并开始围着救生艇不怀好意地游来游去时,人们的恐惧便越发强烈了。
“都是你的错,”乔迪诺装出生气的样子对皮特说,“它是循着你伤腿的血腥味而来的。”
鲨鱼从救生艇底下游过去时,皮特往透明的水中望去,打量着鲨鱼光滑的身躯,看清了它那水平稳定器似的头颅和头顶上两只如同飞机机冀红灯般的眼睛。“这是一只双髻鲨。它至少有两米半长。我不会理睬它的。”
香侬打了一个寒颤,朝皮特靠拢过去,并抓住了他的胳膊。“如果它决定咬翻我们的救生艇,使我们沉下去,那可怎么办啊?”
皮特耸耸肩。“很少有鲨鱼觉得救生艇美味可口。”
“它还邀请了两位朋友来共进午餐。”乔迪诺说着指了指另外两条露出水面的鱼鲨。
皮特看得出那些年轻学生的脸上渐渐露出惊慌不定的神情。他挤到艇底一个很舒适的地方,把两只脚往高处一翘,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比在煦日高照、风平浪静的大海上舒舒服服地小睡片刻更惬意的事情了。考察船开到时,叫我一声。”
香侬疑惑不解地盯着他。“他一定是疯了。”
乔迪诺一下就猜出了皮特这样做的意图,也挤到了他身边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