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传染-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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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朝柱子。”里查德命令。
杰克转过身去。
“双手抱着柱子,手拉手。”里查德说。
杰克照着里查德的要求做了,这时他感觉到手铐喀地一声铐住了自己的两个手腕。他现在给锁在了柱子上。
“我可以坐下来吗?”杰克问道。
里查德没有理他,匆匆回到起居室。杰克弯腰在地板上坐下来。最舒服的姿势就是双手双脚一起抱住这根柱子。
杰克听见里查德在打电话。当里查德开始说话的时候,杰克考虑着要不要高声呼救,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考虑到里查德的行为是何等的神经质,这等于是自杀。此外,正在和里查德通话的人也许不会计较杰克的举止。
“杰克·斯特普尔顿在这里!”里查德的话脱口而出,“我在我那间该死的浴室里逮住了他。他知道弗雷泽实验室的事,一直在这一带转悠。这我敢肯定。就像贝特·霍尔德尼斯在化验室那样。”
听到里查德提起贝特的名字,杰克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别说什么镇静不镇静了!”里查德吼叫着,“情况紧急。我真不该卷进这事。你最好快点过来。这是我的问题,可也是你的问题。”
杰克听到里查德乓地一声摔下电话。听声音这人更焦急了。几分钟后,里查德出现了,这次没有拿枪。
他走到杰克身边,低头看了看他。里查德的嘴唇在发抖。“你是怎么发现弗雷泽实验室的?”他问,“我知道假包裹是你送来的,撒谎也没用。”
杰克抬头看着这人的脸。里查德的两个瞳孔睁得大大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
里查德毫无预告地劈脸给了杰克一记耳光。这一击撕破了杰克的下嘴唇。一缕血迹出现在他的嘴角。
“你还是开口说话的好。”里查德咆哮着。
杰克小心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受伤的部位。脸已经麻木了。他尝到了血的咸味。
“也许我们应该等一等你的同事。”杰克说道,他总得说点什么。直觉告诉他,他很快就会见到马丁·切维或者克利,甚至可能见到齐默曼。
那一记耳光打伤了杰克,肯定也伤着了里查德自己,他几次把手张开、合拢,随后便又退回起居室去了。杰克听出房间里的冰箱似乎打开了,接着是倾倒冰盘的声音。
几分钟之后,里查德出来了,两眼直瞪瞪地看着杰克,手上包扎了一张餐巾。他开始踱来踱去,时而停下来,看看手表。
时间过得很慢。杰克很想服一片润喉片,但却不可能。他还感觉到自己的咳嗽加剧了,此时直感到恶心。他估计自己有点发烧。
远远地,电梯那边又传来尖利的声音,杰克本来已经滑下来的脑袋又靠在了柱子上。杰克想到了这样一个事实,蜂鸣器没有响,这说明上来的人有一把钥匙。
里查德也听见了电梯的声音。他走过去,打开房门,守候在走廊里。
杰克听到电梯哐啷一声停住,马达关闭,电梯门轰隆轰隆地打开了。
“他在哪儿?”一个愤怒的声音问道。
听到里查德和他的客人走进阁楼,杰克把脸从门口方向转到一边。他听见房门关上了,并且上了锁。
“他在那边,”里查德带着同样的怨恨说道,“铐在柱子上。”
杰克听到一阵脚步声朝自己走过来,他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当他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他顿时目瞪口呆。
第三十三章
1996年3月27日,星期三,傍晚7:45
“狗杂种!”特瑞西破口大骂,“你怎么就不能少管点闲事。你,还有你的固执!事情眼看着开始好起来,你却把一切都给搅了。”
杰克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抬头看着特瑞西那双浅蓝色的眼睛,这双眼睛不久之前看上去还那么温柔,而今却像浅色蓝宝石一样冷冰冰的。她的嘴完全失去了性感,没有血色的嘴唇形成细细的一条线。
“特瑞西!”里查德叫了起来,“别浪费时间跟他说话了。我们得想想怎么办。要是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怎么办?”
特瑞西转过脸来,望着里查德。“你的那些愚蠢的培养基都在这间实验室里?”她问。
“当然在这里。”里查德说。
“那就扔掉它们,”特瑞西说道,“从厕所冲下去。”
“可是,特瑞西!”里查德大叫起来。
“你别对我嚷嚷什么‘可是,特瑞西’。马上扔掉。现在就扔!”
“包括流感?”里查德问道。
“尤其是流感!”特瑞西毫不含糊。
里查德愁眉苦脸地走到那个冰柜前边,打开,将里边的东西搬出来。
“我拿你怎么办呢?”特瑞西重新把注意力转向杰克,她高声自言自语着。
“首先,你可以把这两个手铐去掉,”杰克说,“然后我们俩可以去波思塔诺安安静静吃顿晚饭,你也可以通知你的那班朋友,就说我们在那儿。”
“住口!”特瑞西叫道,“你的花言巧语我听够了。”
特瑞西骤然离开杰克,走到里查德身边,看着他取出好几个冻结的药瓶。“全部扔掉,现在!”她警告道,“不能留下任何证据,你明白吗?”
“帮你的忙是我这辈子作出的最糟糕的决定。”里查德抱怨着。他把所有的药瓶收起来,走进了浴室。
“你是怎么卷进这事的?”杰克问特瑞西。
特瑞西没有回答。她绕过隔墙,进了起居室。杰克听到背后有冲抽水马桶的声音,他真不愿意去想又有什么东西给冲进城市下水道里,去传染那里的老鼠。
里查德出来了,跟着特瑞西走进起居室。杰克看不见他俩,但由于天花板很高,又没有什么装饰,他能够听到他们说话,好像他们就在旁边一样。
“我们得马上把他从这儿弄走。”特瑞西说。
“怎么个弄法?”里查德闷闷不乐地问,“扔进东河里?”
“不,我想他应该只是消失了,”特瑞西说道,“爸爸妈妈在卡茨基尔山的那所农舍怎么样?”
“我还没想到呢,”里查德的声音变得开朗起来,“不过,呃,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们怎么把他弄过去?”特瑞西问。
“我开我那辆探险家去。”里查德说。
“问题是要把他塞进车里,接着得让他保持安静。”特瑞西说。
“我有一些开他命。”里查德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特瑞西问。
“是一种高效麻醉剂,”里查德说,“开他命在兽医学里用得很多。有时候也用在人身上,只是它会产生幻觉。”
“我才不管产生不产生幻觉呢,”特瑞西说道,“我只担心会不会把他弄死了。说真的,只要让他安静下来就行。”
“我只有开他命,”里查德说,“我能弄到这东西,是因为它不属于控制药品。我是用在动物身上。”
“这些我不管,”特瑞西说,“是不是只要给足剂量,就能使他昏迷?”
“我不太清楚,”里查德说,“可以试一试。”
“你怎么用?”特瑞西说。
“注射,”里查德说道,“不过它的药效期很短,我们恐怕得打几次。”
“我们试一次。”特瑞西说。
特瑞西和里查德从起居室出来了,杰克发现自己已是浑身大汗淋漓。他不知道这是由于发烧还是由于听了他俩的谈话产生的担心。他不喜欢这个主意,很不情愿成为一种强力麻醉剂的实验对象。
里查德走到一个箱子前边,取出一盒注射器。他又从另一个箱子里把装在橡皮塞药瓶里的药取了出来。接着他开始估算剂量。
“你估计他体重是多少?”里查德问特瑞西,就好像杰克是一头听不懂话的动物似的。
“我估计有180磅,出入也就5磅。”特瑞西说。
里查德草草计算了一下,然后抽满了一支注射器。他走到杰克身边,杰克恐惧地挣扎着。他想喊叫,但却喊不出来。里查德将注射器扎进他的右臂。杰克猛地缩了一下。这一针像灼伤一样火辣辣的。
“看看效果怎么样,”里查德说着,走到一边,扔掉用过的注射器。“我们等一等。我去把车开过来。”
特瑞西点点头。里查德穿上风雪服,朝外边走去。到了门口,他告诉特瑞西说,他过十分钟就回来。
“这么说,你们是姐弟合作了,”阁楼里只剩下杰克和特瑞西了,杰克说道。
“用不着你说。”特瑞西说着,摇了摇头。她开始踱来踱去,跟里查德刚才的动作一样。
开他命的最初效果出来了,杰克耳朵里响起一阵轰鸣。接着,特瑞西的影子开始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杰克又是眨眼又是摇头。仿佛有一个厚厚的气团停在他的头上,他好像是在身体外边看着这一切。接下来,他看见特瑞西走到一个长长的隧道的尽头。忽然间,特瑞西的脸变得非常大,她正在说话,但回声断断续续。她的话也听不明白。
杰克意识到的下一件事是自己在走路。但这是一种奇怪的、不协调的步态,他根本不知道身上的各个部分都到哪里去了。他只得低下头,看着双脚移出了自己视野的边缘,然后又落在地上。他竭力想看清自己正在往什么地方走,却看见一个由许多不停运动的色块和线条组成的不规则形体。
他感到有些想吐,身子一晃,恶心的感觉消失了。他眨眨眼睛,那些彩色的形体跑到一块儿,组成一个亮光闪闪的大物体。一只手伸进他的视野,碰了一下那个物体。就在这时,杰克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手,那个物体原来是一辆车。
身旁环境里的其他成分开始变得可以分辨了。这里有灯光和一幢大楼。接着他意识到左右都有人扶着自己。人们在说话,可他们的话音里带着一种深沉的机械的声音,仿佛他们是机器人似的。
杰克感到自己在往下掉,又没法停下。他似乎下沉了几分钟,才触到一层坚硬的表面。接着,他只能看见一些黑沉沉的东西。他躺在一个铺有地毯的地方,一个什么东西直往他肚子里钻。他竭力挣扎,却发现两个手腕不能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杰克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小时。他终于能够分辨东南西北了,眼前也不再有幻觉。他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辆行驶着的汽车后座的地板上,他的双手被铐在客人座位的支架上。看来,他们这是正在开往卡茨基尔山。
为了缓解汽车的主动轴顶在腹部上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杰克收拢双膝,做成一种弯腰下蹲的姿势。这种姿势远远说不上舒服,但比刚才要好一点。不过,他的不舒服并非仅仅来自这种别扭的姿势。流感的症状严重了,加上开他命余下的药效,他从来也没有感到过这么难受。
杰克猛地打了几个大喷嚏,特瑞西朝后座掉过头来。
“我的天啦!”她叫了起来。
“我们到哪儿了?”杰克问道。他声音嘶哑,说话吃力,这又引得他连连咳嗽。鼻子也有点问题,可他双手给铐得死死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想你还是闭嘴的好,不然你会呛死的。”里查德说。
特瑞西朝里查德转过脸去:“这样咳嗽、打喷嚏是不是你给他打针造成的?”
“我怎么知道?我以前从来没给人打过开他命。”
“得了吧,你或许有什么主意,这样想不算过分,”特瑞西厉声说道,“你给那些可怜的动物使用过开他命。”
“这话我不爱听,”里查德愤愤不平地说,“你知道我把那些动物当成我的宠物。这也是我优先考虑开他命的原因。”
杰克感觉到了,特瑞西和里查德此前对于他的出现流露出的焦急已经变成了愤怒。从他俩的谈话听得出,他们似乎更多的是冲着对方去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里查德又开口了:“你知道,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主意,不是我的。”
“噢不!”特瑞西说道,“我不能让你拿这种误解来开脱自己。是你提出让美利坚保健惹上医疗感染的麻烦。这我压根就没想到。”
“我只是听你抱怨得那么凶才提出来的,你说美利坚保健正在大肆侵吞全国保健的市场份额,尽管你打出了你那个愚蠢的广告。是你求我帮忙的。”
“我只是需要某些点子,”特瑞西说道,“广告中用得上的东西。”
“你需要个屁!”里查德说道,“你连去杂货店订购器材都不干。我对广告一窍不通。你知道我的专业是微生物。你懂得我的建议。这就是你需要的东西。”
“在你提出来之前我联想都没想过,”特瑞西反驳说,“再说了,你只说你能弄出些个可恶的感染,让新闻界炒一炒。我以为你指的是伤风感冒、拉肚子或者流感什么的。”
“我用的是流感。”里查德说。
“是啊,你用的是流感,”特瑞西说,“可它是普通的流感吗?不,它是一种神秘的物质,搞得人人戒备森严,包括后座上的这位医生大侦探。我以为你会用一些普通的病,看在上帝份上,而不是鼠疫,也不是另外几种。我连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