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藏ii:七步桥-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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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在那一年死的人很多,正常的、不正常的,像是所有的年份一样,总会有人死去。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同一年死去的人中有六个年龄、相貌都相似的青年人。〕
青草乡。
1974年的某个夏季月夜,空气中透着稻子灌浆的气息。田埂上走着两个人,稻叶划过身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穿过水田,两人走到一个斜坡上坐着。男人的手臂自然地挽上了女人的肩膀,月光撩人,身后拖着的长长的影子也多情地顺着微风拂动的草丛摇曳着。
女人两条大辫子油黑油黑地垂着,手不自然地捻着发梢,低着头等待下面的节目。男人认真地看着她的长睫毛,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肥皂味儿和些许汗味,静静地说:
“我找了个去镇上代课的机会,明天就可以搭车过去,以后不用再下地了。”
女人惊诧地望着他,这个消息有点突然,即使算是个好消息,也让她猝不及防。
“那你打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好好工作呗,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
“那你会娶我吗?”
男人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看天上稀粥一样的星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女人没有追问下去,默默地走下小坡,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走远,男人怔怔地将自己的手臂挥了挥,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大喊一声:
“等我,我会来接你的!”这一句包含太多涵义,像是承诺也像是告别。
不知道男人有没有感觉到那个在黑暗中带着眼泪的苦涩笑容。
1974年的夏天,男人从青草乡插队的地方来到濮市镇,在第一小学当上了教员。他在村口等拖拉机的时候,女人远远地看着那个熟悉的影子站立在石子路上,默不作声。爬进拖拉机拖斗里的时候,他没有回头。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男人的信是一个月一封。而到1978年的时候,男人的信从一月一封变成了一年半封,后来像是消失在回城的潮流中或者没入了南下的潮水之中,从此杳无音讯。
听说那个女人回到她老家,某个苗寨,一时间也没了任何消息,两个人像是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如同那个时代所有的人一样,谁也不会在乎这两个人的命运。
在那一年死的人很多,正常的、不正常的,像是所有的年份一样,总会有人死去。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同一年死去的人中有六个年龄、相貌都相似的青年人。
关于七步桥的传说一直就在湘西民间流传着,而它的隐蔽性总让人不易发现,一些毫无关联的暴毙、失踪在人们的一片混乱中变得更无头绪,好像只剩下乱坟和泉下的叹息会记得七步桥两头是谁,一头是丧心病狂的报复,一头是懵懂不知情的受害人,中间是无辜的受害者。在这样的一座跨越生死的桥梁下,埋藏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爱恨,在里面互相纠结转换着,拖人入泥潭。
可没人真正知道七步桥到底意味着什么,它仅仅在人们夜里的谈话中出现。濮市镇经过这么多年来,一直用沉默应答着这些疑问,永远不会出声。
第一章 初始
〔不一会儿,洞里头传来消息,说是尸体找到了。不过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真如林涵所说,除了两具工程师的尸体之外,还有另外一具白骨,看上去年头很久了。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具白骨的手臂好像是拖着其中一个工程师的腿。〕
那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林涵还没有出生。黑家也还没有搬出濮市镇,所以他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此时此刻,他正在一个溶洞里面开始自己的工作。
“小兄弟,你确定能找到他们?”
一个头戴矿灯的家伙四下打量着这个黑黢黢的大洞,岩壁上的层层石钟乳还在滴答滴答地滴水,脚下很滑,而且整个洞里面还有一股难以言表的霉味。
“应该没有问题,你们公司来勘探这个洞子干嘛?”
“旅游。”
林涵头顶安全帽,手上拎着强光电筒四下查看着,实际上GOV公司这次找到他也是无奈之举,在勘察这个溶洞的时候他们有两名工程师不幸失踪了。
“没办法啊!怎么找都找不到人,害得两家的家属都打着横幅到公司门口了。”
张主管无奈地摇着头,这件事情来得蹊跷,两个人在这个本早已算是探明的溶洞中莫名失踪,无论公司下属救险队怎么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关键是现在家属们声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就杠上了。在这原本并不深的洞子里来回趿拉了好几遍就是不见两人,逼得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去找了据说神通广大的黑家。
不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只请出了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脸色如同在非洲呆过一样,黑黑的像某个香港的明星,面貌倒是称得上英俊,不过无论五官怎么精致也不用这般打扮吧——林涵穿着一个大胶皮套裤,身上披着军用大雨衣,活像是雨天去看鱼塘的老农,手上还抓了把登山镐。在洞中摸索着,用手上的镐不时地四下敲敲,一步步前进。
后面几个队员已经面露愠色,对这个全副武装的家伙起了怀疑——若是怕脏怕出事的话,还揽上这个活干吗?
林涵不紧不慢地走在勉强能够称为路的洞中泥泞上,从身上的小包里掏出一件玩意儿,用嘴叼着电筒,自顾自地掐算起来。只见后面的人全都傻了眼,林涵拿出来的是一个堪舆用的罗盘,正比划着,一声不吭跟着自己的判断往各个分支的选择路线走去。
“主管,弄半天来了一个道士啊?”一个队员小声地凑在张主管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无奈这洞子极小,回响又大,于是这句话一下子就传到所有人的耳中,林涵猛地回头,看着那个说话的家伙。
眼中的愤怒好像是能透过黑暗的火焰一样,烧得那人愣在一边,手足无措。
张主管尴尬地打着圆场,心里却还是和那个队员一样,打着嘀咕:“怎么这个也出来了,该不会是神棍骗钱吧……”
林涵续上被那个家伙打断的思路,继续看着罗盘,看着前面,一步一步走进去。后面跟着的队员都不敢再说话,任凭这个年轻师傅折腾下去,最后再去看笑话。
陆续往里走的过程让人愈来愈压抑,这个洞子有太多的分岔,连负责领路的队员都有点吃不消林涵东插西穿地前进,额上无端端地沁出许多汗来。
正当大家往前赶的时候,林涵猛地趴在地上,将地上的一洼泥水溅开,然后仔细地在地上察看着什么。后面的人被这个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恨不得也跟着趴下,张主管也赶忙爬过去问怎么了,林涵没回答,只是不慌不忙地开始在泥地上做各种舒展运动,口中念念有词:“从这里摔倒,在这里抓地,在这里滑下……”
林涵在泥水中滚动着,在一些难以发现的痕迹上做着那两人失踪前的最后一些动作,而在一旁看着的其他人却全然不能理解,只能傻等着结果的出现。
这里有一处异常湿滑的地方,上面长期滴着的水让当中的淤泥像是成了冰块一样光滑无比。但是上面所留下的痕迹却并不容易消失,林涵也就是靠着这一点去追溯失踪者失踪前的最后痕迹。
不过这里一旦有人踩上,很可能滑倒,不过这一次滑倒却怎么让两个人失踪?林涵也不知道自己按照这个痕迹行进下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在翻滚到洞壁边上的时候,一脚踩上了一个被前人蹬得光滑无比的地块,林涵身子突然像是失了控制一样,不能控制地往一个暗处滑去。他猛地喊了一声,情急之间顺手将登山镐一把扎进地面,而靠在旁边一直跟着林涵动作的张主管也顺着地势往下滑来,林涵急忙一手抓住他,他才没继续往下滑去。
但张主管趴在湿滑的地面,带着林涵开始慢慢地往下滑去。张主管张嘴跟着林涵一起嚎叫起来——登山镐好像一点点地在松脱。
像是一个天然的滑梯一样,张主管狼狈地将脚蜷在林涵身上,使劲扑腾。
队员们连忙猴子捞月一样连起来,一把抓着张主管的脚,合力将两人拖回了安全地带,林涵抹去脸上的泥水,喘着大气说道:“这里就是了,你们下去找吧。”
几束灯光照过去,队员发现了藏在岩石下面的一个难以发现的洞口,刚好能容下一个人趴着钻过去。那个洞口宛若是一只张着嘴的阴险怪兽,等着到将要到口的食物。
而一块突出的如同盖子一般的石头却恰好挡住了视线,难怪常人难以发觉。
张主管被刚才的经历吓得不轻,于是没有说话,从这里下去的话,谁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总不能为了两个未知生死的人,让更多的人下去送死。
林涵知道他已经怕了,过去拍了怕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坐在地上,淡淡地说:“要是不怕破坏了这里的旅游景观,就铲掉这里的泥巴,把洞口扩大,打上桩子再下去不就行了。”
张主管听了这话像是抓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带着几个人往洞口跑回去。不一会儿又叫上更多人,将各种器械带了进来,在狭窄的洞口面上开始作业,将水泥混杂的地方全部铲去,然后铺上碎石,打上两条坚实的桩,动静之大让顶上的钟乳石好像也在摇晃着快要掉下来。
洞口铲大,路面铺好,两名工人准备下去,事隔这么多天,要准备的自然只能是黑色尸袋了,张主管找来两个尸袋和绳索,吩咐注意安全,正要下去的时候,一直猫在一角的林涵开口了:“多带一个吧,有用的。”
张主管愣了一下,赶到他面前问是怎么回事,林涵没有说话,站直了身子,说自己要走了,让张主管给带带路。张主管犹豫地看了看后面等着自己发话的工人,甩了甩手让多带一个尸袋下去,然后便和林涵往洞口走去。
林涵一路上默不作声,这个活还真没有接过,洞穴虽然留下了更为明显和易于保存的痕迹,但是刚才要是没有多一点的队员,还真难说自己会怎么样。
张主管在一边絮絮叨叨地问着林涵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找的,可是现在人还没有找到,怎么又能确定就是那里呢?
林涵还是不出声,张主管只能是讨了个无趣,只好也埋头带着林涵往洞口走去。
半小时后,洞口出现在不远处,强光照过来,清新的空气往里灌着。林涵贪婪地吸了一口气,感觉真是美妙——瞳孔慢慢缩小,肺里有了带着各种味道的空气的感觉,可能也只能在这种洞子里面才会有。
走出洞口的时候,林涵径直走到自己的车旁,这是一辆老款的北京吉普,草绿色的顶棚早就成了黄色,像是被霜打过了一样,边角处已经变得灰白,有点惨不忍睹。
他将身上的套裤和雨衣除掉,林涵从车里摸出一瓶水,往头上倒下去,仔细洗了洗泥水,然后将东西丢进后备箱,回头看了看张主管,说道:“明天我去你们公司拿钱,就这样。”
张主管面上泛出一丝难色,有话想说,还没有说出来,林涵已经打燃了自己的老爷吉普车,轰隆隆地冒着黑烟,就要开车离开。
“人还没有找到,你就这么肯定啊!”张主管对这个古怪的年轻人有点不解,于是禁不住喃喃自语:“难道说这个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代沟?”
林涵从车中探出头,用手指着自己脑袋,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回答你的问题,我们是靠这里吃饭的。”
不等张主管回应,老吉普突突地朝市区方向开去,可不到一会,车子转了头又开回来。
张主管还没有回到洞中,远远看到这黑小子又回来,心头居然有一丝欣喜,连忙迎了上去。车停了下来,林涵走下来,磨蹭着走到张主管面前,支吾着半天,开了口:“能不能预支我一百元,车快没有油了。”
张主管快抓狂了,这小子居然就是为这个又折回来。
“那个谁!拿一桶汽油来,给他加满!”
一个小工听话的将抽水机边上的汽油拿到吉普车旁,林涵将钥匙丢了过去,小工熟练地将油箱加满了汽油。林涵不好意思地甩了甩手,朝张主管道了谢,钻进车里,继续发动走掉了。
不一会儿,洞里头传来消息,说是尸体找到了。不过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果真如林涵所说,除了两具工程师的尸体之外,还有另外一具白骨,看上去年头很久了。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具白骨的手臂好像是拖着其中一个工程师的腿。
不知是不是巧合,不过,事情也未免太过诡异了。张主管咂吧一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