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中之虎-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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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桌上一片沉默。经过好长一段时间,杜尔才不安地开口说话。现在,长期以来一直督促杜尔向前的美梦变得愈来愈真实,美梦带来的安慰渐渐消失,杜尔的决定也摇摆不定。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什么原因让你那么肯定宝藏还在那里,工头?”杜尔问道。
“因为宝藏会在那里等着我。”哈渥克话语中的自信是绝对的,他的自信使得现场的人深受撼动。“我发誓要找到宝藏。在悬崖的那天晚上,我一听到这个故事,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找到它。”哈渥克温柔的笑着。“这种心理你是不会明白的,可是我会告诉你。艾京布罗迪必须告诉我那件事,或许刚巧在那个时候,中了邪的月亮露出头来让他对我吐出实情。首先,我们两人必须一起进行这趟旅程,同时你可以凭事情发生的奇怪方式来辨别那件事是真实的。我很特别,明白吗?在军队里,另外还有五十万名其他的中士可能雀屏中选【注】,但是他们必须找我来做这件事,我问你,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吗?”
【注】雀屏中选:雀屏:画有孔雀的门屏。指得选为女婿。此处为引申义。——注
哈渥克伸手将他们拉近,将自己信仰的本质强迫灌进在场的人不安的耳朵里。
“你们没有听过‘哈勒瑞丝’这样东西吧,是不是?哈勒瑞丝是部队里的一种东西,是美国的一项商业发明。我没有办法向你解说这样东西,我只能说就我所知,那是一台大型机器,尺寸有如房间那么大,如同三口装饰过的收银机。他们决定年轻人身上应有的特质——体魄强健、受过战斗训练、能够攀爬,如果必要还能够背着不能攀爬的人攀爬;平庸而不杰出、没有家庭包袱、没有女人牵绊、善于与男人相处,甚至小至于他眼睛的颜色等等任何他们认为适合的特质。然后,他们便按下按钮,机器上方会出现属于他的卡片,卡片上有他的名字与编号,如果有两种或三种模型,便会有两个或三个编号,对你来说,这种事听起来有点像是天方夜谭吧,下士?”
对杜尔来说,这些话听起来有点不寻常,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继续说,工头。”
“那台机器选中了我,”哈渥克一本正经的说:“描述我的个性的卡片,是机器上出现的唯一一张卡片,你知道当时我在哪里吗?我当时正被监禁,等待戒严法庭的审判,当时看起来我的下场会很惨,可是突然间我被放出来,过去的一切作为都被宽恕,阶级也恢复了,也允许我担任志愿军并接受训练。受训的时候,我和艾京布罗迪在一起。那是一段青黄不接的岁月,他们遭遇到实际上的困难而需要找个适合的人,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所以我出现了。”
说完,哈渥克的身体往后靠在箱子上,当他倚着箱子的时候,乔夫的床铺晃动了一下。
“你会说那不代表什么,”哈渥克持续说道。“但那却是一位科学家不眠不休的发明,其他就不是了。当我和艾京布罗迪一起受训的时候,我不怕麻烦的去调查,你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事?我发现他认识的人,我也认识,我还发现他是一个我可以轻松监视的人,在整个部队中,他是一个我自始至终唯一可以看牢的军官。我还认识一个与他相当亲近的人,明白吗?而且他们和我非常亲近,那也就是为什么他一在悬崖上与我讲话,我便立即知道他谈的内容对我来说举足轻重,而且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哈渥克等待着众人的反应,但他们只是不安地来回踱方步。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哈渥克又笑了。
“我刚才就对你说过,你是不会明白的,只有等到你一个人孤零零待在牢房里,像个和尚一样经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的煎熬,你就会明白这些事情。对你而言,这些事听起来似乎只是一种巧合,但实际上是机会而不是巧合,只要务实一点,你会明了这些事。”
“你说的这些事,对我而言听起来就像是一种宗教信仰。”
比尔说完一个人吃吃地笑着,那是因为被哈渥克悦耳声调中包含的感情吸引而内心激动的缘故。
哈渥克眼光阴沉的看着比尔:
“宗教你个大头鬼!这是宗教最无能为力的事,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就叫做‘好运学’好了。这种事只有两个规则:一是从头至尾保持全神贯注,一是绝对不能示弱。长久迄今,我一直坚守这两条准则,从准则里我也获得力量。”
“没有错,工头,你已经得到力量,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杜尔急急忙忙的说。他了解长期在牢里待过的人出狱之后言行经常变得奇奇怪怪,可是他还是吓到了。“当你在里面的时候,还能监视艾京布罗迪少校的太太?”
“当然,不但他太太,我还监视你们所有的人。在里面,假如你能集中精神,你会比在外面所听到的事情还要多。我在里面得到一切我所想要的消息与所有我必须下达的命令。在艾京布罗迪少校的太太宣布订婚之前两个月,我就知道她准备再婚。”
“再婚?”对杜尔这伙人来说,这是个新闻。听到这个消息,洛依轮廓分明的脸颊上露出令人发噱的恐惧表情,再倒回椅子上。“你该不会告诉我们说她已经举行过婚礼了!那个家伙没有拿到那封信吧?”
“没有,他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可是他迟早会知道,而且不会拖得太久。当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没有办法马上越狱。我在他身上下功夫的那位医官虽然很感兴趣,但是他不够成熟。所以我传话给杜德斯,从那个时候起杜德斯就照我们的安排去阻碍她,以免我在里面时,她又结婚了。这是一个很完美的构想,他进行得很顺利,我的连络人也预期婚礼会取消,但是现在,杜德斯这条线断了,那是因为他做了些蠢事,否则不会有这些结果,杜德斯真是个笨蛋,上次他出卖我们,害我们身系囹圄,因为要他刺杀一个和他一起喝酒的人,他却下不了手。我们只好再找别人,可是到那个时候,运气已经背了。我不知道这一次他又做了什么怪异的事,或许是艾京布罗迪太太的新男朋友找上他,也说不定。”
所以,该发生的事还是会来的!乔夫静静地等待哈渥克下面的话,恐惧的刺痛感让他没有办法呼吸。现在杜尔他们三个人中一定有人可以把这两件事情拼凑起来,而得到结论。
但是杜尔一开口,心思还在那个信封上打转,那个可以开启洞穴、就像“芝蔴开门”的咒语一样的那个信封上。
“难道信封不在艾京布罗迪的律师那儿吗?”杜尔审慎地说。
“不在那里,对于这点我很肯定,信不在律师那里。”哈渥克若有所思地说,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在自我反省,在思索他失败的原因。
远远墙壁边上,一双双类似老鼠的明亮眼睛在盯着他,这些人现在都已经披上外套,各自抱着老旧的乐器静坐在一旁,等候早餐与新的一天。
“虽然如此,我还是会找到它,”哈渥克继续说着:“今天晚上,我也曾经试过另外一个地方。我的连络人事先帮我查好了一个地址。我出来的时候,拿到了地址。我就照着地址找到艾京布罗迪太太新男友的家,也就是要把她娶进门的那个地方,那里不怎么样,但是他们还没有完全布置好。房子里没有任何的文件。”哈渥克突然笑起来。“我在那里差一点就碰到麻烦。我发现房子外有个探员守着,但是我决定冒险进屋去!当时我认为屋外的雾正浓,我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在屋里逗留,可是当时屋外的人一定打了电话,而正在等候消息的警探,已尽速赶来,我只得从楼上往外跳。可是房里当时却还有另外一个人,我可以肯定是一个女人,因为我闻到她脸上的脂粉味。”
听到这里,乔夫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使劲抿紧双唇,希望能够将口里塞住的东西用嘴唇移走,可是却徒劳无功。
“那个女人可能没有看到我的样子,”哈渥克说:“我在一间房间里,她在外面的楼梯上。我没有在那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不是我心软,主要是因为我注意到她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我必须赶紧离开现场。”
“一定是‘她’,”洛依轻声细语地说,笃定的态度就好像是他自己躲藏在那间被包围的房子里。“在房里的那个女人,一定是艾京布罗迪少校的遗孀。现在已经没有女仆了,工头。你在牢里的时候,这些习惯都被废了。”
“什么?”听了洛依的话,哈渥克惊讶地叫了出来。
哈渥克出人意料的反应也使得在场每一个人吓一大跳。
“就是她!”洛依重复着刚才的推论,“一定是她没有错,唉!如果你当时能够绊住她,我们就多了很多充裕的时间。”洛依小声的说着,气若游丝。
“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哈渥克显得很激动,声音也变得高亢,“我告诉你们,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说实在的,我还满喜欢她的脂粉味道,可是我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她。”
“这么说并不合理,工头,你也知道这么说不合理。”
泰迪·杜尔的插话出于本能反应,他太了解哈渥克那种迷信的心理,杜尔想要做的事只是把哈渥克引回现实的世界。
“我现在想问的是,艾京布罗迪太太新男友的房子外面为什么会有个警探?是你不断提到的那个秘密连络人向警方告了密?还是你到艾京布罗迪少校律师那里去找车西的时候,就被刑警盯上,怀疑你去律师那里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如果真是这样,恐怕警方的封锁已经是滴水不漏了。”
想不到杜尔率直的问题,引来哈渥克一个反问,而这个反问就像是个大炸弹,使在场所有人惊恐不己。
“你知道吗,下士,你不是今天晚上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
听了哈渥克的答案,杜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火光在他的墨镜上跳动,更显神秘。
“工头,这也就是你那些狡猾的朋友不愿对你伸出援手的理由,”泰迪·杜尔一本正经的说:“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必须来找我们的原因,因为我们没有被盯上。你在律师办公室里面大肆搜索,甚至连手套都没有戴。”
“你错了,我戴了手套。”
“你没有戴,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杜尔边说边摇甩他那颗硕大的头颅。“这是你在战时所养成的小小习惯,而且在你心里早已根深蒂固。你今天晚上在律师的办公室杀了三个人,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人看见你了,你唯恐他们会认出你来,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们灭口,事后又在办公室里留下你的特别记号。工头,说实在的,你今天晚上的表现并不软弱,相反地似乎有点狂暴。”
第十二章 正式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地窖上方街道的市场里,早起排队等着卖鱼的鱼贩吃力地离开排水沟,走上人行道。市场里充满水气,到处湿漉漉一片,就像路面上的地砖一样,阴湿阴湿的。鱼贩个个衣着褴褛,这是一条又长、又落魄的行列,在市场内稀稀落落的马车夫之间蜿蜒蠕动。手上提着袋子的车夫纷纷进入市场边那家卖蔬果的商店,鱼贩行列有时候会挡住车夫去路,挡路的鱼贩会耐心道歉,但不一会儿,又会有车夫被行列拦阻。
今天早上的雾似乎比以往来得更浓。到今天清晨为止,雾已经罩住伦敦二十四个小时,早已在这个大都市上空形成一个轮廓与些许气味,而且在寒意中隐藏了一丝丝邪恶的成分。
市场内一家商店里传出几句对话声,话音迅速传开,瞬间使整条街显得有点乱哄哄的。店铺主人是一个身材肥壮的女人,她身上穿了一件毛线衣。由于体形过于庞大,所以在她两边的人都只能看到她的侧面,毛衣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她神情冷漠,脾气还很暴躁,正与两个有礼而向她问话的人发生口角。
“可是我们已经审核过了,”她抗议着,“我们上个礼拜就已经审核过了,不管你是政府派来的人也好,还是市政府的人也罢,我才不在乎,这个价格我们早就计算好了,如果你们又要涨价,我实在付不起,你们这些人就是这个样子,一点也不知道民间疾苦。”
胖女人说话的语调中气十足,声音穿透没有玻璃的窗户,在开阔的市场里钻绕,鱼贩行列里有一个个子比较小的家伙,往水沟里吐了一口痰。
“一定是俄国人。”小个子简短有力地说。
“这个杰克·哈渥克不是俄国人。”
说话的人是一个鱼贩,说话的时候正好有一个老太婆向他买鱼。老太婆把一张报纸摊在她前面,鱼贩边说边将一条比目鱼塞进老太婆的报纸里。
“他根本就是这里的人,就像报纸上写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