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第7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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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芷吧?有什么事吗?我这几天去了大陆参加一场研讨会。」
「是有关论文的事,教授,我」
「我知道。我看到你E…mail来的草稿了。」吴教授笑吟吟地说着,「写得很不错啊!我想下礼拜应该可以进行口试了。」
「下礼拜?」她一惊。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不,其实我是想」她顿了顿,很小声地开口,「我能不能改个论文题目?」
「什么?!」高亢的回应几乎震破她耳膜。
她缩了缩颈项,「我知道有点晚了,教授,可是--」
「你搞什么?小芷,都六月了还换什么题目?你不想毕业了吗?何况论文题目早就提交出去了!」
「我知道,教授,可是关于那个案例」
「案例怎样?我觉得很不错啊。」
「那个案例有点问题。」她嗫嚅着,试图在教授的怒火之下寻求解决的办法,「我的方法用得不对,我觉得不太好」
「你是指研究方法吗?放心吧,已经可以了,这只是硕士研究论文而已,教授不会太刁难的。而且我觉得你写得很好,将父亲和儿子的心理都做了很完整的剖析。
坦白说,我还真没想到,你能从这个父亲与他亡妻的关系抽丝剥茧出这么多东西,挺有意思的。对了,七月有一场关于单亲家庭的学术研讨会,我准备推荐你上台演讲你的论文。」上台演讲?别闹了!「不,教授,您听我说,我不想。。。。。。我真的想换个题目。」
「。。。。。。究竟怎么回事?小芷。」吴教授的声音开始出现不耐。
「我--」
「有什么问题吗?」
「不,只是」她深吸一口气,「我想换题目,教授。」一阵沉默。
「教授?」
「除非你不想得到我的推荐,小芷。」吴教授冷冷地开口,「有好几所学校要我推荐讲师给他们,你一直是我优先考虑的人选,可前提是,你必须今年毕业。」她默然了。她当然明白临阵换题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必须延毕,意味着她将辜负指导教授对她的期待,意味着她再也得不到他的赏识。
最重要的是,这出息味着她成为讲师的梦想也许要幻灭了。
「把你的论文送印,小芷,下礼拜三口试。」丢下不容反抗的命令后,吴教授挂断电话。
单白芷愣愣瞪着手机萤幕,心思像断了线的风筝,飘动不定。
「。。。。。。小芷?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女声在她身后扬起。
「啊。」她收束心神,回头迎向正惊异地瞧着自己的女人。「学姊。」
「你怎么来事务所了?」周秀容拉住她的手,「还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
「楚怀宇要我过来的。」她将手机收回背包,打开水龙头洗手,「他说有事要告诉我,约我一起吃中饭。」
「就你跟他?」
「嗯。」
「哦喔--」周秀容拉长尾音,满脸笑意。
她抽出纸巾擦乾手,微微蹙眉,「怎么了?干嘛用这么怪异的眼神看我?」
「原来传言是真的啊。」
「什么传言?」
「听说你跟楚律师在谈恋爱?」周秀容附上她耳畔,低声问道。
芳颊迅速一热。
「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她立刻反驳。
「可是,听说楚律师最近下班后总急着回家。」
「那是因为他想见儿子。」
「你敢说你们之间毫无暧昧?」周秀容眯起眼。
「当然。。。。。。没有。」她试图掩饰,可嫣红的颊却说明了一切。
「还装傻?」周秀容笑意更深,瞥了四周一眼,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朝学妹眨了眨眼,「怎样?跟自己的案例谈恋爱感觉如何?」
「我们没有谈恋爱!」她高声抗议,语气却显得虚软,「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她别过头,「我想他只是玩玩而已。」
「只是玩玩?」周秀容蹙起眉头,「你真这么认为吗?小芷。」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想法,只知道他不可能真的喜欢她,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本来只是为了论文研究才接近他的。」她叹息。
「可现在对你而言,他不再只是个案例了。」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周秀容体贴地放柔嗓音。
「其实。。。。。。我正考虑要换题目,可教授不让我换。」
「今天已经是六月十号了哦。」周秀容提醒道。
「我知道。」
「现在换题目,不就等于要延毕了?」
「我知道。」她苦着一张脸。
「你真的决定要换?」
「。。。。。。我不知道。」她懊恼地应道,弯下腰旋开水龙头,将清水泼向自己的脸。
「你觉得对不起楚律师吗?」单白芷不语,瞪着镜中满面水痕的自己。
「小芷?」
「。。。。。。是的,我对不起他。」她握起拳头,怔怔凝望镜中苍白的容颜。是他,让她摘下配戴多年的眼镜;是他,让这张脸开始懂得偶尔抹上淡淡粉妆;是他,让她决定换下牛仔裤,穿上洋装赴约;是他,让她忽然想变成一个女人。
可她,却欺骗了他,欺骗曾经因为妻子的谎言而决定封闭情感的他。
她,竟欺骗了这样的他。。。。。。该怎么办?
结束了与学姊的对话,单白芷只觉心情更加低落,她离开洗手间,缓缓走向楚怀宇的私人办公室。
才要轻敲半掩的门扉,映人眼瞳的一幕,却让她右手僵在半空中。
楚怀宇正握着一个女人的肩,低头吹拂着她卷翘的长睫。她咬住下唇,望着眼前暧昧的情景,一动不动,直到他发现了她。
「小芷,你来了?」松开那个美丽女子,他微笑地迎向她。
她淡淡勾唇,笑意勉强。
「我先走了,怀宇。」若有深意地分别扫视两人一眼,女子盈盈退去。
「你怎么了?」楚怀宇甚至没注意到她的离去,只是一心一意望着单白芷。
「我。。。。。。没事。」
「该不会误会了吧?」他轻笑,「她是我同事莫语涵,我们没什么的。」
「你不必跟我解释!」她反应有些激烈,「我、我明白。」
「你不明白。」他叹口气,握住她的肩,「我只是像这样。。。。。。」低头仿效方才的动作,「帮她吹了吹眼睛而已。」暖热的气息拂向她眼睫,奇异地震撼了她的心。她不觉推开他,后退几步。
「小芷」
「不,你不必跟我解释这些,真的。」她嗫嚅着,「我们。。。。。。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你是我女朋友。」他微笑。
「只是演戏!」她扬声喊道,尖锐的语气与其说是抗议,更像在说服自己。
他眸光一沉,蹙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办公室门扉传来几声轻敲。
「请进。」随着他沉稳的嗓音落下,一个发长及肩且略显凌乱、戴著黑色眼镜的年轻男人笔直走进来。
认清来人,单白芷不由得惊叫出声,「郭学长!」
「小芷!」郭玉群同样惊讶地瞪大眼。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颦眉,瞥了一眼郭玉群,又看看楚怀宇,「你不会。。。。。。是来找楚律师理论的吧?」学长的公司正是楚怀宇的委托人控告的对象,之前她曾好几次听说学长因为这场官司搞得焦头烂额,莫非今日更索性上门找对方律师理论?望着眉头紧皱的郭玉群,她不禁有些慌,直觉地挡在楚怀宇身前。
「你听我说,学长,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小芷,你做什么?」见她维护的举动,郭玉群愕然。
「我、我的意思是,这不是楚律师的错,他也是接受客户的委托嘛,所以」明眸祈求地凝定他,「你冷静一点好吗?」
「小芷!」她紧张兮兮的模样让郭玉群啼笑皆非,「莫非你以为我是来找碴的?」
「不是吗?」郭玉群翻翻白眼,「我是来道谢的。」说着,他越过她走向楚怀宇,右手在牛仔裤上擦了擦,往前伸出,「谢谢你,楚律师,如果不是你帮忙,我们可能没办法跟对方和解。」嗄?单白芷闻言一愣,完全在状况外。
「不必客气。」楚怀宇淡淡一笑,「我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对我的委托人而言,庭外和解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明白他不愿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郭玉群对他的感激之情又添了几分。「总之,还是谢谢你。对了,」他举高手中的一袋礼盒,「这点薄礼请收下。」
「不用了,郭先生。」
「只是几瓶酒而已。」郭玉群坚持要他收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那好吧。」楚怀宇终究还是收下这份心意。
「谢谢。」郭玉群微笑,转头瞥了单白芷一眼,「学妹,听说你是楚律师儿子的保母,好好的带,别把人家儿子看丢了。」
「学长!」她抗议似的跺了下脚。
「好好,不逗你了。」他摆摆手,「下回团聚时见了。」语毕,他转身,潇洒离去。
楚怀宇掩上办公室门扉,旋回身,似笑非笑地瞧着显然正陷入沉思的单白芷。
「看样子你跟郭玉群感情不错。」
「啊。」她回过神,「我跟你提过,他是我社团学长。」
「他似乎挺喜欢逗你的。」
「对啊。」她看来似乎有些懊恼,「以前在社团时,他就老爱欺负我。」
「是吗?」镜片后的眸光一锐,他走近她,伸手勾起她下颔,「很多男人会这样逗你吗?」
「嘎?」她一愕。
「我说,你身边还有其他男人会这样欺负你吗?」他的神情温柔,嗓音也很温柔,可不知怎地,她觉得那对黑亮的眸似乎潜藏着某种危险。
「他们。。。。。。只是开玩笑,好、好玩而已。」
「为什么男人总爱逗你?」他柔声问,「以后不许他们这么对你说话!」
「为什么?」她失声抗议。
「因为我不喜欢。」他神情认真,「因为只有我才能这么做。」
「为什么?」她再度问,只是这一回嗓音沙哑许多,神志也有些昏然。
「因为我嫉妒。」他说得乾脆。
她倒抽一口气。他说什么?嫉妒?她没听错吧?他嫉妒她跟学长的交情?嫉妒其他男孩跟她开玩笑?不会吧?不会的!她蓦地一凛心神,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可能是她以为的那种男人对女人的独占欲,不可能的「小芷,关于我们刚刚说的事--」
「究竟怎么回事?」她打断他,仓促地转移话题,「你们决定不控告学长的公司了吗?」他深深地望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对方的态度不是一直很坚决吗?」
「我自有方法说服他们不再坚持。」他浅勾唇线,笑容淡淡的,隐隐蕴着几分淘气。
那样的笑容令她呼吸一颤,她直觉地退后一步,心绪再次陷入迷乱。
为什么他要说服客户同意庭外和解?因为她曾对他抗议过这件诉讼案吗?是因为她,他才这么做的吗?不!秀容迅速刷白。
「怎么啦?」楚怀宇一脸关怀地走向她,「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
「不,我没事。」她摇头,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你。。。。。。今天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先吃饭吧,吃饭时告诉你。」
「现在说好吗?我觉得。。。。。。有点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我送你。」
「不!不用了。」她连忙推拒,「只是头有点痛,休息一下就会好的,你下午还有事吧?不必麻烦你了。」
「小芷」
「究竟是什么事要告诉我?」他若有所思地凝望她,「一件好消息。」她敛下眸,躲避他的眼神,「什么好消息?」
「我找到你父亲的下落了。」
「什么?!」她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是真的。」他对她微笑,那微笑,温柔得令她心悸。「他现在在东部一座小镇。」
「他。。。。。。」她困难地吐出声音,「他过得好吗?」
「还不错,身体还很健康。」他柔声道,「你不必担心。」她父亲。。。。。。没事,他很健康,过得很好。。。。。。有片刻,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脑子一片混乱,心里五味杂陈。接着,当最初的惊喜与震撼逐渐消逸后,她逐渐领悟一个事实。
「你特地为了我去探查他的下落吗?」
「嗯。」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开心。」他温柔的回应,让她僵凝原地,感觉自己的身与心彷佛在这一瞬间碎裂。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待她如此温柔?他可知,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