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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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她只想有人将她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头,拍拍她。。。。。。〃夏真季,你要签约吗?〃他低声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揪住他衣襟。
她没有立刻答应。
但她答应还他一个约会,她十五年前欠下的约会,或许他早就不在乎的约会。她只是很想弥补他,不管他需不需要这样的弥补,她欠他的,得先还清。
夏真季注视镜中的自己,她的脸色有些过子苍白了,眼皮由于昨夜辗转难眠浮着淡淡的黑影,她的眼神,已不似少女时期那般清澄透亮,而是氤氲着复杂的水烟。
她已经不年轻了,岁月也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她想,他或许会失望。
如果他想要的是以前的夏真季,那她,已经不是了。。。。。。门铃叮咚一声,敲响她防备不及的心,她轻颤着,最后又拿梳子刷了刷发,直到乌亮,才忐忑不安地前去应门。
门外,他挺拔地站着,套一件黑色皮衣,发色墨黑,瞳眸也黑如子夜,就连肤色,也是阳刚的黝黑。
他像个横行于黑夜的恶魔,她从没见过比他更适合黑色的男子,他不帅,一点也不,眉角那道刀疤更称得上丑陋。
可他,却自有一股不可思议的魅力,冷酷、强悍,阴郁得很迷人。
至少她乍见他时,芳心会不争气地狂跳。。。〃你就穿这样?〃关彻也正打量她,神情却是不满的,眼潭郁着黯影。〃你瞧不起我吗?〃瞧不起他?怎么会?夏真季暂停呼吸,讶然望向自己!白T恤、牛仔裤,不够亮眼吗?
他蓦地层臂拽她,将她强硬地拉回屋里,下命令。〃换一件!〃〃可是!〃〃换一件!〃他厉声强调。〃你的房间呢?在哪里?〃她蹙眉,满心不情愿,却也只能指了指方向。
他瞪她一眼,大踏步走向她卧房,悍然的形影在推开门时的那一刻,诧异地定格。
他看到的,是一间很窄、很小、采光很不好的房间,房内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布衣橱,一张折迭式写字桌,桌上搁着一杯凉透的茶,还有一本摊开的书。
窗帘是拉起的,窗外却正对着另一栋公寓的水泥墙,似乎怕有人从窗边爬进来,还装了铁栅栏。
铁架上,立着一盆绿色盆栽,这也是房内唯一的生机,其余只是令人透不过气的深沉。
她就住在这种地方?睡这种房间?
关彻愕然,他不是没吃过苦,不是没见过比这里条件更差的环境,但她可是个曾经被豢养在城堡里的公主!
他咬了咬牙,没经过主人允许,径自拉开布衣橱的拉炼,扫一眼,又慌张地立刻拉上。
〃吓了你一跳,是吗?〃夏真季幽幽扬嗓。
〃我以前光是更衣室,就有这房间的三、四倍大。〃她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杯,收好书。
他默默注视她的动作。她洗好茶杯,拿千毛巾擦擦手。〃好了,我们可以出门了吗?〃他倚在客厅墙边看她,动也不动。
她秀眉一扬。〃你也看到了,这里很小,我没办法好好招待你。〃他眼角一凛,率先迈开步履,走在她前面,他自顾自地下楼,也不管她有没有跟上,仿佛在气恼什么似的。
对谁生气呢?她吗?
夏真季无言地沉思。因为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而不是优雅飘逸的洋装,因为她不再是他梦想中的那个女神,所以他生气了吗?
那她也没办法啊。。。。。。〃上车。〃他领着她来到一辆跑车前,为她开车门。
幸好跑车不是跟他身上穿的衣服一样是黑色,否则就太像黑道大哥出巡了一是一辆天蓝色的捷豹敞篷跑车,线条很犀利,富侵略性,内装融合着利落与优雅。
有人说,从一个男人的车便可窥视他的性格,她很意外他没有买一辆黑头车,也没用一扇涂黑的车窗保持神秘。
他在阳光下开敞篷车,如此运动开朗的形象,实在跟他很不搭。
好矛盾。。。。。。〃干嘛这样看我?〃关彻察觉到她专注的眸光,脸颊奇异地灼热着。
她连忙调开视线。
他看她一眼。〃你想去哪里?〃〃应该说,你想去哪里?〃她反问。
他眯起眼,看她刻意别过脸蛋,不看他,稍稍调整了下坐姿,似有些局促不安的糗样。
他微笑。很好,感到不自在的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去吃东西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他提议。
〃嗯。〃她点点头。
他蓦地踩下油门,跑车闪电加速,惯性作用力令她狼狈地前倾,她轻呼一声,急忙抓住门把,稳定重心。
看来他开太快了。他放松油门,缓下车速,她惊魂甫定,抚着胸口,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不禁嗤笑。〃笑什么?〃她没好气地嘟嚷。
〃没什么。〃他收敛笑容,专心开车,笑意却仍在眸中偷偷闪耀着。
他戴上墨镜,开着敞篷车,迎风奔驰,风吹乱了他的发,阳光暖暖地洒在他肩上,他忽然觉得心情很不错,几乎想哼歌。
〃可以听歌吗?〃她问。
〃我只有摇滚乐,你听吗?〃〃好。〃他按下按钮,将音量开到最大,猛然爆出的乐声又令她惊跳一下,他偷笑,斜眼窥视她从一开始的茫然不悦,到逐渐学会享受乐曲丰富且强烈的节奏。
〃这是Oasis,绿洲合唱团。〃他介绍。
〃曲名是CastNoshadow。〃她睨他一眼,微斜的唇角大有〃我又没问你〃的娇嗔意味。
他又想笑了。今日他的情绪起伏似乎特别大,不久前还恼火着,现在又为她每个细微的动作与表情感到好玩。
前方红灯亮起,他停下车,再次偷窥她,她似已完全沉醉在音乐里,藕臂放上窗框,脸蛋搁浅在臂弯里,痴痴地欣赏街景。
不知怎地,她这样的姿态令他联想起小狗,小小的脚爪攀着窗,热切地注视着窗外的小狗。。。无声的笑震动他胸膛,他拚命忍住,奇怪街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顺着她目光望过去、才发现她正定定瞧着一家冰淇淋店。
那么想吃吗?他,心弦一扯,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温柔。〃夏真季,我们停〃一串手机铃声忽然唱晌,打断他来不及出口的话。
〃抱歉。〃她对他道歉,接起电话。〃喂。。。。。。是,我是。。。。。。〃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令她神情陡变。〃好,我马上过去!〃他拧眉。〃怎么了?〃她没立刻回答,转过头来看他好一会儿,眼神明灭不定,似是欲言又止,片刻,她终于宣布。
〃我要下车!〃〃什么?〃他愣住。
〃对不起,我有急事,我们改天再约好吗?〃这什么意思?他眼神一时空白,不敢相信地瞪她。〃夏真季,你开玩笑!〃〃我不是开玩笑〃〃你耍我?!〃他粗声咆哮,脸色铁青,怒焰在胸口张扬一经过十五年,她又再次放他鸽子?她怎敢这样侮辱他?
夏真季感受到他炽烈的怒意,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仓皇地摇头。〃我不是耍你,拜托你,我真的得〃〃不准乱动,坐好!〃他蓦地狂踩油门加速。
她措手不及,被震得东倒西歪,他视若无睹,狂野地在路上飘速。
〃关彻,你别太过分了!〃她恼了。〃让我下车,不然我要跳下去了!〃他不屑地横她一眼。
〃你不敢跳。〃〃你〃她一窒,被这样的挑衅激怒了,伸手解开安全带,握住门把,不顾一切地想打开车门。
〃你疯了!〃他斥责她鲁莽的举动。
〃我非下车不可!我一定得赶去!〃〃赶去哪儿?!〃他怒吼,空出一条臂膀,强悍地钳住她不安分的手。〃你该死地到底想去哪里?!〃〃我要去看我妈,去精神疗养院!〃尖锐的嘶喊拔峰而起,震撼了他,更震撼了夏真季自己。
她颤着唇,脸色刷白,喉间涌上一阵难堪的酸楚。
他缓缓停车,深呼吸数次,镇定心神,才沙哑地扬嗓。〃刚刚打电话来的人是你妈?〃〃。。。。。。是护士。〃〃你妈出事了吗?〃他蹙眉。〃为什不告诉我?我可以载你去。〃她别过雪白的脸蛋。〃我不想让你知道。〃为什么?他想问,却没开口,因为他从她紧抿的嘴唇看出一股不轻易折服的倔强。
她不想让外人介入自己不堪的家务事吧?
一念及此,他悄然叹息,倾过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坐好,我载你去。〃关彻愕然注释着这一幕。
她精神失常的母亲,可怜兮兮地啜泣着,蜷缩在房间角落,不许任何人靠近,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好似一头无辜的小鹿,怕猎人伤害。
〃她早上闹了一场,还说要跳楼自杀,我们帮她打了镇静剂,好不容易让她安全静下来了,可她醒来后就一直是这样。〃护士解释着。〃我们想,还是请你来看看她,跟她说说话比较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夏真季跟护士道谢,等她离开后,才慢慢走向自己的母亲,后者见她逐渐靠过来,反应是惊骇地左顾右盼,似乎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你不要过来!〃夏母颤抖着嗓音,脸色发白。〃你、你想做什么?〃〃我没有想做什么。〃夏真季柔声安抚母亲的恐惧。〃你瞧,我手上什么都没有啊。〃她举高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
夏母见她身上并无武器,总算稍稍放下心来,只是表情仍警戒着。〃你是谁?〃一旁的关彻听了这句问话,骇然震住,夏真季却像是习惯了,淡淡一笑。
〃我是真季啊,妈,是你的女儿。〃〃你是。。。。。。真季?〃〃对。〃〃是我的女儿?〃〃嗯。〃夏母蹙眉,歪头打量她,似乎很奇怪自己打哪儿冒出一个女儿,又像在脑海里勾勒她的五官,试图唤醒记忆。
〃可是我不认识你。〃最后,她单纯地下了结论。
〃你只是忘记我了。〃夏真季温柔地低语,她看着母亲,依然微笑着。〃因为你最近记忆力不太好了,所以才忘了我。〃〃是吗?〃夏母半信半疑。
〃可你一定记得这个。〃夏真季朝关彻比了个手势,请他递过来两人特地买的蛋糕。〃这家的蜂蜜蛋糕是你最爱吃的喔!〃她掀开蛋糕盒。
夏母见了,眼神一亮,抢过蛋糕,立刻拈了一块放进嘴里,狼吞虎咽。
〃好吃吗?〃夏真季笑问。
夏母频频点头,马不停蹄地吃着。
〃吃慢点,小心噎着了。〃夏真季端来一杯牛奶。〃来,喝一点。〃〃嗯。〃夏母又吃蛋糕、又喝牛奶,兴高采烈,咧开爽朗的笑容。
夏真季蹲坐在旁边,默默望着母亲进食,也不多说什么,偶尔拿出纸巾,替她擦拭嘴角。
关彻心弦一紧,别过头。
他不想看,也不敢看,体内有股酸意密密麻麻地漫开,侵略他五脏六腑。
夏母连吃好几块蛋糕,饱了,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好好吃!〃〃还有喔。〃夏真季像对孩子说话似的,放轻语气。〃我多买了一盒,请护士小姐放在冰箱里了,等你想吃的时候再跟她说,让她拿出来给你,好不好?〃〃好啊好啊!〃夏母热切地点头。
夏真季又继续跟母亲说话,都是些言不及义的对白,整个过程夏母都没有认出这女儿的迹象,只把她当成一个和善的陌生人。
她的亲生母亲,已经不记得她了,她等于是被母亲抛弃了,就跟从前的他一样。。。。。。关彻暗暗描握掌心,调匀急促的呼吸。
半小时后,夏真季终于将母亲哄睡了,两人安静地退出病房,她又找到照顾母亲的护士,拜托对方多多照顾。
〃我妈妈就麻烦你们了。〃她真诚地请托。
〃放心吧,夏小姐。〃护士小姐笑道。
而她,仿佛气力用尽似的,倦意一下子染透眉宇。
两人离开疗养院时,关彻走在她后头,看着她孤单却又挺直的背影,心内五味杂陈。
她蓦地凝住步履。〃你都看到了。〃〃什么?〃他一愣。
她回过眸,黯淡的眼神令他胃一沉。〃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夏真季了。〃〃。。。。。。〃〃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很孤单、很寂寞,但其实不是的,其实我很幸福。〃她顿了顿,似回忆起从前。〃我住在那么舒适的房子里,有那么多佣人服侍我,爸爸妈妈虽然没空陪我,但一直很保护我,爸爸常常送我很贵的礼物那是他表达关怀的方式,妈妈会陪我去逛街,亲自为我挑衣服,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很怀念从前吗?〃他哑声问。她摇头,唇角浅浅弯着,那不是笑,是一种怅然与无奈。
她不怀念从前,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