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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空中火葬 作者:理查德·马丁·斯特恩-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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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特没动。“假定,就算假定——”

  “我叫你出去!”

  “我不信你个儿大,能把我轰出去,”纳特说,“你要是把我轰出去,大楼又的确出了事,那就是副局长布朗插手了某种事情,不是吗?你总不至于连这一点也不考虑吧?”

  蒂姆·布朗本来已经从椅子上支起半身,这会儿又坐下了。每一位公职人员最讨厌的事莫过于受到玩忽职守的指控。他犹豫起来。

  纳特说:“我不希望闹出一桩毁谤案。但我要说的是电路设计已经改动了,这些改动可能减少乃至抵消设计好了的保险系数。如果为了不影响今天举行的开张典礼,允许放宽防火条例,万一大楼发生什么事,代价也许就太高了。”

  布朗苦苦地思考着,依然没有吭声。他最后说道:“你需要我干什么?你跑到这儿来吆喝‘失火了’,然后又说什么都不知道。你——”

  “你什么时候放下架子,”纳特说,“也许我们就能讲得通了。”他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回来!”布朗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冷静下来,慢吞吞地说:“上个星期我损失了两个人,两个消防队员因为接到假警报送了命,你知道吗?”他摇摇头。“不要紧,这是我的事。”他打开抽屉,取出一盒香烟,把一支烟抖抖松,又折成两截,气冲冲地扔进纸篓里。“今天是我戒烟的第14天,”他平静地坐直身子。“现在谈正事吧,你到底掌握了什么情况?”

  ***

  纳特回到考德威尔的办事处时,本·考德威尔已经前去世界大厦参加庆祝活动。纳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钉在墙上的设计图。

  他对自己说:“大楼里的那个人我根本没看见,没有!”

  他坐起身,给裘·刘易斯打了个电话,问:“有什么事吗?”

  “目前还没有,有些变动我们得输入电脑才能知道。”

  电话里一时没有声音。刘易斯又说:“这些改动是几时发现的?”

  “今天早晨,吉丁斯送来的。”

  “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不清楚。我查一查好了。”

  吉丁斯在世界大厦里的电话没有人接。纳特又给弗雷泽的办公室打电话,弗雷泽已经前去参加庆祝活动。秘书利蒂希娅·弗洛丽说:“你还要找谁?”

  “吉丁斯,你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查利酒吧间,第三街。”利蒂希娅报了地址。“下一个问题?”

  “他要是打电话来,告诉他我在找他。”

  “要不要告诉他是什么事?”

  纳特心想:没有必要。“他会明白的,”他说罢放下电话。

  他又一次走出门外,这一次他注意到了周围的事物。

  这几年这条街的变化好象加快了,以往的邻里而今变成了商店和公寓大楼,人行道上挤满了陌生人。查利酒吧俨然是个倒退的产物:弹簧门,厚玻璃上嵌着店名,黑沉沉的木栏、小间和餐桌,里边有香烟和啤酒气味,还有男人低声说话的声音。这种酒吧的顾客彼此都认识,一个男人来上几大缸啤酒,聊一聊,就可以平平静静地打发一个单调的下午。

  他在酒吧里找到了吉丁斯,吉丁斯面前放着一杯威士忌和满满一缸啤酒。酒吧招待一手枕在柜台上,正跟他说得热乎。

  吉了斯没醉,但已经两眼放光。“好了,好了,”他说道,“瞧瞧谁来啦。出毛病了,是吗?”

  “你别这样,威尔。找个单间吧,谈谈。”

  “谈什么?”

  “你猜不出?我跟裘·刘易斯谈过了。他的人准备上计算机。我还和消防局一个叫布朗的家伙谈过。”

  “蒂姆·布朗?”吉丁斯紧张起来。

  纳特点点头。他接过那一大杯啤酒,一手伸进衣袋里。

  吉丁斯说:“不,记在我帐上。”他从高脚凳上溜下来。“查利·麦戈立格,这是纳特·威尔逊。我们要到角上那个小间去。”他手里端着酒,领着纳特走过去。

  啤酒很好,凉悠悠的,喝着挺舒服。纳特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

  “干吗找蒂姆·布朗?”吉丁斯看也不看面前的酒。

  “差错太多了,”纳特说。“你是工程师,你懂。有的地方会出问题,应该马上停下来。”

  吉丁斯晃了晃身子,象一只温驯的狗。他说道:“既然你去找蒂姆·布朗,那你想到的是失火了?”

  “1000伏的电能把钢烧化,我还试过:小刀的刀刃一伸到电烤器上就折了。”

  吉丁斯点点头,目不转晴地望着纳特的脸。

  “我们送进那幢大厦的电力是13800伏,不是1000伏。”

  “你在想是谁在开电梯?”吉丁斯犹豫地问。“可那又怎么?”

  “我不知道,你是大个子,”纳特说,“从来没跟人在酒吧里打过架?”

  吉丁斯淡淡一笑,一点高兴劲也没有。“有过一、两次。”

  “是不是某个小个子多喝了两杯,想露一手,让人看看他是条什么样的好汉,一看酒吧里数你个子最大,就找上你了,对吗?”

  吉丁斯未置可否。“说下去。”

  “我不知道下文是什么,”纳特说道。“我是建筑师,会相马,熟悉大山,会滑雪,还懂一些其他的事。可我恐怕对人了解不多。”

  “说下去。”

  纳特说:“要是有什么人象是上了痛一样处处表现自己,却还是没法让别人注意到他,那么他认定,要安一颗炸弹才能达到目的,他会把炸弹安放在哪儿呢?安在一架飞机里是很引人瞩目的——但他们不会往小飞机上安放炸弹,是吗?要就是漂亮的喷气大客机,或者选一个世界闻名、旅客拥挤的机场——不会选择特德堡或圣菲这样的地方。”

  吉丁斯端起那杯烈酒,还没沾唇就又放下了。“你有点想入非非,”他点点头,又说,“但愿如此。”

  “我也但愿如此。”纳特此时感觉轻松些了,几乎感到一身轻。“我们那幢大厦是最大的,今天这个日子人人都注视着它。你看那边。”他指了指柜台里边放着的那台彩色电视机。

  电视机开着,音量调得很低。屏幕上是世界大厦,警察的路障;临时看台上已有一些宾客就座。更多的来宾登上看台,格罗弗·弗雷泽胸前别着一朵麝香石竹,笑吟吟地伸开双臂表示欢迎人们。一支乐队正在演奏,乐曲声隐隐约约从柜台里传过来。

  “你不想搞开张庆典,”纳特说道,“我也一样。现在我更不希望搞这一套了,说不上为什么。你瞧。”

  电视摄像机不再对准看台和来宾,而是转向了路障后面的人群。镜头前不时闪过一只只手,出现了一块标语牌:“这座魔鬼的大厦花了千百万!民众福利怎么办?!”

  吉丁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摄像机又对准了看台阶梯,州长和市长走走停停,向人群挥手致意。吉丁斯说:“我老是有这样一种感觉,只要现场有群众,政客们就会聚到一起,那怕为一个妓院歌功颂德。”他微微一笑。“到时候,妓女的选票与其他人一样有效。”

  纳特平静地问:“威尔,那些改动许可证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他看到吉丁斯脸上的微笑顿然逝去。

  “你给我看了复印件,”纳特说,“原件在什么地方?”

  吉丁斯不吱声。

  纳特摇摇头。“你要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就直说。”

  “我不敢,纳特。”

  “那原件在哪儿?”

  吉了斯用空酒杯在桌面划圈,一圈,又一圈。末了他说:“我不知道。”他抬起头,“这就是事实,愚蠢而又简单。我昨天收到的邮件就是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复印文件。没有寄件人地址,邮戳是中央火车站的。”他摊开两只大手。“没有便条,只有复印件。也可能是什么人想开个玩笑。”

  “你这样认为?”

  吉了斯慢吞吞地摇了摇头:“不。”

  〖9〗3:10—4:03

  格罗弗·弗雷泽守候在大厦广场看台阶梯旁,他没戴礼帽,胸前别着那朵水灵灵的麝香石竹,笑态可掬。汽车一辆接一辆地从清理过的街道驶来。弗雷泽心想:这些人全都挂着一副准备出席婚礼或是准备牺牲的表情,还有准备参加葬礼的表情。

  “他上前两步,伸出手。“大使先生,”他说,“您今天百忙之中莅临指导,真是不胜感激。”

  “我笨(本)来就不可不来,弗雷泽先生。这座美丽的摩天大楼是提供给人云(与)人之间进行交流的。”大使赞许地摇摇头。

  参议员约翰·彼得斯和众议员卡雷·威考夫也赶来了,他们是搭乘同一班空中公共汽车从华盛顿飞来的。他们下了出租车,朝看台走去,两边排列着路障;标语牌挥动起来,有几个人唱起一支谁也听不懂的歌。

  “到处都是警察,”卡雷·威考夫说。“我相信这似乎存在着某种危机。”

  参议员说:“我本来以为你会管他们叫探子。格罗弗,你可挑了个好日子。”

  “欢迎欢迎,杰克,卡雷,”弗雷泽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请二位上看台,休息一下,我这就上来。”

  “我敢打赌,”彼得斯参议员说,“你会提到上帝、母亲的义务、人类的未来——且不谈政治上的言外之意,是吗?”

  弗雷泽微微一笑:“一点不错。”

  ***

  世界大厦装有闭路电视网,可以观察每一个楼层,每一个副地下层。然而大厦今天不对公众开放,安全控制台无人值班,电视系统也没有启用。

  不过,今天的电脑中心仍然是有人操纵的,这就好比胎儿的心脏在跳动,心脏在出生以前就开始向正在发育的器官输送营养和活力了。”

  在电脑中心那半圆形的控制台前,一个工作人员正面对忽明忽灭的指示灯、旋转的卷轴和一排排仪表盘。他注视着这座大建筑物的健康状况。

  所有系统处于正常状态,所有系统都在运转。这位工作人员坐在转椅上,面对巨大的控制盘。他可以松弛一下了,简直可以打打瞌睡。

  他叫亨利·巴贝,同妻子海伦、三个孩子,还有海伦的母亲,同住在华盛顿高地。三个孩子中,安,10岁,裘迪,7岁,皮迪,3岁。他岳母64岁。巴贝有哥伦比亚大学电子工程学的学位,平时喜欢下棋、看足球,还喜欢看现代艺术博物馆上演的老片子。他今年36岁,看上去一直就是那样年轻。

  天可怜见,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击中他的:那根18英寸长的撬棍从后面一击,打碎了他的天灵盖。他立刻就死了。他再也无法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

  约翰·康诺斯面对他的尸体站了一会儿,仔细察看控制盘上那些闪忽不定的指示灯。随后,他离开这间宁静的控制室,顺着楼梯朝副地下层走去。附近变电所的电缆就是从那儿进入大厦的。他关上门,免得有人打岔,然后一言不发地坐下,不时看看手表。

  他先前在内心里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此时得到了满意的解答。他细细地察看着巨大的电缆和安然静卧的变压器,嘴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一个三垒打就可以扫清本垒,干吗要短打?

  “跑开,”他低声说道。“要干就干他个天翻地覆。”

  广场上,乐队奏起了《星条旗》,抗议的标语牌随国歌的旋律挥动着。

  斯坦恩博士在祈祷:大厦将以其交流信息的能力,成为全人类和平的工具。

  在广场一角,人员混杂,里边还恰到好处地夹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阿拉伯人和非阿拉伯人在唱歌,要求恢复巴勒斯坦的合法权利。

  奥杜尔先生在为大厦祝福。

  标语飞舞,要求控制人口增长,要求让今年初春象报春花一样遍地出现的堕胎在全国合法化。

  人群中打出了要求向教会财产征税的标语。

  裘·威利·托马斯教长想奋力爬上看台去抢话筒,但披人拖住。他站在台阶下边,痛斥那些盲目崇拜者。

  格罗弗·弗雷泽应付自如,俨然是一位主持庆典的大师。

  州长讲话,他赞美大厦的意义。

  市长鼓吹人类的手足情谊。

  杰克·彼得斯参议员提倡向前看。

  众议员卡雷·威考夫谈到了大厦给本市带来的各种好处。

  一条彩带,横跨中央大厅的一道门,在电视摄像机和普通相机的镜头前剪开了。一听说全国广播公司电视台漏掉了这一幕,彩带又匆匆忙忙挂好,剪了第二次。

  来宾鱼贯而入,分乘两部高速电梯,不出两分钟便来到全世界最高的大楼的顶层——在这里,酒吧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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