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采薇(引号版) 作者:姬泱-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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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们肯定是强攻的大司马府。”
“芙儿,……”
“哥哥,……,郑王的近卫军自从永嘉被俘之后就控制了整个雍京,只要这个人不是真正疯狂,他不会‘乘机作乱’。这个时候早已经不是我可以置身事外的时候了。永嘉这个时候反倒比原先更加的凶险。太后,大司马,这些都是永嘉背后的人,要是这些人都没有了,郑王还有什么顾及?难到你们当真不顾念芙葭和永嘉毕竟夫妻一场,真的如此狠心?”
“芙儿,你是养在闺阁之中的大小姐,你知道朝政上的什么,你又明白多少?还有,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我们又能怎么办?沈家一直是外戚,虽然沈释孑不显山露水,可是你看看他在雍京城外那占地百里的宅子,还有雍京城中的沈府,暗藏了多少机关?在加上这些年间,他暗中使了多少的绊,这些都是朝政,你不知道的。而且直到现在,他还在顽抗!”
“他起兵了吗,他逼宫了吗?”
哥哥要我问的无言。
“但凡有个出路,没有人愿意死的。他只是没有打开大司马府邸的大门。这是人性,不是逆天!难道他就应该出来受死才是正确的吗?”
“芙儿,……,这些你都不懂。”
“我是不懂,这些我都不懂,……,我不懂朝政,我不懂你们,我不懂郑王,我不也懂那个大司马。我只知道,平时里母亲还有先生交给我的东西,可是你们现在做的却是在完全毁灭它们。哥哥,你让我失去了判断对错的依据。”
我突然感觉多说无有益处,转身要走。
“芙儿,站住,你做什么去?”
“我去求父亲,让我看在我好歹是他女儿的情分上,救一救永嘉。”
“回来。”哥哥抓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指似乎要镶嵌入我的骨头中一般。
“你这是在为难父亲。你想让他一世英名尽毁吗?”
“他欠我,这是他欠我的。他让我的母亲一生得不到幸福,他让我失去了平和生活,他为了他的天下,让我成为了一个牺牲品,他,……”
突然一个耳光,一下子把我的脸打侧了。
哥哥的声音开始颤抖,“你不能这样说他,他是你的父亲。”
脸上热辣辣的疼,可是眼中却没有眼泪。
“我真希望他不是。”说完我专身要走。
“站住,你,……”哥哥叫住了我。“你不能去,父亲他已经够难了。”
“我不去。”我回过头对他说,“……,我去,见永嘉最后一面,……”
我没有转身看着他,说完后,停了一下,我感觉不到背后的哥哥,所以就赶紧下了楼,他没有拦住我。
如果,知道没有明天后,我们要做些什么才可以度过已经知晓的末日?这些,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到禁宫去,去看看永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的感情已经如此,是我们的缘分,还是劫数?
下楼,可却无法出这个大门,堂皇的相府,金漆的匾额,手持长剑的战士。他们手中银亮的剑拦住了我的去路,一句话也没有说。
“让开。”
我的声音已经干涩,我的心已经慌乱,所以,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是最合适,心中却只有一个目的,我想出去。
“大小姐,没有两位姚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允许出去,包括您和夫人。”
答话的声音低沉,但是带了不可更改的坚定。
我又走前了一步,“让开。”我的手已经触到了他的剑,而他的手的确颤抖了,可依然没有让开。
“大小姐,军令如山,请恕罪!”
这次,我真的已经快要握住了他的剑,他只有后退一步,躲我的手。
我笑,“说什么军令如山,你还不是退了一步?既不敢伤了我,又不敢遵守我父兄的命令,前后左右都是死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该如何?”
如此问他,何尝不是我的心?
他看着我,年轻刚毅的脸上带了困惑,可这也是一瞬间,下一刻,他的眼中透出了决心。
“大小姐,不敢伤你,这是人心,可,在下是武将,既然接受了姚大人的命令,就要遵守。您知我为难,这是在下的福气。”
他说完,跪了下去,将剑放在我的脚边。
“您可以杀了我,但,我绝对不能放您出去。”
你,……
我看了外面一眼,满眼都是士兵,看来,即使我可以出去道门,外面,对我来说,还是禁地。
这样的情形,该有什么样的结果?
“芙儿,……”
哥哥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不可如此,我下了命令,谁也无法出去的。外面乱,……,等父亲回来后再商定,到底该怎么做,好吗?”
“哥哥,……,我只想出去看看,我怕,如果去晚了,就真的晚了,……”
“何苦呢,出了家门又如何?现在你以为自己可以到禁宫吗?”
“大郑宫在昨夜已经戒严了,现在即使一只鸟也无法飞进去,更何况是你了,……”
“芙儿,放弃吧,……,人生不是事事如意,我们努力过,争取过,所以,该放手的地方就放手吧。原先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人长大了,也该学会放手,……”
我看着哥哥,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我知道我不应该说什么了。这一场中,如果还有一丝可能哥哥也不会让我放弃的。这几天的转变实在太突然,也太快了。
再次开口,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强硬。
“哥哥,芙儿原来得到的都是你们给我的,而现在才我最想要的。我知道我不知福,可感情来的那样的强烈,在不知觉中,已经无法放弃了。知道哥哥为我好,但是,……,如果我可以控制心的方向,我不会如此的固执。我也渴望平淡的生活,所以我尽量让自己不争,也不计较,可我们生活在这里,不是想要躲,就可以躲的开的。”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微微散乱的发丝映着苍白的脸,有些颓废。即使这样,他一身的湖蓝色的长衫还是让人感觉清爽舒服。
“芙儿,不是我拦你,你真的出了门也没有用,……,等父亲回来吧,一切从长计议,好吗?”
看着眼前的大门,朱红色的漆,金色的钉子,一对瑞兽咬住铜环扣在门的两侧。这还不是禁宫就已经如此了,更何况是那里?
我看不见前面是什么样的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越过眼前的横梁。我出不去,就只有和哥哥回去了,索性等的时间不是很长久,父亲回来后,带了一个消息,“让我大内觐见。”
在等待中已经熄灭的愿望,这次随着郑王的一道圣旨降了下来,却不知道是吉或凶。
大司马沈释孑被俘,可却放过了沈家。这是我身边的小丫鬟打听来的。由于这次动静太大,即使兵士不说,可下人看到的也不少。小丫鬟把这些当成了新奇的事情来说,我也隐约听了不少。
朝廷的兵不能攻,而沈府则一直紧闭大门,成了对峙之势。当时天黑,里外火把照耀了整个夜空,连周围的百姓也看到了,可是没有一个敢过来凑热闹的。
由于沈府和姚家相隔很近,所以姚家的家丁有人在阁楼上看见了那场面。
虽然很是杂乱,可分外的静寂。
终于,半夜十分,沈府打开了大门,沈释孑一个人走了出来。
后来,只看见沈释孑和父亲说了些什么,但是听不清楚了。
第八章
就在奉旨进宫的那一天,父亲终于见我了,刚开始,他没有说话,单是看着我,然后用他一贯很平稳的语气说。
“这次郑王不单叫了你,连我和简御也叫了。等到了禁宫,我们在外面等你,……,说话万事小心。”
我低头听了,然后答应了下来,在我转身要去换宫服的时候,父亲叫了我一声,我停了下来,等他说话。可平静了许久之后,他轻轻叹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叫我出去,而他则看着书房的一幅画入了神。
那是一幅山水画,墨用的很淡,但蕴涵了隐隐的一种霸道,山好象是云缭绕的峻岭,而水则是薄冰下的急流。
我留心了一下,落款是凌日,和大理寺挂的山水是同一人画的,……
再见到郑王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比先前多了更加无法化开的疲惫。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谁的错,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拥有开朗清明的表情,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一付受伤很深的样子?
我跪完了,也行了礼,他让我起来,也让我坐下,而他则背着我,看着外面。
无语。
任时间在我们周围流逝,我甚至可以听见他呼吸的声音,低沉而飘渺。
“……,让你来,是想你做一件事,……”
他终于说话了,所以我静静的听着。
“这两天的事你也知道,……,太后,……,太后的事情,我想让你告诉永嘉,……”
“永嘉不知道吗?”
他点了点头。
“如果,……,我拒绝呢?”
“……,可以,朕不想逼你,只想问问你,……,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看他这样的憔悴,我有些不忍,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的弓张的太满了,结果就是这般的无可挽回。
“郑王,您,……,想怎么处置永嘉?”
“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不想伤了他,如果,他肯,我愿意任他去吧,……”
“郑王?”
他的话让我震惊,我想了很久,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叫我来,说的是这样的话。
“累了,也倦了,……,如此壮丽的河山,不想再蒙尘土,所以,朕愿意放手。芙葭,你是个特别的女子。”
我知道,此刻的郑王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我不能要求他什么,因为他毕竟是郑王,他肯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但是,……,永嘉肯吗?太后死了,沈家完了,永嘉是否愿意就此放手?
“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呢?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我跪了下去。
“谢郑王可以网开一面。”
“很好。但愿我们都可以如愿。”他浅浅的笑了一下,有些放松。
我一直企求可以拥有一样东西,在我认为已经绝望的时候,它突然降临在我的手中,一切如我心愿,但是,真的可以如愿吗?
当我再次看见永嘉的时候,我明白,也许,这是奢望。
他静静听完了我的叙述,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永嘉,……,太后薨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两天前。”
“……,沈家呢?”
“大司马被囚,沈家无恙。”
“……,芙儿,你来做什么?”
“带你走。”
他看着我,那双眼睛中有我未见的深沉,末了,也淡了。
“芙儿,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你走吧,我不能连累你。”
我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才肯定在算计,跟我出去后,找机会逃脱去见郑王,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永嘉,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一生都在这个旋涡里,不要说退一步了,放松一下都是无有可能的,……,我从不知道该如何退一步,只知道,向前走。即使是万丈深渊也没有转头的余地了。”
“芙儿,你流泪了,这些天可苦了你了,……,我不是个好丈夫,不要说好好待你了,连基本的照顾你都没有做到,……”
我的眼泪没有声息,因为我真的看到了绝望。
“可是郑王说,他可以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走。”
“人可以走,可心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争些什么,可我的出生就注定了我和他的敌对,这不能说是我们谁的错。舅舅和母亲一直知道的,母亲是太后,可她首先是母亲,她知道郑王终有一天不会善罢甘休。我的王兄是鹰一样的人物,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他不会放心的。”
“舅舅是太后的弟弟,原先在郑王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曾倾力相助,而且有几年,王兄就住在沈家。在王兄心目中,大司马近乎父亲一样的存在,王兄是他调教出来的,其实他们都一样。舅舅当年为了王兄的太子之位所做的事情近乎谋逆,他甚至逼着我父亲退位也要让王兄登基。可就是这些事情,让舅舅这些年难免有一些骄纵和傲慢,这是不自觉的,……,而郑王,原本就心里感觉到些须的愧疚,可看到舅舅这样,不免生气,总感觉舅舅仰仗了旧年的一些功劳。”
“时间真的很可怕,这些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可经过了这十年,再淡薄的误会也会变的厚重,直到现在,永远无法解开,直至死亡的那一刻。”
“我们,在事情没有到今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