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新娘-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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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时到拉兹的?”
“今天上午。我们说好了,您在斯闻多尔岛此地此时等着我。这个时间不会有旁人打扰……”
“你带来了药液吗?”
“带了……两瓶,都藏在房间里。”
“房子租好了?”
“租好了,用了一个化名!”
“海尔门,你能保证我们能在大白天住进去,而不会被认出来……”
威廉·斯托里茨刚说出一个城市名,但遗憾的是我们没听清楚,因为说话声音离我们又远了,当声音近时,只听海尔门反复保证:
“不,不必担心什么……我用了比名,拉兹警局查不出我们。”
拉兹警局?他们还要住在一个匈牙利城市里?
脚步声越来越微弱,他们走远了。这时,斯泰帕克先生才敢对我说话:
“哪座城市?什么化名?……必须弄清楚。”
“还有,”我补充道,“为什么两人又回到拉兹?……”我不禁暗自为罗特利契家担惊受怕。
当他们又走近时,答案清楚了:
“不,我决不离开拉兹,”威廉·斯托里茨说,声音中充满怒气,“只要我还没有报仇雪耻,只要米拉和那个法国人……”
他没说完,接着胸中发出一声怒号!这时,他离我们很近,一伸手,就能抓住他!但海尔门的话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拉兹人现在都知道了您能隐身,只是不了解隐身的秘诀。”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永远!”威廉·斯托里茨咬牙切齿地说,“我跟拉兹没完!……每家每户……他们以为烧掉了我的房子,就烧掉了我的秘密!……疯子!不?……拉兹逃不出我的报复,我要让它片甲不留!”
话音刚落,树枝猛地被掀开。原来是斯泰帕克先生,他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扑了过去,那就在我们藏身处三步远的地方。
我跟着钻了出来,他喊我:
“我抓住了一个,维达尔先生。您负责另一个!”
他的双手显而易见捆搏住一个人体,虽然看不见,但完全触摸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推开,要不是我抓住他的胳膊,他就摔到地上了。
当时,我判断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因为我们根本看不见对手。周围一片寂静。左边响起一阵笑声,跟着“啪啪啪”的脚步声走远了。
“出师不利!”斯泰帕克先生大叫,“但是,我们毕竟摸清了,尽管他们隐去肉体,但还是能触摸得到他的身体!”
倒霉的是让两个坏蛋从手中溜掉。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我们清楚地了解,罗特利契家,整个拉兹城仍然置于那个流氓的掌握之中!
我俩走出斯闻多尔岛,过桥后,在巴蒂亚尼堤岸分手。
当晚,九点前,我到医生家,和医生单独在一起,这时,罗特利契夫人和玛克守在米拉身边。重要的是,应该马上告诉医生发生在斯闻多尔岛上的事件,并提醒他威廉·斯托里茨就在城内。
我向他全盘托出,他明白,面对那个家伙的威胁,面对他执意向罗特利契家复仇的意志,离开拉兹已势在必行。必须离开……秘密离开……越早越好!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米拉能否承受旅途的颠簸?……”我问。
医生低下头,静静地想了一会儿,他回答道:
“我女儿的健康丝毫未受损……她身体上没有痛苦……唯有她的理智受到伤害,我奢望,随着时间的流逝……”
“特别是安静,”我说,“在另一国度里,她会找到安静,她不用害怕什么……在那里,父母兄弟,还有她丈夫玛克精心照顾她……玛克和她已由一条纽带结合在一起,什么也无法割断这条联系……”
“什么也不能,维达尔先生!但我们远走他乡,就能避开危险,威廉领托里茨不会跟踪我们吗?”
“不会……只要我们保守秘密,不泄露出发日期……不泄露此次远行……”
“秘密。”医生低声嘟哝着。
这句话暴露了他心中的疑惑(就像以前我弟弟那样),对威廉·斯托里茨可有秘密而言……难保他此刻没有躲在屋内,偷听我们的谈话?他会不会又在策划什么新的阴谋,企图阻止我们离开拉兹?
总之,离开拉兹城是决定下来了。罗特利契夫人也没有异议。她巴不得米拉早已被护送到另外的地方……离拉兹远远的!
玛克也没有反对。我没有告诉他我们在斯闻多尔岛与威廉·斯托里茨、海尔门的巧遇。我觉得告诉他也于事无补。我只是等哈拉朗上尉回来后告诉了他。
“他在拉兹!”他大叫。
他没有反对此次迁移,还极力赞成,又说:
“您大概陪同令弟吧?”
“我别无选择,我必须陪他,您也必预防……”
“我不走。”他回答道,语气中显示出内心的决定不可动摇。
“您不走?”
“不走……我要留在这儿……我必须留在拉兹……因为那家伙在……我有预感,我留下来乃是明智之举!……”
这不是争论预感的时候,所以我没同他争辩。
“可是,上尉……”
“我信任您,亲爱的维达尔,有您在我家人身边——他们也是您的家人,我就放心了……”
“您尽可放心!”
第二天,我到车站预订了火车包厢。这是一列快车,晚上8点57分发车,途中只停靠布达佩斯站,次日凌晨抵达维也纳。我们再转乘“东方快车”,我已电告,让人预留一包厢。
随后,我去拜访斯泰帕克先生,把计划告诉了他。
“你们作得对,”他说,“只可惜不可能全城的人都走!”
警察局长显得忧心忡忡,可能是因为昨晚我们听到的威胁之辞吧。
大约7点,我回到罗特利契住宅。我相信,出发前所有准备工作都应该料理妥当。
8点,一辆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四轮马车停在门外,由罗特利契夫妇、玛克和神志不清的米拉乘坐。哈拉朗上尉和我坐另一辆马车,从另一条路驶回车站,这样可以避人耳目。
医生和玛克走进米拉的房间,准备把她抬到马车里。米拉不见了!……
第十六章
米拉失踪了!
喊声响彻整幢大厦,大家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失踪?……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半个钟头前,罗特利契夫人和玛克还在房里,米拉已穿好旅行装、躺在床上。她很安静,呼吸均匀,似乎在睡觉。刚才,玛克还喂她吃了点东西。
吃完饭,医生和我弟弟上楼,准备抬她到车上去……他们发现床上没人……房间空荡荡的……
“米拉!”玛克呼喊着,扑到窗前……
窗户关着,门也关着。
罗特利契夫人、哈拉朗上尉闻讯赶来。
家中一片呼喊声;
“米拉……米拉?……”
米拉没回答,这是理所当然的。大家都不指望她会回答。但她不在房间里,这怎么解释?她下床……经过妈妈的房间,下楼,却没人看见她?
当喊声响起时,我正忙着把一些小件行李放进马车里。我马上跑上二楼。
我弟弟像疯子一样走来走去,悲痛欲绝,反复呼唤着。
“米拉……米拉!……”
“米拉?”我问,“你说什么……你怎么了,玛克?……”
医生有气无力地告诉我:“我女儿失踪了!”
大家七手八脚把晕过去的罗特利契夫人抬到车上。
哈拉朗上尉脸部肌肉抽搐,眼神狂乱,他靠近我,说:
“是他……又是他!”
我试图理清头绪,我从没有离开过花厅门,马车停在那里,米拉怎么会走出这道门,越过花园门,我却没发现她呢?威廉·斯托里茨,隐形了,这还说得过去!可她……她?
我下楼到花厅里,召集所有的仆人,我把通往戴凯里大街的花园门紧紧锁上,取下钥匙。然后,我们搜查了整座房子:顶楼、地下室、廊屋、钟塔,直至阳台,翻了个遍,没放过任何边边角角。搜完房间,又查花园……
没人,没人!
我回到玛克身边。我可怜的弟弟泪如泉涌,号啕大哭!
最紧要的是赶快通知警察局长,让警方铺开天罗地网。
“我去市政府……走吧!”我对哈拉朗上尉说道:
我们下楼,马车停着,我们上车。大门一开,马车飞驰而去,几分钟后,我们到了居尔茨广场。
斯泰帕克先生正在办公室里,我把米拉失踪的事告诉了他。
这位遇事一向不惊的人,这次也掩饰不住他的惊讶。
“米拉·罗特利契小姐失踪了!”他失声惊叫。
“是的。”我回答道,“这事看似不可思议,但确实发生了!她被威廉·斯托里茨劫走了!……他隐身潜入住宅,又隐身离去!但她竟也这般!”
“你知道什么?”斯泰帕克先生问。
局长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显示出他大脑里有一丝眉目。难道这不是唯一合乎逻辑,唯一真实的可能吗?威廉·斯托里茨难道没有能力让别人也隐身吗?难道我们不是一直认为他的仆人海尔门也同主子一样隐去身形了吗?
“先生们,”斯泰帕克先生说,“你们愿意和我回到宅子里吗?”
“马上走。”我答道。
“遵命,先生们……稍候片刻,我还有点事。”
斯泰帕克先生召来一名警察队长,命令他带一队警员,赶到罗特利契住宅,日夜守卫。随后,我们一行三人乘车回到医生家。
屋内外又仔细地搜查了一遍,仍一无所获,实际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发现。但斯泰帕克先生一踏进米拉的房间,就觉得有丝异样。
“维达尔先生,”他对我说,“你没闻到有股特别的气味吗?这气味,我们在什么地方闻过。”
确实,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气味。我想了起来,叫道:
“这气味就是您在斯托里茨实验室里要拿玻璃瓶时,它跌到地上,溢出来的液体的味道。”
“是的,维达尔先生,这种液体正是‘隐身剂’,斯托里茨籍此令米拉·罗特利契隐身,然后把她带走!”
我们全都瞪口结舌!事情真相必是这样,我毫不怀疑,当我们搜查实验室时,他在里面,他宁愿打碎盛隐身剂的玻璃瓶,使其迅速地挥发掉,也不愿让它落入警方之手!
是的!我们现在闻到的正是那种特殊的气味!……不错!威廉·斯托里茨来过米拉的房间,是他劫持了米拉·罗特利契!
长夜漫漫,我守在弟弟身边,医生陪着夫人,我们焦急地等待着白天的到来!
白天?……白天对我们又有何用?难道光线是为威廉·斯托里茨存在的吗?它能使他原形毕露吗?他不是能让漫漫黑夜包围住自己吗?
斯泰帕克先生早上才离开我们,回到自己的寓所。大约八点,总督大人驾临。他安慰医生,说会尽一切力量替他找回女儿。
他又能做什么呢?
一清早,米拉被劫持的消息传遍整个拉兹城;它所引起的震撼非笔墨所能描述。
将近10点,阿尔姆加德中尉来到医生家,准备替他朋友效劳——上帝啊,他们将采取什么行动啊?但不管如何,如果哈拉朗上尉重新搜索的话,至少他不会是一人孤军作战。
这就是他的计划,因为,他一看见中尉,只简单地说了。句:
“走!”
他们两人正要出门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可遏制的冲动,想跟随他们。
我告诉玛克……他身心俱疲,会听懂了我的话的,我不知道。两位军官已经走上了河堤。过往行人惊恐不安地看着医生的住宅。难道不正是从那里掀起了席卷全城的恐怖的浪潮吗?
我追上他们,哈拉朗上尉看了我一眼,好像没看见我似的。
“您也来了,维达尔先生。”阿尔姆加德中尉问我。
“是的,你们去哪里?”
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去哪里?……不过去碰碰运气……运气难道不会是我们最可靠的向导吗?
一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们穿过马扎尔广场,沿米洛契王子大街往上走。我们在圣米歇尔广场的拱廊下转了一圈。有时,哈拉朗上尉停了下来,好像脚底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过了一会儿,他又迈着游移不定的步子慢慢地走着。
我望见了广场尽头高耸的大教堂,大门紧闭,钟楼暗哑,显得阴森恐怖,一片荒凉景象。自从那次风波后,再也没有信徒敢上教堂祈祷了。
左转弯后,我们从教堂的圆室后面走过。哈拉朗上尉迟疑片刻,便转入皮阿尔街。
拉兹的这个贵族区显得死气沉沉的,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地走过。大部分住宅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如同举国上下举行国丧一般。
街道尽头,戴凯里大街可以一直望到底,街上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