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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名剑名珠-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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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天楼微—怔:“有人要见我,谁?”

  福康安道:“礼王府的兰心。”

  龙天楼心头猛一震,脱口叫道:“兰心……格格,她来见我干什么?”

  “你去见见不就知道了吗?快去啊,人家等了你老半天了。”

  龙天楼—时只觉得有点手足无措,他不愿见兰心,如果想见,早在礼王府就见了,可是他又想看看兰心。

  毕竟他还是去了。

  不知内情,不明了龙天楼心情的福康安,总觉得让人一个姑娘家,夜这么深、等这么久不好意思,何况兰心毕竟是礼王府的和硕格格。

  龙天楼能多说什么,何况他也未必愿意说。后厅离书房不远,在没有护卫站班守卫的情形下,微透灯光,显得特别寂静。

  龙天楼生似怕惊扰了谁,他尽量放轻了脚步,可是他没办法压制剧烈的心跳,那怦怦的心跳声,他自己都听得见。

  偌大一个后厅,只兰心格格一个人在,龙天楼进厅的时候,兰心正背着身,对着墙上一幅字画凝立不动,入目那无限美好的背影,龙天楼心里泛起一种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难言感受。

  猛吸一口气,勉强抑制一下剧烈的心跳,跟那难言的感受,他轻轻叫了一声:“格格。”

  兰心的背影先是震动了一下,继而转过身来,娇靥上,永远是脂粉不施,美目中的幽怨神色却加重了几分:“你回来了?”

  “是的,刚回来,听说格格要见我——”

  “是的。”

  “累格格久等,请坐。”

  “不坐了,时候不早了,说几句话就走。”

  龙天楼没接话,也没问。

  兰心格格自己接着又道:“你上礼王府去过了?”

  “是的。”

  “见过我娘了?”

  “是的。”

  “为的是跟礼王府报个信?”

  “我认为该禀知老郡主一声。”

  “你很懂礼,很周到,我也很感谢你还把礼王府当回事。”

  “格格过奖,我应该的。”

  “你是不是更应该见见我,告诉我一声。”

  龙天楼心里一跳:“我已经禀知了老郡主——”

  “金铎是她老人家未来的女婿,可是金铎更是我的未婚夫婿!”

  龙天楼只觉得让人用针扎了一下,道:“我曾经请老郡主转——”

  “为什么要我娘告诉我,你不亲口告诉我?我娘告诉我是一回事,你亲口告诉我又是一回事。”

  龙天楼双眉微扬道:“我怕格格受不了这个大打击——”

  “难道由我娘告诉我,这个打击就会减轻了?你可知道由我娘告诉我,对我的打击会更大!”

  龙天楼一时没懂这句话,他也无暇去多问,道:“当时我也唯恐消息走漏,我急着去抓大贝勒。”

  “这你尽可以放心,他是个宗室,身分不同于别人,他不会跑,也跑不掉的。”

  龙天楼道;“格格此来,如果是来责怪我的话,我不敢置辩。”

  “我不能责怪你,你是奉旨行事,我也不敢责怪你,其实这时候再责怪你,也太晚了。”

  “我不敢,那么格格此来是——”

  “我求求你,私底下高抬贵手,能对金铎有所宽容。”

  龙天楼听得心里猛一阵不舒服,道:“格格原谅,龙天楼奉旨行事,不敢从命。”

  “我知道你是奉旨行事,所以我求你私底下——”

  龙天楼双眉高挑,道:“我直说一句,格格千万见谅,大清朝的事不关我这个江湖人,如果龙天楼私底下对他能有所宽容,我就根本不会插手这件事。”

  兰心格格轻“呃”一声道:“这么说你跟金铎是私底下有怨隙?”

  不知道兰心是真不明白龙天楼的心意还是怎么,她这句话问得够厉害。

  龙天楼能承认是假公济私吗?

  他道:“我以为格格知道龙家跟礼王府的渊源。”

  “我知道,只是这跟金铎——”

  “龙家欠礼王府的。”

  “礼王府不这么想,也从没有这么想过。”

  “可是龙家这么想,无时无刻不这么想,尤其这次我来京之后的所见所闻,使我认为龙家欠礼王府的更多。”

  “你要是非这么想不可,我也没有办法,可是金铎是礼王府的女婿,如果你真认为龙家欠礼王府的,你这个龙家人理应对他有所宽容才对,怎么反而——”

  “那就要问格格了,礼王府是不是真拿大贝勒当女婿,大贝勒是不是真拿礼王府当岳家?”

  “我想这不必由我来回答,问遍内城各府邸,任何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承认。”

  “任何一个人承认都不够,必须要礼王府的人承认。”

  “礼王府也没人不承认这个事实。”

  龙天楼目光一凝;“老郡主承认?”

  兰心微微避开了龙天楼的目光:“她老人家承认。”

  “格格自己也承认?”

  “我也求你对他高抬贵手了,是不?”

  “我只问格格承不承认?”

  “那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不问事实,我只问格格心里是怎么想的?”

  兰心格格一双美目突然凝视着龙天楼,娇靥上的神色显然有些激动:“你为什么只关心别人承不承认,你为什么待人苛,待己宽,你为什么自己不敢承认些什么?”

  龙天楼猛一怔:“格格——”

  兰心格格接着道;“我承认怎么样,不承认又怎么样,今天我要是不承认金铎是我的未婚夫婿,谁能给我什么,谁能对我作什么承诺。别人害怕,我为什么不能害怕,别人不敢承认,我为什么要承认,别人不说心里的话,我为什么要说?”

  龙天楼心神震颤,怔住了。

  兰心格格似乎也惊悟自己的失态,娇靥上一阵飞红,继而转为苍白,缓缓低下了头。

  霎时间,厅里的空气,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中。

  半晌,龙天楼开了口:“格格,龙天楼该有所畏惧,您不该。”

  “什么理由?”

  兰心格格没抬头。

  “前车可鉴,龙家不敢再害人,不敢再欠债。”

  兰心格格猛抬头:“这就是你的理由?”

  “难道格格认为还不够?”

  “你要知道,我刚才也说过,从当年到如今,我娘从没有抱怨过。”

  “老郡主从不抱怨,那是她老人家仁厚,是她老人家宽怀大量。”

  “而毕竟,她老人家这一生已经很充实了,你们谁想到过没有?”

  “格格——”

  “如果你问我今夜真正的来意,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要听你一句话,至于说是为金铎,众所周知,我是他的未婚妻,出了这种事,我不能落人话柄,我不能不来。”

  “我只知道自己——却没想到格格也——”

  “有些事是很奇妙的,也不一定非说出来,非让人知道不可,也许上天见怜,上一代未了的,该由这一代来了。”

  “这么一来,我办金铎,岂不成了一一将来又置格格于伺地?”

  “我不怕,你怕么?你能否认所以这么做不是为了私情?你刚才说过,大清朝的事,跟你这个江湖人无关。”

  “格格有没有想到,这会给礼王府带来一—”

  “真说起来,我母女已经不是礼王府的人了,知女莫若母,我娘并没有告诉我什么。”

  “这——”

  “我刚说过,我要听你一句话。”

  “格格,我的说法怎么样,跟怎么办金铎,扯不上关连!”

  “本就不该,刚我也说过,我是不愿落人话柄,不得不来。”

  “真要说起来,怎么办金铎,我做不了主——”

  “我知道,你无须多说,我在等你的话呢!”

  “格格,非要说出来不可么?”

  “你可以不必让任何人知道,可是你必须让我知道。”

  龙天楼心跳加剧,犹豫再三,暗一咬牙道:“我只能这么说,我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希望是两个——”

  兰心格格的娇躯倏起轻颤:“不,四个。”

  龙天楼一怔,旋即道:“那最好不过,我是怕老人家不愿意——”

  “我会求老人家,我能让她老人家愿意。”

  “我求之不得。”

  兰心格格扑簌簌落下两行清泪,颤声道:“够了,这就够了。’倏然垂下螓首,一双香肩耸动好厉害,只是没出一点声息。

  龙天楼默默地望着她,没说话。

  片刻之后,兰心格格举袖轻轻拭泪,抬起螓首时,那长长的睫毛上,犹挂着晶莹的两颗泪珠,她看了龙天楼一眼,娇靥上突然泛起一抹酡红,又低下了头:“我出来太久了,该走了。”

  “格格怎么来的?”

  “我有车。”

  “我还要赶到宗人府去,不送格格了。”

  “你要把他送交宗人府?”

  “不,是承王爷仰药服毒了。”

  兰心格格猛抬头,娇靥上满是惊容,失声道:“怎么说?承王——这是为什么?”

  龙天楼把美福晋牵涉在内的经过,概略地说了一遍,但是他没让兰心知道美福晋跟大贝勒的关系。

  不为别的,他毕竟仁厚,这种事,他不愿多让一个人知道。

  谁知道,静静听毕,兰心格格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造的罪孽够大了。”

  龙天楼心头一震,没说话。

  兰心格格头一低道:“你去宗人府吧,我回去了。”

  她转身向外行去。

  龙天楼跟出了后厅,一声轻喝:“来人。”

  一名护卫疾掠而至,恭谨躬身:“总座!”

  龙天楼道:“护送兰心格格回府。”

  恭应声中,那名护卫跟在兰心格格之后走了。

  望着兰心那无限美好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龙天楼心里一时百念齐涌,五味杂陈,平静了下自己,他正要走。

  只听福康安的话声传了过来:“天楼。”

  龙天楼停步回望,福康安从画廊那头快步走了过来:“兰心走了?”

  “刚走。”

  “我忘了告诉你了,你不要上宗人府去了,跑一趟裕王府就行了。”

  “裕王府?”

  “这时候宗人府没什么人在,底下人办不了什么事,裕王是宗令,把事情告诉他,让他忙去吧!”

  “谢谢贝子爷,我这就去。”

  龙天楼要走。

  福康安及时又道:“那是个倔老头子,不过你奉有密旨,用不着怕他。”

  “谢谢贝子爷,没有密旨,我也不怕。”

  龙天楼走了。

  福康安站在画廊上,一直望到龙天楼不见。他会做人,够意思,绝口不问兰心都说些什么。

  出了十五阿哥府,龙天楼才想起,忘了问福康安,裕王府在哪儿,怎么走了。

  好在内城里有巡城的禁卫军,碰上一队,表明身分,一问裕王府的所在时,才猛想起,裕王府他去过,就是那位海珊格格的家,龙天楼皱了眉,可又不能不去。

  到了裕王府大门外,天色都快五更了,这时候的夜色最暗,好在裕王府门口那两盏大灯还没有熄灭,站门的亲兵正在换班,龙天楼表明身分,要见裕王,带队的蓝翎武官面有难色,本来就是嘛,哪有在这时候求见的?可是等到龙天楼表明奉有密旨时,那名蓝翎武官立即飞也似地往里报了。

  报归报,龙天楼还是先见了值夜的护卫领班,然后是裕王府的总管,最后裕王府的总管请龙天楼在签押房候着,这才进去禀报裕王。

  没一会儿工夫,总管匆匆来了,裕王爷请厅里相见。

  由总管带领着,龙天楼进了灯火辉煌的大厅,这里刚进厅,那里屏风后就转出了穿戴整齐,却还带着睡意的裕王。

  裕王是个清瘦老头儿,眉目间带着冷峻,一看就知道的确是个难说话的人物。 ’别的可以马虎,接旨可不能,任谁也没这个胆。

  穿戴整齐原是为接旨,可是裕王一见龙天楼,为之一怔:“你不是宫里的?”

  好嘛,还以为龙天楼是宫里来的太监呢!

  龙天楼欠个身道:“回王爷,卑职是十五阿哥府的护卫总教习。”

  裕王马上怒容满面,大声道:“大胆,既是十五阿哥府的,说什么奉有密旨,来人,给我拿下。”

  裕王府的总管吓白了脸。

  答应声中,从外头冲进两名戈什哈来。

  龙天楼举起了那枚玉扳指,道:“王爷是不是认得这是什么?”

  裕王一怔,抬手止住了两名戈什哈,凝目再一细看,立即脸上变色,一甩马蹄袖,上前爬伏在地。

  总管跟两名戈什哈忙也跪下了。

  龙天楼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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