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传-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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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这般人都有着极好密切关系的少年,竟然可说是丝毫不会武功!而这丝毫不会武功的
少年,却又在短短一年之间,名满江湖!”
冷枯木微微一笑,道:“这只怕已可算做武林中自古未有的奇闻异事了!”
这兄弟两人自与裴珏相处之后,面上泛出微笑,已不再是一件值得惊异的事,仁慈而善
良的心,有时的确会和春风一样,能温和地融化寒冷的冰雪。
裴珏怔了一怔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在奇怪我所说的事……”冷寒竹微笑道:“名震武
林的‘千手书生’竟会有两个人?‘冷月仙子’身上竟然会插满了钢针,这些虽然都是令人
惊心动魄的奇异之事,但这些事比起你自己的遭遇来,却又算不了什么,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而已!”
冷枯木道:“你若还要下去,就快些下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裴珏木然怔了半晌,似乎在回味这兄弟两人的言语,又似乎在奇怪他兄弟两人的说话,
竟会变得如此温柔。
然后,他感激地微笑一下,再次跃下秘窟。
冷枯木轻叹一声,道:“这孩子——一他对别人的事,总是比对自己的事热心。”
冷寒竹微微一笑,突地皱眉道:想不到‘千手书生’,竟有两人,难怪江湖传言,“千
手书生‘的行事,总是忽善忽恶,’千手书生‘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今日在江南做了件
善事,明日却又在河北做出恶行。”冷枯木悠然叹道:“武林中本有许多神话般的人物,神
话般的故事,但是在这些人物与故事背后,却又总是隐藏着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实,这些
事实有大半都永远没人知道,就像是……就像是……”
冷寒竹截口道:“就像是我们兄弟一样,是么?”
两人相视一笑,就连黄山之巅这强烈的夜风,都吹不散此刻留在他兄弟两人面上的笑
容。
星光膝陇了,因为有浓雾在山巅升起。
秘道中正荡漾着“冷月仙子”那悲哀凄楚的语音。
她轻轻他说道:“你算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四十年前的怨毒,难道今日还不能化解?
何况他……他早已知道错了!”
裴珏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只听她接着道:“他忍受了任何人都不能忍耐的痛苦与屈
辱,还不是为了你,这些事,难道还不能补偿他幼时的过错?你总不该将他逼得无路可走
呀!是么?你……你……你难道真忍心将你嫡亲的兄弟杀死?”
凄楚的语声,就像是黄昏时杜鹃的哀啼。
裴珏只觉一阵沉重的悲忧,涌上心头。
他脚步更轻,更轻了。
凄然的语声微微中断,又开始继续着,“仲忍,你已经忍受了那么多,难道就不能再忍
受一些么?无论如何,你总是错了呀!你总是先对他不起,是么?”
语声中的位声渐重:“我知道……这都是为了我,没有我,你们原本可以……可以多忍
受一些的,但是,你们要知道,我也是人,我……我……我怎么能目睹这些事?我可以立刻
死在你们面前,但是……但是我却不忍见到你们之中任何一人死在对方手里,血……”
她语声微微一顿,于是阴森的地道中便只有“血”这一个字的余音在摇曳着,荡漾
着……
她抽泣着接口道:“血,毕竟是浓于水的呀!求求你……你们一起放开手,好么?”
裴珏甚至不敢呼吸,他一步一步地,终究走到尽头。
灯光,仍是昏黄的,他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目光,移向那一幕惨绝人寰、令人不忍卒睹
的景象。
哪知,就在他目光移动的这一瞬间。
左面一人,坚定得有如石像般的面容,突地起了一阵变化,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不易觉
察的变化。
然而,在这一轻微而不易觉察的变化之后,他紧合着的手掌,突地松开了!松开了!
“冷月仙子”面色惨白,大喝一声:“仲忍——”喝声未了,右面一人面上突地闪过一丝微
笑,紧合着的双掌,也突地向外一分……
雪亮的剑锋,“噗、地插入了胸膛——几乎在同一刹那间,插入了他们两人的胸膛。鲜
红的热血,飞溅了起来——彼此间的热血,飞溅到另一人身上。他们的热血交流了,他们的
身躯,也紧紧靠在一处,他们再也见不到艾青的悲泣与欢笑,只有她此刻尖锐而凄惨的一声
惊呼,将永远留在他们耳畔,陪伴着他们,直到永恒··…·!左面一人心房的跳动停止
了,他是哥哥,他比另一人先一刻开始他的生命,也比另一个先一刻结束!右面一人眼帘垂
落了,他喉间还有一丝声音!”他……毕……竞……是……爱……我……的!“这一阵细如
游丝般的声音,终究也随着他的生命消失!搏斗停止了,生命结束了!情、仇、恩、怨,终
于永远地解脱!一切纠缠交结,难以化解,刻骨铭心的仇恨、痛苦与欢乐,在”死亡“面
前,俱都谦卑地垂下头去。只有鲜血,仍在滴落着。然而他们两人的鲜血,此刻却已滴落在
一处,浓浓地融合在一处,再也难以分解。这兄弟两人,一生离奇而辉煌,辉煌而痛苦伪生
命,几乎在同时开始,此刻,却也同时这般凄清而悲惨地结束了!”冷月仙子“毕竟不是仙
子,在这一瞬间,她的灵魂与感情,似乎俱都已经变作麻木!她那一声尖锐的哀呼,此刻仍
然荡漾在地道中,荡漾在裴珏耳畔!他无助地眼望着这一幕悲剧的结束,无法阻止,不知所
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悲剧的开始——何时开始?为何开始?他木然企立着,直到艾青再
次哀呼一声,扑在他两人的身上。多彩的钟乳,仍在缤纷地问烁着,除了边无情的岩石,又
有谁能如此残酷地无视于人们的生死?裴珏木立当地,只觉四下静寂如死,连原来的悲泣之
声,都已渐渐消失,他心中不禁一动!”悲哀如此的‘冷月仙子’,为何没有哭泣?“他毕
竟是绝顶聪明的,知道这问题只有两种答案:若非是那种强烈的悲哀已使她全然麻木,便是
她已渊悲哀,因为她已立下决心。有了以身相殉之意。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大骇,甚至连
他的灵魂深处,都起了一阵预料,他不由自主地迈动着脚步,颤声道:“艾青……你……”
“冷月仙子”缓缓转过头来,她苍白的面容上,虽然满布泪痕,但是她明媚的秋波,却
是坚定的。
她轻轻瞥了裴珏几眼,缓缓道:“珏儿,我们终于又相见了!”
这一句本应早已说过的话,直到此刻她木说出口来,其中的意味,竟已大不相同。
裴珏暗中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些日子,你……你……”
他本想问一句:“你好吗?”但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自己这问题,实在是毋庸问出来
的。
他只是暗叹一声,改口道:“前几个月,我见着了……”
艾青缓缓一点头,截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那是我叫他们去的,珏儿……你应
知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因为这世上善良的人实在太少了。”
裴珏强忍着心头的悲哀,但积聚在他胸腹问的悲哀,却像是一块沉重的山石,压得他说
不出话来。
缤纷的彩光下,“冷月仙子”突然轻轻一笑,这一丝悲哀的笑容,实在比哭泣还要令人
心动。
她就带着这一丝笑容,又仔细地瞧了裴珏几眼,缓缓道:“我能再见着你一面,我很高
兴,你……你变了许多,也长大了许多,现在,你看起来已是一个男人,不再是个孩子了,
唉……能够见到你长大成人,实在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
她目光悠悠望向远处的黑暗,那是一种多么凄楚、多么幽怨,而多么美丽动人的目光,
像海水一般深迭,像晶星一般明亮!
裴珏垂下头,讷讷道:“你以后可以时常见着我的……”
他语声微顿,忽然改口说:“我……我替你将身上的钢针拔掉好吗?”
艾青的目光仍然凝注着远方,生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协,她仿佛已沉浸于往事的欢乐与痛
苦中,良久良久,她轻轻一叹,道:“你现在已长成了大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像以前一
样听我的话?”
裴珏惶声接口道:“你要我做什么,我……我都一定会做的。”
艾青面上又是绽开一丝微笑,道:“真的么?那么……你跪下来,发誓,要答应我三件
事,无论怎么样,你都要照我的话去做,永远也不能更改!”
若是别人对裴珏说出此话,他一定会考虑的,因为他生怕别人教他做一些不愿意做的
事。
但是,艾青,却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裴珏想也不想,便轻轻跪了下去,大声道:
“我一裴珏,若是……若是……”
他实在不会发誓,艾青轻轻道:“若是没有依照艾青的话去做,便……便受天打雷击,
万劫不复!”
裴珏大声道:“就是这样,裴珏若不照艾青的话去做,便受天打雷击,万劫不复!”
忽地站起身来,问道:“什么事?”
艾青幽幽叹道:“第一件,你从今以后,有生之年,永远不要去欺骗任何一个女孩子,
永远不要叫任何一个女孩子伤心,不管你爱不爱她,只要她对你好,你就该好好地去保护着
她,无论为了什么原因,都不要让她受到别人的伤害,你答应么?”
裴珏立刻道:“我本来就不会让一个对我好的女孩子受到别人伤害的。”
艾青目光中闪过一丝强烈的哀怨之光,缓缓道:“这事说来容易,其实……唉,却是很
难的,因为世上总有多少奇怪的原因,让你不得不去伤害一个爱你的人!”
裴珏胸膛一挺,道:“不,我永远不会的。”
艾青安慰地点了点头,道:“好孩子,记住今天的话……第二件,我要你在这个洞窟里
陪我三天,无论受到什么痛苦,都不要离开。唉……那将是非常痛昔的三天,因为黑暗、饥
渴、疲倦,这许多种自古以来人类最大的敌人,马上就要来了,你能忍受得住这些痛苦么?
你答应么?”
裴珏颔首道:“我答应,什么痛苦,我都能忍受的。”他忽然想起守候在外面的“冷谷
双木”,心中不觉泛起一丝歉意。
“冷月仙子”轻叹道:“好孩子,我知道你能为我忍受痛苦的,但是我答应你,你所忍
受的一切痛苦,都将会得到十倍的报偿。”
裴珏大声道:“我不要报偿,我……我……”
文青幽哀地一笑,目光更充满了安慰与赞赏之意,她喃喃着道:“我能为这孩子尽最后
的一份心力,让他好好做人,为武林增光,我死了也该会笑了吧?”
她语声模糊,裴珏道:“你说什么?”
“冷月仙子”艾青道:“在我说第三件事之前,我要对你说一个故事,但是你永远不能
再将它说出去,我只是……我只是必须对人说这个故事,唉……苍天毕竟是仁慈的,它让我
能在这个时候见着你。”
她缓缓站了起来,将那铜灯中的火焰拨得更小了些,于是她失血的面色,就更凄楚。她
轻轻自语着道:“火焰小些,就会亮得久些,生命……生命不也是一样么?任何一种强烈的
光辉,都不会长久的,除非……”
她忽然望了裴珏一眼:“除非他有一颗善良的心……”
于是她缓缓取出一方罗中,轻轻擦干了那已死去的两位武林异人面上的血迹,将他们环
抱着对方肩头的手臂,围得更紧了些。
然后,她再次坐了下来,面对着裴珏,开始了她的故事:“从前,有一一个平凡的妇
人,不知是幸运抑或是不幸,她生了一双孪生孩子,不平凡的孩子,她那平凡的生命,像是
完全为了要完成这使命而生存的,因为她生出这一对孩子后,立刻就死了。”季节变化,岁
月消逝,这一双孩子,渐渐地长大了,他们的面貌、身材,甚至声音、举动,都是那么相
像;有时连他们的父亲都无法分辨出他们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但是,苍天却偏偏在这一双孩子身体里,放进了两颗不同的心,哥哥是既聪明、又骄
做、又强横,弟弟却是又软弱、又善良,无论是在家里抑或在私塾里,一切的光荣,都是哥
哥的,甚至连他们的父亲,也不喜欢这可怜的弟弟,因为他认为如若没有这个弟弟,那么他
的妻子或许就不会在生产中死去。”
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而美丽,但是,她所叙说的这个故事却是这般悲切!裴珏盘膝坐在
地上,几乎听得呆了。
只听她接着说道:“在这种情况下生长的弟弟,自然就养成了一种阴郁的个性,对于任
何摹,他都逆来顺受地忍受,但是他的心里,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报复…报复……总
有一天要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