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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醉杖门生-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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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打量四周,希望决定搜的方向,突听左面山脊上传来一阵笑声,心中一动。不假思索地遁声源急搜。 
  眼前出现一座以树皮盖顶的小亭,匾额上刻了三个大字:松月亭。 
  亭内有两人对坐,谈笑自若地下棋。 
  他想退。昨晚宗姑娘曾说过,她爷爷可能到松月亭与徐爷爷下棋,会不会就是这两个人?他必须及早溜走,但已来不及了,对方已发现了他,向他招手叫:“年轻人,过来歇歇脚,替咱们评评理。”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以免引起误会,一面走近一面笑道:“两位大叔抬举小可了,小可年轻识浅,怎敢奢言评理?” 
  他心中一宽,两人皆年约四十出头,不是老年人,可以断定不是宗姑娘的爷爷了。也许,可从这两位棋迷口中,打听出风扫残云的去向呢。 
  两个中年人一南一北,北首那人圆脸一团和气,红光满面,双目奕奕有神,留了三绺长髯。 
  南首的人四方脸,脸色红润,修眉入鬓,大眼黑白分明,留了八字胡。 
  两人都穿了天青色宽博袍,身材修长,气度雍容神色安详,一看便知是家道小康在小居享清福的爷字号人物。 
  他走近,南首的中年人说:“你先看看,看能看出些什么?” 
  他在一旁审视良久,笑道:“看布局,大势已定,仅第一星边路角尖一带些少争夺,已无关大局了。” 
  南首的中年人呵呵笑,问:“你怎知星位。” 
  “看局势,一般授子棋所占的星位极为明显。这是一盘受三子的棋局,一看便知。” 
  “见鬼!那是不可能的。”北首那人抓抓头皮说。 
  南首那人笑道:“事实这位小哥已经看出了。” 
  北首那人仍不服,问:“小伙子,你看出到底谁胜谁负?” 
  “依小可看来,黑子已无可挽回,南半壁江山尽是白子的天下。”他摇头道。 
  “有救么?” 
  “如果第一星附近边路至角尖一带,谨慎些或许可争回六子以上,但大势已去,无补于事。” 
  “你代下,看你能否真能争回六子。”南首中年人欣然地说,将黑子盒从北首中年人面前移过。 
  他笑笑,说:“两位大叔不是要评理么?不知所争为何?” 
  南首中年人向第一星附近的边路一指,说:“我警告他这一手反扑是危棋,他不愿意。” 
  右粯笑道:“也许大叔错了?” 
  “我错了?”南首中年人惑然问。 
  右粯开始指指点点,说:“这一手固然危棋,但可以倒提白子打五还一,而白子在尔后五子可吃掉角尖黑子十一。可是,黑子可在尔后四子中,争回边路一大片地盘,足以弥补损失而有余,大叔不信可以试试。” 
  南首中年人呵呵笑,开始捡拾棋子,说:“好,你的棋力相当高,咱们下一盘。” 
  他摇头,笑道:“抱歉,小可有事在身,无暇奉陪,改日候教。” 
  “你……” 
  “小可找一个人。” 
  “你找谁?” 
  他将风扫残云的相貌说了。南首中年人向北首的同伴打眼色,笑道:“你找对人了,那位姓公冶的人,正是老夫的宾客,你找他有何贵干?” 
  右粯一惊,硬着头皮说:“他是小可的仇人,小可……” 
  “仇人?你,年轻力壮,而他却是大半截入土的风烛残年老人,你这是算什么?”南首中年人沉下脸问。 
  “大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人年岁虽长,却是个武艺惊人修为……” 
  “住口!” 
  “大叔,我非将此人找到不可。”他坚决地说。 
  “我不许你放肆。” 
  右粯也沉下脸,怒声道:“那老魔将家师……” 
  他将章华台沼泽设伏的事说了,最后说:“他如不将家师的下落说出,小可决不放过他。” 
  “我不管,他是老夫的客人,你……” 
  “那么,小可必须向大叔索人。”他沉声说。 
  “你想怎样?” 
  “小可要强迫你说出他的下落。” 
  “你敢?” 
  “小可为何不敢?” 
  “小子可恶!”南首中年人怒骂,站起一掌掴出。 
  他伸手一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扭,擒住了。 
  “哎……”中年人狂叫,被迫转身受制。 
  “你说不说?” 
  “哎……不说,老……老夫决不做无义的事。” 
  “你不说,我要扭断你的手。” 
  “杀了我我也不说。” 
  “你……” 
  “哎……救命!” 
  北首的中年人逃出亭外,也在狂叫:“救命!有人在此行凶。” 
  “说不说?你住在何处?”他迫问。 
  “哎……你杀了我也……也不说,哎……” 
  他苦笑,放手说:“你不说,我自己去找,你必定住在这附近,不怕你的宾客飞上天去。” 
  说完,他匆匆出亭走了。 
  两个中年人相对一笑,刚才被制的中年人低声问:“鸿老,你要不要也跟去?” 
  鸿老笑道:“昨晚那三个魔崽子已定下擒人大计,而这小伙子昨晚却是你那位宝贝孙女的客人。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少拖我下水。” 
  “你要袖手旁观?” 
  “哈哈!即使是天掉下来,只要你福老人不吝伸手,一只手也可顶住……” 
  “且慢!昨晚可是你先去探纸坊惹出来的事……” 
  “哈哈!我又没有孙女看上这愣小子。话又得说回来,人家愣小子琴棋书画皆令人激赏,人又生得俊,如果我也有孙女儿……” 
  “愈说愈不像话了,你到底去不去瞧热闹?” 
  “话先说明白,我是不沾手的,只看不动手。” 
  “悉从尊便。” 
  “哈哈!人不自私,天诛地灭;你公母俩以遁世者自居,二十年不沾江湖事,想不到为了……” 
  “呵呵!话是不错,但你可别忘了,小后生是小菁的客人,这件事已牵涉到我池家,没错吧?” 
  “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算了吧。哦!你那老伴至青城探亲,算行程早就该回来了,为何迄今仍不踪影?”鸿老转变话锋问。 
  福老的脸上涌起一丝隐忧,苦笑道:“她已经改道,看情形,这次她恐将破戒。” 
  “怎么啦?” 
  “她派人捎来了手书,说是与酒狂偕行,管了一桩闲事,到武昌去了。” 
  鸿老一怔,说:“福老,会不会与魔崽子所说的事有关?” 
  “大概不会吧?” 
  “不会?你知道,酒狂与穷酸颇有交情,而这位小伙子不知到底是谁的弟子,也许两人都是小伙子的师父呢?穷酸有了麻烦,酒狂哪能袖手旁观?你那老伴与酒狂同行管闲事,哪能脱身事外?酒狂是个老狐狸,早就看不惯你池家隐世享福不问江湖是非的态度,兴风作浪拖你那老伴下水,乃是情理中事。” 
  “我已派玉芝带了小祥,三天前赶往武昌看看风色,也许派得上用场。” 
  鸿老摇头道:“福老,你真是偏心,为何不派你的儿子前往,却要我那有菩萨心肠的女儿,带了一个惹是生非顽皮捣蛋的小娃娃前往?我看,你麻烦大了。” 
  福老呵呵大笑,说:“派媳不派子,这才是稳健的作法。我知道你女儿是女诸葛,才堪大任,有她前往,何事不可解决?” 
  鸿老哼了一声,大声说:“有了你那小孙儿同行,不闯祸才怪。那时,你休息再在此纳福了。” 
  “哈哈!你的外孙闯祸,你不出头?” 
  “我可不管。” 
  “咱们走着瞧。” 
  “哼!闯了祸,你休想我这老亲家出头。” 
  “我池家束手,你能无策?哈哈!废话少说,咱们走吧!看热闹去。” 
  “急什么?有小菁在,你怕什么?” 
  右粯发觉福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好乖乖罢手,独自寻找村落。他猜想村落定在两里之内,循路找该无困难。 
  下面是宗姑娘的木屋,他本能地向上走。不足一里是一处山脊,路一分为二,一左一右。 
  左盘山而行,视界远及五六里,毫无村落的形影。右绕山而下,草木葱茏,不知小径通向何处。 
  他向右走,不久,他发觉路向东南行,在山腹盘旋,古木参天,不知身在何处。 
  走了六七里,怪,就是不见有村落。有村便有路,找村落只能循路找,他不能离开路满山遍野去找。 
  再走了里余,突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扭头一看,看到两个身材雄伟的中年青衣人,不由一怔,心说:“咦!这两个人不可能比我快,怎么平空跟在身后了?定然我忽略了岔路,他们是从岔路跟下来的,正好向他们打听消息。” 
  他停步闪在路旁,等候对方接近。 
  跟来的两个人是鹰爪王权与神风羽士。在远处,还有一个风扫残云身在林中。 
  鹰爪王首先堆下笑,问:“咦!小兄弟,你好像不是附近的人。” 
  他见对方神态友善,心中大喜,抱拳施礼笑道:“小可是过路的。请问大叔,附近可有村落?” 
  “有,就在下面三里左右,在下就住在该村。” 
  “哦!谢谢指引。” 
  “你贵姓大名,有事么?” 
  “小可姓印。大叔今早从村里来?” 
  “是啊,到山上有事。你……” 
  “在下想到贵村走走。” 
  “欢迎。但不知需在下效劳么?” 
  “小可打听一个人。” 
  “他是……” 
  “是一个穿灰袍的古稀老人,昨天……” 
  “呵呵!这人受了伤,就在舍下养伤暂住。”神风羽士接口。 
  鹰爪王接口道:“好像是复姓公冶名风的人。小兄弟,你是他的什么人?” 
  右粯心中一动,忖道:“好啊!又是一个自称收容了老魔的人。山上山下四个人中,必有两个人撒谎。” 
  接着,他悚然而惊,老魔必定已经找到朋友了,他的处境可怕。 
  他久走江湖,见多识广,警觉心特高,略一思索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松月亭的两个中年人手无缚鸡之力,不像是个骗子。而这两个人,看相貌便知不是善类。 
  他心中已有所决定,忖道:“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试出谁是骗子。” 
  他迅速地作了决定,笑道:“是朋友,小可正在找他。” 
  鹰爪王呵呵笑,说:“这不是很好么?在下领你去见他。” 
  “好,谢谢。两位大叔尊姓?”他沉着地问。 
  “在下姓王,那位是在下的邻居,姓郭。” 
  “有劳两位大叔了,请。” 
  “请先行。”鹰爪王机警地说。 
  “小可怎敢?王大叔请。”他客气地说。在情在理,他该跟在后面。 
  鹰爪王不再客气,以免露出狐狸尾巴,说:“在下领路,请随我来。” 
  只走了百十步,走在中间的神风羽士,不断向右粯搭讪,不断地问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显然不愿引起他的疑心,说着说着,突觉身后声息已杳,猛地扭头叫:“咦!他怎么不见了?” 
  鹰爪王一惊,讶然道:“这厮机警绝伦,已发觉不对溜掉了。” 
  “快回去追。”神风羽士说。 
  鹰爪王冷笑一声,低声道:“不可造次,他不可能发觉咱们的身份。哼!我断定他仅是起了疑心而已,故弄玄虚想引咱们暴露身份。咱们回头追,岂不让他遂心了?” 
  “依你之见……” 
  “咱们不动声色,他会跟来的。” 
  “他仍在后面跟踪?” 
  “是的,这小狗不会轻易放弃找寻风扫残云,必定会在后面跟踪。”鹰爪王颇为自信地说,接着大叫道:“印小兄弟,印小兄弟。” 
  空山寂寂,毫无回音。 
  神风羽士也高声道:“咦!这小伙子是怎么一回事?平白失了踪,难道是鬼魅白昼幻形么?” 
  “他既然不跟来,咱们走吧,青天白日,哪来的鬼魅幻形。”鹰爪王说,转身举步,一面走一面低声问:“他在你身后,溜走了你竟然毫无所觉?” 
  神风羽士脸红耳赤,讪讪地说:“这小狗确是高明,兄弟惭愧。” 
  其实,鹰爪王同样感到脸上无光,两个闯了半辈子江湖的高手名宿,让一个小辈从身后无声无息地溜走而不自觉,日后传出江湖,他们不用称英雄道字号了。 
  两人继续走路,在后面远远地跟踪的右粯,反而心里发怔,这一着失败了,难道自己真的估料错误,真的是疑心生暗鬼? 
  他远远地跟踪,并不走小径,从路左三二十步跟进,逐段飞掠,小心翼翼盯对方的背影,相距约半里地,他相信对方即使不是风扫残云的朋友,也会将他带至村落,到村落再查并未为晚。 
  他却不知,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百十步外,风扫残云也盯住了他。 
  双方皆凭经验与对方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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