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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冯陈楚卫by烟狗(受为保护攻疏远攻 给攻一刀he)-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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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冯陈接过纸条,认真地研究起来。
  “早点回来,我……等你。”
  “行。”冯陈转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心,我一准儿回来。”
  可是冯陈却没能‘回来’,至少是没能‘早点回来’。他刚到约定的那个酒吧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一眼就辨认出人群中埋伏著便衣的身影──这种工作经验是混合著多方面的因素的,包括作为一个警察的,也包括作为一个贼的:前者是敏感,後者是第六感。
  按理说冯陈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朝左右环视了一下,便悠闲地坐下来,要了一扎啤酒两碟点心,展开了手里的报纸。
  所以这小子活该被抓,你见过在乌漆嘛黑的酒吧里看《人民日报》的麽?
  当接上暗号俩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瞬间,灯光大亮,一窝蜂的便衣拔出手枪冲上来,砰砰砰!一屋子人全被摁在了地上,冯陈也没能逃脱,迎面被砸了一枪托,眼圈登时成了熊猫。
  警察们挨著个翻了一遍,哪个是赵四!出来!
  没人出来,连动换一下的都没有。冯陈埋著脑袋蹲在地上,心里居然很庆幸,幸好,幸好楚卫没来。
  庆幸完了冯陈想起来,自己居然事先没有向老雷打个招呼,就冒冒失失地进了套,看起来……这个娄子捅得不小。
  警报声划破夜空,警车拉著一堆倒霉蛋呼啸而去。
  
  7
  老雷曾经对冯陈说──往死里打也得硬挺著,没人往出捞你!
  老雷这回没骗他。
  冯陈一口咬定自己是恰巧路过,可是毕竟是人赃俱在抓了现行,同行们对这种咬紧牙关不松口的向来是深恶痛绝下狠手的,那是真的‘往死里打’,而冯陈,也就只好‘硬挺著’了。
  冯陈长这麽大头一回遭这个罪,真真是咬碎了门牙和血吞,皮肉之苦也还好说,精神折磨叫人受不了。实在抗不住的时候也想当软蛋来著,‘楚卫’的名字在嘴巴里来回地打旋,到最後还是和著门牙一块儿,咽回了肚子里。
  可是警察也不是吃素的,越是这样人家越觉得这小子有鬼,其实一开始人家也没把他当回事儿,冯陈身上带的那点钱也就将够塞指甲缝的,估摸著也就是个没啥出息的‘瘾君子’。可後来就觉乎著邪门了,按理说早该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叫娘的软骨头,咋就硬起来了呢?
  就在分局的同志们精神亢奋准备一举啃下这块‘硬骨头’的时候,冷不丁就风头一变急转直下,上头来了命令放人,於是乎,眼看到嘴的骨头没的啃了,同志们不解气地最後臭揍了冯陈一顿,把他踢了出去。
  冯陈很郁闷,老雷也忒不够意思,既然能想办法,干嘛不早点出手呢,非得叫他挨这麽一场官司?可是老雷说没这回事儿,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你出事了,再说了,就算是早知道,我也懒得管你,你小子活该!
  得!挨完了揍接著挨骂,今年果然流年不利。
  跟老雷分手冯陈直奔了城西,那个冷冷清清的小院,一进去就觉得心口发凉──楚卫不在。
  冯陈一点儿没觉得诧异,真的,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出了这麽大的事情楚卫要是还敢窝著那就是愚蠢。冯陈笑笑,拍拍身上的土,关上门,爬上床,拉开被子,闭上了眼睛。
  冷,胸口像压了一大块冰砖,很难受。
  “你怎麽浑身发抖啊?打摆子?”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在额头上探了探,又缩了回去。
  冯陈睁开眼,有点不能置信地看著站在床前的那个人,又惊又喜,“你!你干吗去了?”
  “打酒去了,”楚卫一支胳膊下拄著拐杖,站得歪歪斜斜,晃一晃另一只手里的二锅头,“给你接风啊。”
  “你知道我今天出来?”冯陈有点愣,呆呆地看著楚卫在桌子上摆下了酒杯、筷子,和几个装著卤菜的塑料袋。
  “知道啊。”楚卫没回头,架著拐在桌子边吃力地忙乎。
  “你怎麽知道的?”冯陈很疑惑,对楚卫的行动不便却消息灵通很疑惑。
  “说了你也不信,”楚卫滑稽地耸耸肩膀,笑著摇摇手指头,“还是不说的好。”
  “信,你说什麽我都信,”冯陈却很认真,“只要你肯说,我全都信,我说的是真的。”
  “什麽都信?”楚卫停了手,挑挑眉毛,戏谑地瞟一眼过来,“如果我说……我其实特烦你,你信不信?”
  “不信!”冯陈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哈哈,还行,还没笨到家。”楚卫笑著拍拍凳子,“起来吧,擦把脸,洗个手,吃饭!”
  “要不要迈个火盆祛晦气啊?再来碗猪脚面线,压压惊?”冯陈一边开著玩笑一边往卫生间走。
  “猪脚面线就算了,我不会做。”楚卫努努嘴,“火盆倒是现成的,就在门边,点上火就成。”
  “拉倒吧,别回头把裤子点喽。”冯陈甩著湿漉漉的双手奔回来,“哇!!卤排骨,酱牛肉,真够哥们儿,这些日子馋死我了!”
  “那就开动吧,”楚卫笑笑,举起手里的酒杯,“干杯!欢迎回来,还有……对不起,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说什麽呢?”冯陈有点不好意思地碰碰杯,“咱们是谁跟谁呀……”
  “说实在的,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很难受。”楚卫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了冯陈的碗里。
  “有你这句话,什麽都值了。”冯陈笑得不在乎,一仰脖,咕嘟一口酒灌下去,辣得哈了一口气。
  楚卫怔了一下,想说什麽,却只是笑笑。
  冯陈也不再说话,埋下头,专心地喝酒吃菜,菜已经凉透了,只好喝酒,多多地喝酒,大口大口地咽下去,辣得肠胃也出了汗。
  汗水从额头涌出来,模糊了视线,楚卫从对面探身过来,伸手帮他擦掉额头的汗,嘴里还在说著什麽,似乎是埋怨,又好像是担心,听不清楚。
  你说什麽?冯陈的舌头都大了,抓住楚卫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你说什麽?大点声!
  楚卫的声音大了一点,却还是听不清楚,只是让人觉得吵,很吵,吵得脑袋发涨,冯陈干脆凑上去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别吵了别吵了,你好烦。
  你好烦你好烦你好烦你好烦你好烦你好烦……
  楚卫的咒骂被堵在了嘴里,冯陈的嘴。
  撕扯中,桌子被掀翻,酒瓶砸在了地上,粉碎。
  三脚凳扔起来,偏了方向,没砸到人,却砸碎了白炽灯泡,砰地一声炸响,漆黑。
  黑暗中动静更大,砰砰地,不知道是什麽东西又砸了,床架子也摇晃得要垮,床板也在响,!!
  喘著粗气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哼,疼!别踹!在里面被那帮孙子把胳膊卸了,还没好利索呢。
  另一个声音恨恨的,滚开!
  不滚!
  床板又响了起来,吱吱呀呀的,没完没了。
  ……
  等到一切终於平歇下来,天已经快亮了,某一个的声音仍然满是醉意,“你给个话,算和奸,还是算强奸?你说了算!”
  另一个却没回答,只骂了句脏话,“操!等老子的腿好了,非揍得你满地找牙!”
  
  8
  和奸,还是强奸?To be ; or not to be ? 这是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没人能答得上来,这就好像切糕跟白糖打架一样,越想分辨清楚,越是一塌糊涂不可收拾。
  所以干脆不想了,爱谁谁吧,日子该过还得过,该干什麽还得干什麽,无非是一次酒後乱性罢了,谁在乎,谁就输了。
  可TMD谁能不在乎!
  冯陈不能输,却不能不在乎,输赢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他想要个答案,却又害怕答案,无论是哪个答案都叫他心惊肉跳──警察和小偷,原本是天生的对头,就像猫跟老鼠一样,只有在童话故事里才能和平共处。
  可是偏偏他是警察,楚卫是小偷。
  酒劲下去以後,警察开始收拾屋子。这段时间小偷的腿不方便,干不了家务活,屋子实在乱得不像话,光脏衣服就堆了好几盆。
  警察沈默地埋著头,一声不吭,夸吃夸吃地在搓衣板上搓衣服──有首诗怎麽说的来著?一件,两件,三件,洗衣要洗干净!四件,五件,六件,熨衣要熨得平!
  小偷蒙著脑袋躺在床上睡觉,睡得踏实极了。
  洗著洗著,冯陈洗到了楚卫头天换下来的外套,枣红色的夹克衫,胸口的兜里插了一枝钢笔。冯陈把钢笔拔了出来,顺手一摸,摸出来一张纸条。
  分局开出来的行政事业性收据,盖著鲜红的章,日期就在前两天,5000元。
  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要想拿到这样一张收据,所付出的代价,绝对要比字面上的多得多。
  冯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把钢笔放在了床边,收据放进了抽屉。
  唉,本来以为,欠他的,都已经清了呢。
  楚卫醒了,坐起来,目瞪口呆地看著满院子万国旗一样挂得铺天盖地的湿衣服,你全洗了?我穿什麽!
  冯陈愣了一下,低头从箱子里找出自己的衬衫和外套扔过去,凑合穿我的吧,都是干净的。
  楚卫倒也不客气,接过衣服就往身上套,套完了一伸手,裤子呢?
  冯陈摸摸鼻子,扔过去一条卡其裤,还要什麽?先说清楚,内裤不借!
  美得你!楚卫瞪他一眼,套上了裤子。
  穿这麽正式打算去中南海开会啊?冯陈开了句玩笑,知道门朝哪边儿开麽?
  知道,座北朝南。楚卫不在乎地笑笑,去哪儿开会都比去警察局强──这一点相信阁下深有体会?
  噎得冯陈直翻白眼,什麽话也接不上来。
  楚卫吹了一声口哨,抄过拐杖扶著床站起来,拄著拐杖跳到了穿衣镜前,掏出一副圆墨镜戴上,照一照镜子,又吹了一声口哨:“嘘……真他妈龊!”
  “是够龊的。”冯陈点点头表示同意,“你捣饬成这个样子干啥去?”
  “干啥?干活呗。” 楚卫变戏法一样变了个二胡出来,手法快得冯陈瞪大眼睛也没看明白,“咱可好些个日子没开工了,再这麽下去就得喝西北风了。”
  “你不能去!你这腿都这样了怎麽开工!”冯陈冲过去夺下了楚卫手里的二胡……“二胡?你拿这麽个玩意儿去开工?你打算干什麽?”
  “我打算……”楚卫一本正经地清清嗓子,“我打算,先打个出租车──当然了,如果你乐意开车搭我一截那就更好了──到了东门大桥头那个亭子跟前,我就找个地儿坐下来,面前摆上一个碗,装上几个钢蹦儿……”
  “扮成瞎子要饭?操!你穷疯了?”冯陈反应得很快。
  “你TMD才要饭呢!”楚卫反唇相讥,“我那是卖艺!拉二胡,这叫艺术懂不懂!昨天我就是这麽干的,一天下来挣了不少呢,谁知道刚要收摊的时候来了俩城管……靠!”
  冯陈憋不住笑,“你小子……谁叫你摆摊占道影响市容的?人家不抓你抓谁?”
  “问题是那俩混蛋忒可气!”楚卫郁闷地顿顿拐杖,“他们早就盯上我了,偏等我挣够了钱打算收摊了才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来了个一锅端,碗里的钱全搜了不算,连衣服兜里也不放过,就连裤子兜里我本来带的一点钢蹦儿都给我拿走了,害得我差点连回来的路费都没了……”
  “不对吧?”冯陈笑得肚子都疼了,“那你怎麽还有钱打酒啊?”
  “我那不是实在气不过嘛,”楚卫不甘心地嘟囔,声音有点没底气,“所以就把那俩混蛋的钱包顺了……别说,还是咱的老本行来钱,我昨天辛辛苦苦拉一天,挣的也没那一锤子多。”
  冯陈不笑了,确切地说是笑不出来了,“你别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安心养伤吧。以後……挣钱的事儿,归我。”
  “真的?那敢情好啊,为了表示感谢……”楚卫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坐下来,“我拉一段给你听吧,我拉得好听著呢。”
  楚卫拉的是‘二泉映月’,冯陈听得很认真,听完了冯陈说──我觉得,昨天那俩城管做得对,你这整个一噪音扰民啊。跟鸡叫似的,还是那种得了禽流感的鸡。
  滚!冯陈被楚卫用二胡砸了出去。
  冯陈哈哈笑著出了院门,走到街口的杂货店买了两包烟,刚抽上就接到了老雷的电话,有空麽?有点情况得给你通报一下。
  冯陈说巧了,我也有情况得跟您通报,不,不能在电话里说,我得当面跟您谈!
  老雷说你给老子爬!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儿花花肠子?不就是要钱麽,要多少,说话!
  冯陈差点隔著电话给老雷磕头,您就是俺的再生父母哇哇哇哇……
  哇你个头!赶紧过来,老地方见!
  ……
  老雷这次慷慨得吓人,塞了厚厚的一个红包给冯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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