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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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现在还跟我是搭档,我不就不用向别人请示汇报了,咱俩就全解决战斗。怎么样,还回来吧,看你非要当那个破干部处长,刚一去就踩了一脚屎吧,踩完了还得给人家擦屁股!”白雨不失时机的揶揄道。
“唉,那事,挺怪!”单飞头摇了一下说道。
“你看,他们来了!”单飞顺着白雨的话从后视镜看见副局长郑英杰的车开过来,和郑英杰从车里走下来的还有刑侦副局长赫运光。
单飞赶紧下车,“哟,郑局长也来了!”
郑英杰笑着说:“白雨打电话时,我和赫局长正商量事呢,赫局长的车加油去了,他就霸道地不但押了我的车,还抓我的壮丁。”转而又指着单飞对赫运光说:“你看看我这个兵,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给我当兵,却跑来给你干活!单飞,你得管赫局长要劳务费呀!”说的单飞不好意思地赶紧解释:“我也是正巧碰上了!”
赫运光向白雨招招手,又把自己车里另两名侦查员招呼下来,几个人就聚到了一起,赫运光说:“我已通知炼油厂保卫处的同志,他们在楼区里等着呢,一会儿你们几个跟着我上。‘大鱼’那小子把门锁给换了,但户主手里有一把钥匙虽不是原锁上的但可以对开,对开需要点时间,如果屋里有动静,你们见机行事,子弹上膛,只要发现那小子敢持枪反抗就地解决,但注意千万别伤着咱们自己人。白雨,想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没有,那咱们就走吧。噢,对了,郑局长你还是在车里等着我们吧!”
郑英杰一摆手:“哪里话,别忘了我可也是带兵打仗出身,好像就你是管刑侦的,别忘了你可是接的我手里的一摊活儿,对不对白雨?”郑英杰原来一直主抓刑侦,只是一年前才分管政冶部,当时也主要是考虑郑局长干刑侦年龄偏大,赫运光是郑局长一手载培的,郑英杰当时说:“我要主动腾地方让年轻人上来!”
白雨搔搔脑袋打圆场说:“赫局长主要是为您的安全着想!”
“白雨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郑英杰很亲近地拍着白雨的肩头,眼睛里一派喜爱的目光。
白雨摸摸兜,嘴里嘟嚷着:“没烟了,这鬼地方也没卖烟的!”
赫运光就把身上的一盒“三五”掏出来扔给白雨,白雨笑着说:“如果今天我壮烈了,你这盒烟就算是给我送行了!”说着点上烟深吸了一口。
单飞捅了白雨一拳:“你这张乌鸦嘴能不能不说这种晦气的话,你是不是看郑局长在,好让局长现场办公批你一个烈士当当!”
几个人说着笑着就闲散地往前走,越是接近楼区,几个人越是一个比一个急着往前赶步子,就仿佛是相濡以沫的一种默契,谁都想冲在最前边,而前面当然就意味着先要流血牺牲,这样的时刻好像每个人都很不在乎自己。
就在开开门的瞬间,白雨跃过单飞最先冲了进去……
“大鱼”已不在屋中。
屋子被弄的没了样子,满地的“大白兔”奶糖的糖纸,单飞说这小子开始吸毒了,吸毒的人身上冷老是想增加热量,看看屋子里有针剂吗?果然在屋子的窗台和床头上找到了好几盒已打完的杜冷丁和用来缓解毒瘾发作的盐酸曲马多针剂空瓶……
赫运光看了看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对屋子里的人说:“撤吧!”
白雨恨恨地说:“妈的,这小子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我非把他抓住不可!”
7
日复一日。
刘今没有再接到那个男人的恐吓电话。
她的紧张的心就开始渐渐平复。这时候她的目光开始注意另一些事情。她发现比她年纪还轻的女播音员女主持人们每天录完节目就浓妆艳抹地匆匆走出大楼,钻进正在门口静静趴卧着的小车里,小车的牌子一个赛着一个,什么奔驰呀,什么凯迪拉克呀,最次的也是奥迪,接她们的男人各种各样,没什么顺眼的,可她们却自以为这是幸事。向刘今献媚的各色男人不乏其数,但刘今从不上他们的车。刘今就像一个过来的人看见了正在衰败的风景,暗地里她只有叹息的份儿,她知道什么都是不能透支的,哪棵树在春天透支绿色,哪棵树就会在秋天最早衰落,你透支了属于你的青春和情爱,你就永远不能再得到真正的青春和情爱,这是透支必然要付出的代价,她走在大街上,特别羡慕能够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的一双双恋人……
有一天她看着窗外西下的阳光,阳光里一个年轻的孕妇骄傲地挺着大肚子在她的丈夫轻扶下漫步……刘今的泪水就哗哗地流淌下来,她背着脸对站在她身后的继父说:“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想结婚生子,我想结束我们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活!”
她的继父站在光线射不到的阴影里,脸部的一些肌肉痉挛了好一阵,他的声音却带着磁性的质感:“婚姻只是你可以展示的虚荣和虚空,你从婚姻的纸里能找到你想要的全部的情爱和性爱吗?”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今今,如果抛开我们之间特定的身份,我们有什么不好,不和谐?我从你16岁时看我的目光里就懂得了你对男人的渴望,你今天得到的是你当初想要的一切,你不必感到愧疚和自咎!”
“我愧疚我自咎,因为我是我妈的女儿,这一点我不能忘。那时候我小,你知道这是有悖人伦,你为什么要引诱我和你一起走进这万劫不复的终极陷落呢?!”
他从身后轻轻地搂住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拥紧了她,就像害怕假如这么一松开,她就会蒸发了似的。她闭上眼听见他喃喃地说:“有一种爱,就像是一种充满毒性的美味,比如河豚,吃的时候很痛快酣畅,越吃越难以放弃,却不知那毒性从此潜在身体里,终有爆发的一刻,终有要人性命的那一天,或许这一天离我们不远了……”
她浑身不由自主起了一阵寒颤……
她挣脱了继父冲到了楼下……
她就是在这个冬日的傍晚泪眼迷离地遭遇了白雨和“大鱼”的一场拼杀。
她其实是想穿过马路拦一辆计程车回到她母亲留下的那间房子去,这时一辆红色桑塔那出租车急速超过另一辆红色夏利出租车并把它给别在了路中间停住了,刘今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往出租车那儿走,还以为是两辆出租车争活儿呢,就看见夏利车里跳下一个手持猎枪的人,他一下车端着枪就往刘今那儿跑。车门启处,白雨从桑塔那车里跳下并高喊:“站住!‘大鱼!’”
刘今吓得呆在那里。
白雨和“大鱼”在短暂的对峙中都看到了刘今。白雨从“大鱼”游动的眼神里已发现了“大鱼”的企图,他正退着步子往刘今站的地方靠,白雨必须步步逼死“大鱼”,不能让“大鱼”有反手挟持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孩子的机会。“大鱼”一边后退一边歇斯底里地冲白雨叫嚣着:“你站住,你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
白雨觉得他只有上前紧逼的选择,如果他稍一迟疑,“大鱼”身后的那个女孩可能就有危险,他要让那女孩最快地明白情势逃离开危险,他又不能明喊女孩你快跑,他只有用紧逼的方式让对手无法分出神儿腾出多余的精力:“把枪放下,我们有话好商量!”白雨一边往前进逼一边沉定地说。
“没什么好商量的,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大鱼”一手端枪指着白雨,喊完这话就想用腾出的另一只手去抓刘今,“大鱼”离刘今已近在咫尺。
对于“大鱼”,刘今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就是那个即将溺水而死的人,绝望中根本没想到还能揪住这样一根稻草。他一把就把刘今死死地掠过来扼在胸前……
刘今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的瞬间尖叫着然后晕倒在“大鱼”的臂弯里……这情势是大鱼不可能预见到的,他有瞬间的不知所措。而正是这瞬间的不知所措,让白雨抓住了一个微渺的机会。
白雨就是趁“大鱼”愣神的一刹那扑了上去……
而“大鱼”也于慌乱中扣响了猎枪……
8
人的一生好像真的是由上帝在安排着聚散离合。
就像单飞的父亲没有看见过白雨的出生,白雨也没有看见单飞父亲的死亡,白雨在中弹倒下的那个瞬间,单飞的父亲再次突发大面积的脑溢血……或许他们是故意在我们看不到的某一个时空的盲点里匆匆打了一个照面算作告别:
“你救过我一命!”老人慈祥地说。
“你救了我一生!”白雨很虔诚地感念老人。然后,他们就被两拨白衣天使推着飘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单飞在那一天全然没有预见到跟他有关的亲人的两场变故,他沉在另一场很迷乱的人事纠缠中。
老局长冯叔退了,新局长刚上任。对老局长的欢送会和新局长的欢迎会都放在这同一天了。单飞的办公室被安排在南浩江原来的那间办公室,这是政治部的秘书处长张生安排的。不知怎么,单飞对南浩江的死心中总隐约感到内疚和不安。
张生是转业军人,进公安局时他岳父托人找过单飞的父亲,所以他对单飞显得格外热心,他悄悄俯在单飞的耳边说:“这间房子是朝阳的,好几个人惦记着搬进这个房子,我特意给你留着,南处长这套办公桌椅不算太新,你先将就几天,我已让后勤处再重新给你进一套去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咱们是自己人,要不是你父亲帮忙,我还进不了公安局呢!”
单飞说:“谢谢你给我想得那么周到,咱们以后在一起工作,不用那么客气!”单飞真心地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开始埋头整理文件材料。不一会张生又进来给单飞送来了一个新暖壶,看见单飞正把一摞材料往写字台的抽屉里放,赶紧讨好说:“单处长等一下,我来帮你把抽屉磕打磕打。”一边说一边已殷勤地动起手来,他把抽屉整个抽出来,揭下垫底的报纸,撅着屁股把抽屉反扣着在地上磕着,等把抽屉拿起来时,两人同时看见抽屉的后档板的木缝里掉出一张小小的硬纸片,单飞顺手拾起来,看见上面写着两排数字“9。23、100000”“10。14、100000”张生斜着眼看了一下那纸条,单飞心里动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把纸片当作废纸扔进了字纸篓。这时门外喊张生接电话,张生就小跑着出去了。张生一走,单飞把门关上,又将丢弃的小纸片儿捡了起来,他对着那张纸片愣了好大一会神儿,摇摇头小心地把纸片夹在一个笔记本里,然后把笔记本放在中间抽屉的最里边,现在他开始擦桌子上的两部电话,他擦电话的时候,忽然又想起白雨那天跟他在“天上人间”喝酒时说的一句话:“我去大要案处那儿问过李连成,他说‘大鱼’最后也没交待差出去的那10万假币的下落……”
他把电话打到大要案处,“是连成吧,我是单飞,‘大鱼’的卷在你手里吧?我过去翻几眼!”
李连成听单飞要看“大鱼”的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卷让封了,你能看的可能也就是没入卷的一些材料!”
单飞觉得李连成说的这种情况他以前可没碰见过,也可能是“大鱼”的跑隐着什么?他总是多疑,他想了想对连成说:“我就是随便翻翻,能看什么算什么吧!”……
单飞从李连成那儿出来之后决定去一趟河阴县,河阴县是南浩江的老家,离市区开车也就是40分钟的路程……
9
白雨醒来潜意识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摸裆处。
医生满含眼泪抓住了他的手。
病室的门外涌满了人,他们都是听到消息后自动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涌过来的。
人,可以面对和承受包括死亡在内的一切伤悲和灾难,可是却无法承受白雨遭受的这伤创的惨烈:那一枪打在了白雨的生殖器上,医生为白雨做了局部手术,白雨的腹部和腿部仍残留有铅弹,也就是说,这个年轻而英俊的小伙子自此就将成为残废……
白雨从医生和护士们的目光里明白了一切,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的痛比受伤本身的痛还痛,他也想哭,可是不知怎么,那伤悲幻化到脸上,却变成了一抹孤绝的微笑……
周围的所有人就像受不了白雨生命里的伤悲一样,他们更受不了他的这一孤绝的微笑,站在床边的南可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着跑出去……
刘今晕倒以后头部重重地磕在了马路牙子上,流了许多血,和白雨送进了同一个医院。医生在给刘今的伤口作清洗和缝合时,不得不把刘今那一头飘飘的秀发给剪掉了……
刘今醒来后,全然顾不上自己的伤情急急探问救她的警察怎样了。谁都回避着她的追问,谁都不愿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