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权倾天下-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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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朕都打发了,朕曾经答应你一定护你周全的,如今没有做到,你可是在恼朕?”我轻轻叹口气,“我不是害怕那些。”李君宇“唔”了一声,问:“那你在怕什么?”我的声音低下去,几乎低不可闻:“我不知道。”李君宇见我语气凄凉无助,从来没有见我这个样子,心中爱怜,说:“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停了一会,又道:“贵妃的事,因为那宫女死了,死无对证,她又矢口否认,加上她在宫中位分颇高,资历也久,朕,也不好拿她怎么样。”桌上点着红烛结了烛花,火焰跳动,粲然大放光明,旋即黯然失色,跳了一跳,复又明亮,终不似以前那样光亮照人。我低声道:“我想要个女儿……”李君宇听我语意凄凉,念及我所受之种种痛苦,心中更加难过,“你我还年轻,将来不怕生养不出女儿来。”我眼中依稀闪着泪光,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在想,那孩子说不定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李君宇一腔话堵在那里,过了半晌,方才道:“朕知道你的心情,不如先抱养一个宗室女孩承欢膝下如何?”“可是,最近宗人府上记谱的都是男孩。”我抬起头,看见他的眉头微皱,缓缓道:“贵妃的女儿明珠,和佑儿、清儿一般大小,三人正好有个伴。”“这……”他的眉头便拧成川字,“三郎若是为难,就算了。”我直直地看着他,眉宇间说不出的倦怠。李君宇伸出手臂来揽住我,轻声道:“这也是她欠你的。朕答应你,明日起,明珠就是你的女儿。”
沈贵妃极不情愿把自己的女儿交出去,但当祥麒宫的大太监给她送来皇帝丰厚的赏赐时,她很快皇帝一句虚伪客套的话都没有,皇后想要她的女儿,她明白,皇帝没有任何表示,对她的求见一再拒绝,这是无言的强迫,然而宫中没有一只有力的手把局面逆转。像很多后宫的女人一样,贵妃一直知道,身不右己是一件可恨又无奈的事情。当这事情摆在她面前时,她做不出翻天覆地的反抗,也没有让大家一起撕破脸的勇气。她只能像所有无能为力,又对“青山犹在”怀抱希望的女人一样——选择妥协。可是她忘记了,一次妥协,也许是反败为胜之前的一次喘息,也可能是从此江河直下,再没有扳局的余力。
将小公主送到鸾仪宫前,她紧紧抱着女儿不愿意放手,直到众宫人上前来劝,她才叹了口气把熟睡的女儿交给|乳娘。
“来,让本宫看看!”亚兰笑着撩起床帷,|乳娘把明珠交到我手中。听到响动,包裹在一团锦绣中的明珠机灵的睁开眼,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我。我一见这粉嫩的小家伙就忍不住微笑,逗弄她:“来,叫母后!”明珠咿咿呀呀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眼睛还是好奇地看着我。亚兰她们围在一旁都笑起来。我向她们笑道:“行了,都做事去,让公主安静地和本宫呆一会。”“害怕吗?”我抱着明珠,觉得小小的她比想象中要重很多。明珠不挣扎也不哭,只是好奇的看着我,我把她抱在臂弯里轻轻摇晃:“很好,你比你母亲勇敢——她怕我会伤害你,但是你一点也不怕。”
二月初一,西南边境传来急报,征虏大将军郭达在一次对夜郎国的出战中被杀,请求朝廷支援。朝廷中闻讯又乱了两天,夜郎国一向野心勃勃,只待兵强马壮就要伺机而动。征虏将军郭达纵横沙场数十年,战功赫赫,向来长胜不败,驻守西南边疆五年未有闪失,没想到竟然一朝丧命。李君宇一连几天都在御书房招群臣商议对策。亚兰端着我精心炖好的桂圆红枣粳米粥随我来到御书房,守在门外的小太监上前行礼:“皇后娘娘请到偏殿稍候,皇上正和几位大人商议国事。”“娘娘,请用。”祥麒宫的掌事姑姑许姑姑亲自在我旁边伺候着,“这是新进的茶。”杯盖还未启,香味已经神奇地飘开来。“皇上现在正在和几位大人议事,估计得还有一会儿才能结束。”“皇上这几日都什么时候歇息啊?”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皇上这几日,不到半夜是不会就寝的。”许姑姑毕恭毕敬地回答。“而且皇上这几日吃得也少,御膳房呈上来的御膳,皇上几乎都没什么碰过。”“嗯,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我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奇特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放下茶盏,慢慢地踱到与正殿相连的小门处,双龙戏珠的纱屏挡住了我的身影。右相宇文方向前跨出一步:“皇上,微臣认为对于蛮夷小国的冒犯,绝对不能纵容,迎头痛击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恳请皇上下令让兵部和户部通力合作,马上调集粮草支援西南边陲,并派遣部队护卫粮草的安全。现在敌方总兵力超过四十万,而滇城的兵力刚刚十五万出头,希望皇上能调配巴蜀的驻兵二十万先行支援滇城。皇上,我们必须要争取在十日内作好所有的兵防布置,务必能够一鼓作气击退夜郎国!”宇文方慷慨呈词。“那右相认为这次领兵的主帅之职应该由谁来担当呢?”李君宇问道。“定远大将军孙思浩一向能征善战,屡建奇功,可当此重任。”左相卞凉京大声地说出。“启禀皇上,臣认为说起能征善战,屡建奇功,谁都比不上皇上的手足信亲王。何况王爷是皇室宗亲,将兵权交到王爷手中,更加让人信服安心。”兵部尚书李绩不紧不慢地说出。……我慢慢侧身退回偏殿,唤来许姑姑,“这是本宫亲自为皇上熬的桂圆红枣粳米粥,等议事结束后劳烦姑姑转交给皇上,就说最是安神健体。”
回到宫中,立刻叫小螺去找来宇文毓。我正在逗明珠玩耍,见他们进来,便让|乳娘抱下去了。“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平身,看座。”我淡淡的说道。“娘娘身子可大好了?”宇文毓欠身问道。“差不多了。”我嘴里答应着,眼睛却看着他。“近日听闻西南边陲的夜郎国蠢蠢欲动,这消息可真?”“回皇后娘娘,边关守将差快马送来的紧急军情,正是如此。”“那么,哥哥有什么打算?”我直直地看着他,“哥哥才二十岁,文韬武略不逊旁人,莫非仅仅只满足于区区殿前军指挥使?内廷武官,升到头,不过是四品而已,难道你想就这样终老么?”我轻描淡写道,“哥哥愿不愿意往西南边疆走这一趟?”宇文毓吸了口气,静静反问:“娘娘在担心什么吗?”“为你我好……”我清晰地涂出几个字来。“如果是娘娘的主意——我去。”他没让我继续说下去。我轻叹一声,低下头继续说着远征的事:“内廷武官想借战功升迁,这是难得的机会。要是这次出征获得成功,哥哥的前途必然比留在宫中好得多,凭哥哥的才能,未尝不能飞黄腾达。”说完,我看着宇文毓,“哥哥回去转告父亲,请父亲明日在御书房议事之时带上哥哥,直接向皇上请求出征,就算当不成主帅,也是一次立功建业的好机会。”“那,宫里边……”宇文毓神色平静,慢慢说道。“以哥哥的为人,素日里应该在殿前军收买了不少人心,何况你还怕本宫弹压不住区区几个嫔妃?至于接替你的人选嘛,本宫觉得你可以推荐靳汨。”发簪上悬着的流利珠轻轻撞击出清冽的声音,“放心吧,皇上那里,本宫会帮你说……”
猎猎风总旌旗飘摇,盔明甲亮的千军万马浩浩荡荡一望无际。我第一次参加征仪,眼见声势浩大的军队,我莫名激动,心狂跳几下,不由自主的微笑。李君宇主持的仪式向来无可挑剔。戎装的宇文毓在阵列的最前面,英姿飒爽,他通过右相宇文方及其亲随的大力保奏和我的保荐得以担任此次的主帅,我对宇文毓的城府和才能一向很有信心,相信他在军中很快能树立自己的威望。他的目光坚定,好象能明白我的心思,轻轻点了点头。宇文毓在李君宇和我面前叩礼,李君宇说了些勉励的话,我将手放在他肩头,无比坚决地说:“一定要回来。”宇文毓明白我的话外之音——无论战果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只要活着,我就会想办法保住他,日后他才能保护我。他深深一拜:“臣一定不负所托,得胜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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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外戚]
祥庆七年,刚过完新年不久,天气不但没有逐渐开暖的迹象,反而全国各地天气持续酷寒,不少地方连续十几天的大雪不止,冻坏了田地里的庄稼蔬菜,压毁了农民的茅舍房屋,雪灾由此引起的人畜死亡不计其数,大量农民流离失所,纷纷拥向京师等较富庶或者雪灾较轻的地方,沿途又冻死饿死不少。各地灾情的报急书函雪片似的飞到朝堂之上。因要支付西南战事的军饷,又要拨银两发往各地赈灾,国库一时颇为吃紧。突如其来的事端让李君宇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连续数日在御书房与群臣商议筹款之事。敬事房奉上的嫔妃侍寝的牌子更是连着叫去。皇帝如此忙碌,我也不得清闲,每日带着亚兰,捧着精心准备好的各色茶点,穿过长长的回廊,送到御书房去,陪伴在他身边,偶尔也会提一些意见和看法。
这一日,进去的时候,李君宇正在看新上的奏折,神色凝重忧虑。“三郎,怎么了?”我抖了抖斗篷,大红羽缎上的雪花飘落下来,早有宫女上前帮我卸下来,“可是有什么忧心的事情?”我巧笑着走到御案边。“是有一件事情,朕还不能下决定。”李君宇展颜笑道,“这是给事中乔安世上的折子,你看看。”说着将手中的奏折递给我,我接过一看,心里头立刻明白了。“乔大人的意思,是想朝廷从勋臣手中收回一些土地来,由朝廷重新划分用来安置流民?”我心里惴惴,问道。彼时,朝廷内外皇族贵戚达官显要或因赏赐或因世代累积,大都占地颇广,且位置都在气候良好的富庶之地,而他们所有的土地一概自行由其荫附者耕种,所得不需向朝廷交纳税赋,虽然朝廷也给官员颁发俸禄,但是毕竟有限,而庄园之利却不可小觑。宇文家亦是如此,只是或多或少而已。“是的。”李君宇肯定地说,“乔安世的折子,就是要朝廷收回功臣贵戚手中的部分土地,重新丈量、划定,再平均分与流民,税收之利便从此收归朝廷了。”这样做,不仅可以大大地充实国库解决眼下燃眉之疾,更可以加强中央的控制力量,削弱世族贵戚的实力,只是这些豪门未必肯甘愿。心里暗自佩服这个乔安世,忽然想到李君宇对我提及此事目的何在,不禁胸口一滞。雕龙錾金烛台上的蜡烛在白天也依然燃烧着,绡金羽帘半卷起,外面的天气阴沉,过于暗淡的光线,显得大殿里的人影都看不清楚。一阵风吹过御案上的折子,上用的贡宣软白细蜜,声音也是极微的,两个人都静默着,只有铜漏里“泠”的一声,我的手却渐渐冷了,极慢地把折子放在御案上,指尖仿佛失了热力,他于我也有这样的算计。“只是这样做,宇文家的利益也未免要受损。”李君宇笑道,口气虽然轻松,却让人难免有话外之音的疑惑。我心里一惊,谨慎地答应道:“宇文家向来受恩深重,苦于无以相报。三郎若真有此意,臣妾的父兄理当身为表率,区区金银之利,又有何不舍?”“月华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处处以天下为念。朕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李君宇从御案后步出,牵住我的手,感叹道。我无可奈何地报以微笑,转身从亚兰手上端过一盏银耳松子花茶,“三郎,连日操劳国事十分辛苦,这是月华亲手做的银耳松子花茶,尝尝看。”李君宇伸手过来,“朕就是再怎么辛苦,也有月华日夜陪伴身旁,为朕洗手做羹汤,幸甚,幸甚。”触及我的指尖,忽然拉着我的手,只觉得那十指温凉如玉,忍不住捏了捏,“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没什么,可能是近日天气太冷……”我红了脸,想抽出手来,他却揽住我的腰把我拉进怀里,笑道:“月华这一双纤纤玉手,世间少有人能够比及,今儿就让朕来为你暖手,如何?”
走出祥麒宫,好象走出一团凝滞的阴影,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将胸口中的气闷统统呼出体外。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下雪了,细雪粒子打在屋顶上“沙沙”作响。宫门外早有小太监驾着翔凤宝车等候在那里,扶着亚兰的手,踩在小凳子上上了车,冷风吹拂时车幔下摆坠着的金铃发出悦耳地声音,我低低的叹口气,隔着华彩的绸缎帘幕对亚兰道:“明儿一早,叫个人拿我的腰牌出宫去传宇文大人进宫来。”
祥庆七年的二月二十日的早朝,右相宇文方率先出面将千顷良田献出,并自愿献出一年俸禄,用于赈济灾民。在他的带领下,朝廷中一些态度不明的官员也不得不坚定起来,户部尚书何思远等人也纷纷献出良田,终于促成了李君宇的捐田令。不过,他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