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狗-第1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节满面笑容,眼睑耷拉着,睡着前下定了决心:不做50%的唯心主义者更有乐趣。明天买房子!
第二天,沈节拉着卢围吃完早饭,临分手前说:“上完课我去找你,在教室等我,找你商量事情。”
“什么事?”铃声骤响,小黄挥挥手,“一两句说不清。”拐了个弯,消失不见了。
十点多钟,卢围在银杏树下等着沈节,小黄闭目深嗅清新的空气,“古木森森藤蔓缠连,真是做学问的好地方。相形之下,我们那儿铜臭气铺天盖地。”
卢围把书翻了一面,“你找我就为了夸这地方?我忙得很!”
沈节一把抽走他的书,“我要买房子。”
“啊?”卢围傻了吧唧地瞪眼,正了正眼镜,“买房子干吗?”
“不买不行了!”沈节长长叹气,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昨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某楼盘星期一卖八千多一平方,星期天就变成九千多了,一周就跳上去好几百。现在的房价搭着火箭往上涨,要是等到我毕业还不得两三万一平方?”
卢围捡起片树叶,沿着脉络慢慢地撕,满地碎片堆积,沉思良久,“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房子又不是萝卜青菜,你有那么多钱吗?”
“首付应该没问题吧……”
卢围剑眉倒竖,“那也是一大笔钱!”
“我在英国打工,一欧元兑换十人民币,我有两万多欧元还没来得及兑换……”
卢围哈哈一笑,“财主啊!”撞撞他肩膀,“买多大的?”
“最少也得四室……”
“你光杆司令一个人,买那么大的养老鼠啊!”
沈节心中闷笑,赶紧低下头,“我爷爷奶奶得跟着我吧,还有你外公外婆……”
“我外公外婆干吗住你的房子?”卢围“腾”一声站起来。
“我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我照顾他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卢围一呆,“砰”又坐下,满脸懊丧。
“好了好了。我买了房子你当然要住进来,总比那栋宿舍楼强吧,今天断水明天断电,还要交住宿费……”
没等他说完,卢围断然截住,站起来就走,“跟我没关系!”
沈节坐着没动,往树上一靠,注视旺旺渐行渐远的背影微笑,“跟你没关系?没关系我也要扯上关系!”
隔天是星期六,卢围赶了一早上工,终于把那论文写好了,心情愉快,伸了个懒腰,打电话找沈节一起吃饭。
沈节匆匆几口扒完,把碗一推,卢围问:“这么急急慌慌的,你有事?”
“回家看望我爷爷奶奶。”
卢围塞了一大口饭,模糊不清地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小黄唇角上扬,轻轻地说:“好。先去超市买东西。”
吃完去超市,一人推辆车,卢围往保健品区走,沈节一把拽住,“礼物是否合理,完全取决于受礼人的内心需求。”拖着他拐进调料区,油盐酱醋每样拿两份,指着色拉油说:“你外婆喜欢大豆油,我奶奶喜欢花生油。”卢围吃惊之极。
尔后到日用品区,抓了四条牙膏,全是中药的,支使卢围,“去,拿两袋洗衣粉,一袋雕牌一袋奥妙,顺便拿几条毛巾,要纯棉的,颜色越深越好。”
卢围笑了起来,“会拍马屁!”
“所以喜欢我的人多如牛毛,排成队能绵延三公里。”
撇嘴,“登鼻子上脸!”
小黄笑嘻嘻地故意大声哀叹,“唉!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接受!”拎起两种牌子的洗发水扔进车里。
等卢围取回东西,沈节已经走到结帐台了,旺旺赶了过去,“要不然再买点吃的吧……嗯?这么多花生米给谁的?”
“你外公,老头就喜欢嚼着花生米喝小酒。”
卢围汗颜,叹气,半晌说:“我真不孝顺。”
“有我帮着,你想不孝顺都难!你没回来的那几年,老头老太逢人就夸你是好孩子。”
卢围嗓子哽塞,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节,小黄眨眨眼睛,莞尔一笑,凑过去轻问:“感动吧!你打算怎么谢我?”
卢围一愣,扯唇,“我请你吃饭……”
“得了得了!我吃了二十几年的饭了。”沈节攀上他肩膀,“等我有困难找你帮忙别推辞就行。”
卢围刚点头就轮到他们结帐了,掀开上面一层包装袋,底下居然放着十几瓶酒,旺旺疑惑,“买这么多喝得完吗?”
“喝不完?不出半个月肯定一干二净。你外公是酒桶,我爷爷是酒缸,一大群老头经常搭伙胡吹,再来二十瓶都不够。”
收银的小美眉笑着搭腔,“老人家酒喝多了伤身。”
“你说得对。”沈节故意叹气,“可是不喝就伤心,我们也就跟着伤脑筋。”
引得收银员咯咯娇笑,卢围扫了她一眼,垂下眼皮瞟车底滑轮。
俩人提着十几袋各色杂物挤公交,花了近两个小时,汗流浃背全身脱力地回到乡下。
外公外婆见到旺旺笑得合不拢嘴,旺旺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屋后一声断喝:“小兔崽子!”
卢围一愣神,突然哈哈大笑,打开窗户,抱着胳膊瞧热闹。
沈节一脸沮丧,拍着额头靠在围墙上,他奶奶伸手揪他耳朵,没够着,狠狠一巴掌抽过去,“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连个日光灯管都不会修!”
“奶奶,哪有人修日光灯管的,”揉揉腰,“您早说啊,我不念书多好,天天在家给您修东西。”
“修!现在就修!修不好别进门!”
沈节佯装惊恐地勾着他奶奶的脖子,“为了个十几块钱的东西,连……亲孙子都……不要了?”
“亲孙子?你要是我亲孙子,一生下来就扔出去喂狼,省得现在丢人现眼。”
“有道理!”沈节居然点头赞同,“所以不是亲孙子就要捡回来养。丢人现眼也是丢别人的人现别人的眼。”
“小兔崽子。”老太撑不住,笑了起来。
沈节弯下腰,把耳朵凑过去,“我让您揪一下,就别叫我修灯管了吧。”
老太揪着不放,“去,给我扛两罐煤气。”
“两罐?呃……得令!”转脸朝卢围使眼色,旺旺撇嘴,心说:现如今想看他出洋相还真不容易!
住了一夜,第二天卢围回家。
沈节召集四老开了个简短而又卓有成效的会议,旺旺他外公外婆眉开眼笑,一个劲地说:“女儿的福享不到,倒是能享外孙子的福。”
他爷爷拖着小黄,“咱爷俩喝两杯庆……”
老太太拎着个瓶子冲出来,“你敢!”老头一哆嗦,赶紧一手端杯一手抓瓶溜之大吉,嘟囔:“老妖婆子,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小兔崽子,过来瞧瞧这东西是不是洗碗的。”
沈节笑着走过去,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久得他奶奶都要发火了,小黄迟迟顿顿极不肯定地说:“好像是烧菜的,直接喝估计也行,您要实在想拿它洗碗……哈哈……”他奶奶举瓶就打,小黄大笑着转身出门,“外公外婆,我帮你们扫院子。”
星期一回学校,刚进校门,卢围就听到个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希腊廊柱被挖塌了一根!
博士生摇头叹息,“年久失修,根基不稳,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经典建筑,可惜!可惜!”
历史系教授痛心疾首,仰天悲鸣:“草菅文物!践踏历史!残害人类文化遗产啊!怎么对得起祖宗~~怎么对得起子孙啊~~”
女生们兔死狐悲,“唉!这就是前车之鉴,过不了多久,就会轮到我们这栋楼了。”
这些都是隔靴搔痒的,口头表达表达,转个眼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可怜那帮流年不利的硕士男生们,恨不得痛哭流涕扼腕吐血。不整修还好,缺水缺电还能熬,现如今,这可是危楼啊,谁知道那根柱子是不是承重的,从此以后,还不得天天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过日子?
卢围一步三挪地朝宿舍走,远远看见雕刻着几何图案的粗壮石柱倒地不起,临时找了根木棍支撑着四层高的楼体建筑。
卢围心肝陡颤,没来由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根棍儿什么时候断?能不能事先通知我一声?
全楼哀嚎了大半天,余势绵绵不绝,还指不定持续到哪一天。
但是——
有人却兴高采烈地乐见其成,并且仰天拱手,“感谢上苍保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此人是谁?——我们的沈先生,小黄同学!
21
整整一个星期沈节都没提买房子的事,卢围以为他是心血来潮,也没在意。
星期五傍晚,宿舍停水,卢围给沈节打电话,那舍友说好像一天都没见到他了。
半个多小时后,沈节打来电话,笑眯眯地说:“过来吧,现在就过来。但愿那根木棍儿已经断了。”
这话说得卢围直抽鼻子,“你一天去哪儿了?”
对面幽幽长叹,“资本家剥削成性,我要是不去上班,岂不落下口实?剥削就要变成压榨了。”
卢围笑了起来,“但愿已经把你榨成肉干了。”
对面只是轻笑。
华灯初上,俩人坐在路边摊上吃小炒,老板端着盘子过来,“这是你们的西红柿……啊啾……炒鸡蛋。”放下加了料的菜,理直气壮地转身走人。
小黄看看旺旺,旺旺看看小黄,再扭头看看那盘“西红柿……啊啾……炒鸡蛋”,“腾”一声站起来,沈节放下八块钱,“我宁愿回去吃泡面。”
“我烦透面食了,”卢围拉着沈节过马路,“我请你吃肯德基。”
买了个全家桶,卢围说:“新奥尔良烤翅缺了苏丹红好像没以前好吃了。”
沈节吃了根薯条,嚼完咽下去才说:“油腻腻的,”数了数骨头,“四对了,你不觉得难受?”
卢围像没见过沈节似的偏着头端详了一遍又一遍,看得小黄莫名其妙,旺旺呵呵一笑,“我越来越发现你小子吃东西斯文雅致起来了,还讲求个姿态端正,不咽下去不说话,”突然把油手伸过去,一巴掌抹在小黄脸上,“哈哈……我叫你癞皮狗装绅士!”
沈节惊愕异常,缓缓抬手擦了一下,指尖锃明瓦亮。困惑了都没一秒钟,唇角上扬,“好样的!”挤了一手番茄酱,旺旺一看势头不对,站起来想跑,沈节掐着他脖子就拽了回来,通红的酱汁把他两个镜片糊得密不透光,旺旺喘着粗气边笑边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唔!”还剩下点儿,全抹他嘴上了。
沈节笑意盈盈,“往哪儿跑?我早跟你说过,我四肢发达。”
卢围急忙打马虎眼,“知道知道,我没想跑。”悄悄抬手,还没碰到小黄的衣角,突然剧痛,沈节笑说:“很好!你道歉的态度极其诚恳!”
卢围讪笑,“我……唔!”嘴被堵住了,好像是鸡翅,紧跟着唇角一热,原本黏黏腻腻的番茄酱消失不见。
“真可怜!”沈节放开他,声音真挚宽厚,充满了怜悯,“欺负你毫无成就感可言!”
言不由衷!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成就感你干吗欺负他?
可惜,卢围看不见,此时的小黄同学正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翘着二郎腿,拿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拭脸颊。
别让我逮着机会,再没成就感我也要欺负你!卢围取下眼镜擦干净,坐下继续啃鸡翅,“幸亏缩在角落里,要不然这么大的人了还在瞎胡闹,非让人笑话不可。”
“我无所谓,”沈节微笑,“我脸皮厚!”
卢围抬头,“你那脸皮从小就厚。刚夸你像个绅士,这才几分钟啊,原形毕露。”
“绅士?”沈节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说:“要看时间、地点、场合,特别是跟谁在一起。我跟你说过,这就是‘沈氏稳重’!”
卢围从喉咙里“嗤”了一声,这张狗嘴什么不靠谱的都能诌得出来,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沈节也没说话,靠着椅子垂目沉思。
“啊啾……”不远处,一个小女孩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沈节掀起眼睑,唇角慢慢上扬,弯起一道弧线。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卢围一愣,沈节说:“季节交替时期,天气不稳定,很容易生病,”一指那小姑娘,“跟那路边摊老板一样,又一个感冒的。明天星期六,买点药送回去好不好?防患于未然。”
“嗯。老人抵抗力弱,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
沈节塞了根薯条进嘴,笑眯眯的表情根本掩饰不掉。
晚上,俩人又在那张单人床上挤了一夜。沈节都不敢翻身,生怕把他吵醒了。
第二天起来,沈节腰酸背痛,但却心情愉快,下定决心:新居的双人床绝对不能太大,“亲密无间”才能制造乐趣。
卢围从卫生间出来,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去照照镜子,小人得志!你又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了?”
沈节微笑,往卫生间走,“谁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