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中元 (2)-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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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是人走茶凉,可现在,茶还未凉,人却走了。
陆小凤此时的心情,又怎么能用人走茶凉这四个字来形容。他都不知道自己到淮扬来到底干什么来了,是来看人家兄弟情深,还是自讨苦吃。
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司空摘星和老实和尚正每人捧着一只酒坛喝得高兴。
看着他们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陆小凤再次感叹世态炎凉。
“和尚,你来淮扬干什么?”陆小凤整个人没精打采,连话说的都是有气无力的。
“跟你一样?”司空摘星扬了扬手里的酒坛。
“什么?”陆小凤没听清楚,他来淮扬是为了厉复生,和尚来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跟你一样。”司空摘星笑嘻嘻的凑近老实和尚,故意看不见老实向尚给他打的手势。
“跟我一样?”
陆小凤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老实和尚的前襟,“和尚,你是不是又动了什么凡心了?”
不过平平常常的一句话,问得老实和尚面红耳赤,却还是嘴硬,“和尚是按佛祖指示来寻有缘人。”
“你说还是不说?”手上微用了力,老实和尚那原本就破得不成样子的僧衣顿时发出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仲——燕——燕!!”司空摘星拉长了声音,一语道破。
陆小凤笑眯眯的松了手,拍了拍老实和尚的肩膀,“老实啊。”那个啊字挑得老高,成了心的让老实和尚难堪。
被人说中了心事,老实和尚反倒一派坦然了,“和尚只是寻有缘人。”
“嘁!”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同时发出长长的一声。
“和尚,你怎么不去会你的燕燕?”屈着食指敲在桌子上,陆小凤无聊的没话找话。
“金逐流和厉南星谈僵了,燕燕要逗她的厉大哥开心。”老实和尚捻着手里的念珠,说的天经地意。
厉—大—哥……
一口茶呛到嗓子里了。
其实,老实和尚说的不对,仲燕燕并没有和厉南星在“一起”。
此时,厉南星正躲在丐帮大厅的房梁上,安安稳稳的做他的梁上君子。
白天,金逐流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信,但金逐流说什么也不肯说真话,想来想去,还是偷听这法子快些,虽说有些不雅,此时做来,却也说不上什么不讲江湖道义了。若是让金逐流背了他不该背的黑锅,他这个当大哥的才是真的不讲江湖道义了。
金逐流并没有在大厅里,在大厅里的是仲燕燕和几个长老。
仲燕燕的声音脆而响,“真是的,怎么还不回来,到底要和吴长老谈什么?”
“燕燕,帮主这次为了吴长老可真是仁至义尽了。”
“帮主当然是义薄云天,吴长老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想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
“我看哪,心里最不好受的还是吴长老……”
“……”
“……”
说来说去,说的都是金逐流和吴长老。
这个吴长老,厉南星是知道的,别意钩吴百忧,提起来,在江湖上也是带起一阵风雷的人。
他是丐帮的三朝元老,是现在丐帮资格最老的人,可他不是早就金盆洗手赋闲在家了么,他还能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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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坐不住了,他开始感谢自己从来没有拜过的如来佛祖,他要去找厉南星。
看见陆小凤那个样子,司空摘星皱着眉,“要不是认识厉南星,我倒要以为你转性了,什么时候开始对人家的事这么上心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陆小凤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窗台,听到这话,陆小凤回过头来,笑着打了个响指,“你说的没错,我转性了。”说完了,就跳了下去,跑得极快。
“——他什么意思?”司空摘星张大了嘴问老实和尚,“他说他转性了是什么意思?”
“阿弥陀佛。”老实和尚合什双手,“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青砖铺就的小巷,格外的寂静。
从门里透出一点灯光昏黄如豆,让人心里感到格外的暖。
微冷的风和着路边的梨花,清冷中带出阵阵暗香。
月还是那般柔静温存,看着好像半醉半醒之间,做了一场旖旎的好梦。
厉南星从容的走在这巷间,一步一步,慢而坚定。
陆小凤不知道哪去了,金逐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多事都成了断了头的线搅在一起,乱成一团。若想不这么麻烦,也不是没有办法,所谓快刀可斩乱麻,但斩了以后呢,断了的麻就再也不能接回去了,就算接回去了,也会有一个个随时可能松动的结,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点一点,抽丝剥茧。
可哪一条才是开始,哪一条才是真实?
错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江湖这个地方,看似波澜不惊,却能在你最不在意的时候,悄悄的将人吞没。等你再看时,它还是那般风平浪静。
仅是这几年,有多少自己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成了过眼云烟,物是人非事事休。无论是伪君子、狠英雄、奇女子、真小人……无论是多么汹涌繁华的事情,也不过是南村盲翁口中的俚曲鼓词。
是错是对是男是女是忠是奸,最终也不过留得生前身后名,任是他人评述。
身后是非谁得管,大抵是如此。
而转眼间,那些少年时的自负凌云,都化为江湖岁月里的一场逝醉,往事不可追了。弹指间,他也早就过了弱冠之年了,十几岁时的读史论剑花前月下也不过昨夜星辰昨夜风。
这几年他常觉得自己老得极快,一念及此,未免失笑。以前常嫌日子过得慢,便会不厌其烦的去问娘,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算是长大,娘总是笑着说等到你得比剑还高的时候,你就算长大了。
现在他比两把剑叠在一起还要高,而说那话的娘却是不在了。
一阵风吹过,将一朵落了的梨花拂到了他脸上,轻轻拢在手中,一点清冽冷香微微染了手心。
抬头看天上的下弦月。那么小,弯弯的一轮,孤孤单单的挂在那儿,看着也觉得凄冷了。
巷子临河,能看到那出了名的八百里秦淮。许是实在太晚,月下的秦淮倒是难得的静寂。
不知是谁,在河边上放河灯,莲花样式的河灯,浓影淡光,随波流转,氤氲了月色下滟滟的河水。
厉南星觉得自己好像突然知道为什么陆小凤这么喜欢江南了,这样的半壁星天,这样的寒烟细雨,这样的浆声灯影,这样的柔静温存。灯半明时,月半昏时,茶味犹在。
心便格外的寂然,那些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也不过弹指尖方寸,一笑而过。
于热闹时便热闹,于寂然时便寂然,这样的地方,很难让人不心动。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媪英雄泪的翠袖红巾,偶而三两段的风流韵事,传了出去,也堪为佳话。
笙箫的声音顺着水幽幽的传了过来,那细细的声音里夹着一些欲说还休的情愫,好似很多话很多事于拈花弹指时从心底悠然浮起,一笑,落英缤纷。
听着这样的箫声,让人要忍不住感慨唏吁,忍不住为之动情。
江湖子弟江湖老,花开花落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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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吹箫的人都听过这样一个传说,若是吹得好,便会招来天神派出的凤凰来接你成仙。
厉南星的箫声没有招来天神派出的凤凰,倒是招来了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你。”陆小凤笑嘻嘻的从一边的房顶上跳下来。
厉南星淡淡一笑,“这地方吹箫的人何止我,你怎知是我?”
陆小凤默默拉起他的手,意外的在他手里发现一朵梨花,拈了梨花在指间,用力嗅了嗅,依旧笑嘻嘻,“只有南星吹得动听呀。”
“我来寻你。”陆小凤看着厉南星如清风明月般的眉目,握紧了他的手。
……没有挣开,也没有被动的让他拉着,默然的反握住那一直握着自己的温暖。带着淡然的笑。
“我知道。”
陆小凤叹了口气,轻轻抚上他眉心。
一点一点,试探性的。
“你以后不要再皱眉了,你皱眉的时候很让人难受——”
厉南星突然笑出声来,有些煞风景。
“陆小凤。”
“嗯?”头一次听厉南星喊他的名字,不经意的声音让心不由一动,欣喜慢慢铺满心头。
“你的手也是暖的。”
厉南星当然记得他们初见时,陆小凤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南星,你的手是暖的。”
所谓十指连心,便是如此。
他厉南星当然懂得,此时,他不过希望陆小凤知道,他的话,他厉南星是懂的。
陆小凤笑着跳开,“你还记得我那句话。”
厉南星点头,哪有那么容易就忘,能有几个人,见人第一面就说那么没头没尾的话。
“南星,我们今天晚上住哪里?”
“我还以为你陆公子有地方?”
“地方嘛——”
“也不是没有,那要看你能不能追上我才行。”陆小凤笑着跳上了房顶,“你要是
追不上我,我们今天晚上就要睡路边了。”
厉南星看着那个跳跃的背影,摇了摇头,实在不能不说陆小凤这个人想什么是什么,他能不能追上他,跟今天晚上睡哪里能有多大联系?
所以,厉南星并没有追下去,而是如同刚才,一步一步走下去。
厉南星寻着陆小凤的时候,他正躺在房顶上看月亮。
毫无形象可言的大字形大摆四开的展在别人家的房顶上,双眼目光却是呆滞的,紧盯着那月亮,说是看月亮,可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等陆小凤发现有人来了的时候,厉南星已经来了许久。这真是一幅奇妙的画面,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看月亮,风骨奇清的厉南星看陆小凤。
良久,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各自安然。
“你在想什么?”厉南星在陆小凤身边坐下。
“我在看月亮啊。”陆小凤伸手指了那黑蓝色的天幕,一弯弦月如钩如眉。
“你没在看。”厉南星摇了摇头,否定了陆小凤回答。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在看?”陆小凤反问过去。
“你也不是我,怎知道我不知道?”如同当年庄惠二人的诡辩,两个人绕着一个不是话题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陆小凤没有说话,还是看着那月亮。
过了片刻,厉南星扭过头看了一眼陆小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 厉南星轻轻念出一句,登时让陆小凤傻了眼。
“南——南星,我——”一向八面玲珑的陆公子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
厉南星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如画的眉目完全舒展开来,自从他在这江湖之中,这还是头一次 ,头一次完全放纵自己笑得如此安心笑得如此恣意。
“南星,我带你去看住的地方。”头一次,陆小凤很没胆的跳下房,头也不回的向有美堂跑去。
古灯无华。
映着陆小凤和厉南星。
“你说金逐流为了吴百忧承认自己下毒?”玉杯飞快的在陆小凤的食指上转动,他漫不经心的听着厉南星说话。
“我一直想不通吴百忧为什么要对复生下毒?”厉南星连连摇头,若接常理说,吴百忧与厉复生跟本就是八杆子打不着,吴百忧为了什么要对她下毒?
“那金逐流为什么要为吴百忧开拖呢?”
“他是帮主,他——”厉南星抬起头看着烛火中陆小凤笑弯了的眼睛,“你是说……”
陆小凤连连摆手,“我可没说,不是我说的。”
这一瞬间,厉南星心头百般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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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堂只有一间客房,其实这原本也不是客房,用老板的话说,这是陆小凤死皮懒脸的占了他睡觉的房间。
此时,陆小凤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在这一间房里,怎么才能睡他跟厉南星两个人。
(結局)
吴百忧死了。
陆小凤和厉南星还没踏进吴百忧家的大门口,就已经看见门前高挂起的招魂幡。
灰白色的招魂幡高挂着,长长的摆在风里,让人看见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陆小凤和厉南星站在吴府的门口,陆小凤摊开双手,叹了口气,“完了完了,这吴百忧早不没晚不没,偏赶在这个时候。”
厉南星的眉微微皱了起来,摇了摇头,“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陆小凤神情一敛,一脸正色的看了看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们再在这里站下去,麻烦很快就要来了。”
“嗯?”
“你想,若是你家死了人,当然希望别人说他是寿终正寝,可没有人喜欢死于非命这四个字。”
“看来你已经确定了。”厉南星转过头去看陆小凤,微有询问。
陆小凤长长的叹了口气,“若是寿终正寝,门口哪用得上摆这么多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厉南星抬眼看到陆小凤说的那些兵器,“我现在算是服了你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你?”
陆小凤笑着凑近厉南星,“南星,你是不是在夸我?”
“你——”
“——大哥。”金逐流的一声大哥打断了厉南星的话。
转过头去,金逐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