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之流光飞舞 作者f浮云y-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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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放心,皇帝无事,鹤眼灵芝已经起效,十余日内,不会再生变化。”
朱圣瑞眼眶微湿,点了点头,平抑心情,勉强笑道,“叫国师与上仙取笑了……明知道多不过十日,少亦不过十日,生不过在此,死亦不过在彼,但……就是看不破。贪嗔痴如三毒,刮骨难除啊!”
“娘娘多虑了。”善财柔声安慰,“世间母爱,本性如此。这是根骨内带来的毒素,若无此三念,便与禽兽之类,有何区分?”
朱圣瑞伸手去擦自己眼边的泪。“对了,那名妖孽可拿住了?他,他指证国师,这,这便又如何是好?”
“这……娘娘莫急,陛下既然醒来,明日朝堂之上,再见分晓便是。”林灵素只得劝慰。
“哦。”朱圣瑞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已开了药方,一会儿叫人进来服侍娘娘喝下安神汤,歇息片刻吧。此间风雨未休,娘娘还请珍重凤体,莫要挂心纷繁诸务。有我等在此,不必担心太甚。”
林灵素温言哄得朱氏安睡,天色却已将明。
走出圣瑞宫,看曙色在东,黯星在西,朔风凛冽,正是一场倒春寒的先兆。
善财与林灵素不禁相对苦笑。
若是他们能够动手,恨不能即刻上去,将青蛇拍到天涯海角,灰飞烟灭。
但青蛇一朝请降,更报出林灵素之名,当场迫得圣瑞宫人马动弹不得,难以下手。
朱圣瑞昏倒之后,在场唯赵佶为尊。赵佶当场下令,青蛇由禁军押入天牢,宣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中丞此三法司之主连夜进宫,共担看守之责,明日大朝,再定此案。
直到此刻,林灵素与善财等人,都以为是青蛇失算,临了反扑,急将一军而已。以林灵素在大宋朝廷二十年经营,加上善财倾十年心力布就的天罗地网,青蛇今次,断无逃出生天之理。
但之后消息传来,林灵素等人忽然发觉,今次之局,谁是螳螂,谁是黄雀,焉未可知!
——在青蛇闯宫被善财阵法所困的同一时间,涂九歌出现在紫竹林。
破梵网,闯洞府,开潮音,救雪晴。
手法干净利落。唯独在离开普陀珞珈之时,惊动了紫竹林内散修,在普陀珞珈外围开战。
半刻钟内,涂九歌以本命妖刀杀十七人,形神俱灭,轮回无门。而后诸人退去,涂九歌携佘雪晴安然离去,遁走无踪。
其时佘青正在禁宫之中对抗善财阵法,几乎引起地震。林灵素遥感本尊菩萨之力,镇定国土,□无暇。时间之巧,分明在青蛇安排之中。
紫竹林求援之讯传来之时,善财几乎生生一口血呕了出来。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青蛇纵横三界之名,尚未曾输。善财忽然升起一个可怕念头:三十六计也好,一切运筹布置也罢,这世间竟没有任何途经,可与青蛇斗智斗法,这究竟是青蛇本人之力,还是人欲大法之功?
“此役至此,青蛇之计谋如冰山浮水,只见一角。其中必定还有转圜——”善财手中折扇不展,眉宇之中,煞气纠结。
“他最最厉害之处,便是胆大包天。”林灵素拈须沉吟。“以身做饵,此等勇气,非常人可及。但若付出如此代价,只为劫走佘雪晴,似乎本末倒置了。”
“不错。”善财霍然开扇,“他若亲身去一趟紫竹林,以他之能,救出佘雪晴亦非难事。却为何……”
“许仕林神智将复,且赵似一意孤行,此等诱因,也许是促使他出此下策的关键?”
“不。”善财断然否定。“青蛇绝不会出什么下策——绝不会。”他狠狠加重语音。俊美神色之间,一片浓重阴云,似阴似悒。
天牢。
晓星在天,透过高处小窗,隐约在眼。
天上法网,虽肉眼不再能见,但在修道者的眼中却并未消散,分明森严。
地气之中,亦有严密罗网,不可破除。
——缚住佘青双手的铁链,瞬息可破。但善财阵法,却堵住了他升天落地的路途,将佘青困在小小牢房之中。
吱嘎一声,牢门推开。
两名狱卒搬来火盆,将阴冷室内,略微烤红。
皮靴顿地。禁军统领手持长鞭,走了入来,挥手将狱卒赶了出去。
佘青安安静静,沉沉着着,看住眼前之事,似与己身无关。
“你叫青尘子?”禁军统领的语声之中,压抑着初听有些奇怪的强调。若是常有经验之人,就了判别出来,他语声之中所包含之物,急切冲动,毫无理智,却又是压抑之后满含委屈的愤怒,不管不顾,冲着脑门上来的,正是欲火。
“佘青。”青蛇淡淡报出本名。
“哼,非道非俗,竟敢谋刺,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那统领粗重地咳嗽了声,终敢迈前一步。
一步,他便伸手可触。
一步,他亦已伸手去触。
佘青的面孔,被他粗大的手掌整个地覆盖住。
“好嫩的一张皮……难怪……难怪……”
大手在佘青面上重重揉捏。
那统领的眼中,已经射出难耐的光芒。
“你听着。”他忽似下了决定,再不自控,伸手去佘青白亵衣之内乱摸。“你可是必死无疑的钦犯,如果识相的话就别声张,老子可以让你死前过得舒服点。如果不识抬举的话,”他霍地将手中长鞭在空中一挥,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就别怪我叫你求死不得了!”
甩掉皮鞭,他双手解开自己裤腰,一支高昂凶器,跳了出来,直奔佘青口中。
东西还来不及塞入口内,却听佘青忽然开口发问。
统领楞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
他听到佘青问,“你不怕死?”
第三十二章 钦犯?劫灰 (1)
“你说啥?”禁军统领一手端着自己,一手叉在腰上,姿势古怪地追问。
佘青十分柔顺地重复了一遍。
“你不怕死么?”
那统领终于确认自己并未听错。
——但这话蹊跷。这句话本该是公差问人犯才对,现今却是人犯在问公差。
这位公差今时精虫上脑,实在无法去思考如此不合常规的问题,只是下意识地答,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死算什么,风吹不过碗口的疤!”
“哦。”佘青了然地答了一声。
“你……”统领一对大粗眉毛拧起来,隐约知道有些什么不对,但又说不起来。
佘青嘴角微微一勾。“那就来吧。”
那统领倒也不是太蠢,忽然醒觉过来。
“你想咬掉老子的宝贝?没门!”他扶着自己的宝阔步走到佘青身后。
铁链微响。
那统领欢叫了一声。
“好……果然……好□……嘿!”
铁链开始有节律的轻响起来。
十数声后,那统领忽然重重地呃了一声,身体凝顿。
“嗯。”佘青轻轻叹了口气。“算是不错了。”
那统领抱住佘青,在他耳边乱吻,眼中竟是一片痴心爱慕神色。“……你真好,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么好的货色,要不是你是钦犯,老子一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好歹老子也算和皇帝平起平坐过了……”
“可是你会比他先死。”
统领没在意听,半日才猛然醒神,“老子为什么会死?”
“因为……”佘青客气地微笑了下,“……所谓□,本是毒蛇而已。”
“毒蛇?”
那禁军统领走出天牢不久,忽然回味起这句话来。
“水蛇还差不多吧……”
一股奇怪的痉挛感觉,慢慢从他□顶端升起,传入小腹。
“……弄了一下,好像是饿了。”他快步向宫门走去。
——但那痉挛感觉却从小腹向上游走,穿过五脏六腑。
他“呀”了一声,只觉心被一只大手揪住,动弹不得。
痉挛传到背脊,沿着脊骨上升,窜到天灵。
粗豪一个身躯,如一块死木,平板板地向后倒去,在晨光中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七窍流血,已无生机。
佘青在牢中叹了口气。
“吸精取命的事情,我五百年前就已收手……人生不易,何必寻死?”
他饶有趣味地将自己从铁链镣铐中脱了出来,好好整理了下衣衫。
天上法网,在晨光中变得黯淡。
涂山白泉。
“喝什么茶?”涂九歌抱着一排茶罐,询问佘雪晴的意见。
佘雪晴微惊。“你……”
“……龙井吧?”他边拈茶叶,边以热水洗杯,一手茶艺,出神入化。
“你破修了?”
“你说闭口禅?”涂九歌微微一笑,将茶杯推倒佘雪晴面前。“当年我在涂山等‘他’,没想到‘他’来时重伤,我一急就破了禅功,给‘他’疗伤。”
佘雪晴垂眸。“是‘他’命你来带我出山?”
“是。”
佘雪晴抿一口茶。
碧雪天青,甘醇馥郁。
“你先前杀的那些是紫竹林门人,诛仙罪重。”佘雪晴抬眼看涂九歌。
“罪?”涂九歌一笑,雪白牙齿,毫无机心。“——此物我有甚多。你要吗?”
佘雪晴恍然。“原来如此,多谢你,我不要了。我自己亦有甚多,哈。”
涂九歌笑一笑,伸手轻轻搭住他腕脉。“你功力精进。”
佘雪晴眸中似有普陀珞珈的云雾升起。“便又如何?天地之间,不堪一击。”
涂九歌随手打了一个手势,为无谓之意。
佘雪晴心中忽有茫然升起,“阿涂,你爱‘他’,愿为‘他’不惜一切,是么?”
涂九歌理所当然地点头。
佘雪晴又问,“那你曾否问过,他对你又是怎样?”
涂九歌摇摇头。“不曾。”
简单明了,毫无一丝一毫犹豫。
佘雪晴只好也笑了笑,“也是,是我庸人自扰了。”
涂九歌拍拍他肩头,比了个“三”的手势。“——三日后,我们一起去汴京。”
汴京,朝堂。
赵煦稳坐,面色苍白。
底下大臣却吵作一团。
“苏大人虽为宰辅,但人所周知苏老太君是国师记名弟子,常年服国师所开的药方,如此怎能为此案主审?”
“苏大人不能,难道章大人你能?你女儿出嫁前做女冠,就在国师身边修行了三年!”
“老朽提名曾布曾大人。曾大人乃是两朝栋梁,为人刚介无私……”
“算了吧!曾大人?曾大人去年大寿之时国师曾为他题诗祈福,世人皆知的!”
吵嚷声声声如在天际。
赵煦缓缓开口。
现今的他,已没有力气再和大臣争夺权利。
“不必争了,此案朕亲审即可……”
“皇上!”苏辙咳嗽两声,虽老态龙钟,却万事洞明。“老臣保举一人,断与国师无私无旧,必可审清此案。”
“谁?”
“新科状元。”
一片哗然,跟着一片附和。
“无错,状元郎初到京师,绝无可能认识国师,徇私包庇。”
“对对,身为大宋头名状元,必有才情眼力可以公断出个是非清白!”
“臣也保举新科状元——”
“臣也保举。”
赵煦皱眉。
他已听说赵似在殿上胡乱点了一个状元之事。
但事已至此,不可不许。
“宣,新科状元许仕林上殿!”
“回皇上,”大理寺卿出列,“昨夜变故之后,文武一甲进士俱都被羁縻在升平阁待罪。臣这就去带新科状元上殿,并释放众人,请皇上恩旨。”
“准。”
宣德楼外。
赵似一身皱巴巴的锦袍,坐在石头阶上,从人苦着脸四散周围。
昨夜宫廷惊变,身为简王的赵似既不在圣瑞宫陪伴母后,又找借口不去上朝,却在升平楼外徜徉了整整一夜,直到早晨远远看到大理寺卿前来提人,才跟了过去,在殿外听了许仕林得授钦差之职,主审刺君一案,这才一颗心思落定,抢先一步来到许仕林前往三司的必经之地堵人。
眼见许仕林被三卿围着,敛眉正目地端正走来,赵似也管不了那么多,打了个哈哈便迎了上去。
“见过简王殿下。”
“不用见不用见,三位大人,借一步说话,不是,把状元郎借给我说上片刻的话就成。”
“殿下,”大理寺卿斜眼看着赵似,“如今并无状元郎,只有圣上钦点的钦差许大人,衔命要在七日内审清此案。事关五逆重罪,还请殿下避嫌为上。”
赵似怪叫起来。“操,本王不过是说两句话而已,至于如此?”
“瓜田李下,殿下若不想涉入此案,还请自重。”许仕林冷冰冰地开口,语意与大理寺卿如出一辙。
赵似凝视许仕林眼眸。“……你,真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