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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青蛇之流光飞舞 作者f浮云y-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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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氏不知为何,浑身阵阵发冷。
  若不是有此神助出现,是否自己早已不知道曝尸何处?
  想开国时候,烛声斧影;而今后宫人各有志,朝臣莫衷一是。
  人心,都好调控。礼法当前,谋略在后。
  但如此□裸的搏杀斗法,真真已出乎向氏预料,令人不寒而栗,生活在恐惧之中。
  “若是,”向氏禁不住将心中想法脱口而出,“若是官家早早去了,反而没那么多事。如今拖得一日,便是一日的凶险烦恼……”
  说着说着,又将口一掩,畏缩地看了涂九歌一眼。
  涂九歌手中把玩鸡骨,意态悠然地将骨上残渣碎肉剔了个干净如洗,才肯看向氏一眼。
  “三日后或有机会。”
  “三日后?”向氏一惊。“三日后是什么日子?”
  涂九歌再无一语。
  
  隔邻穆王一家,被客气地送了出宫,坐上自家的堂皇马车。
  穆王与王妃求见圣上太后,欲求解释,将头磕破了,亦只得到一句“请先回府”。
  马车摇晃,似将谋求大位的最后一线希望亦摇晃了个精光。
  
  “究竟发生了何事?”穆王妃目光呆滞,喃喃似是自语。“冲撞了谁不好,偏偏是她……”
  穆王低垂着头,咬定牙关,仍是不出一语。
  ——先前之事,说是冲突,不如说是妖邪附体,穆王自己,亦不知道究竟怎会如此。
  明明听见有个女人自称是长春殿中肖婕妤,爱慕他已多年,愿为他谋刺皇帝,而后双宿双飞。
  赵佖听此大逆不道之言,一怒之下,掌掴过去。
  
  谁料到旁人竟告诉他,被他掌掴之人乃是刚被废的孟皇后。
  他质问“肖婕妤”其人,却猛然醒觉,兄长后宫之中,并无肖姓嫔妃!
  他眼不能视,无法自证清白,身边从人,亦全数反戈,纷纷指称,当时孟氏与赵佖相遇,只是淡淡问他眼疾可好,邀请穆王妃有空可来瑶华宫中论道,穆王却忽然大怒,挥掌怒掴。
  
  “你可知道,宫中有哪位嫔妃,声线暗哑温柔,软软的,带着些江南口音?”
  穆王忽然问王妃。
  王妃皱眉细想了想。“并无如此之人……对了,前朝好像有位婕妤,随居在林太妃宫中的,是苏州人,嗓子虽哑,一口方言却甜如糯米一般。”
  “婕妤?姓什么?”
  “她是早夭的九公主的娘亲,好似是姓……不知是草头萧还是小月肖?”
  穆王霍然站起,几乎撞到车顶才跌坐下来。“肖婕妤!就是她!”
  王妃一脸迷茫。“是她什么?她去岁上已经病死了呀。”
  穆王紧握的拳微微发抖,松开,又捏紧。
  “难道,难道真是撞鬼……”
  
  圣瑞宫后殿密室。
  林灵素念出咒决。
  青烟中,一位女子向着朱圣瑞娉婷而拜,又向着林灵素倾身。
  
  “肖妹妹,多谢你相助了。”朱圣瑞眸中莹动,“此去泉台,愿多保重。”
  “无妨。那孟氏是修道之人,附身与她体内,妾身觉得十分舒服,几乎不愿离去了哩。”她一口吴侬软语,幽幽哑哑,十分动人。
  “妹妹放心,你与衮国公主的灵前,我都会常驻香火,愿妹妹转生路上,得一殷实人家,长享富贵。”
  “多谢姐姐。”
  “那便请国师送肖妹妹一程吧。”朱圣瑞掩衽颔首。
  
  青烟中,鬼差狰狞面容浮现。
  肖婕妤身影缓缓淡去。
  鬼门关开,奈何桥远。黄泉路上,帝妃风姿仍旧婉然。
  至于她又是为了何事逗留至今,也许亦是另一个故事了。
  
  “皇上。”
  刘后匍匐在地。
  赵煦扶起她,见她已是满面泪痕。
  “去瑶华宫看过了么?”
  “看过了。孟姐姐原本身子便不好,现今更是染了风寒迷症,辗转榻上,时昏时醒。”刘后擦一擦泪,“都是臣妾的过错……”
  “爱卿莫要自责了。”赵煦拉她回了榻上,长出一口气。“怨只怨,你我的孩儿命薄,早我们而去……”
  “皇上!”刘后痛哭出来,赵煦心中也是狠狠一痛。
  一阵嗟伤。
  “爱卿,事既如此,你便也知道,过继之事并非你所想的那样简单。后宫毕竟都是温和的女子,但……这皇亲外臣,却比你所想的要可怕数倍。”赵煦在灯下细细劝慰。“若我能再多活十年,甚或只要五年,爱卿你半生当可无忧……”
  “官家莫说这些丧气话!”刘后跪拜下来,“臣妾,臣妾这就伺候皇上……”
  赵煦握住妻子手掌,止住她哭泣。
  “你我一世夫妻,虽不能白头,到了终能相守片刻,也算福分。答应我,立嗣之事莫再插手了,让两宫母后自去争斗吧……”赵煦倦然长叹,“那么多荣华富贵,位登极至,又如何?大好江山,换不来三五寿数……你若听我一句,便跟随你孟姐姐修心学道,强身健体。你膝下还有我们的女儿在,未必能有多寂寞的。”
  刘后狠狠咬住下唇,忍住泪水。
  天下帝王,能将话说至这份上的,又有几人?
  
  “臣妾只痛悔那夜玉皇阁……”刘后喃喃自语。
  “莫再提了。”赵煦微微色变。
  刘后惨笑。“皇上。臣妾忽然不怕了。”
  “嗯?”
  “这世上只有皇上真爱我惜我,一世夫妻,臣妾知道惜福了。”她跪在赵煦身前,却紧紧抓住赵煦双手。“但臣妾是个贪心之人……皇上,可愿效那长生殿中之约?”
  赵煦猛然一震。
  “臣妾愿随皇上于地下,生同衾,死同|穴,三生三世,再为夫妇!”刘后猛然自发上拔下凤钗,咬牙用力,割断了一缕秀发,置于掌心。
  “爱卿……”赵煦眼中泪如泉涌。
  刘后咬住唇,伸手解开赵煦发髻,将那缕秀发,结于赵煦发上。
  
  “三生三世,再为夫妇。”赵煦轻声重复。“朕,应许了。”
  
  当夜夜半,窗外忽传惊雷。
  三春天气,又侵寒潮。
  延宁宫中,赵煦忽然再度猛烈咳嗽起来。
  太监御医,连夜而动。
  “朕没事……朕还要主持春闱……”
  昏睡中的赵煦,心心念念呓语。
  




(2)

  
  端王府。
  赵佶忍痛皱眉,任大夫为自己换伤药。
  
  “去看过戚壮士了吗?他如何了?”
  “回殿下,无性命之忧,静养个两三个月就好了,期间断断不可动武,否则右手可能留下病根,终身活动不便。”
  赵佶满意地嗯了一声,忽然又皱眉,“可是他不是应武举的士子么?如此一来,这科算是赶不上了……”
  
  客房之中,吵吵嚷嚷,鸡飞狗跳。
  “我能动,我能!”戚宝山□的上身被白布包了个严严实实,布中还透着血红,但却伸手去拿案上的刀剑。
  许仕林与吴媚合力才拦住戚宝山。
  李碧莲坐在后面,冷冷道,“你能动又如何?武举可是要打擂台的,你伤成这样,能赢得了谁?”
  “胡说!”戚宝山大吼,“谁说我赢不了的,谁说的?我,我照样!”
  “好啊,照样上台,三五下被人踢了下来,然后右手残废,终身不能拿剑?”李碧莲柳眉倒竖,冷嘲热讽。
  戚宝山不能与她辩论,悲愤低吼一声,以左手锤案,一张木桌哗然碎裂。
  
  “宝山兄,碧莲如此说是为了你好。”许仕林温言劝慰。“不生气了好不好?等你伤势略好些,我们就回杭州去,不应考就不应考,有我陪你,咱们游山玩水去,还不都是一样?”
  “不一样!”戚宝山虎目微红。
  “我知道我知道。”许仕林急忙拽一拽碧莲。“等回到杭州,禀明了姑姑姑丈,你们就先完婚;等下一科开时,再将武状元的功名补给碧莲妹妹就好了嘛,碧莲,你说是不是?”
  李碧莲却只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我自小就明白。”戚宝山一字一顿,“碧莲妹妹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若考不到武状元的功名,她绝不会嫁给我。所以我必须应考,就算现在残废了又便如何?便赌一次,莫要拦我!”
  “我说妹夫,杭州城中人尽皆知你是李家的乘龙快婿,碧莲妹妹怎可能不嫁给你?你莫想歪了!”许仕林仍在努力,一面拼命给碧莲打眼色,碧莲却只不语。
  
  吴媚忽然插口。“戚宝山,许仕林叫你妹夫,我说许仕林是你内兄,这些时候碧莲姑娘皆都在场,她可有反驳过?你难道要她大姑娘家亲口说,我愿嫁给你,不论你是不是武状元,不论你有没有功名,我都愿意做你的媳妇儿,这样的话来么?”
  戚宝山一愣。
  转头看碧莲。
  碧莲果然又转了过去不让他看。
  
  “你看她,脸都红了。”吴媚趁热打铁。
  戚宝山果然见到李碧莲面上一缕绯红。
  “碧莲。”他咬牙叫了一声李碧莲名字。
  “干嘛。”碧莲不情不愿转了过来。
  
  吴媚一拉许仕林。
  “去看看药煎得如何了,走。”
  “啊?……啊。”许仕林被乖乖拉了出去,留下宝山碧莲在房中。
  
  才走出门口,却见赵佶含笑而立。
  “真是好一段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许仕林不卑不亢一礼。“学生许仕林,乃杭州府入京应试的举子,参见端王殿下。”
  吴媚却低头不语。
  
  “许解元久仰。”赵佶应对许仕林,却好奇地偷瞄吴媚。“这位是……”
  “我是许公子的侍女媚娘。”吴媚沉眸端庄一礼。
  许仕林眨了眨眼睛,“是啊,我们四人一路北上,经历了不少变故,终能聚首此处,怎不叫人感慨?”
  他不动声色,替吴媚掩饰过去。
  “哦……许解元莫怪,只是看着眼熟而已,绝无失礼之意。”赵佶不再存疑,哈哈一笑,“小王本想入去探探戚壮士的伤情,如今看来,晚些再来拜谢戚壮士的救命之恩罢。诸位放心,牛马尚知报恩,戚壮士相救之情,小王铭感五内,必不忘怀。功名利禄,尽管包在小王身上就是。”
  
  “多谢王爷。”许仕林不愿多说,只是淡淡一揖。
  赵佶凝视了许仕林片刻,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偏却一点也读不出他是什么心绪,只好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吴媚深出了口气。
  “你认识他?”仕林看住吴媚,目光炯炯。
  “认识。”吴媚老实回答,却无下文。
  许仕林沉默片刻,竟做了个鬼脸。“什么时候若是愿意告诉我你的来历身世,小生随时洗耳恭听就是。”
  吴媚噗嗤笑了出来。“你呀……对了,你真不赶考?”
  许仕林凝神望了望王府朱墙。
  “后天便是开闱之日,宝山兄的伤势……今次怕是想走不能,便考上一考罢。”
  吴媚笑笑,“你这种人,看起来什么也不在意,其实呀,若是上了考场,定不肯放水的,是不是?”
  “什么叫做放水?”
  吴媚一愣,想了想,“我还以为大家都这么说,难道是江湖上的黑话?放水的意思便是——我明明可以一剑捅死你,但生死决斗之时却偏偏露出诸多破绽,又招招故意取偏,让你全身而退,甚或赢了我去。我这种行径,便叫放水了。”
  “原来如此。”许仕林恍然大悟之态。“那放水当是有情有义的男女之间的故事了?——我与天下举子素不相识,又怎能与如此多人放水,岂不是要累死我去?”
  “……明明不是这意思。”吴媚跺脚,忽然一怔。“你,你说什么有情有义?……我只是打比方罢了,你你你……”
  许仕林仰天一笑,袖子一挥,踏着方步向药房而去。
  吴媚这才晓得自己被耍,又气又笑,想要反驳,又禁不住心脏扑扑乱跳,片刻之后才追了上去。
  
  房中戚宝山与李碧莲四目相对。
  李碧莲坚守沉默。
  过了许久,戚宝山终于呐呐开口。
  “碧莲妹妹。”
  隔了会,李碧莲才应。“嗯?”
  “我……我想同你说些话。”戚宝山脸憋得通红。
  “你不是正在同我说话么?”
  “我的意思是……”戚宝山被一激之下,更是结结巴巴,话难出口。
  “你想问我,嫁不嫁给你?”李碧莲淡然替他说出。
  
  戚宝山横下一条心,酝酿片刻,才敢开口。
  “碧莲妹妹,你嫁不嫁我,都也无妨。我七岁在书院,送你的白玉双鱼,便已经是聘礼。你若不嫁我,我不会娶她人为妻,但,但我也不会怪你。……碧莲,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平凡女子。”
  碧莲皱眉,“我哪里不凡了?”
  “……我是个没心机直肚肠的粗人,但我也曾拜过个仙人为师傅。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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