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财神文集-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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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我想好了,如果她不理我,我就再说一句“当眼泪落在我的情弦,也许寂寞是心碎的终点”,然后扭头找下一位,我耽误不起时间。
由于这是个爱情故事,所以她必须得对我这句话感兴趣,并且由此对我产生好感。所以听完我那句开场白后,她问:“你是诗人吗?”,我说:“我是湿人,在广东话里,咸湿的意思就是下流,我觉得我还不算咸(闲),所以只剩下湿”。这时候,网管们出去吃饭了,我码了行小蓝字问她:“你是处女吗?”,她说“我不是”。“那就算了,我是个特保守的人,只和处女聊天”,她说:“没事儿,明儿我去协和医院做再造手术”,我这才醒过闷儿来,问她:“你丫是一男的吧?”,她乐了,“你才知道啊,狂搭讪半天,连男的女的都看不出来,这么多年白混了”。看到这儿,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一定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性格开朗,喜欢冒险和刺激,并且长得不会太丑陋,出于对直觉的自信,我在安其呆了下来。
笑眉是个很怪异的人,白天特贫,什么都不吝,说起荤段子来连我都不是个儿,可一到晚上她就变,老是劲儿劲儿的,朗诵点诗词,谈论点艺术,专门就有一帮人大晚上去安其跟她聊天,聊完了都能特幸福地下网去,有点儿精神超度的意思。这让我想起来以前日本有种小酒馆儿,就一个服务员和一个老板娘,店里坐一帮客人,两瓶小酒下肚就开侃,老板娘笑脸迎人、左右逢源,搁谁都不得罪,我觉得笑眉就属于那种老板娘,特油,还老把自己伪装得挺纯情,我就看不惯这样的,所以我问她:“你是不是见天儿跟外面混的?怎么这么能呲?”,她不搭理我,自顾自跟其他人聊雷诺阿,生告诉说“雷先生其实不该是印象派画家,从其笔法和思维方式上来看,他应该去做个建筑设计师”,当着我她敢说艺术?这不叫板么,我没给她面儿,翻了本欧洲艺术史开呲,直接一通数落,没一会儿她就没动静了,再见我时必是臊眉搭眼,无精打采。那天晚上我挤搭她:“以后别再把自己装成一纯情少女了,一大糙老爷们儿天天玩这个,你觉得有劲吗?”,她急了:“把你电话给我,是谁告诉你我是糙老爷们儿的?”,一接电话,听筒里传出一个动听的女性声音,我总算松了口气,这激将法用对了,刚想道歉,就听她在电话里开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啊,我不就是不搭理你吗,至于说是这么挤兑我毁我?你才是一糙老爷们儿呢”,说完就挂。
回网上我接茬儿道歉,她没再理我,也罢,就这么着吧,有的人天生就是冤家,没事都能吵出点事来,我估计我们俩上辈子结的梁子不浅。某夜,她们在聊红楼梦,没人搭理我,呆了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住就插嘴:“中国历来的小说,是非诗化的,五四文学革命,在潜意识中就是要提倡将小说诗化。红楼梦是将世俗小说入诗的意境的第一部小说,是一种历史与文化的变数,如同西方文学中的十日谈,算是部世俗小说,可到了唐吉坷德就有了变化,和红楼梦的变化是一个意义”,他们问我:“从哪儿抄的吧?”,我说:“是不是我在你们心里面就是一文盲啊?你们说得,我就说不得?”,她说:“不是,主要是因为我们都比较小资,你属于流氓无产者,咱们不是一路数,阶级比较对立”。我回曰:“爱情能冲破一切阶级的沟坎”,她又道:“我们之间有爱情存在吗?”,我狡辩:“爱是一股暗流,只在心底流淌,它早已存在,只是你还没发现而已”,她跳骂:“厚如城墙都不足以形容你那张皮,你算干吗地?”,我死扛:“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痴恋你的人而已”,旁边人打报不平:“别理这个人,他是个花痴加流氓”,我没理他,继续等着她的回音,过了一小会儿,她在密聊里对我说:“你赢了”,我说:“?”,她说:“我爱你”,这使我毛骨竦然,得手太容易的话会使我没有成就感,我问:“为什么?”,她答曰:“是不可能地,对不起我打字有点慢”。当时就乐翻了我,我问她:“有信箱吗?我想给你写信”,她拒绝了这个提议,“想沟通的话,咱们就直接往论坛上贴,反正革命感情是不怕在众人眼皮底下暴光的”。于是我开始给她写情书,写那种不少于五百字节的情书,满满一大屏,为凑足这段子的字数,特摘其中一段如下:“告诉你岁月与阳光,从相识的那一天开始,它们就逼进你的生命。告诉你,岁月被歌声清洗,生涯被阳光照亮。你愉快地被时间拍打,优美地被夕阳融化。你要永远做我心灵的人质,永远在我虚弱的目光所及。当只剩一首诗、一杯酒,你必须留下来,诗和酒在万里长空铮然相击。我会在每一个黄昏扶平你的鬓发,让岁月丝绸般在你的眼眸舒展,我会在每一个清晨带你上路,让太阳点燃你的名字。你是我用激情邀请的女孩,谁让你在这个关头出现?你要和我一样在风中坚持,在雨中凄凉地固守灵魂。告诉你岁月和阳光,在我的歌唱中凌空而来”,疯狂的煽情之后,我等到的是一张惨烈的判决书:“抄的好,我准备直接嫁了那个叫树文的诗人,因为他的这首诗深深地打动了我”,抄袭情书被当场戳穿的感觉一如少时作弊被老师抓个正着,我脸红了,回头看镜子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我这个人竟然还残存着一丝羞耻感,这使我非常欣慰!我告诉她:“树文是我哥们儿,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她很感兴趣,打了个电话过来,我告诉她:“我认识树文的时候,他还没开始写诗呢,都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她不搭茬,一个劲儿问:“你能不能带我见他?”,我说没问题,于是我们约了在宣武门地铁站见面,我穿一身白色秀水街范思哲,手持新一期家用电脑与游戏机,她穿一身灰色雅宝路Gucci, 脚踩巨跟牛皮鞋。
见到她的时候,我几乎崩溃,两肋残留的痛意飞速袭来,冷汗顺流而下,模糊眼帘,笑眉竟然是老皮的另一个蜜。我毕恭毕敬叫了声“大嫂”,她极其诧异,皱着眉问:“是你?”。我点头,同时小声地对她说:“千万别告诉老皮,他知道的话就会要了我的命”,她笑起来,用一种很鄙视的眼神说:“敢做不敢当?以前你不是挺横的嘛,怎么现在这么怂”,我说我老了,她表示同意,“我也觉得你老了,在网上我猜测你的年龄不下三十”,“所以您就出来见我?”,她摇着头说:“不是见你,我想见树文,我喜欢他的诗”。从她那双飘忽不定的眼睛里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我不能让我的哥们儿因为这个女人而经历我那种惨痛遭遇,我准备代树文受过,想到这儿我深吸了一口气,跟她说:“其实,我就是树文,那些诗都是我写的”,她走近,上下扫视我:“老皮以前就说过你有诗才,权且信了你吧,去哪儿聊聊?”,于是我们就到她家去聊。
就象任何一部卖座的好莱坞电影里必少不了一场火爆的床戏一样,每段故事从一开始就在铺陈男欢女爱的高潮。经过一个小时的沟通和交流之后,我们终于上了床,极尽激情缠绵之能事,直到我累得短时间休克方才悻悻收兵,我呼哧带喘地爬到床下去点烟,笑眉似乎还没摆脱刚才的高潮,满脸绯红地抛着媚眼:“你还行,比我想象中的棒,我的概念里,你应该是个老处男”,我“恩”了一声,没搭茬。一会儿,两人都有点饿了,打电话叫外卖:“你们这儿有特滋补的东西么?”。我嚼着送来的PIZZA, 很小声地说:“刚才你喊‘我爱你’的时候吓坏我了,分贝和频率太高,我的耳膜受不了”,笑眉有点不好意思,她解释:“我以为你就好这口儿,有好多男人都喜欢在那个瞬间听那句话”,“我不爱听,以后咱挑别的时候说吧,黑灯瞎火的,听着别扭,老觉得心里有鬼”。我起身把音响打开,放进去一张CD,坐回到床上闭目养神,歌声传了出来:“岁月的风抚平成长的痛,经过几番悲欢离合之后,究竟有多少人能够看透,有多少往事不堪回首……”,笑眉说:“你在论坛上说你有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说说吧”,“那是我在装酷,把自己说得沧桑一点,容易讨女孩儿的欢心”,笑眉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可你本来就很沧桑啊,你看,连鱼尾纹都出来了”,我伸着懒腰打哈欠:“咱别老在家呆着了,出去走走吧”。她一把拽住我:“知道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我觉得你特颓,有种少年老成的意思”,“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我接着说:“我不喜欢你,因为你是老皮的蜜。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这种时刻充满危险的生存方式,就象前些日子上李玫一样”。沉默了一会儿,她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雪碧,掂在手里,轻轻地哼那首广告歌:“e on e on 给我感觉……”,我说我得走了,她说不送。我大踏步走出门去,敞着衬衫,这个夏季很热,我被太阳光里隐藏的大量紫外线晒晕了,于是我就走到最近的电话亭打电话,“笑眉,刚才忘了问一句话,你后悔吗?”,她在电话那端笑起来,“问这干吗,这事已经过去了,我就当叫了回免费的鸭”。我被一支假烟呛着了,剧烈咳嗽,边咳边说:“你还没给钱”,她把电话挂了。
入了夜的北京东三环一带,很有种纸醉金迷的味道,顺着车窗看出去,满大街的霓虹灯闪烁迷离,一座座取着外国名字的中国式建筑在不算太亮的月亮映射下显得很暧昧,在这群建筑中,我们哥仨选了个看上去还算金壁辉煌的店子,隆博音乐广场,在“七一”严打前,那间店里有数不清的三陪小姐。开了一小包,落座,妈妈桑特懂事,直接领着三个妹妹进来,苗苗眼毒,挑了个最好看的,文子比较面,他说剩下的让我挑,我扛着不要,退了一个,我们开始唱歌。几扎过后,我有点上头,唱了曲“鬼迷心窍”,他们跟着我哼哼,文子抢话筒的时候被我死瞪了一眼,间奏过后我唱:“未来如何不能知道,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唱着唱着,我哭了,苗苗给文子使眼色“估计又高了,你看着丫点儿”,听了这话,我有点急:“你丫才高了,我就不能自己感伤一把?”,文子过来拽我胳膊,我甩开他,色迷迷对着苗苗身边的蜜问道:“今儿出台么?你说个价吧”。接下去的事儿我不太记得了,恍恍惚惚中觉得自己被两双大手搀扶着走出大门,被冷风激了一下脑子稍微清醒了点,我问“你们不玩了?”,“甭废话,你丫住哪儿?”,我弯下腰暴吐,边吐边往地上跪,我说“玩你们的,谁也别管我,随便找个地儿让我躺着就行”。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苗苗正坐一边儿抽烟,见我睁眼睛,他骂“昨儿你丫怎么回事,难得哥几个有点兴致全让你糟蹋了”,我说我渴,他递了杯浓茶过来,我一口折了,又颓坐在床上抬头望天作思索状,苗苗皱着眉说:“你丫不会是又失恋了吧?上半年才折一回,怎么又来劲了?跟谁啊这次?”,我摇头:“你不懂,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明白,人那,就是这么贱,好了疮疤忘了痛,好不容易定下性来想追求点精神享受也没靠上谱”,“快滚,没空听你说这个,这半年除了这些东西你还会说别的么?”我把皱皱巴巴的衣服收拾着平整了些,转身就颠,门在背后“咣”一声关了,我开始昂首阔步旁若无人地在和平街北口一带溜溜搭搭。
我不能再上网了,潜意识告诉我,那会更迅速地毁了我,我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那种与生俱来的浪漫主义情绪,我竟可笑地认为笑眉爱上我了,因为从她家走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眼神里的哀伤。是老皮对她不好吗?是我给了她爱的感觉吗?是闲极无聊时出来找份乐吗?我狂想,毫无头绪。最后我放弃了,想得太多会让我越陷越深,我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于是我回到老皮的办公室,告诉他:“我想过了,你那个新场子我帮你管,我只要一成”,老皮躲在烟雾后面眯着眼睛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过来拍我的肩膀,“场子的事可以单谈,多给你几成也没关系,可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又要去动笑眉吗?”,我一惊,僵在当场说不出话,老皮嘿嘿地笑着:“这倒也是件好事,正想找茬甩了她,你帮了我一把”,老皮递了支烟过来,接着说:“昨天我跟她摊牌了,要么就回来干老本行,要么就滚蛋,她说要回来,我把她分到你的场子里吧”,见我楞着,老皮说:“打了一辈子鹰,被只麻雀啄了眼?你还真有邪的”,说完就坏笑。我脑海里纷乱如麻,我问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