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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宁财神文集-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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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晚夜幕中的东华门凌晨一点
  故宫的轮廓在亮晴的月下错落及清晰,摈弃白天喧闹的政治人群,分明又是夜晚的前朝古都。于是,北平在我迷乱的眼中层次分明。耳边流连的是流畅曼妙的ACID JAZZ , 原本木讷滞涩的心绪霎时变得意气飞扬,让自己相信原本就该是这么快乐的。我现在呆着的就是一间看得见风景的斗室。从层叠的窗户向外张望,故宫和护城河清晰在目。房间里有一张清末的榆木大床,床的木料极讲究,昆仑山伐的乌木先运到沧州,放在火窖中熏,待水分干透后截成两半,放在砂粉中泡,然后用醋精洗透,风干后才能木工。床上刻有九条长虫和九饼月亮,应该是苗人的手笔,这么硬的木头,也只有坚韧的缅刀才能刻得动。床上是苏州来的刺绣垫子,柔软舒适且不说,单是面子上细如发丝的挑线,就够一看。床边是一张坚实的橡木茶几,简洁大方,与床的繁复协调一致。当然茶几上少不了我爱吃的时令水果和苏杭点心,墙边的书橱里放著诗经、离骚和后现代主义,桐木琴就放在窗边的琴台上,只有六根弦,独少了角调,我从不会弹哀伤的曲,思古幽情也与我无缘,这是我睡梦里的书房。现在,床上铺的是绵软布垫,面料选的是贵州的腊染,云贵高原的自然情调在房间里蔓延,与窗外的高大城墙格格不入,我开了支叫House Wine的红酒,产自澳大利亚,少了份欧洲酒的甘醇,多了种旷野的清香,我把它轻轻插到冰桶里,听著辟辟啪啪的冰块撞击的声音,觉得很享受。手里的杯子是朋友带来的,原本是南方人用来喝粥的,民国初期的烧制工艺,产自景德镇,釉色上得不好,但胚做得很薄,进窖时烧得嫩了些,放在灯光下看有一环一环的五彩光影,红酒轻轻躺在杯子里,整个房间就随著酒和杯子的光影闪动变成了玫瑰红色。我仍旧听不到少了角调的琴声。萨克斯和爵士鼓的搭配方式给我造成时空错乱的感觉,我的琴呢?先不管吧,酒已经融化在喉咙里,润润的,浑身浮出浓浓的暖意,烟也点燃了,外面非常静,甚至能听到烟丝燃烧时发出的丝丝声,烟的薄荷味道使我觉得很不舒服,抬手弹出窗外又拿了支雪茄,掰出烟丝来,放在我的小烟袋锅里,烧得红红的,得意地躺在床上,看着姣洁澄明的月色,很快进入梦乡。这一段写于两年前,和现在的心境还是有些区别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方寸间系列小品之四:熏香
  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圣贤之人,往来鸿儒。吾等白丁,贤德不够馨也就罢了,只是房间里的味道一定要馨。我的陈列架上里有大大小小数十种熏香,足可开一个小型的熏香铺了。闲时,摆上一尊黑瓷香炉,点燃一支天竺檀香,和着龟兹古韵,很舒心地进入到一个轻松自我的空间里去。起床后,把所有窗户都打开,让阳光透进来把一夜的秽气通通扫荡,这时候最该做的事就是把小玻璃瓶里盛着的淡黄色芳香液体倒进加湿器里去,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就随着加湿器的出气孔飘逸出来。不一会儿,小房间里就变得湿润、清新,这时候就适合拿一本龙应台的散文集读起来,享受着那种片刻间整个身心神清气爽的感觉。习惯了上海的湿润气候,总觉得北京太过干燥,于是我准备了好多花瓶,里面大都盛着加了一点香料的清水,有阳光的日子里,它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挥发,到正午时,满室生香,甚至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的我,也能闻到,那时我很怀疑那句“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的古语。香的味道实在独特,每个到访的朋友都会问那是什么来的,我告诉他们说:那就是你脑海里的花香呀。一笑置之后,会打开音响,放上一曲柔美浪漫的钢琴独奏,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听西村由纪江的钢琴曲,朋友都说那音乐就是专门为这花香准备的。夜幕降临之前,照例会就着最后一缕夕阳的余光点燃一支尼泊尔的肉桂香,在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去厨房忙碌着做饭。那种香燃的很慢,味道是一点点渗透出来的,待到晚餐做好回到客厅时,它就会随着菜香一起钻进你每一个毛孔里,渗到饥肠碌碌的胃里,让每一顿晚餐都变成值得回忆的盛典。我给它取了个别名,叫加饭香。餐毕,开始工作了,香味太浓郁的话,会影响思维,这时候我会选一块龙酽香,是那种明快自然的香,点燃后就会有种天地自然,意气飞扬的感觉。与它相配的音乐该是那种辽阔广袤的感觉,我会选一张new age 的精品CD听听,书就会选一本叶兆言的小说来看。这种香比较贵, 原本用得很浪费,去年几乎每个月都去雍和宫旁边的那间香料店去买上两块。后来那店关了,我手里也只剩下三四块,只能在贵友来访或自己心情非常郁闷时才让它派用场了。有个电影叫“闻香识女人”,里面的失明上校能凭着香水味判断出女孩的性格,不知道他如果身处我的斗室,会怎么猜想我。先不管别人怎么看吧,总是要让自己舒适起来呀。让生活更加优雅,让思维变得感性,熏香的气息永远会让人有不间断的惊喜和触动,试试吧。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方寸间系列小品之五:椅子
  美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只因为有距离站远去看永远会有新鲜的想象去补充历久弥新
  那是一把很精致的椅子,淡棕色的檀木靠背,上面刻著谁也不懂的梵文诗,座垫是用棕藤织的,上面铺著一张柔软的牛皮垫,牛皮上用精丝刺著“彩树转灯珠错落,绣檀回枕玉雕锼"的字样,坐上去整个人都象镶嵌在椅子里,舒服极了。每个经过店里的人都会试著触摸那光滑冰冷的木质,去感受整个人坐下去时丝合入扣的美妙感觉,可是当人们看过定价后,都摇著头走了。椅子很贵,贵得让普通人赚三年也买不起。老板刻意把椅子放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用射灯照著,并在垫上放著非买勿坐的铭牌。那是我当时作梦都想拥有的物件。“喜欢吗?"”"“其实不能算贵,这是三百年前的古物,您每天都来看,想必是对她情有独衷,价钱还可以再商量,毕竟现在真正识货的人不多了"”我已经有了把不错的椅子,何况"“再有一把也不会嫌多吗"”我家里那把也很不错,我坐了好多年了,到现在还簇新的,外型也很到位,我所有的稿子都是在那把椅子上写出来的,感情很深呢"“那就不打扰您了,您慢慢看,有心买时就叫我,我就在二楼办公室"其实,我真得很喜欢那把椅子,但我固执地认为如果一件物品被每个人都喜欢,就未免媚俗一些,我不是很能确定她的那种美丽是否能经得起岁月的磨砺,再等等吧。朋友六月的生日,前去赴宴,赫然见到客厅的中心放著她,我的魂魄。刹那间,七彩的灯光混和著朋友快意并有些狰狞的脸,在我眼里都模糊不见,剩下的所有一切都是她,她恬静自然地站在大厅中心,享受著每个人的赞美,得意并有些恶作剧地看著我。悔恨、惋惜及一切情绪的袭来使我不能承受,带著微微酒意离开,门外清风月明,繁星点点,我一路沮丧到家,瘫坐在自己的椅上,直至天明。从此,我只能经常借故探访朋友去看她,直到有一天从朋友不耐烦的眼光中退却。三个月后,出行西方,纵览异域风光,遍地寻访,却再也找不到可心可看的一把椅子,有时独自在家,看著照片回味一下,和著酒意倒也其乐融融。但那种思念来得强烈,使我自己都搞不清是由于喜欢还是因为别人的糕饼更香。想念良久,终于鼓足勇气,该给自己一个说法。“这把椅子能卖我吗?"”其实我早就想送你呢,现在开了口也来得及,拿去吧。""另外,它很娇贵,要经常擦拭,并保持室内温差和湿度不能太大,而且只能用天鹅绒布擦"“知道啦,太谢谢你了"我的斗室中只有月光是最可动人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著房间中心的她被月光环抱,椅背上淡淡的光晕使我竟没有想坐上去的欲望,好的东西只能远观吗?直到有一天,我发现皮垫上的霉点愈来愈多并无法擦去时,心慌意乱,没有能力去维护她,却自私地搬回家,毁了她,我成了自己的罪人。想过一万多遍,终于鼓起勇气把她送回到朋友的豪宅里去,朋友的责备使我羞愧难当,心乱如麻。最后请最好的皮匠和木工勉强恢复了原样,但我却早已失去了再次拥有她的决心和勇气。好多年后,从遍布尘土的一本大部头书中偶然翻到充当书签的她的照片,年少的情绪再袭心头,对自己说“也许现在有能力保护她了吧"“那把椅子还在吗,卖我吧!"
  人有许多极想拥有的东西但当没有确定是否能够许久喜欢并保护它时最好暂时抛开自私和欲念去想想我真得能够好好拥有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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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寸间系列小品之六:镇纸
  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捡起笔来练练手,画上一两幅国画,不为别的,只怕生疏了少时最执着的追求。小时候,天天去少年宫学画儿,老师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据说原本是浙美的教授,文革时因为作风问题被下放到这里的。他很傲,对于愚钝的学生是绝对不留情面的,而木讷内向的我,一向是被责次数最多的了。每次上课的时候,心里都会惴惴不安,生怕那一铺水料没调好,或是墨没磨匀就被痛骂,想过退却,无奈学画的愿望如此强烈,不敢轻言放弃。到了上高三的时候,实在是没时间去了,就和张先生道别,听说我要走,他问:“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考美术专业呢?”,我苦笑,家里还是希望我学商子承父业的,让我来学画对他们来说只是培养一些艺术修养而已。张先生没怎么再说话了,叹着气问我:“以后有机会的话,就自己练练,别放下太久了,日子长了手生,感觉找不回来的话,前面的所有就都白费了”。我点头称是,转身要走,张先生叫住我:“先别走罢,你我也算师生一场,总该表示些心意的,这个拿去”,他拿了块沉颠颠的石头放在我手里,“知道么,其实你适合学画的,性格随意,灵气内敛,这是每个学画之人最该具备的精神了。这块镇纸我用了十年,也该有些灵气附在上面了”。我没太听懂他的话,说了句“谢谢”,就此告别。回了家,把镇纸放在灯下端详。那是块乌黑沉重不大起眼的石头,从每个不同的方向看会很奇怪的光反射出来,石头里有一丝丝乌亮的光纹透出来。上面有大篆书刻着的几个字:非瞻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字是赤金色的,大概年代久了,有的地方脱落了,看上去有点斑驳。我是很珍惜它的,因为在那时来说,它是我七年学画生涯里唯一的记忆了。父亲看过以后,告诉我那是块乌蜒石,价值不菲。上了大学以后,很少再动笔画东西了,不是没时间,而是已经淡忘了。有时侯学生会组织活动时,会逼着我写字或是画点东西,我都不大上心,混混就过去了。大三时,张先生病危了,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的地址,派了学生来找我。到了病房,他已经是瘦得皮包骨头,我当时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哽咽,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张先生问:“你还画吗?”,我点头,他又说:“那块镇纸还在吗?”,我从书包里掏出来递到他手里,他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块黑石头,问我有没有新的画作,他要看看,当时我实在是忍不住,大哭,我说“张先生,对不起,我好久好久没动过笔了,我已经忘了”。张先生说:“没关系的,每个学画的人都会经历这个过程,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这其间总有些理由让你想要放弃,但只要你还对自己存有一丝期望,重新去捡起来,你会发现其实什么都没变。变得只是一颗躁动的心而已”,他把那块镇纸又交回到我手里,说道:“前些年在牛棚的时候,我曾发誓说再也不画了,把所有的笔和画都烧了。后来有个好朋友托人把它送到我手里,当时我一看那上面的”宁静致远“就醒悟了,把心静下来,周遭变换的景象对我来说,只是过眼云烟,不再去管它。只要自己知道心里最渴望最不想放弃的是什么就行了”。张先生去世的时候,我去参加追悼会,想把那块镇纸交还他的儿子,对方执意不肯收,他说:“我父亲很少会送给学生礼物的,他能把这块镇纸给你,大概是对你还寄着一些期望吧”,听他说这话的时候,少年时与张先生共处一室、泼墨挥毫的情景历历在目,心里隐约知道,那时候张先生骂我也都是为了我的进步,于是痛下决心,想延着这条路走下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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