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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宁财神文集-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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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
  两人在黑暗中目光炯炯、蓄势待发,仔细倾听着对方的心跳,静静地等待着裁判打分。在等待过程中,两人变得睡意盎然,迷蒙之际,老皮听见媳妇问:“彦平啊,你还记得我的安全期是几号吗?”老皮算不过来,“嗯”了一身之后,翻了个身睡了,媳妇也开始周而复始地打呼磨牙砭矶嘴。
  与此同时,在媳妇的身体之中,那名曾经率领过精子起义的皮三怯生生喊着:“有人吗?喂,有人么这儿?”四周一片寂静,皮三摸黑到处走动,想寻找那些失散的战友,半晌,他觉得似乎有东西动了一下,心中一阵欣喜:“可算有人了,赶紧报报数报报数,有三个没有?凑一桌麻将搓起来。”话音未落,一个硕大的怪物出现在皮三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击了皮三,继而将其吞入腹中。从此,这名叫作皮三的精子也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一年后,客厅,老皮被媳妇逮住试毛衣,捂得满头大汗,一脸的不情愿。“站好了,这是我作月子的时候给你织的,以后去哪儿都得穿着,听见没?”老皮苦笑着边整理高领子边点头,电话响了,义奇在电话那头喊起来:“都办妥了,就在于涛的火锅店,带着你媳妇来吧,赶紧的。”老皮挂了电话,带上老婆报着孩子兴冲冲出门去。
  火锅店里高朋满座气氛温馨,于涛抱着孩子迎面走过来:“这真是缘分呐,咱们两家孩子同一天出生,满月酒不摆都不行啊。”老皮乐得眼睛都没了:“同喜同喜,回头再让王辛和义奇生俩,又能凑一桌。”媳妇把于涛的孩子抱过来,歪着头逗弄:“让阿姨抱抱,喏喏喏喏,喏喏喏喏……于涛,这孩子够水灵的呀,你瞧这大眼睛,啧啧,瞧这小翘鼻子,啧啧,瞧这小嘴。”媳妇说着说着有点含糊,抬眼朝自家的孩子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人家的孩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姜义奇蹁着腿走过来,左右各看了一眼,贱笑着说:“这俩孩子长得忒像,跟一爸生的似的。”老皮有点急:“怎么说话呢?”义奇自知失言,蹁着腿走开了。老皮凑近了,左右各看一眼,没吭声。场面有点尴尬,场面人于涛朝里面喊了一嗓子,他媳妇美滋滋奔出来打招呼:“快来快来。”老皮被嫂夫人吓了一跳——于涛的媳妇竟然是石观音。
  一年后,客厅,两个小孩在地板上胡乱地爬着,大人们在旁边饶有兴致地嘱咐:“抓呀……抓呀,别抓书别抓书,抓支票本儿啊,哎哟你个笨孩子……”老皮的孩子四处兜了一圈之后,从沙发底下掏了本落满灰尘的《切格瓦拉传》啃了起来,哈喇子淌了一书,把媳妇的脸都气绿了。于涛的孩子幽雅,踅摸了一个银质的十字架,自己套脖子上了。
  后话: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在钩钩网查这句话,出来四千九百多个结果,大部分都是凄惋酸楚的爱情小段儿,翻了几页之后,不得不带着泪花儿感佩这帮不肯主动示爱的人,不容易啊,受多大苦都自己扛着,流再多的泪都敢合着鼻涕一滴不落往自个儿肚里咽,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份精神头儿伟大之至,普天下的劳动人民可算找着最合适的接班人了。
  以前看这句话的时候,我并不觉得牛逼,我认为,你丫既然自己不敢表白,那距离远点儿您就只能自己担待了,怪不得旁人,再哀怨再凄凉也都是您自找的。我跟钱小丽表达这个观点的时候,她批评了我,据其分析,这种观点表明我是个大男子主义者,是个不解风情的老冒儿,我当场承认,并且带着沾沾自喜的神情跟她讲,不解风情好啊,不会出去乱搞,这世道像我这么有安全感的男人上哪儿找啊?过了很久我才知道,我被那帮一分钟就能攒出一篇专栏文章的孙子们给骗了,其实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安全感,这道理我明白得有点晚。

  就从钱小丽的流氓兔子说起。其实我对钱小丽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初见面还没怎么聊呢,她就从包里拿出一堆流氓兔子给我看,这是手机上的,这是挂在包包上的,这是眼睛盒上的,这是……介绍完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开始絮叨,一遍遍说着迷死它了迷死它了,生怕我瞧见她的灿烂笑容之后开始想入非非,先拿兔子当挡箭牌招架一阵再说。你说我犯得上跟一卡通兔子争风吃醋么?她不管,低着头一根根数兔子毛,几分钟之后数乱了,抬起头无助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再数。以前有姑娘告诉说,我是一个能给人压力的人,尤其是聊天的时候,会使对方非常紧张,她的这个毒咒又一次应验了,钱小丽被我咄咄逼人的说话方式逼得狂数兔毛,全然忘了她是来给我送礼物的。
  我问钱小丽,老徐给我的礼物呢?她说别吵,我又数乱了。过了一会儿,她好像醒过神儿来,喔了一声,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交到我手里,我说谢谢,她说你谢老徐吧,我说那我也得谢谢你,这么大老远你坐着飞机来北京给我送东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她下意识接了一句,要真想谢就请我吃饭吧。我伸手进兜掏了一把,好像没多少钱,正迟疑,钱小丽又向我展示了一次灿烂笑容,没关系啦,我随便说说,不请也可以。不请哪儿成啊?咱们这就走,牛肋骨请不起,难道我连鸡脖子也请不起吗?
  坐到金鼎旁边的小饭馆里,钱小丽下意识皱了皱眉,我知道她嫌脏,嫌脏也没办法,我兜里的钱只够请一顿鸡脖子的,等会儿我回家要是不打车,那么兴许还有钱请她吃一碗红烧羊杂。正想到这里,钱小丽怯生生地问,我们不在这里吃行不啦?我明知故问为什么,她不答话,直接拎着包出了大门。
  金鼎轩灯光辉煌,帐台上磨刀霍霍向猪羊,我酒足饭饱一声大喝:小姐结帐。
  钱小丽执意要掏饭钱。这怎么行?我有点急,我跟她说:你这不是瞧不起我吗?你难得来趟首都也不容易,快把钱收起来。我表情狰狞态度强硬,钱小丽有点犯怵,手里拿着钱也不知该不该往外送,我一连串说我来我来,伸手接过帐单仔细看了一眼,然后讪笑着跟钱小丽说,你既然这么要求进步,那这顿就你请吧。
  东二环上车来车往广厦云集,一派好景致,我们磨磨蹭蹭走走停停。我跟她说,饭我今儿是请不起,等会儿我请你吃冰棍吧。她说好啊,我爱吃哈根达斯的,北京有么?我跟她说,北京早不流行哈根达斯了,有品位的人都吃可爱多。
  你瞧,吃了可爱多果然就可爱多了,我从裤兜里掏出小半包餐巾纸示意她擦去嘴角的污渍,她拒绝了,从自己包里掏了纸巾出来,轻轻地抹,边抹边说,蛮好吃的嘛,就是巧克力味道重了点。我说你知足吧,买冰棍的大姐你刚瞧见了吧?卖了一辈子冰棍,人家自己都没舍得吃一根。钱小丽看了我一眼,然后出脚踢飞了地上的可乐罐,问我:你们都喜欢把无聊当有趣吗?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后来钱小丽为什么会声称喜欢我,如你所知,第一次见面我就全面展示了农民及铁公鸡的双重品性,成功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即没品位又无趣的傻冒,当然我知道说这话有点无耻,很像是在把自己从傻冒的队伍中往外摘,但请允许我辩解一下,在没遇见钱小丽之前,我确实不是个傻冒。至少,我不会经常性的脑积水,每当闲下来大脑便是一片空白。
  按照常理,第一次见面搞成这副模样,钱小丽对我产生好感的机率简直是微乎其微。可我这人向来命运多舛,所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事儿都能让我遇上,钱小丽赏赐给我的七分之二爱情就是这样。
  钱小丽告诉我,她从来没看过我的文章,也不想看。我说那就别看,说实话挺臭的,容易影响我的光辉形象。她吃惊地问我,你觉得你在我心目中还有形象可言吗?我装委屈,怎么了我?不就蹭了你一顿饭吗?这都连着说了好几天了,还有完没完。你瞧我这两天不一直都在陪你到处逛么?导游费按一天两百算,你都欠我多少了?悟性极高的钱小丽学会了我的没皮没脸,她说那我还让你拉我的手了呢,要是按坐台费算,一台三小时,小费三百,你自己算算,你欠我多少啊?就这还没算出台费呐!我吃了一惊,跟她说:有点过了。她神情迷惘,你们不都是这么贫的吗?我说:过了。

  说实话,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有点写不下去了,钱小丽的音容笑貌被整理成文字之后,会让我觉得很疏远,好像那不是她,好像字里行间少了些什么,也许是笑声?也许是她不间断的轻咳?或者就是她那双笑成月牙儿的大眼睛。由于我粗陋不堪的表达能力,我想我无法拼出一个即可爱又迷人,有时成熟有时幼稚,就连生气时都会让你心动不已的钱小丽。我笔下的钱小丽,看起来更像一名智商不足七十的无知少女。钱小丽告诉我,她的智商一百四,我认为不止。
  算起来,一共见了钱小丽七面,第一次金鼎轩,第二次保利饭店,第三次带她去了戒台寺,第四次带她又去了一次戒台寺,第五次送她去机场,第六次是淮海路上的星巴克,第七次还是淮海路上的星巴克,但她没见着我。

  在保利饭店,她的套房里,水土不服的她不停地咳嗽,还禁止我靠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说我不调戏你啊。你别过来,咳!我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看她咳成一只大虾,却不能去帮她拍背。钱小丽有个理论,写文章的都是流氓,她认为我会趁其不备伸出魔爪,我告诉她,你全身都弯成这样了,我摸不着你的胸,要不你就坐地上,这样我也摸不着你的屁股。她想了想觉得有理,点了点头。我靠近,轻轻地拍她的背,问她是否要喝水,她重咳了一声,喘着气朝我翻白眼:你说呢?
  喝水的时候,我得意地跟她说:刚才我摸着你的手了。她“噗”的一声把口中的水喷成雾状,然后恶狠狠地盯着我说:不许告诉别人!
  到这里我想跟老钱说声抱歉,答应你的事我没办到,我还是没忍住,背信弃义地用文字告诉了别人,谁让我是个无耻的写字人呢?
  深夜,她疲倦地倒在床上,咳嗽声慢慢转轻,迷迷糊糊地睡去。我把她的手轻轻放回到被子里,坐在另外一张床上看着,觉得此人非常好看,情不自禁想伸出手去触摸其脸庞,手伸到一半就想起了她的凶残眼神,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只好干咳一声,把魔爪收了回来。亵玩不成,还是远观吧。嗯,真是好看,她睡着的时候眉毛会微微颤动,使整个眼部看起来非常生动,睫毛很长很黑,鼻子倒是不成,切下来当蒜头可以乱真,嘴嘛,反正也不让我亲,长得再好我也不稀得夸。正胡思乱想,她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阴恻恻地说话:你不是说好睡客厅么?
  在她的指责声中,我知道了她另外一个品性,那就是不听解释。无论你说什么,她都是一挥手,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听。几个回合下来,我有些不耐烦了,跟她说:我就是进来耍流氓的,怎么着吧?她被吓着了,她惊恐的神态也把我吓着了。接下来的半小时,我费尽口舌,试图以各种事实论据证明自己不但是正人君子,而且还好龙阳,对你们广大女同胞只有姐妹之谊绝无非份之想,半小时之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信了,然后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进卧室来呢?我当场大怒,我操我不是说了吗……她笑起来,歪着头看我:这么凶干吗啦?逗你玩儿的,你瞧你急的那样。我“喔”了一声,转身去客厅,她叫住我,喂,你那什么瞬间写的是真是假啊?
  我说是假的,她不信。我说是真的,她说你有那么好吗?我说半真半假,她说喔那我知道了,好的都是编的坏的都是你。我问她,你平时就喜欢这么作天作地么?她摇头,又咳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我小心翼翼地接近,见她不反对,大着胆子把手按在她脖子上,一会儿不咳了,我想把手抽开,她又拉了回来,非常客气地把我的手放在她脸颊上,转了个身准备睡。我半站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抽开手不太好,不抽开的话我这站姿实在太累。正惶急时,她说:你还是挺好的,我说我也这么认为,然后果断地抽开手,踱到客厅睡了。

  钱小丽后来问我,那夜为什么不朝她伸出魔爪,我说我不敢,她说我不都让你摸我脸了吗?我说那我还是不敢,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大概是我没有女人味吧?老喽!我说你满身女人味,她说我知道你嫌我臭了,我说……我说什么来着?我还是说一下为什么不对她出手吧。首先,我肯定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在钱小丽拉住我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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