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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烈火金钢(刘流)-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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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有几个不愿意抗日救国的?谁甘心受日本鬼子汉奸的欺压糟蹋呢?不光是这个村子如此,好多个村庄都是这样。所以象这样的“爱护村”,实际上还是爱护共产党八路军的。
  刁万成家紧靠村南面,只隔一道土墙就是野地。这院的房子是一正两陪,没有南房。北房的后身有一道暗藏的夹壁墙,它从佛龛背后的窗口跟屋里通气儿。正房是一明两暗。刁万成跟他的老婆孩子住在西里间。他的老母亲住在东里间。田耕和白山还有武男义雄三个人就住在夹壁墙里头。大女就跟老太太睡在一条炕上。
  论起来她们还是沾点表亲。大女跟老太太叫表姨,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显得更加亲近了。那么,大女那几个女自卫队员怎么样了呢?因为她们没有作战经验,在敌人“清剿”的时候,那是非常危险的。因此,就让她们把枪坚壁起来,投到外村亲戚家暂时躲避。只有金月波和齐英带着他们的武装还在青纱帐里活动。因为那天夜间,袭击了一回刁世贵的伪军,没有打好,这几天也没有大的行动。不过,金月波和齐英差不多每个夜间,都要来跟田耕联系。
  这天晚上,田耕正在考虑着今后的工作如何进行,怎样才能救出小李庄村地洞里的人们,刁万成进来对他说:刁世贵要在后天回家来结婚,娶的是谁家姑娘,怎长怎短地就说了个清楚。田耕觉着这是个新情况,他就左思右想地捉摸起来了。他和刁万成还有大女讨论了半宿,研究刁世贵的情况,讨论怎么样利用这个机会。他们要从刁世贵身上打主意,想救出地洞里的人们来。
  田耕认为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所以他就抓住不放,总是翻来复去的考虑。
  一天又过去了。傍黑天的时候,刁世贵带着两个伪军回了家。不知道他在哪儿弄了一匹小黑马。这马虽然个头儿不大,也不算肥,可是挺有精神。他骑着这匹马,两个伪军都骑着自行车在后边跟着,还真象是护兵马弁一样。
  来到村里,他并没有先拉马进家,故意地自己牵着,在街上蹓。不一会儿,伪大乡公所和炮楼子上来了一些人围着看马说话,都说:“刁世贵发财了!发财发福了!啊!刁世贵抖起来啦!骑着这样的好马,明儿就娶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媳妇儿!这一回可真是屎克螂变知了儿——一步登天哪!得喝你的喜酒,得闹闹你的洞房……”这班伪人员个个奉承打趣,可把个刁世贵美得说不清怎么好了!他的心里总是想说:叫你们看看,我刁世贵怎么样?这时,他的父亲和他的叔叔,在他身后边一搭话,他才拉马进家。
  他到了家之后,连夜准备酒席,请人帮助做饭,还派人到外村叫了吹打班儿来。一家都忙忙碌碌,预备着明儿一早,花轿一到就拜堂成亲。
  伪人员们也都来凑热闹儿,多脚多手,帮吃帮喝,说笑不止,逗闹不停,真是闹得:满门花柳絮,全村风雨声。一直闹到天交半夜,还没有散去,看样子他们是要闹到天明。他们这样一来,可就更便利了刁万成的活动:就在前半夜,他假装着布置岗哨,保护刁世贵的安全,悄悄地把金月波和齐英都领到了家来。
  对刁世贵这样的人,应该怎样处理呢?有人主张趁着他们正在吃喝玩乐的时候,闯进他的家去,不用别的,有几颗手榴弹,就能把他们都消灭了。可是田耕不同意。刁万成也不同意这样干。他想的不是别的,他是觉着:要这样一干,敌人必定要在刁家楼进行清查。以后,这个村就不能再做八路军的秘密工作了。刁万成说,要干也行,等他办完了喜事,往回里走的时候,半路上截住打他,不是也行吗?刁万成的见解,似乎比那些单纯主张把刁世贵干掉的人强得多,但是田耕还是不同意,坚决不让把刁世贵打死。
  田耕为什么不让打死刁世贵呢?这就得说,田耕执行政策正确,工作稳当,比旁人想得更宽,看得更远。他觉着要打死刁世贵,不但这个村的秘密有暴露的危险,再想救出小李庄地洞里的人们,也就更困难了。那么,他到底打算怎么办呢?他是想要利用刁世贵,把他活捉。要是能够作到这一步,不但是地洞里的人们能够救出来,今后的工作那就便利得多了。他把这个意见说了说,刁万成也感觉到,田耕的意见是有根据的。但是,有人还对这种作法感到有点怀疑。为了使到会的人对刁世贵的情况有更多的了解,田耕让刁万成介绍一下有关刁世贵的家庭情况。刁万成说:“刁世贵的爹卖了一辈子的烧饼,是有名的烧饼刁儿。他叔叔在东三省待了好几十年,有人说他是当胡子,据他自己说是当义勇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弄不太清。不过回到家来,这几年什么也没有干过。看表面上挺老实,他也没说共产党八路军不好。”刁万成还说了许多有关刁世贵的其他情况。金月波和齐英都说刁万成所提供的材料,是有参考价值的,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拥护田耕同志的意见,要活捉刁世贵,好救出地洞里的人来。
  决定之后,金月波和齐英又分头去找各自的队伍,作战斗准备。对刁世贵的情报工作,就完全交给了刁万成。
  功夫不大,天就蒙蒙亮了,只听外边人声喧嚷,唢呐高吹,锣鼓齐敲,还“咚!咚!咚!”放了三声喜炮,这是花轿把小凤儿这位新娘子抬来了。要说在这几年里,群众们办喜事,可都没有心活儿这样闹腾,只要能够拜了天地,就算成了亲。谈到伪军们结婚,那就更不象话了,简直就象狗闹秧子差不多。象刁世贵这样郑重其事地闹排场、摆阔气的还真是不多见。不光是这样,当他们拜天地的时候,伪保长还给念了个喜歌儿哩。
  拜了天地之后,新娘子进了洞房。哈!伪人员们就挤满了屋子,争着抢着逗新娘子。逗新娘按说是很平常的事,不逗还不喜哩。可是这些人的逗法特别,尤其是炮楼上下来的伪军们,他们跟新娘子,拉拉扯扯,摸摸索索,说的话对不上牙来,有的还上去搂抱。小凤可没有经过这个阵势儿。这门亲事她本来打心眼儿里腻歪,上轿是她爹硬背上来的。解文华知道她不愿意,害怕她在半路逃跑,还跟轿前来,路上说着劝着,审着骂着,这才来到刁家,勉强拜了个天地。她越看刁世贵心里越腻烦,越想越难受,真是上吊的心都有,她哪儿还会有心活儿玩闹?又觉着这些家伙简直不象人的举动,她哪里受过这个?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好捂着脸哭,哭得是那样悲伤!
  解文华在对面屋里听着小凤儿哭,也是心里难过,但是又不好得罪这些人,他只好走进新房里来,对这些人说好听的。他说:“诸位先生亲戚们!到外边喝茶抽烟吧,咱们三村五里的都没有外人儿,非亲即友,我这闺女还是个小孩子,长这么大也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生人,也不懂事,连句话也不会说,少跟她逗吧。走,走,咱们请到外边抽烟喝茶。”
  按说,解文华说的这几句话真算不错,不过这伙人是不大理会这种人情的。听他这样一说,反倒闹得更欢了:“哈!老丈人说话啦!嘿!这可真是新鲜事儿,老丈人押新娘子的轿。不光是押轿,还吃了醋哩!说句时兴的话儿吧:你俩是什么关系?坦白坦白!”解文华一听,立时就给弄了个大红脸,一声不吭,扭头就躲出屋去了。
  这时候,屋里闹得更欢,差点儿没有把小凤的衣裳给扒了。闹得刁世贵的爹跟他叔叔也觉着难过,止不住喃喃地骂街。这功夫,刁世贵进来了,一看这种难堪的情形,把脸都气白了:“混蛋!混蛋!他妈的!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在我的脸上抹屎啊!看着我好欺负吗?谁瞧得起我就在这儿好好儿地呆会儿,瞧不起我就滚他娘的蛋!”这些伪军士兵们,叫他这一顿臭骂,骂得跟溜狗儿一样,一个一个都溜走了。连伪大乡公所的人们,也都跟出了屋来,这才算是解了小凤儿的围。可是,她还哭个不止。这顿喜饭她连看都没有看。
  功夫不大,天就到了正晌午,刁世贵的狐朋狗友,差不多都来了,道了喜,就在各屋和院子里头,摆好了一桌一桌的酒席,一匹坐下,让吃让喝,划拳行令,又说又笑,高谈阔论。吹打班在门口上也奏起喜乐来了。一直到半后晌的时候,这才喝罢吃饱,都要各回各家,看来这喜事就算过了,不想这时候,又来了客人。
  这客人是谁呢?就是刁世贵的把兄弟,也是他的上司,高铁杆儿。他为什么这样晚了才来呢?这家伙向来就是行动诡秘,光怕有游击队打了他的伏击,所以他才来得这样晚。他这一来,可就又热闹了:他带来了五个护兵,还有一个班的伪军。真没有想到,还来了个日本官儿。这个日本官儿,就是给他当顾问的宪兵小队长。他也要来收买伪军的人心,还带来了不少的礼物。他是要让伪军们看看,大日本皇军对伪警备队是如何的重视。
  他们这一来,刁世贵自然是要待为上宾,重整酒席,又是忙个不了,一直待到黑天以后才开始喝酒。
  啊!这是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刁万成急忙回家,把这个情况报告了田耕。田耕听了之后,也觉得惊奇,就又重新考虑对付他们的办法……
  。正在这个当口儿,从墙头上爬过一个人来。这个人的行动真是比猫还轻巧。来到窗外,轻轻地叫了一声:“万成”。
  刁万成听着耳熟,急忙出去领进屋来。田耕一见,这不是肖飞吗?互相一搭话,这才辨别出来,他不是肖飞,而是肖飞的哥哥肖骋。
  肖骋他们哥俩的长象性格全都差不多,只是比肖飞大两岁。说起来,他们这一家很有意思:肖飞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大哥肖驰,二哥肖骋。大姐肖云,二姐肖冰。象貌、作风、心性、脾气全都相似,都是共产党员,都在部队里工作。
  他们的父亲母亲都是老地下党员,现在都在抗日政府里担任重要职务。他们这一家真称得起是革命家庭。这是几句插话,本来没有在这儿说的必要,不过是在这儿略提一提,以后说着方便而已。
  肖骋到这儿来干什么呢?因为他是军分区武工队的小队长,他专为刁世贵结婚这事来的。
  也许有人不知道这武工队是干什么的?
  武工队是武装工作队,一般的也就是六七十个人、七八十个人。有的分为三个小队,有的分为两个小队。它的任务,简单说就是:打击敌伪军,消灭罪大恶极的汉奸特务,摧毁伪政权,保护和开展群众的抗日工作。这支不大的队伍直属军分区领导,常常在敌伪大据点和重要城镇的内外活动,可以单独地作任何战斗决定。参加这里边工作的人员,是从各方面选拔来的,个个都是文武双全。要文的:是能唱歌,能演戏,开会时能对群众演讲,能够宣传鼓动,有的还能够画漫画,写标语。要武的:不光是懂得战术,有战斗经验,平常的武器还样样精通,个人的战斗技术更要熟练,差不多都象肖飞那样条件。所以说:小小武工队,能抵千万兵。这样的武工队,本来在“五一”反“扫荡”以前还没有,这是党根据反“扫荡”开始后冀中平原的需要建立起来的。在主力部队撤走以后,军区就从山里头派来了这样一支一支的战斗武装。这些武工队可把敌人搞得不轻!敌伪要是一提起武工队来,真是吓得头疼。
  那么,小李庄一带敌人这样猖狂,为什么不来个武工队打一打呢?因为这样的武工队并不太多,不可能哪儿要哪儿有。再说,何止小李庄一带这样残酷?其他还有许多地方也是如此。这就更加不可能到处都有武工队。
  肖骋他们本来是在县城周围活动的,知道这几天桥头镇附近很需要给敌伪一个打击,挫折他们的凶焰。在前天晚上,肖骋才接受了队长的命令,带着他的一个小队,来到桥头镇的外边。昨天得知刁世贵结婚的消息,今天又侦察到高铁杆儿的诡秘行动,这才带着他的小队跟踪前来。他把队伍隐蔽在村外高粱地内,他自己越墙而入,来找刁万成,无意中在这儿碰见田耕。
  因为田耕是县委书记,肖骋把他的打算对田耕谈了谈,要听听田耕的意见。原来他打算趁他们喝酒或是闹洞房的时候,带着几个人冲进去,一阵猛打,把高铁杆儿和日本宪兵小队长,还有刁世贵,带高铁杆儿的护兵一勺儿烩了。要说这不是作不到的事情。可是田耕当时没有同意。
  田耕这人慎重啊!因为他已经知道:高铁杆儿带来的一个伪军班,现在分头把守着两头的街门。他的五个护兵,在房上站着两个,在大门口站着两个,还有一个不离他的左右。
  刁世贵的两个伪军,也是换着班站岗。再说,高铁杆儿和刁世贵也都是老奸巨猾,身上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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