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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秘密特工-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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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怪就怪在房子没有人住。我最近一次去查验的时候——你知道,只是去确认一下一切是否正常——房子根本没有人住过。我甚至问了左邻右舍,他们说自从这家房主搬走后就再没见过有人住在那里。”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彭伯利先生想了一下。“大约三周前。”
  “我能看一下租住户的登记情况吗?”
  看到彭伯利先生有些犹豫,戴夫温和地说:“假如你想,我可以办理授权书。但是如果你直接告诉我,可以省去彼此的很多麻烦。”
  彭伯利先生点点头,起身向角落里的档案柜走去。一分钟后,他拿来了一份档案。戴夫迅速浏览了一下,但心里并没有指望有很多收获:如果这真的与爆炸者有牵连,那么所用的爱德华·拉瑞比这个名字也不会是真名。“告诉我,”他说,“你知道你问话的这些邻居的姓名吗?”
  “实事求是的说,我知道,”彭伯利先生说,第一次显得比较开心。“那家人的妻子和我妻子一起打羽毛球。他们家姓道顿;我想那个丈夫的名字是特雷弗。”
  “谢谢,”戴夫说。“要是您不介意给我复印一份的话,”说着话,他把租赁协议递了过去,“我将不胜感激。”
  彭伯利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我先把复印机预热一下。”说着,他站起身走向办公室的里间。
  二十八
  把女儿送到学校后,麦迪·基尼驾着自己的小“福特”来到都柏林市中心,把车停在利菲河这条河穿越都柏林市中心,把该市分为南、北两部分。附近的一个车库,她和律师事务所其他合伙人在那儿有他们自己的车位。她身材娇小,打扮得很利落,一件传统的灰色女裙,宽松的白色短衫。在明媚的阳光中麦迪快步走上了康纳利街,加入了形形色色的人流中,有上班族、学生、购物者,还有——此时已是春末——这条城里最著名的大街上的美国观光旅游者。
  对于那些批评都柏林的人——痛惜其新的商业至上主义或者又一个乔治王时代风格的广场被毁——麦迪会像一个本地人一样为其辩护。但她不是本地人,她欣赏的不是都柏林的好处,而是那个简单的事实:它不是贝尔法斯特。
  刚刚有能力独自谋生,她就离开了那座城市,不顾父母的反对南下到都柏林大学学院读法律,取得了学位(很好的学位,因为她很努力)和律师资格后,麦迪被安排在都柏林的一家律师事务所。这本该是一份短期的工作。然而,今天早晨,当她跨进盖拉尔—奥唐内尔事务所所在的那幢灰色石头砌成的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时,她意识到在这家事务所她已经干了整整十五年。
  是什么促使她一有机会就逃离了贝尔法斯特?是她的父亲——甚至肖恩·基尼前不久的离世也没能减少她百分之百的敌意,这种敌意依然像她心中的一道铁甲屏障。自打记事以来她就一直怀着这种憎恶。


  到了上班的地方,麦迪乘着那部吱吱嘎嘎的老电梯来到四楼。她在外间办公室停下脚步,这里坐着卡特琳·奥哈根,那位她和另一个合伙人共用的不太合作的秘书。“早上好,”麦迪说。“今天我有哪些安排?”
  卡特琳轻轻拍拍染成金黄色的头发,噘起嘴唇,不情愿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记事簿。“一刻钟后有一位默菲先生要见你。”
  “他有什么事?”麦迪专门负责财产或其他权益转让,主要和一些大开发商打交道,鲜有新客户。
  “我不知道,”卡特琳说。“他说有人极力推荐你。”
  “谁推荐的?”
  “我没想过要问他,”卡特琳说,她感觉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他们对她的要求居然这么高。
  接下来的十分钟,麦迪忙着打电话——向她的前夫要赡养费(又一次晚支付了),另一个电话打给一个房主,他想把他那所乔治王时代风格的市内住宅改建成公寓,正在办理规划许可证。然后,麦迪的电话嘟嘟叫起来,卡特琳通知她,约见人正在接待室等候。麦迪走出来,看到一个懒散的高个男人正放下《爱尔兰时报》,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看上去有六十大几了,也许更老一些。她的委托人大都是一些年轻人,而且穿着入时。这位老人的穿着和他们形成了显著的对比,衬衫、厚毛衣,外罩一件长风雨衣,从加了衬垫的肩部垂下来,像一块厚厚的布帘子。
  麦迪发现自己的手掌陷在一只大手里,这只手大得就像一只巨型动物的爪子。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苍白而又饱经风霜的脸,似乎见证过生命中太多的东西。
  这个人似乎有些面熟,但她想不起来了,那个名字也唤不起她的任何记忆。在当时的都柏林,默菲并非一个值得注意的姓氏。
  她把来人引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关上门。“您喝茶还是喝咖啡?”
  “不喝了。”说着他坐了下来,声音低沉而温和。
  麦迪从办公桌后面粗粗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准备好记事本和铅笔。她十指交叉,做出一副很职业的微笑。“那么,我能帮您什么忙,默菲先生?”
  “是马圭尔,”那个男子缓缓地说。“詹姆士·马圭尔。”
  这时麦迪明白他为什么有些眼熟了。只是匆匆看过一两眼——那个头发蓬松的高高的身影跟在她姐姐后面爬上了楼梯,后来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就离开了贝尔法斯特的那幢房子。但是她记得那件风雨衣。
  她感觉身体在颤抖,她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她从来没有把她父亲的敌人也当作自己的敌人,正如她从来没有认同她父亲的政见一样。但她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因此,马圭尔来看她父亲的那一天她才会感到惊讶,也就是她父亲临终的那一天。
  那么,这个人现在到这里来干什么,而且用的是化名?看着桌子对面她父亲的政敌,她打了个冷战。难道这就是她孩提时代挥之不去的噩梦时刻:总是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晚上,正当她和父母像普通家庭一样坐在电视机前,一群戴面具的男人破门而入,拔枪就射。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不会总是战战兢兢地等着这一刻、等着那种敲门声。
  她注视着来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始终只是在竭力平息她的恐慌。向接待室里的卡特琳呼救?那个女人甚至还没有从桌子前站起来,这个男人恐怕已经扑过来了。打电话报警?麦迪还没来得及拨号,他的枪恐怕已经拔出来了。她想到了女儿,恐惧令她颤抖不已,几乎能听到哆嗦声,像空盒子里放了一条响尾蛇。亲爱的主啊,她想,我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就在那时,那个男人的脸,就像处理过的皮革一样,突然皱成了一丝温和的笑容。“不要惊慌,”他说,他一定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我拿不准如果用真名你是否还会同意见我。”
  过了好一会儿麦迪才打起精神。“那么好吧,马圭尔先生,你找我什么事?”
  “有关你父亲,”他简短地说。“也许你还记得他去世那天我去拜访过,是他叫我去的。”
  她看着他,没说话。
  “他让我做些事。但这些事一直耽搁着,你瞧,因为有些事我不了解。”
  “恐怕我帮不了你,”说话时她的声音依然有些发抖。“我父亲的事我从不沾边。”
  马圭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仿佛在掂量着她的话。“他要我联系他认识的某个教授。一个同情那项事业的人,你是理解的。”
  麦迪耸耸肩。“正如我所说,我从不参与我父亲的事情。”
  马圭尔对此不予理会。“他是爱尔兰人,我说的这个人,但是我想有一段时间他在牛津大学教书。”
  麦迪大笑起来。“听上去不太可能。我父亲可不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马圭尔先生。”
  他看着她,不依不饶。“他说得很清楚,这是他临终前的心愿,让我找到那个人。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打搅你。我现在打搅你了吗,基尼小姐?”
  麦迪感觉愤怒胜过了一切剩余的恐惧感。管他答应为她父亲干什么肮脏的差使,他干吗要把她扯进去?她不想在她的生命中留有任何与那些肮脏事情有关的痕迹。“你为什么不在见我父亲的时候问他本人?”她反问道。
  “亲爱的,”马圭尔说,对麦迪的怒气视而不见。“我见到你父亲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一改沮丧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她。“那种情况下说不定他自己都想不起来那个名字。他只对我说‘去问柯斯蒂·布莱恩。’你认识她,不是吗?”
  “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麦迪的心往下一沉,无精打采地说。她竭力想心平气和地回想这位以前的好友,但却很难。
  她们在都柏林大学学院相遇,一度时期形影不离,尽管她们之间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同。柯斯蒂身材高挑,麦迪身材矮小;柯斯蒂有一头金发,麦迪的头发是灰褐色的;柯斯蒂的美貌让人侧目,而麦迪——她知道这一点,无须旁人告诉她——最多也就是“不难看”。
  最重要的是,柯斯蒂热衷于政治,而麦迪连这个词都憎恨。从工业国有化到巴勒斯坦问题,从死刑问题到援助第三世界,在能够想到的几乎所有的问题上,那时的柯斯蒂是个绝对的左翼分子。但是,她所有信仰的基石是统一爱尔兰的梦想。她不知疲倦地为此而奋斗——游行示威、写信、组织联合抵制。为此,柯斯蒂经常被称作又一个“博娜黛特·德夫林”博娜黛特1968年领导了北爱第一次盛大的罗马天主教徒民权示威游行;1969年,被北爱选民推选为英国国会议员。,后来以致她自己似乎也这么认为了。
  所有这些丝毫都不会影响她们的友谊,于是,有一年春假,麦迪把她最好的朋友带回去和家人住在了一起。
  肖恩·基尼立刻喜欢上了她,她对他也同样。当然,他们对那场“斗争”有着共同的责任感,但是还不只是这一点。肖恩钦佩年轻的柯斯蒂火一般的热情、她的果断以及他所谓的“胆气”。麦迪推想这和他自己的女儿形成了对照,他的女儿勤奋、坚定,取得的成绩也并非微不足道,然而却丝毫不关心爱尔兰的统一。
  她父亲和她最好的朋友之间的密切没有任何令人厌恶的成分——即便在心情最糟糕的时候,麦迪也这么认为。然而,情况还要更糟。对柯斯蒂来说,肖恩·基尼不仅是可亲的伯父形象——不是,麦迪痛苦地想,他简直就是一个让她敬仰的父亲形象。柯斯蒂不可原谅地占据了她自己不想拥有的那个位置。
  “求你了,”马圭尔粗声粗气地说,好像在他的语汇里这样的字眼很陌生一样。“事关重大。”他的眼袋使他显得特别痛苦。“现在不会伤害到你父亲了。”
  “你为什么不去找柯斯蒂·布莱恩,却来找我?她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
  马圭尔又摇了摇他那驼鹿一般的大脑袋,似乎在说她忽略了一个要点。“我试过,但她不愿见我。”
  “你有没有向她解释你在我父亲临终前见过他?而且是他要你做的事?”
  “当然,”马圭尔的话很简短,似乎讨厌这个问题。“但是她依然无动于衷。”
  他的话倒也可信。柯斯蒂的忠诚绝对坚如磐石,就像肖恩·基尼一样。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说完,她已经开始担心恐怕得给她这位往日的密友打电话了。十年中她只见过柯斯蒂一次——在肖恩·基尼的葬礼上,隔着坟墓。


  “我想知道这位学界人士是谁?”
  她没有说话。
  “你瞧,”他说,“你也知道你父亲和我观点不一致,也许你和他的观点也不尽相同。”
  “也许是吧,”她承认道,同时尖刻地加了一句,“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同意你的观点。”
  他微微一笑,几乎有点可怜。“也许吧。但是我们大家都会同意的一点是那场战斗已经结束了。仗打完了。你父亲知道这一点,我也知道。他要我为他做的事不会伤害任何人。其目的在于永远地结束那场战争,而不是为了重新开战。”
  麦迪怀疑地看着他。“即使我能接受他的用意,我又怎么知道你讲的是真话呢?”
  “你确实无法得知,”他的话很干脆。“你能做的只有好好看看你面前的这个老人,我想这样你就该知道了。”
  她照他说的做了,发现他的眼神很坚定。过了一会儿,他说:“你愿意帮我吗?”
  “让我想一下,”她低头看着桌子,接着又站了起来。“我去倒些咖啡来。”她需要时间把她的思绪好好整理一下。
  在都柏林读大学的最后一个春季,她很少看到柯斯蒂。部分是由于她自己有事要做——她已经决定就留在这个国家,她决意要拿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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