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杉柏与祝映台 by 尘夜-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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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脸上还有一道。。。。。。〃
〃一道疤!〃
梁杉柏和施久同时愣住了。同一个老头,在两天前与两天后,同样地指点过两人〃祝家庄〃的去处,却将两人同时引导上了迷路的途径。或许对施久来说,最终还是找到了〃祝家庄〃这个事实可以让人感到安慰,梁杉柏却不!
因为,那个小孩说过,这里不是祝家庄!
梁杉柏托住额头。这么说起来,自己从一开始原来就被人算计了?如果说正是因为对方的指路,才会让自己走到了这个并非〃祝家庄〃的〃祝家庄〃;那么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又如果假设确实存在另一个〃祝家庄〃,那么,家庭住址填在〃祝家庄〃的祝映台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这里,又到底是什么地方?
梁杉柏感到自己如此无力,面对如山的疑惑,却找不到解决的途径。
〃阿喜婆。。。。。。〃这三个字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就滑出了口来,却让梁杉柏自己吓了一跳。
诚然,祝映台确实曾经说过,如果发生了什么,他可以叫阿喜婆的名字,或许,她会再帮他一次!但是。。。。。。
梁杉柏沉思,是否,真得需要去找那个古怪的老人?这个在整座大宅之中,如今唯一剩下的,或许可以咨询的对象。脑子里不期然又浮现出阿喜婆拿着长刀割着肉的场景,耳边也开始回荡那一句让人心惊肉跳的〃你注定不得好死〃,还有与那十二具棺木为伴的生活。。。。。。
梁杉柏重重叹了口气,算了,暂时还是不要找她,惭愧地说,自己果然还是有点怕那个老太啊。。。。。。
〃喂,这个钟很有型啊!〃
施久的话打断了梁杉柏的思考,抬起头,梁杉柏就看到施久正猫着腰,贴在屋角那口硕大的座钟上饶复兴味地观看。
〃这应该很有年头了吧,做工真是考究啊!〃施久赞叹着,伸手去拨弄下面平台上的小人,〃哎,过去的手工艺品就是精致啊,这些小人,一个比一个栩栩如生。〃
〃嗯,不过比较奇怪的是,那十个小人的衣服虽然做得很精致,脸孔却全部都很模糊,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施久奇怪地〃咦〃了一声,转过身:〃搞什么,明明就做得很精致啊,而且,不是十个小人,是十二个。〃
梁杉柏的心猛地跳错了一拍。
〃是十个,不可能有错!〃口气却是不坚定地,有个想法正迅速在他的脑中成形。
施久招手:〃你自己过来看。〃
话才说完,梁杉柏已经就在他的身旁。蹲下身,小人的容貌就在面前,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
〃一、二、三、四。。。。。。你看,是十二个吧。〃施久在一旁数给他听,梁杉柏只觉得每点到一个小人,自己的心便更沉下去几分。
〃哎,这个小人长得有点像你。。。。。。啊。。。。。。〃
梁杉柏一把拽住施久的胳膊就往外拖。
〃你你你要干嘛?〃施久一面挣扎一面喊,〃干什么,你疯了!〃
〃你给我走!〃梁杉柏嘴里说着,脚下却不停,〃现在就给我离开这里,这里不欢迎你!〃
〃什么?!〃施久懵了,过后挣脱开来开始吼,〃你他妈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梁杉柏又伸手,却被施久打开。顿一顿,指着门外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怎么来的怎么走,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你是不是真地疯了,啊?〃施久显然是气疯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喘气如牛,〃我他妈。。。。。。〃
从不远处忽而传来一阵不祥的〃咚咚〃鼓声,随后是八音盒般的〃叮咚叮咚〃的音乐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什么声音?〃施久问,〃喂,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施久最后的话在歇斯底里般响起的钟摆敲击声中被淹没,那座平时寂静无声,只在特定时刻敲响十二下的座钟此刻仿佛被人导入了不正常的兴奋因子,扯着嗓门毫无间断地拼命嘈吵着,如同在宣告什么一般。
〃喂喂!〃施久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直着嗓子喊,〃快给想想办法!〃
梁杉柏却抬头看向天空,脸色凝重。来到这里以来一日两夜,此前始终大雨,今日的天空却莫名放晴,然而现在。。。。。。
太阳迅速失去光辉,暗色的云朵如同潮涌一般在天空中迅速聚集会合起来,形成一整幅厚重的幕帷,朔风大作,远处云端后,隐隐传来隆隆雷声,忽而一道闪电劈过天际,映出疯狂舞动的植物剪影。。。。。。
〃天黑了。。。。。。〃梁杉柏低语。如果真可以闭上眼睛,不看不想,或许还会让人觉得心安,但是这一点,他显然做不到!
第二十七章
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过瞬间将整个天空遮蔽严实,漆黑的夜幕之下,朔风卷起落叶呼啸冲过,带起四面八方不绝于耳〃哔哔剥剥〃植物根茎断裂声与屋瓦落地碎裂之声,响声渐次递增、呼应至连绵成片,天边闷雷〃隆隆〃,越迫越近,转瞬就到眼前。。。。。。
在所有声音之中,最最疯狂的那一个,依然是祝家客房中那口有着十二个小人,流金溢彩的大座钟!
梁杉柏站在风中,短发叫风扬起,面上神色不定。这歇斯底里的钟声,仿佛恶魔弦上颤抖的前奏,预示着什么的开始!
〃民国十一年六月初七至六月初九,本县连降三日暴雨。。。。。。〃
梁杉柏轻声念着,施久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抓起他的胳膊,风太大,就算是个成年男子,依然会给吹得直不起身来。
〃阿柏,到底怎么了?阿柏?阿柏!〃
梁杉柏猛然回过神来,愣了愣,忽而想到了什么,随即大吼:〃你快进去!快点进去!〃
〃进?进哪里去?!你别。。。。。。别推我!〃施久被梁杉柏推搡着被动往前,一面拿手捂住耳朵一面高声吼,〃你怎么把我往那口怪钟那里推,我都快聋了!〃
〃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梁杉柏想,现在,或许只有那个小小的避风港,那个为祝映台的不可知力量所覆盖的范围才能保住施久的安全了。
〃忍耐?为什么要忍耐!喂,你去哪里?〃施久伸手抓住转身就要离去的梁杉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留在这里,我去找人帮忙!〃梁杉柏转头,〃记住,一步都不可踏出这里!〃
这句话吐出唇边,心中便泛起苦涩一片。本来是那人对他说的话,如今却由他口中而出,梁杉柏不由苦笑。
映台,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施久不肯放手,死死抓住梁杉柏,〃你倒是说呀,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柏!阿。。。。。。〃
突如其来的寂静宛若一把利刃如此兀然地冷冷横插入两人之间,耳膜依然在〃嗡嗡〃震动,振聋发聩的钟声却已然停了下来,适才的歇斯底里就好像作梦一般。
施久不安地询问:〃阿柏,这栋宅子到底怎么。。。。。。〃
话未说完,一道炸雷遽然炸响在近处天空,火花四溅,窗户门扇被震得战栗桀桀,一股难耐的沉默却在两人之间顷刻弥漫开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施久问,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慌的神色。
梁杉柏沉肃着脸色,望向远方。风在身旁流窜不息,带来不安稳的气息和愈渐浓重的。。。。。。血腥味。。。。。。
如同全数约定好一般,又仿佛是有一只隐形的手在背后操控,在两人眼前,从园外的小径开始,成串的灯光在瞬间被点燃,灯光循线一路蔓延而去,如同黑夜之中迅速点燃的烽火,快速连成两排一直伸展、伸展,直至通向遥不可及的天边。。。。。。
寂静!
仿佛就连心跳都要凝固的寂静。空气中的不安分因子满得几乎溢出,血腥味也愈来愈浓,几至令人作呕。。。。。。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另一种方式从黑夜的另一头划开密不透风的幕帷疾速传递过来,片刻的凝固,如同接到了讯号一般,大雨紧随其后倾倒,以万夫莫开之势狠命冲洗着大地万物,冷风之中紧紧萦绕着冰凉的死亡气息,气息纠缠着、升腾着,折磨着两人的意志。。。。。。
〃梁杉柏,那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啊!〃施久紧张地手足无措,不停左右张望,似乎在身边的任何一个黑暗角落都藏匿着令人恐惧的妖魔鬼怪一般。
〃六月初十报,祝府七十三人,尽皆被害。。。。。。〃
白纸黑字,于脑中一一浮现。
梁杉柏收回心神:〃阿久,别问我为什么,你呆在这里就好,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说完,不待施久反应,冲进雨幕之中。
〃梁杉柏!梁杉柏!〃
施久的声音被远远抛在脑后,很快就被瓢泼的大雨之声所遮掩。
大雨冰凉,口边热气呼出,如同烟雾。
阿喜婆。。。。。。只有阿喜婆能帮忙了。。。。。。
〃阿喜婆!〃梁杉柏在雨中大吼,〃阿喜婆你在哪里!〃
大雨积成水洼,雨点敲打其中发出〃噗噗〃声响,好像身后有无数人在追赶。梁杉柏在雨中奔跑,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汗、是雨。。。。。。
那座破落的小庭院在哪里!阿喜婆到底在哪里!!
梁杉柏仓皇四顾,天地茫茫,皆作一色,哪里都看不到白昼所见的破落庭院!
〃啊〃女人的惨叫声在近旁响起,还来不及作出反应,身旁一个纤细的身影踉跄跑过,随后风中传来〃嗖〃的破空之声,身影应声而倒,大量的液体从倒下的身躯中涌出。梁杉柏骇然睁大眼睛,灯光之下,一柄雪白的兵刃笔直插入女人背脊,血花溅开朵朵,犹似梦境,却冰冷得可怕。。。。。。
梁杉柏颤抖着手指,想要伸手去触碰那不该真实却如此真实的存在!方伸出手,脑后只觉又是风声逼近,发达的运动神经下意识地促成身体向左前方闪避,蜷成一团,在地上滚了几滚,回头看,地上已然深深钉入一柄白刃,刃身受了震动摇晃不止,发出轻微声响。右肩一阵刺痛,伸手摸去,粘稠的液体沾了一手。
这不是梦!
危险又迫至,梁杉柏就地一跃,狼狈闪开,爬起的瞬间,看到一双似乎应该熟悉的眼睛。那男人,眼神之中流露阴鹜与疯狂,手中举一柄长长阔背砍刀,周身笼罩杀气腾腾!
是谁?!
来不及多想,须先仓皇逃命!
梁杉柏发足狂奔,从未想过自己被称作〃闪电前锋〃的速度会被用在今天这样的情势之下。房屋、庭院、花园在身后一一闪过,沿途人群越多、尸首更多!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从未见过的祝府的那么多人仿佛在一瞬间全部潮水般涌出来,他们呼号着、哭喊着,在乱刀之下倒地,或被砍作两断,或被剁为齑泥,血水流了满地,像一条赤色的河流。。。。。。
〃祝府七十三人,尽皆被害。。。。。。〃
字字句句,如此真实在眼前重现!
〃阿喜婆、阿喜婆!〃梁杉柏大吼,闪开迎面劈来的砍刀,一脚踢开行凶的人,夺过刀来,胡乱地格开冲己而来的袭击,又喊,〃映台,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胸中心跳三百,死亡不足为惧,害怕的却是那人会被伤害!
〃祝家独子映台潜逃。。。。。。〃
〃狗屁!〃梁杉柏跳起来,一刀劈向来人,刀刃入肉,仿若劈入枯木,那人发出〃咔哒〃一声,拦腰截断,倒在面前,竟是一具白骨,须臾化作一滩黑灰。
说谁逃跑都可能,独独那人不会!那人绝对不会!
所以。。。。。。
〃映台,你绝对不能出事!〃
又砍又劈,精疲力尽,梁杉柏脸上染满汗污秽物。凭借反射神经狼狈闪躲开左侧、右侧同时袭来的兵刃,矮身脱出,转身,横刀扫开,两具骨骸在眼前轰然崩塌。
永远打杀不完的追兵!
梁杉柏眼角余光撇到一处暗巷,疾步闪身其中,一条曲折小径横在眼前,曲折蜿蜒。一路跑去,耳边杀伐之声竟渐远,小径尽头一扇对开黑色大门,匆匆蹩入其中,待关好门,再回身看,猛然一惊。
面前一口天井,陈列其中的硕大棺木被人推翻至一旁,与墙形成一个视觉死角,其后厅堂内白花布幔被踩踏糟污,染满血泥,竟又来到了最初所见的灵堂!
〃把人都带进来!〃尚未平复情绪,身后忽而传来阴戾声音,脚步声整齐而至,夹杂间中几人慌乱步调与强压住的惊慌呻吟。梁杉柏想也不想,跳入棺木与墙形成的窄小缝隙之中,勉强露出半边脸来,从低处视角向外张望。
第二十八章
时间刚刚只够他将身体用不自然的姿势隐藏好,上了门闩的大门已经发出〃轰隆〃一声,分作两片倒塌下来,整座天井之中刹那由下而上激起一片水雾。
梁杉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冰冷的水滴溅上他的脖颈,顺着粘上了湿冷衣服的身体一路滑下来,冰凉冰凉的,又痒又难受,但他忍住了并不动一动。
耳中旋即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