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爱情]-第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9)湖水里的落叶
我跟着那位琴手,一直见他走进一间休息室。我跟到门前犹豫了片刻,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伸手,将房门推开。
那名琴手正背对着我站在窗边。窗帘是拉上的,深绿色的大幅落地窗帘像幽深的丛林,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屋子很小,光线黯淡,很安静。刚才酒吧里的喧闹声在这一刻嘎然而止。我看到那把白色的小提琴,就搁在浅绿色的桌布上,像一幅静物油画。小提琴即使在静着的时候也是极美的,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令人遐思。
琴手听到了我进来的声音,转过身来。他已经换下了刚才上场穿的演出服,随意地套着一件黑色的毛料茄克。茄克是敞开着的,里面是一件火红的毛衫,火焰一般燃烧着,点亮了我的眼睛,以及心灵。
我听到他低唤了一声“容儿”,然后他向我走来。我们的目光一直对视着的,那眼睛里的内容惊人的一致。忽然又有了一种照镜子的感觉,那亲切的,让人迷失的感觉。他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手从我的黑发里穿过。那种绕指的温柔,那种甜蜜的痛楚。
方舟,真的是你吗?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可知道,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人,像是另一个自己,像是我的一只影子,怎么可以让你从我的世界里走掉,然后消失?
我的直觉一向是灵敏的。我直觉他来自一个危险的世界,那种危险足可以吞噬我的生命。而他,却是一个美好的人,是我这一生中一直等待的人。我信任他,如同信任我自己。
后来他牵着我的手,走出那家酒吧。他已经将琴放入琴盒,背在肩上。他答应我,为我拉一整夜琴。我的心忽然一痛:一整夜。那明天呢?我甩甩头,不去想明天。
只有今夜。这萧瑟的秋夜将比任何一个春日更暖。两个人的寒冷合在一起便是温暖。
短短一周的培训很快结束。然后上岗,试用期三个月。
我在财务部,而林兰在市场部。不一个楼层,但我们午饭是在一起吃的。
林兰的到来,在公司里引起了强烈的震动。她走到哪里,哪里便因为她而亮丽。她的办公桌上,红色的玫瑰总是长开不败。而我与她相比,是十足的灰姑娘。同事萧峻用开玩笑的语气对我说:小颜,其实你很美的,但你的美是那种冰冷的美,只能远望而无法接近的美。
对他的话我只是一笑而过。这话我听得太多了,从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人开始说我清高。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我冷默的外表之下,一颗心也会怎样的鲜活。而这种热情,只是给一个人的。那便是方舟。我只想活得真实一些,我讨厌同事之间那种虚伪的友好,这种虚伪的友好背后便是尔虞我诈。恭维的话我从不会说,背后翻闲话我更是不屑。虽然这会使我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但我无法改变我的性格。我害怕与不够熟悉的人相处,即使表面上已经足够熟悉了的。
而我与林兰竟成了知己。似乎我们之间勾通起来没有什么障碍,就像我与方舟一样。与林兰相处久了,我会发现她是个内心不染纤尘的人,就像她的外表。其实我接近她的初衷只是想发现她的秘密――我从开始就觉得她是个有秘密的人。但那只黑色的盒子,我从来没有提到过,久了之后,似乎自己都忘记了。
我也没有再去问木森盒子的事。事实上,酒吧那次见面之后,我们便很少见面了。我们已经各自投入到了一份自认为是爱情的意境之中。
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是从傍晚开始下的。夜深的时候,雪已经在大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临睡前,方舟又为我拉了一曲琴。《小夜曲》的气息委婉缠绵。我已经习惯了他每晚的琴声。在他琴声的余音里入眠,我可以整夜做甜蜜的梦。
窗外飞雪漫天,呵气成冰,而窗内则温暖如春,情满心怀。我睡在方舟温暖的怀抱里,像一只流浪多年的小猫,找到了一只安乐的小窝,就再也不愿离开。
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被音乐声惊扰。那曲调低沉哀伤,令人柔肠寸断。我听着听着,不由轻轻抽泣起来。然后,我听到方舟急促的声音:容儿,你怎么了?
我睁开眼,脸上已满是泪水。方舟爱怜地试去我的泪,轻轻吻我红肿的双眼。他的温情让我的心慢慢放松起来。本来已经很久没做那个痛苦的梦了,为何在这个温馨的雪夜,这梦又来扰乱我的安宁?
我刚要对方舟说没事,却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真切的声音:“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惊得跳了起来,把方舟也吓了一跳。他抱住我瑟瑟发抖的身体,用被子将我裹得严严的。他说:“容儿,别怕,有我呢。”
我惊悸地向他望去,看到他的面容,才不由心定一些。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听他心脏均匀的跳动声,心律也渐渐正常。
那女子冰冷的声音似乎还在我的耳边回荡。我问方舟:“你刚才可听到有人说话?”
方舟说:“没有人说话,除了我俩之外。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吧。别怕,我抱着你睡,我会保护你的!”
我甩甩头。幻觉,真的是幻觉吗?那要命的幻觉,为什么如此真切!
我抬起头,看方舟的眼睛。我看到了他复杂的眼神。忧郁,心疼,痛惜,无奈……它们像落叶一样落满那幽深的湖水。而湖水是清澈见底的,一直都是。所以与方舟相爱的这些日子里,我从来没有追问他的过去。如果他想说,他会告诉我的。如果不说,我是不愿意问的。我不喜欢过问别人的隐私,即使这个人是我最爱的人。最爱的人才最需要尊重。
这些天来除了每晚在酒吧里演奏小提琴,方舟还在教着几个学琴的孩子。所以,我们的家――请允许我暂且称作我们的家,经常会有孩子们的笑声。那是天使的笑声,可以扫去人心底的烦燥与不安。
可是我知道,方舟的心底有着深深的忧郁。这忧郁与我的忧郁不同。我的忧郁是与生俱来的,是莫名其妙毫无根源的,而他,一定是有缘由的。这是我的直觉。我说过,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我正想着,忽然发现方舟的眼睛里竟有着一层薄薄的泪水。我的心一阵强烈的疼痛。我突然觉得我这么做太自私了!我应该与他分担痛苦才对。一个人的快乐若与他人分享,快乐就会成倍,而一个人的痛苦若与他人分享,痛苦则会减半。
于是我终于问了。我现在需要知道他的心事。我不能忽视他的心事而装装作不知一切的样子对他。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容儿,你还记得那天我送你回家之后,我曾说过要办一件事吗?之后我就很久没跟你联系,直到你那天在酒吧里遇见我。”
我点头。我当然记得。那苦涩而艰难的等候以及重逢的喜悦和心跳。
方舟接着说:“我那个时候,是在找一件东西。”
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什么东西?”
方舟的眉微微蹙起:“是一只盒子,一只黑色的盒子。”
(10)假面舞会
方舟的话像是一颗乍雷,在这个宁静而温情的雪夜里,将我的整个人击得粉碎。虽然一直以来,便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可我一直不愿将这种担忧化作具体的想法。也许,是我不愿面对现实。我不去过问方舟,不去追究他的来处,也许真正的原因就是,我害怕面对现实!
而此刻,我像是突然接近了事情的真相。那自我营造的意境在顷刻间烟消云散。我像是一个置身童话的小女孩,本来在一座花园里玩耍,却突然发现美丽的花园变成了漆黑的旷野。那种恐惧在最意外的时刻里到来,让我无法去面对,甚至,无处可逃!
意识在此刻有些模糊。这种模糊的意识让我感到像置身于梦境。哦,也许这是梦吧。对,是梦,醒来之后,一切都没有改变,那个小女孩,她一定是在花园里睡着了,被上帝愚弄了一下。醒来之后,身边还是那个缤纷多彩,花香扑鼻的园子!
可是,我知道,这又是我在胡思乱想。这并不是梦,此刻,我还依偎在方舟的怀里,他的体温是真实的,那温热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传到我的身体里。在冬天,我的身体就像一条蛇,是没有温度的。
所以我无法摆脱那温暖的感觉。忽然我听到方舟在唤我:“容儿,你怎么了?你晕过去了呢。”
方舟将他的面颊帖在我的面颊上,在我耳边轻轻问:“容儿,你告诉我,为什么听了我的话,你会晕倒!”
晕倒?我真的晕过去了吗?为什么我竟然没有感觉。我只是在刚才有许多奇怪的想法而已。
我去看方舟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里竟是深深的迷惘。非常非常的迷惘。这迷惘反而使我安定下来。我深深吸了口气问他:“你说的那只黑色的盒子,装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找那只盒子?它是你的吗?”
然后我紧张地盯着他的唇,我看到那双唇一张一合,那一刻我几乎想堵住耳膜,我害怕听到从那张微翘的棱角分明的唇里吐出来的答案!
但我还是听到了。听到之后我愣了。我呆呆地注视着方舟的双眼,那眼睛里的迷惘烟雾一般散出来,笼罩住我的双眼。
方舟竟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没有想到木森会那么匆忙地来找我。见面的地点是一家茶楼。木森知道我喜欢那里的。在飞雪的隆冬,一间充满暖意的茶舍,手握一杯暗香浮动的碧螺春,让茶香沁在身心的每一处角落,温馨而淡定。
可是这意境实在是太浪费了。因为我一见到木森,就发现他无法掩饰的惊恐。我从来没想到一向挂着明朗笑容的木森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了。而这一定有关林兰。只有他的林兰才会令他如此失魂落魄。
我示意他坐下慢慢说。他一坐下就没头没脑地问我:“颜容,你说,你见过一条蛇,有两个脑袋?!”
我点点头:“是啊,可你不信。怎么,你也见到了吗?”我看着木森惊恐的样子居然微微笑了起来。嗯,有种胜利的感觉怎么样?不信我?这下信了吧,眼见为实呢!
可是木森居然头一摇:“没见到。”
我本来呷了一口茶,这下差点喷出来!我急忙咽下,却没有心情细品那入口的清香。
我瞪着木森不说话,心里不由好奇到极点。木森冲我苦笑了一下:“颜容别急,听我慢慢说。”
然后他做了个深呼吸,开始向我讲述事情的经过:
圣诞节那天一场雪刚过,大雪为这个节日增添了欢乐的气氛。木森与林兰踏着瑞雪,十指相扣,心境与环境一致,浪漫而喜悦。
他们去西餐馆吃牛排,喝红酒。他俩都喜欢红酒。林兰对我说过,她喜欢盛酒的杯子。那高脚杯要手面朝上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那杯中只斟浅浅一点,而那一点红色,便会躲在握杯的掌心里被暖热。然后喝下去,那甘醇的滋味里还留有手心的余温……
那温度便是他们的爱情。已经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爱情了。
去参加假面舞会是木森的主意。木森说:“芊芊,我要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今晚,我们要狂欢呢。”
林兰欣然地被木森牵着手,走进一家迪厅。
迪厅里的气氛与室外迵异。节奏感强烈的迪士高舞曲激烈地震撼着耳膜与心房,光怪陆离的七彩射灯眩目而充满诱惑。他们一下子就兴奋了,身体不由自主就随着音乐晃动起来。他俩牵着手,慢慢融进喧嚣的人群。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夜的舞者,每人都戴着一张面具。面具盖住了舞者的整张脸,各种各样的面具,有充满情趣的卡通人物,有面目诡异的妖魔鬼怪,也有标致的俊男美女,但极少重复。面具是入场的时候发的,发到谁手里是什么样子,全凭天意。
木森与林兰当然也拿到了面具。木森的面具是一只猫,快乐地笑脸。而当林兰将她的面具戴到头上时,木森不由一惊:那面具竟然是一只黑色的蛇头,嘴里吐出鲜红的信子。
木森皱皱眉:“他们怎么给你一张这样的面具呀。怪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