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铁骨门-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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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焦急,拼命加快速度往前爬行。
这洞穴仿佛极为深邃,越往前进越是阴湿污秽,而且空气也渐稀薄,霉臭的味道,令他
心头作呕。
此时他还顾得了这些?咬紧牙关,继续向洞内爬去,片刻之后,他发现这洞越来越大,
已经能够容许他弯着腰站起来。
更因他的眼睛已习惯了这黑暗的环境,隐隐约约地可以分辨得出周围的景况,于是强自
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他刚刚前行了两三丈远,蓦觉身后火光一闪,忙掉头看时,原来就在他刚才站起来的地
方。
亮起一团黄色,光圈内隐现出两条人影。
彤儿本来还想停下休息一下,这一来,他那还敢停顿,忙不迭掉头便跑,谁知一脚踏空,
“叭”的一声,栽了一个跟头。
他虽然摔得眼前金星乱冒,但仍是咬牙强忍,不敢哼出一点声音,赶忙爬起来,定一定
神,才发现那狭窄的洞径,已变成一间广大的石窟。
这石窟的顶上,钟乳倒挂,发出暗淡的蓝光,地面森立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看去好
像是许多恶鬼猛兽一般,被窟顶石钟乳发出的蓝光一映,显得景况极为阴森恐怖。
彤儿战战兢兢地往前走去,一面向四周张望看有无可供逃走的出口?
蓦然间,在他身前五六尺处,屹立着的一块人形怪石,头上陡地射出两道绿幽幽的光芒,
在他的脸上一闪。
就在这两道光芒一闪之下,彤儿已瞥见这块人形怪石,竟然是个狰狞丑恶的活人,不由
惊得“啊”了一声,倒退了两步。
身后“擦”的一声,骤然亮出一团火光,同时立刻听见那沙哑的声音,大喝道:“在这
里了。”
这一来,彤儿不禁心胆俱寒,慌不迭一伏身,扑倒地上。
忽听那狰狞丑恶的怪人,发出一声“嘻嘻”怪笑,一股强猛的劲风,从头上扫过。
紧跟着“砰”的一声大震,在身后卷起一阵旋风,登时将他震得一个翻滚,耳中不由嗡
嗡作响。
那一阵旋风停息以后,又听那沙哑的声音大喝道:“尊驾是那一路的朋友,为何隐伏在
此暗算老夫?”
彤儿定一定神,挣扎着爬起来,发觉刚才那一个翻滚,竟然滚出去一丈多远,滚到那怪
人的侧后方一根石笋旁边。
那怪人发出一阵撼人心魄的嘻嘻怪笑……
彤儿躲在石笋后面,凝眸望去,见离那怪人五六步的地方,并肩站着一具身材高大的虬
髯老者和一个瘦长的黑衣人。
彤儿立刻记起,当时在崖顶围攻韩大叔的那一群人当中,便有这两人在内,心内不禁悲
愤交集。
那怪人笑完之后,却不开口说话,只把两道绿幽幽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那虬髯老者和
黑衣人。
那虬髯老者冷冷一哼,哑声道:“尊驾若不肯将隐伏在此的真意说出,便休怪老夫无礼
了。”说着。身子逼前了一步,双目精光炯炯的逼视着对方。
那黑衣人却东张西望地向四周围搜索。
那怪人圈臂一挥,一掌向那虬髯老者劈去。
虬髯老者双掌齐出,“砰”的一声,硬接一掌,身子晃了一晃。怪人上半身住后一仰,
旋即一扭腰,使身子与左臂画一半弧,左掌倏向那个黑衣人拦腰劈去。
黑衣人似是骤然不防,来不及招架,双肩一晃,撤身跃退三步。
虬髯老首忽然沙声大喝道:“徐兄,这家伙的下肢残废,不能行动,咱们不必理他,快
向两边搜去。”
黑衣人应了一声,疾向石窟的另一边跃去。
彤儿心中暗暗着急,忙掉头朝附近凝眸一看,发现离他不远,的一根石柱后面,露出一
个门户,那方向正是怪人的身后。
当下,也不管那怪人会对自己如何,硬着头皮,借着森立的怪石掩护,朝那门户奔去……
忽闻“呼”的一声,一条长大的黑影从头上掠过……
身后立时发出“叭”的一声巨响,仿佛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同时听见那虬髯老者厉吼的
沙哑声……
紧跟着,“砰砰,叭叭”之声此起彼落,震撼着这石窟。
彤儿忍不住掉头回望,只见那怪人双手挥舞着两根长蛇一般的东西,将那虬髯老者和黑
衣人,逼得团团乱转。
他们藉以掩蔽身形的那些石笋,被那怪人手中的东西一扫,便纷纷断作两截。
虬髯老者和黑衣人一面闪避,一面仍然不忘还招进击,掌风.与那怪人的兵刃接触之下,
激荡得飞沙走石。
彤儿这时候已瞧清楚那怪人的下半身,竟然是深深嵌在一块巨石之中,那上半截身子仅
能左右转动,而不能向后旋转,不由大为奇怪。
忽见那黑衣入伏身一滚,让过那怪人挥扫而来的怪兵刃,向前滚了五六尺,一扬手,打
出一团黑忽忽的东西,向那怪人打去。
那怪人一声嘻嘻怪笑,大袖一抖一卷,立将那团黑忽忽的东西巷住,略一检视,竟然发
出一阵嘻嘻怪笑,停手不攻。
那两人一怔,黑衣人阴沉沉地对那怪人说道:“未分胜负,尊驾何故停手?”
那怪人仍然注视着他们,嘻嘻怪笑不停……
彤儿心头一动,暗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一伏身,溜进那门户里去。
刚一进门,只听那怪人笑声倏然停止,阴恻恻地说道:“两人不但以多为胜,而且竟以
暗器袭人,谅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放你们快进去吧。”
说完,发出一阵神秘的阴笑。
彤儿大吃一惊,不知怪老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形势却不容他多加考虑,忙不迭拼命
向前奔去。他正在惶急狂奔的时候,果然身后已传来了衣袂飘风之声,同时前面遥见一团淡
淡的光影。
他拼尽最后一点气力,疯狂似地向那团淡淡的光影冲去,蓦觉头上风声飘然,那沙哑的
声音得意地大喝道:“小子,你还向那里逃。”
他这时已冲近那团光影,发现原来是个洞口,同时瞥见五只钢钩一般的手指,正向头上
抓落,于是心一横,猛地伏身一滚,足尖一蹬地面,向洞口外面窜出去。
那虬髯老者没想到他竟会这样滑溜,一把抓了个空,大喝一声,跃身探臂,跟踪向洞口
外面纵去。
彤儿身子刚一窜出洞口,不由吓得“啊呀”一声惊叫,原来洞口外面,鬼魅一般站着一
个浑身雪白的长人,正将他的去路挡住。
彤儿心中一急,顾不得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忙重施故伎,猛然拧腰往旁边伏身一滚。
谁知那白衣人的动作比电还快,只一探手便将他拦腰一把抓起来,挟在胁下。彤儿暗叫
一声:“完了,想不到逃来逃去,仍然落在敌人手中。”
忽听那虬髯老者沉声喝道:“尊驾是那条线上的朋友,还不快请将这娃儿放下。”
彤儿心头一动,不由萌生一丝希望,忙扭头张开眼睛向白衣人的脸上望去,只见一张瘦
削苍白的脸孔,嵌着一双精光四射的三角眼,鹰一般的鼻子,衬着两片薄薄的嘴唇,下巴垂
着几根雪白的胡须。
此际,这白衣人的一双三角眼,正凝视着那虬髯老者和黑衣人,闻言,两片薄薄的嘴唇
微微颤动,发出一阵比冰还冷的阴森冷笑,身子缓缓向前移动。
虬髯老者和黑衣人似乎被这种举动所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黑衣人忽然“咦”了一声,态度变得十分恭敬地对白衣人道:“尊驾可是昔年名震大江
南北的‘七步追魂魏云飞’老前辈?”
白衣人脸上掠过一丝极为难看的笑意,冷冷说道:“你既然认得我是谁,便应当知道我
素来是六亲不认,你们就不要想回去了。”虬髯老者冷哼一声,道:“别人怕你魏云飞,我
周长辛却偏不信邪,你如不将这娃儿放下,我倒要领教一下尊驾‘七步追魂’的绝艺。”
白衣人洒然不屑地说道:“对付你两个还用得着七步?嘿嘿,最多只须三步便要你们到
‘炼魂谷’中,永受炼魂之苦了。”
虬髯老者大喝一声,肩沉欺身,左臂横胸,右臂一圈,翻掌向白衣人劈去。
白衣人身形一侧,曲肘迎着劈来的掌势一撞,手腕由下往上一翻,五指迅疾地向虬髯老
者抓去。
这一击的手法诡异绝伦,顿时逼得那虬髯老者飘身横跃,左臂一甩,立掌反向白衣人的
右腕砍去。
黑衣人却闷声不响,从侧面掌劈指戳,疾攻过来。
白衣人身形半旋,避让黑衣人袭来之势,右手倏忽之间,连环攻出三招,将虬髯老者和
黑衣人逼退。
彤儿被挟在胁下,虽然不曾让黑衣人抓中,但半边身子已被掌风扫得骨痛欲裂,不由暗
自着急,忖道:这白衣人把我这样挟着,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万一给他们打中了,便是不
死也得脱一层皮。
忖念至此,不由手脚一阵拼命乱挣,想挣脱这白衣人的掌握,好觅路逃生……
却听白衣人沉声喝道:“小娃儿也敢不老实。”.彤儿顿觉挟在身上的手臂一紧,登时
痛得眼前金星乱窜,同时感到白衣人的身子一阵旋转,耳听那虬髯老者和黑衣人齐齐闷哼了
一声,人便痛晕过去。昏迷中,他觉得好像躺在巨浪滔天的大海上,身子忽而被抛上半天,
忽而又一直往海底沉落。
但一会的工夫,周围忽然烈焰熊熊,只烤得他皮焦肉烂,血液沸腾,禁不住发出一声痛
苦的呻吟。
忽然一阵温凉的轻风,在身上柔和地拂过,顿时一切的痛楚难受随那一阵轻风消失,耳
边响起一个慈祥的声音道:“孩子醒来吧,一切都已经过去啦,你总算与老夫有缘。”
彤儿缓缓张开眼帘,发现自己仰卧在一张床上,床缘坐着一个貌相清癯皓首银髯老人,
正含着微笑,慈祥地对自己望着。
但老人的身后,却赫然站着那脸色阴冷的白衣人,不由大吃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床
角一缩。那银髯老人柔声道:“孩子不要怕,他是不会伤害你的。”
这温柔慈爱的声音,令宇文彤想起了慈爱的母亲,更勾起逃命时的种种经过,不禁悲从
中来,一下倒在老人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那银髯老人伸手轻轻在他背上拍着,低声安慰道:“好孩子不要哭啦,我知道你的遭遇
一定是很悲惨的,可是,哭有什么用啊,你的肚子一定很饿,快起来吃点东西吧。”
彤儿一挺身,跪在床上,紧握着拳头,含泪叫道:“我不要吃东西,我要报仇,我要把
那些坏人统统杀光,替爹爹妈妈和韩大叔报仇。”
银髯老人点头道:“很好,很好,但是你总不能饿着肚子去报仇呀?”
说着,将白衣人端着的一个小碗接过来,递给彤儿,道:“这碗是用千年茨实煮的稀粥,
好吃极了,并且对你的身体也很有益处,你喝了以后,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我便教你怎么报
仇,好吗?”
忽然一个意念凉过彤儿心头,于是恭恭敬敬地向老人拜了三拜,含泪道:“老伯伯,彤
儿一定听您老人家的话,您是一定要教彤儿报仇的法子啊。”
银髯老人笑着点头道:“当然啦,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他温和的看着彤儿把一碗千年茨实粥喝了,然后轻轻按着他躺下来,双手缓缓在他身上
柔和地抚慰一番。彤儿但觉身体内有一股暖流,随着老人的手掌移动,所到之处,顿觉舒畅
无比,人也跟着沉沉睡去。
银髯老者凝视着他那一张俊秀的脸庞,发现他的嘴角正浮起一丝凄凉的笑意,眼角边尚
含着两颗晶莹的泪珠,摇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这孩子虽然杀孽重了些,
但他本性却是善良的,我等了三十年了,我还要等什么呢?”
他那慈祥的脸上,突然涌现一抹怨恨之色,低头陷入沉思之中……
日换星移,时光荏苒,转瞬已五易寒暑了。
这是一个晴朗的黄昏,晚霞满天,映照得山色如昼,仿佛披了一袭五彩的轻纱。
在一处面临绝涧的山坡上,有一片茂密的松林,林中隐现檐牙二角,松林的前面,一块
广大草坪上,正有一条人影在盘旋起舞。
忽地这条人影冲霄而起,矫若游龙的凌空翱翔,姿式美妙之极,但手足展动之时所带起
的劲风,竟使地面上草偃石飞,声势威猛已极。
数十丈外负手闲立着一位银髯老人,凝眸注视着正在空中飞翔的人影,不时含笑颔首,
似是为其赞许。
老人的背后,垂手恭立着一个白衣人,想不到正是那昔年名震大江南北的“七步追魂”
魏云飞。
这时,空中飞舞的人影,忽然发出一声宛若鸾鸣的清啸,身子倏地一翻,头下脚上,仿
佛巨鹰敛翼;电也似朝地面疾射而下,眼看离地只有七八尺高,霍地一拧腰,凌空一个转侧,
身躯横飘寻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