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藏族男人 by钟柳[全文完结-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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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会有现成的幸福在前面等着你,幸福都是靠自己去争取的。争取幸福的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幸福的。等到我们老的时候,还有东西值得我们回忆和骄傲,那不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吗?梅眉,我们一起努力。”
近来我变得十分脆弱和敏感,看了她的话,眼泪又涌了出来。“李一,我觉得好艰难。”
“我知道,现在你四面楚歌,众叛亲离,面临着来自父母,同事,杨可,甚至还有林礼钧各个方面的压力。梅眉,要冲破传统本身就是十分艰难的。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辍学?”
“当然。”
“那个时候我的情形和你一样,人家都当我是个怪物,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突然觉得好笑,“你以为人家现在就不把你当怪物了?”
“怪物怎么啦?活得和别人不一样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我并没有伤害任何人。现在看起来,父母都觉得我那时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我不辍学,最多也就是混个博士,从事着自己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的事业,工作就是混日子。现在我虽然很辛苦,竞争也大,又孤独,可是我喜欢,我的生命并没有白过,我的每分每秒对于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那就足够了。”
“李一,你知道吗?如果没有林卓的前车之鉴,你撞破所有阻碍的先例,我是不会有勇气这么做的。”
“梅眉,你明白就好。在女博士中,你本来就是比较另类的,你的兴趣和她们都不一样,你怎么能希望自己的婚姻价值观和她们一样呢?梅眉,你一定要勇敢,不过,更重要的是,要有勇气承担由于自己的行为而带来的后果,不管这个后果是好的还是坏的。只有那样,到老的时候,你才会没有遗憾和后悔。”
和李一聊到很晚,我的心中又重新充满了豪情。李一,我的好朋友,我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够成为好朋友了,因为我们其实是一类人,只不过我迈出的步子比你晚了一点,但是我的勇气绝不比你少。
晚上我想了很久,人很难集聚起那种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勇气,尤其是我这种一贯喜欢逃避的人。我一直就讨厌矛盾,害怕去解决它们,那些矛盾对我来说就象是盘踞在深海中岩石上的女妖美杜莎,无处不在的恐惧织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我常常在里面迷失了方向,而李一,高举着那只明亮的火把,引导着我,披荆斩棘,向着光明奔去。
次日一早,林礼钧的电话就来了,“乖乖,什么时候来?”
“我还没起床呢?你不累吗?整天不睡觉?”
“我想着你要来,一早就睡不着了。”
我只得起床,带上林卓的那些照片,草草吃完早餐就出了门。
远远地我就看见了他,正在那里专心读一张报纸。他不当国家主席真是可惜了,不知道怎么对国际形势那么关心,每天都在研究各国关系,最热衷于和我讨论国际问题。不过也蛮有意思的,他让我知道了其实国与国,家与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有一致性,很多时候要讲方法,一味硬来肯定不行。我摸出一只笔,悄悄走到他身边,用力戳到他的报纸上,他才抬起头来。
“怎么这么坏?赔我报纸。”他一把将报纸塞进牛仔裤兜里,然后用力把我抱起来。“好像瘦了?宝贝儿,气得吧?”
我十分不好意思,用脚不断踢他,要下来,他抱着不放,“我把你抱上楼吧?”
“你敢,保安都看着呢!”
他笑了,这才把我放下来,“是什么要拿给我看啊?”
我走到他前面,快步往他的房间走去。“到家给你看。”
一进家门,他立刻抱紧我,充满眷念地吻我,他的声音中有种掩饰不住的忧伤,“好宝贝儿,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是吗?”
我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深黑,里面有种从未有过的阴郁神情,我心中隐隐感到发生了些什么。我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要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嗯,我明白。”不知不觉他将我抱得更紧,然后咬牙道,“我把你一口口全吃了,看谁还能把你抢去?”
我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快放手,我快被你闷死了。”
他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昨晚朱咏荷打电话给我了,她找你去了,是不是?”
“是的,她求我把你让给她。”
他不置可否地摇头,“她说,你男朋友又来找你了。”
“是的,”我有些厌烦,“他说绝不会和我分手,而且我一定会和他结婚。”
林礼钧抓住我的肩膀,“他也给我打电话了,就是昨晚。”
我大吃一惊,随后意识到,朱咏荷从我那出去后,肯定一直在我的门外守候着,等待着杨可。她一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杨可,毕竟,有个同盟总比独自作战好得多。
“昨天他们在我那碰了面。”我浑身无力,坐到沙发上。
“朱咏荷说你有男朋友,而且父母都已经见过面,要结婚了。要我死了这条心,并且说你男朋友非常优秀,你只是拿我寻开心罢了。”
“她这么说我,”我吃惊地看着林礼钧。
“嗯,她并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杨可又在她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所以她认为你玩弄感情,根本不配为人师表。”
“你还真维护她,”我讽刺地说,“看看你弄得这一堆事,让人家给你洗了四年衣服,你也好意思?”
他奇怪地看着我,“你全知道啦?”
“你班上的同学哪个不知道?!”
“她要来给我洗,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为她做了好多事情,她哪次回家,我没有一直送她到车站?”
“她要你这个人,不是要你送她到车站,你懂不懂?”
“她是女人,给我洗洗衣服什么的,有什么打紧,我不也干了一个男人应该干的体力活吗?”他说得仿佛也有道理,没办法,他们对男女关系的看法和我们不一样,理解也有差异,可能他的确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人家却不那么认为。
“那么,你是不是打算和人家结婚呢?”
他很老实地回答我,“如果没有遇到你,可能会的。我肯定不会回老家找,朱咏荷做老婆还是不错的。”
我又泄了气,他这种想法和我在遇到他之前对杨可的想法有什么差异?“那其他的女孩们呢?”
“她们要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赶人家走。”
我恨不得揍他一顿,“看来,谁坚持得最久,手伸的最快,你就归谁所有,是不是?你还有没有一点原则?!”
他伸手把我抱在怀里,“没有遇到你之前,是那样的,现在遇到了你,谁都不存在了,只有你一个人。”
我突然发现,根本没有必要警告他注意和女人们接触的分寸,他心里对爱的概念实在再清楚不过,谁是他爱的人,谁是他喜欢的人,谁是一般的朋友,他心中明镜一样清楚。我还能说什么呢,让那些女人见鬼去吧,林礼钧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应该他自己去收拾。
“杨可打电话跟你说什么了?”
林礼钧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叫我走开,说你们一定会结婚。他问我能带给你什么?让我自己考虑是不是能够配得上你。”他停了一会儿,眼睛看着窗外,“最重要的是,他说如果我真的爱你的话,就不应该让你和父母产生势不两立的矛盾,让同事把你看成一个怪物,让你在这么大的压力下生活。”
我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发现有眼泪从他的眼睛中流出来。我温柔地问他,“你哭了?”
他不说话,紧紧握住我的手,“他说的对,如果我真的爱你的话,就不应该让你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他吻着我的指尖,“宝贝儿,只有一件事能够让我离开你,那就是我发现我和你在一起其实是带给了你伤害和不快乐。”
我不说话,还有什么爱能够比这更深更真实?为了怕我承担压力,他宁可自己承受我离开他的痛苦,而且,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一旦我离开他,他的心就全空了,所有快乐,梦想和希望全都将成为碎片,遗失在时光的隧道中。
“我现在和你分开,嫁给杨可,”我轻声说,“我父母会有短暂的快乐和满足。”我拨开他额前卷曲的头发,用手指在他眉头画着曲线,想要抚平那些由于忧虑而产生的皱纹,“但是这个婚姻给我带来的愤怒、遗憾和痛苦,和杨可不和谐的关系以及不确定的未来将长期折磨他们。”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明白吗?你和我都不能只看眼前,要看远一点。”
我打开包,拿出照片递给他,“他的经历告诉了我这个真理,他用自己给你铺平了通往幸福的道路。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有勇气去面对所有我将遇到的困难;没有他,我不会象现在这样去思考问题。”如果在知道了林卓所有故事以后,我还会因为为了满足父母,逃避同事的闲言碎语而放弃眼前的幸福,那我也太愚蠢了。
他仔细看着照片,思考着我的话,然后不确定地问,“是他?”
我很明白他的意思,“难道林书钧和他还不够象?看那眼睛,鼻子和嘴,一模一样。”
他直直地看着我,毕竟父子连心,他再无所谓,这件事也剧烈地震动了他。他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你是人还是仙女?你怎么找到他的?”
“你放手!”我挣脱他的掌握,“你不是不在乎他吗?”
他抱歉地笑笑,“我太奇怪了,宝贝儿,你也不先提醒我一下。”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林卓的事情源源本本告诉了他。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应该保护女人,是条康巴汉子。”
我再想不到他会说一句这样的话,“可那是个坏女人啊!”
他笑笑,“凡事都有因果,她也早就受到报应了,不是坐了这么多年的轮椅吗?”
“可是你阿妈好可怜!”
“他在的时候,给了他们很多快乐。姻缘的长短都是菩萨决定的,阿妈和他只有那么久的缘分。”他沉吟了一会儿,“只是他太苦自己了。”
说完他掏出手机,很快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以后,用藏语快速说着什么。然后他放下电话,“尼玛,哦,林书钧,她马上就过来,她等不及了,马上就要请假过来。”
他抱住我,“谢谢你,宝贝儿,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我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林叔叔他好可怜,我们应该想想办法让他回来。”
林礼钧淡淡地说,“他要是有办法,早就回来了。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他的苦也是一定的,将来肯定会过得很好。每个人一生的苦难都是一定的,如果太不幸了,一定是前世的报应。”
他们一家都是虔诚的藏传佛教信徒,我很理解他此时的心态。“那要不要告诉你阿妈?”
“等林书钧来了再说,我看还是不要告诉了。现在阿妈天天给他念经,求菩萨保佑他,要是她知道了他过得那么不好,会伤心的。”
我点点头,满足地听着他的心跳声,抓紧时间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与安宁,因为我不知道这样的幸福时光还能有多久。
有人在急促地敲门,林礼钧站起来去开门。林书钧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套装站在门口,一进门就叫道,“照片在哪里,给我看。”
林礼钧拿了照片给她,她非常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语调十分激动,“他在哪里?”
林礼钧看着她,“你要去找他?”
看来女儿和父亲的感情永远不一样,林书钧大声回答他,“明天我就去,现在就订机票。”
“我看你先别这么着急,让梅眉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我只得把事情又全部复述了一遍,早知道应该等林书钧来了一起说。林书钧刚听完,就哭出声来,“叔叔真可怜,怎么会这样?”
我走近她,轻拍她的肩膀,“你去了只有给他惹麻烦,他很快就会来看你们。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你们跟他说几句吧。”我拨通了林卓的电话,“林叔叔?”
他听到是我,十分开心,“梅眉,太高兴了,回去后怎么样?”
“挺好的,”说实话,和他比起来,我的状况不知道有多么好。“林礼钧和林书钧都在这里,你跟他们说几句话好不好?”我不等他回答,就把手机递给林书钧。
林书钧用藏语说了句什么,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最后竟然泣不成声,她只得把手机递给林礼钧,林礼钧倒是很平静,也用藏语慢慢地说着什么。他和林卓说了好一会儿,然后回头问了一句林书钧,大概是问她还有什么话要说,林书钧仍然处于心潮澎湃中,便摇了摇头,他把电话递给我,“他还有话要跟你说。”
“梅眉,谢谢你。”我明显听出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了,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