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味相投-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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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谷田弘子从财务部办公室到甬道上来时,不觉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是碰触到寒冷的空气后,更加觉得内急的缘故。
在日比谷商业区某个角落的这栋六层楼建筑物已有很多年历史,比起邻近一些新建大楼显得颇为落伍,居住条件也甚差。这栋大楼没有中央冷气系统而近乎“夏热冬凉”,暖气不足的办公室此刻的寒冷程度可想而知。其实,在办公室里时还不怎么样,而一旦走出甬道上来,就觉得腊月的寒风仿佛透过大楼墙壁吹进来而奇寒难熬。
这幢大楼由许多家公司分租,而谷田弘子服务的不二商事会社占的是其中的五楼和六楼。走在六楼(也就是最高层楼)甬道上的她进到大约在建筑物中央处的楼梯边的洗手间里。设在楼梯口右手边的是男士洗手间,女士洗手间则设在左手边——这样的构造每一层楼都一样。
接近下班时间下午5点时,女职员们一定会蜂拥来到女士洗手间进行她们的补妆,但才4点刚过的这个时刻,甬道上以及洗手间里却一片寂然。
急急上完厕所正在洗脸台洗手时,弘子又打了一个寒颤。虽然甬道和洗手间的温度很低,却应没有户外那么厉害才对。而她此刻确实有了被户外的风吹到的感觉。回头一看,原来洗手间面对后街的窗户开着呢!这一定是清洁妇忘记关的吧?
今天特别冷,怎么可以不把窗户关好呢?弘子蹩着眉头刚要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时,突然听到沙哑低沉的男人声音。
“谷田小姐……”
刹那间,弘子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停住了。在女士洗手间里被男人喊一声,这还不令她花容失色吗?
瞬间,几个月前曾经为报纸和电视大大报导的一桩事件在她的脑海里浮现。那是一名汉子将一位女职员劫持于一家公司的洗手间内,并以此为要胁向这家公司勒索金钱。
而类似的事件曾经发生过多起。由于这是歹徒利用办公大楼之盲点的新式犯罪,所以一时甚受世人的纷纷议论。后来的一段时间,弘子这些人都格外提高警觉,尽量避免一个人上洗手间。然而这种警觉心会逐日减弱,这是人的常性。而突然的灾祸往往便会在这个时候降临头上……
“谷田小姐……”
男人的声音再度传过来,弘子认不出这是谁的声音,而对方好像是认识她的。在这同时,右手边一排厕所当中最靠近窗户的一间门扉缓缓开了一点。躲在里面的这个男人正由门缝里窥望着弘子。弘子很想拔腿就跑,可是她的一双腿却僵住不听使唤。
出乎意料之外地,从门缝里望到的竟有两个人的面孔!而这两个人的确都是弘子很熟的人!弘子认出来,其中之一是有“公司之花”美誉的在秘书课服务的宫本彰子。她的年龄好像比弘子略大,今年应有二十五六岁。这个身材和穿着都不亚于时装模特儿、令众多男士拜倒其石榴裙下而俨然公司之女王的宫本彰子现在不但脸色苍白,而且好像由于过度的惊吓,还扭歪着脸哪。
而在彰子身后的竟是弘子的直接主管石崎恒雄!不,这个人已于两三日前提出辞呈,所以应该称呼为过去的主管才对吧?
“谷田小姐,你不用害怕,再走过来一点吧。”
石崎依然以和平时迥然不同的嘎声说。他身上穿的是灰白色风衣,而右手握着登山刀似的东西。这时,这把短刃突然闪了一下。虽然弘子自己不是人质,但这个情况和她刚才想象的情形并没有什么差异。
“我由于感冒伤了喉咙,不能大声说话。所以,希望你走过来一点。……你要是不听话,宫本小姐只有自认倒霉了。”
石崎不但声音不同,连脸部的表情都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求求你,请你听这个人的话好不好?……不然,我一定会被杀掉的。他吩咐的事情你都照做,这样,你就可以把我救出去……求求你救我一命好不好?”
彰子发出歇斯底里般的声音说。其实,弘子并没有为彰子冒险的义务。不仅如此,她对彰子平时目中无人的骄傲态度早有着一种反感。可是,目睹这样的情况时,纵然对方是恨之入骨的情敌,还能袖手不管吗?事情要是阴错阳差,自己和彰子现在的处境不是也有颠倒的可能吗?
弘子勉强移动颤抖着的一双腿,往前走了两步。由门口边的洗脸台到厕所最里头的一间还有一段距离。
“谷田小姐,你应该也知道我进入公司以来一向都是兢兢业业、努力工作的。而我却落到在非常不愉快的情形下非离开公司不可的地步。……可是,我绝不是个轻易认命的男人!该据理力争的事情不争到底,我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这就是我采取这种非常手段的理由。”
石崎用沙哑的声音说完后就状颇痛苦地连咳了几声。
这个人患感冒似乎是事实,可是,他莫非由于发烧而冲昏头了?
弘子不知道他对公司有怎么样的不满,可是,一个人会采取这样的举动,还能算是正常吗?
今年32岁的石崎是个很有个性又长得蛮帅的男性,个子虽然不高,但硕壮的身躯给人的也是良好的印象。他不但意志坚强,颇富男子气概,同时脑筋也相当灵敏,弘子曾经暗恋过他一段时期哩。这样的他现在居然干出这种卑鄙而愚昧的行为——弘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真是人不可貌相,不然,他是中了什么邪吧?
“其实告诉你这些也没有用。你现在就去把仓冈课长叫来吧……还有,你要负责转告大家,任何人都不许接近这个洗手间!要是有人敢违背我的吩咐,这后果我要你们自己负责!你知道我这里可带着炸药呢!宫本小姐,你能证明我说的话不是在唬人吧?”
“我不晓这是些什么,不过,这里有好几根粗粗短短的东西是事实……总之,这是个疯子,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噢!你把我弄痛了!不要这样用刀尖抵我的背,行吗?”
被石崎用手臂抱住的彰子挣扎着哭叫起来。
由于恐惧而颤抖不已的弘子内心庆幸着自己没有遭遇这等噩运的同时,已一个箭步从洗手间冲了出去。
2
“你……你说什么?”
弘子赶来通报时,正在和经理赤松义文谈着话的仓冈政夫课长只说了一句就铁青着脸说不出活了。
“石崎股长他……我以为他提出辞呈是另有高就,所以只表面上挽留一下而已。原来他有什么隐衷,是不是?他为什么对公司如此怀恨呢?做出这样的傻事来,这不是对公司恨之入骨的铁证吗?”
赤松怒目瞪视仓冈,并以话问的口气说。发生这样的事件,且惹事端的是公司职员之一,难道不是管理上的责任吗?赤松的语气里有责难仓冈监督不周的意思,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之所以提出辞呈,是由于这一次本公司高级职员的撤换而发现自己在公司待不下去——我是这样推测的。”
仓冈用手帕猛搭着额头上的汗珠回答说。赤松倒也脸色凝重地颔首了。
不二商事会社内的派系斗争原本就相当激烈,同时由于近年来业绩不振,终于于今年9月间闹到矶村总经理以及多名高级干部被撤换的地步,而这个余波迄今仍在荡漾不已。矶村之所以惨遭滑铁卢,最大的原因乃在于支撑此一体制的实力派人物桑野协理的猝死。
桑野是矾村多年来的挚友,为人能干而又拥有偌大资产,个人持有的公司股份相当多。他于6月间因车祸与儿子相偕过世后,公司的情势便完全转变了。后来高级干部被撤换后,与矶村、桑野有关的人员当然处在尴尬的境地,其中于两年前娶了桑野之女和美的石崎所承受的打击自然更是难以言喻。
为此,石崎近来颇为懊恼,所以突然提出辞呈也不足为奇才对。桑野和长子双双猝死后,仅存的女儿和美当然继承到不动产以及其他各类的庞大遗产,所以,石崎夫妻其实不做事情都可悠哉游哉过一辈子的,应该没有勉强留在公司的必要。据说这对夫妇琴瑟失和——纵然事实如此,没有一个人想到石崎竟然会采取这种极端的行动来。
“不管怎样,他既然指定要见,你就过去听听他要说什么吧。记着,这件事情干万不能闹到警察局,要尽量设法圆满解决,知道吗?这种事情要是见报,公司的信用会大受损害的!”
听到赤松这几句话时,仓冈脸色苍白地点一下头就冲到走廊上去。这时已有几名听到消息的职员聚集在这个出了事情的洗手间外交头接耳。
仓冈由于极端的不安和对石崎的愤懑而气得发抖,当他进入洗手间时,那里一片寂然。仓冈瞬间甚至以为弘子说的是骗人的话。
“石崎!是我……我仓冈来了!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你怎么搞出这种傻事来的?这太不像你嘛!现在别把事情闹大,你赶快出来怎么样?”
仓冈这样叫着,半晌,才传来石崎宣读声明般的声音——“仓冈课长,你存心对我百般为难,还企图把莫须有的侵占公款嫌疑安到我的头上,结果逼得我非提出辞呈不可。我当然没有动过公司的一分钱!对我所蒙受的精神上的损失,公司要正式表明谢罪之意才行。这是我的第一个要求事项……”
“石崎!你这是误会嘛!还有。公款短少的问题我也不是只怀疑你一个人啊……”
仓冈赶紧申辩道。
巨额公款短少而正在查究是事实,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人动的手脚,这一点迄今没有任何眉目。只是,仓冈早就对石崎那种狐假虎威、凭着桑野之女婿的身份而对他有所轻视的态度颇为不满,所以趁高级干部撤换之际,对石崎百般为难,也将公款短少的嫌疑加到石崎头上——这些也都是不争的事实。
“为要避免涉嫌恐吓,所以我不提出具体要求。你和高级干部们研究后,看看是否要以新任总经理名义向我提出谢罪状,查出侵占公款的人而还我清白,或者是补偿我一笔慰问金,这就全看你们的诚意如何了。”
以人质为要胁还说要避免涉嫌恐吓,这怎能自圆其说呢?然而,石崎似乎完全漠视仓冈的辩白,依然冷冷地说:“为了让你们好好商量,我这就给两个小时时间。过了这个时间,我是绝对不会等待的。要是想召来警察而搞个家丑外扬、贻笑大方,这就随你们的便了。可是,如果想强行逮捕我,或者是企图抢救人质,由此发生的后果,你们要自己负责才对。”
“你……你别不讲理好不好?……宫本小姐无辜,你为什么要连累她呢?”
石崎没有回答,接着传出来的是彰子歇斯底里一般的哭叫声。
“请你不要和这个人作对好不好?……他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求求你们,快把我救出来吧!”
在静谧的洗手间里听到女人如此惊恐的哭叫声——仓冈越发觉得事态的严重性。接着,石崎的声音又传出来。这个声音越是低沉而有气无力,越令人觉得心里发毛。
“另外一点……说句丢脸的话,我的老婆被人抢去了。我的老婆和美背着我偷男人,结果,昨天晚上离家出走……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原来就是公司里的一个人,这一点我有确证。我的第二项要求是:要他带着和美来到这里……我要你们绝对做到这一点。我为此给你们的时间是和第一项要求同样的两个小时。”
“你等一下……你说有确证,可是我怎么知道这是确实的呢?……纵然你猜得没错,可是这种男女间的私情,我怎么能在两个小时内查出来呢?”
“这个家伙是谁,我大概猜得出来。那就是表面上装着道貌岸然的样子,实际上对身体赢弱的老婆早就腻了而以拈花惹草为最大乐趣的叫做仓冈的一名课长……”
“你……你别血口喷人好不好?……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你少冤枉人好不好……”
虽然仓冈口沫飞溅地大声怪叫,石崎却无视于他地用压服的口气说:“不然就是营业课的掘内研—……他本来就追和美追得很紧,我们结婚后,他对和美还是没有死心……虽然此外还有两三个可疑的家伙,我看嫌疑最大的还是这两个吧?
我现在不便于多说话,所以不想再跟你说了。我也不想重复我的要求,和你的谈话到此为止。……这里我特别提醒你一点,除了我老婆和这个人可以一起来以外,前来和我交涉的一次以一个为限!其余的人绝对不准接近这个洗手间,知道吗?”
“知道了……求求你,你别乱来好不好?……还有,你刚才说你有确证,你这是凭哪一点?说给我听可以吗?”
石崎没有回答。或许这是他随便编的活,也有可能是提出要求后,懒得多做说明吧?
半晌,石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