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的救济-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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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没关系。”草剃摆了摆手,“我只是听您说您不赶时间,就显得有些随便了。那就言归正传吧,今天我来找您,是想向您请教一些真柴家厨房的情况。您知道他们家的自来水的水管上装有净水器吗?”
“知道。”
“那您以前有没有用过呢?”
“没用过。”若山宏美给出明确的回答。
“回答得真是够干脆的,我还以为您会稍微考虑一下呢。”
她说道:“因为我本来就很少会进他们家厨房。菜也没帮着做过,所以也就从没用过什么净水器,记得我之前也曾经跟内海小姐说过,我只有在老师让我去煮咖啡或者泡红茶的时候才会进他们家的厨房。而且也只在老师忙着做菜,实在是抽不出手来的时候。”
“那么,您就从来没有单独进过他们家厨房吗?”
若山宏美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我不明白你这么问究竟有什么用意。”
“您不需要知道的。能”您回想一下,您是否曾经单独进过他们家厨房?”
她皱起眉头来想了一会儿,之后望着草剃说道:“或许没有吧。而且我一直觉得老师她是不允许他人擅自进入他们家厨房的。”
“她跟您说过不许擅自进去吗?”
“她倒也没说得那么明确,但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而且人家不是常说,厨房就是家庭主妇的城堡吗?”
“原来如此。”
饮料端上来了,若山宏美在红茶上放上柠檬,一脸享受地喝了起来。从她的表情来看,感觉她似乎状态不错。
相反地,草剃的一颗心却沉了下来。她刚才所说的话,完全验证了汤川的那番推理。
他喝了口咖啡,站起身来说道:“感谢您的合作。”
若山宏美诧异地睁圆了双眼:“您问完了?”
“我目的巳经达成了,您请慢用。“他说完拿起桌上的帐单,朝门口走去。
在他离开咖啡馆,准备拦出租车的时候,手机响了,电话是汤川打来的。
汤川说有些关于那个手法的事要和他谈谈:“我有些事要立刻找你确认一下。能找个地方见一面吗?”
“既然是这事,那我现在就去你那里找你吧。到底什么事啊?你还要确认什么?你不是对你自己的推理挺有自信的吗?”
“我当然有自信。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想要确认一下。你就尽快过来吧。”
刚一说完,汤川就挂断了电话。
大约三十分钟后,草剃走进了帝都大学的大门。
“我假设凶手确实用了那种手法,然后重新回想了一下此次案件的前因后果,然后就在一点上卡壳了。因为觉得对你们的搜査或许会有所帮助,所以就赶快给你打了个电话。”刚一见面,汤川便对草剃说道。
“看来你说的这事挺重要的啊?”
“非常重要。我现在要向你确认的是,绫音太太在案发之后刚回到家时的情形,我记得她当时应该是和你在一起的吧?”
“没错,当时是我和内海一起把她送到家里去的。”
“当时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汤川问道。
“第一件事?这个嘛,当时她看了下现场——”
草剃的回答让汤川直摇头,他好像起急了。
“她应该进厨房了。她在厨房里打开了自来水的水龙头。对不对? ”草剃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的情景。
“对,你说得没错,她确实用过自来水的。”
“她用那些水干吗了 ?根据我的推理,她当时应该是用过很多水的。”汤川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拿去浇花了。她说她不忍心看着那些花枯萎掉,于是就用水桶打了一桶水,拿去浇二楼阳台上的那几盆花了。”
“就是它了。“汤川拿食指指着草剃说,“这就是她下毒手法的最后一步了。”
“下毒手法的最后一步?”
“我试着站在凶手的角度思考了一下。当时她丢下净水器里的毒不管,离开了家。她想要毒杀的目标如她所愿的,喝了水死掉了。但此时她还不能完全放心,因为净水器里或许还有毒药残留。”
草剃不由得挺直了背:“的确如此啊。”
“如果就这样丢着不管的话,对凶手而言是很危险的,因为如果有人误饮了那些水,恐怕就会出现第二名牺牲者。当然,警方这回也就能看穿她的手法了。所以,站在凶手的角度,她必须想办法尽快消灭证据。”
“所以她就要去浇花……”
“当时她往桶里放的是净水器里的水。只要接连放掉满满一桶水,净水器里残留的砒霜也就大致能被冲洗干净了,逼得我们只得去借助Spring 8的力量来检测。也就是说,她当时谎称要给花浇水,其实是在你们这群搜査员的眼皮子底下从从容容地成功消灭了证据。”
“原来是这么问事啊。当时的那些水……”
“那些水一旦留下来,恐怕就能成为证据。“汤川说道,“单凭从净水器里检测出了砒霜的微粒这一点,恐怕还无法证明她使用过那种手法。唯有査证在案发当天,确实有含有致命剂量的水从净水器中流出过,才能验证我的那番推理。”
“刚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些水都被拿去浇花了。 ”
“既然如此,那就把花盆里的土拿去检测。Spring 8 的话,应该能査出砒霜来的。要证明土里的毒就是绫音太太当时浇下去的虽然也许很困难,但好歹能成为一样证据。”
听了汤川的话,草剃的脑子里有东西定格了。这东西,似乎能想起又无法想起,明明见过却又忘了曾经见过。
这如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一样的记忆碎片终于落入了他的思维网中。草剃倒吸一口凉气,直瞪瞪盯着汤川的脸。
“怎么?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汤川问道。
“没,”草剃摇头道,“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不对,是我这个警视厅搜査一科的搜查员,有件事要拜托帝都大学的汤川准教授。”
汤川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用指尖扶了扶眼镜: “说吧。”
31
薰在房门前停住了脚步。虽然门旁依旧挂着那块写有 “杏黄小屋”字样的牌子,但听草剃说,如今这间拼布教室已经基本上处于停业状态了。
见这位草剃点了点头,薰按响了门铃对讲机。稍等片刻后,见没人应门,薰再次朝着按钮伸出手指,准备再次按响门铃。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艺声“来了“。就是绫音的声音。
“我是警视厅的内海。”薰把嘴贴近麦克风口说道, 她这是为了极力避免让邻居们听到。
一瞬间的沉默过后,屋里再次传来了询问声:“啊, 是内海小姐啊?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有点事想向您请教一下,不知您是否方便? ”
又是沉默。薰的脑海里浮现出绫音在门铃对讲机的那一头陷入沉思的情景。
“明白了,我这就开门。”
薰扭头看了草剃一眼,草剃冲她轻轻地点点头。
随着开锁的声音响起,门开了。绫音看到草剃,表现出些许的惊讶。或许她以为门外就只有薰一个人吧。
草剃低下头看着绫音道歉说:“十分抱歉,突然前来打扰您。”
“草剃先生也一起来了呀?“绫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两位都快请进吧。”
“不了。其实,“草剃说道,“我们是想请您跟我们到目黑署去一趟。”
笑容从绫音的脸上消失了:“去警察局?”
“是的。我们想请您跟我们回署里去慢慢地谈一谈。其实,也是因为谈话内容稍微有些敏感。”
绫音目不转睛地盯着草剃,薰也受了她的影响,扭头望着前辈的侧脸。草剃的目光中充满了悲伤、遗憾,甚至还有怜悯,想必绫音此刻也已经感受到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到这里来的了。
“是吗?“绫音的目光恢复了温柔,“既然如此,那我就随两位走一趟好了。不过我还得稍微花些时间准备一下,能请两位进屋来稍等片刻吗?让别人在外边等,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好,那我们就打搅了。”草剃说道。
绫音说了句“请进”,把门敞开了。
屋里收拾得很整洁,想来她已经处理掉了一些家具和杂物,但原来摆在屋中央的那张兼当工作台的大桌子还在原先的位置。
“那张挂毯您还是没有挂上去啊?”草剃说着看了看墙壁。
“总是抽不出时间来挂。”绫音回答道。
“是吗?那图案挺漂亮的,我觉得挺适合挂的。那设计简直都能印到绘本上了。”
绫音脸上保持着微笑,望着他说道:“谢谢您的夸奖。”
草剃把目光转移到了阳台上:“您把那些花也搬过来了啊?”
听到这话,薰也朝这边看了过来,只见玻璃门外放着一盆盆五彩缤纷的鲜花。
“嗯,搬了一部分过来。“绫音说道,“是请搬家公司的人帮忙给搬过来的。”
“是吗?看样子刚刚才浇过水啊。“草剃朝脚下看了看,发现玻璃门边还放着那只硕大的浇水壶。
“是的,这浇水壶用起来挺方便的,真是谢谢您了。”
“没什么,只要能帮上您的忙就好了。”草剃扭头看着绫音说,“您就不必管我们了,快去准备吧。”
绫音点点头,说了声“是“,转身朝隔壁房间走去。可就在她伸手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又转过头来问道:“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您的意思是说?”草剃问道。
“有关案件的……新情况或者证据什么的。你们两位难道不是因为有所发现才来叫我去警局的吗?”
草剃瞟了薰一眼,再次望着绫音说道:“嗯,不多吧。”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能请您告诉我到底发现了什么吗?还是说,这一点也非得要等我到了警署之后才能告诉我呢?”绫音的语调听起来很明快,简直就像是在催促他说什么开心事一样。
草剃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开口说道:“我们已经査明凶手是在哪儿下毒的了。经过各种各样的科学分析证明,应该是在净水器内部,这点肯定错不了。 ”
薰凝视着绫音的脸,她的表情可谓波澜不惊,她依旧在用她那清澈如水的双眸望着草剃。
“这样啊,是下在那个净水器里啊。”她的声音里也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狼狈。
“问题就在于怎么在净水器里下毒的方法了。从当时的状况来看,就只一种手段。而这样一来,嫌疑人的范围也就缩小了,缩小到了一个人身上。”草剃望着绫音说道,“所以我们才来请您随我们走一趟的。”
绫音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潮,但她唇角浮现的微笑并未消失。
“你们査到能够证明凶手在净水器里下毒的证据了吗?”
“经过详细的分析,我们检测出了砒霜。只不过,光凭这一点还无法成为证据,毕竞凶手要下毒也是在一年前就已经下好了的。我们现在需要证明的是,那毒药在案发当天是否还有效力。也就是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那只净水器是否连一次也没被使用过,投下的砒霜也并未被水冲走。”
绫音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薰确信她是在听到“一年前”这二个字时作出反应的。
“那你们能够证明呢?”
“您似乎一点都不吃惊啊。”草剃说道,“我在第一次听到凶手在一年前就下好毒的推论时,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呢。”
“是因为您今灭一直在说一些出人意料的话,以致于 ,我都来不及把心中的感受给表露出来了。”
“是吗?”草剃朝薰使了个眼色,薰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只塑料袋来。
直到这一刻,绫音的嘴角才不见了笑容,她似乎已经明白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了。
“您应该清楚里边装的是什么的吧?”草剃说道, “这是您以前用来给花浇水的空罐子,底部有用锥子凿出来的洞。”
“那东西您不是已经扔掉了吗……”
“其实我是把它给带回去了,而且至今都没有洗过。”草剃微微笑了笑,之后表情立刻便恢复了严肃,“您还记得汤川吧?就是我的那个物理学家的朋友。我把这空罐子拿到他所在的大学去分析过了,结果从上面检测出了砒霜。之后我们又进一步分析了其他成分,査明当时那些水流过了府上的净水器。我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您最后一次使用这只空罐子的情形。当时您正用它给二楼阳台上的花浇水,接着若山宏美小姐就来了,而您也就没再接着浇了。打那之后,这只空罐子就没再用过了,因为我后来买了那只浇水壶。而空罐子没再派用场,我把它放进了我书桌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