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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单恋-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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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崎……”老太太的表情产生了一点变化,她布满皱纹的眼皮跳了一下。
    “您听过这个名字吗?”
    “不,完全没听过。”佳枝挥了挥手。“那,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吗?”
    “好像是。”
    哲朗一回答,她又是一脸在沉思什么的表情。
    无论如何,如果早田没来过的话,或许再待下去也没意义。哲朗说完命案相关的鸡毛蒜皮事后,站起身来。“户仓太太住在这附近吗?”
    “不算附近……,距离两个车站。”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她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呢?”
    佳枝稍微想了一下,请哲朗等一下,打开一旁茶具柜的抽屉。
    “您和户仓太太,在那之后相处得如何呢?她会常来探望您吗?”
    “我们没说过半句话,在那之后相处得如何呢?她会常来探望您吗?”
    “我们没说过半句话。自从过年之后,我们一次也没见过面。唉,反正我也没事找她,不联络也无所谓。嗯……电话号码是……,我不会打电话给她,所以写着号码的那张纸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却拿出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户仓泰子的联络方式。哲朗收下了纸条。
    他在佳枝告知的车站下车,前往字条上的住址。如果早田没去见佳枝的话,很可能也没去泰子那里。哲朗想到或许会白跑一趟,脚步就变得沉重。
    户仓泰子和独生子的住处位于一栋两层楼旧公寓的一楼。她六岁的儿子应该叫做将太。
    哲朗按门铃无人回应,但是大门旋即打开。泰子一看到哲朗,缓缓地低头致意,她似乎也记得他。
    “抱歉,突然前来打扰。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那之后过得好不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泰子低下头。
    “请问,我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到外面喝个茶。”
    “啊?可是,我不太想出门。”她敞开大门。“请进。”
    “打扰了。”哲朗说完走进屋内。
    一进门是厨房,对面似乎是一间房间。不过说是厨房,其实只能放张小餐桌。对一般家庭而言,未免太窄了。
    哲朗隔着小餐桌和泰子面对面。将太坐在地板上,正在玩电视游乐器。他玩的电玩主机和之前不同,哲朗感到有点意外。因为他原以为泰子的手头并不宽裕。
    “你从事什么工作?”哲朗一问,她无力地摇摇头。
    “我原本在居酒屋工作,但是最近被迫辞职了。店里因为不景气,客人不上门,而且人手足够。所以我目前正在找下一份工作。”
    “真辛苦。”
    “是啊。可是我有这个孩子,非得努力赚钱不可。”泰子看了将太一眼。
    哲朗像先前询问佳枝一样,问早田有没有来过。但是泰子的回答同样不符他的期待。她说,自从那次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哲朗试着询问警方对命案有没有再问过什么。关于这个问题,她也只是陷入沉思。
     “我也很在意那件事,但是警方几乎都没有和我联络。不知道他们究竟调查得怎么样了。我明明是被害者家属,他们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是命案被害者家属经常会说的一句话。人权团体呼吁保护被害者权益已久,但是现实中却什么也没有解决。
    或许是电视游乐器玩腻了,将太玩起了电话。他按下某个按钮,拿起话筒,过一下再挂上。他不断反复这个动作。那具电话挺新的,是荧幕上会显示号码的那一种。男孩按下的大概是重拨键,或许他对只要按下一个按钮,荧幕上就会显示一排数字感到有趣。
    “将太,别玩了!我不是说过了,不可以玩电话吗?”被母亲警告,男孩离开了电话。
    接下来到结束都在闲聊。哲朗问她接下来有何打算,但是她对此却没有明确的答案。
    “我没有存款,非得快点想个办法才行。”
    “你和你婆婆已经没有来往了吗?”
    “是的,我认为我和她已经是毫无关系的人了。”说完,她无来由地又看了电话一眼。然而,将太已经回去打电视游乐器了。
    要回去时,哲朗想起了伴手礼。他穿好鞋子之后,将纸袋递出。
    “你不用那么客气。”
    “不,别那么说。”
    “这样啊,不好意思。将太喜欢甜食,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
    “不,呃,里面是煎饼。不好意思。”
    “啊,这样啊。不过他也喜欢煎饼。”泰子脸上浮现异常僵硬的笑容,收下了纸袋。
    哲朗往车站走去,感到徒劳无功的失落感。没想到早田没有去见她们。既然如此,他是怎么获得那项重大消息的呢?
    可能的消息来源是……
    户仓明雄从前工作的门松铁工厂。哲朗调查过那里的所在地。早田说,那是户仓的亲戚经营的一家公司。哲朗看了手表一眼。这个时间,公司里当然还有人。他想要待会儿去一趟看看。反正既然都来这里了,就算白跑一趟也无妨。
    他在车站前发现了一家西式糕饼店。铁工厂里应该大多是男性员工,但是总比空手登门拜访好。
    他在那家店前面停下脚步,突然想起了泰子的话。
    “将太喜欢甜食,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
    没错,她确实是那么说的。但是她为何会认定礼盒中装的是“甜食”呢?包装纸上只印了糕饼店的名字。
    这么说来,还有其他令人纳闷的事。泰子看到哲朗,并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再说,她似乎也没对哲朗知道她家的住址起疑。我家住址你是怎么知道的?——面对那种状况,会提出这种问题是理所当然的。
    难道是户仓佳枝打电话告诉泰子吗?
    只有这个可能。她会不会告诉泰子,现在有一个姓西胁的怪男人去你那边了。说不定她还补充道,他拿馒头当伴手礼,刚从我这里离开。
    但是这么一来,就必须改变对佳枝和泰子之间的关系的认知。虽然两人说彼此完全没有联络,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这么说来,早田说过那个老太太是只老狐狸。
    实际上,如果两人相处不如外人所知般水火不容,为何非表现成那样不可呢?哲朗思考有没有办法能够确认两人有无联络。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转身往回走。
    他回到公寓按响门铃。泰子再度探出头来,她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更僵硬了几分。“又有什么事?”
    “我还有两、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哲朗强行进屋。“你知道你先生经常去一家叫做‘猫眼’的酒吧吗?”
    “‘猫眼’吗……?不晓得……,不过我听刑警说过,外子好像经常去银座的酒店。”
    “你听过佐伯香里这个名字吗?”
    “佐伯小姐吗……?不清楚。”她偏着头。
    “那么,神崎充呢?”哲朗注视着她的表情问道。
    泰子摇了摇头,答道:“没听过。”她好像瞬间睁大了眼睛,但或许只是心理作用。
    “这样啊。”
    “请问,他们怎么了吗?”
    “不,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们怎么了。对了,”哲朗假装看手表一眼。“我能不能跟你借用电话呢?我把行动电话留在家里忘了带出门。”
    “啊,请进。”
    “不好意思。”他说完就走进屋内。糕饼的包装马上就被拆开了,将太正在吃煎饼。
    哲朗站在电话前,挡住泰子的视线,不让她看见自己手边的动作。他快速地扫描过操作面板后,假装按下数字键,其实是按下了重拨键。显示在荧幕上的号码,并非来这里之前,记在脑海里的户仓佳枝住处的电话号码。
    他想要再按一次重拨键。最近的电话能够记录好几笔拨出的号码。他肯定假如泰子和佳枝间常常联络,记录的号码中肯定会有佳枝家的电话号码。
    但是他发现自己看过显示在荧幕上的号码,因而在按键之前停止了手指的动作。那并不是佳枝家的号码,而是出乎意外的人的号码。


4

    手表的针指着晚上十一点多。哲朗又点了一杯黑啤酒。他一个人独占一张圆桌,其他四张桌子,各坐着两、三名看似上班族的男女。这家店以女酒保的高超调酒技术而闻名,就连非假日也是座无虚席。
    当这里正要将服务生送上来的第二杯黑啤酒就口时,早田打开左右对开的门走了进来。他身穿黑色皮夹克,脖子上戴着一条灰色围巾。
    “你等很久了吗?”
    “不,一下子而已。”
    服务生前来点餐。早田一面除下围巾,一面点了一杯Gin Bitters。
    “这是理沙子爱喝的酒。”哲朗试探性地说道。
    “所以我才点的啊。”早田咧嘴一笑,将皮夹克挂在高脚椅的椅背上。“天气真的变冷了。你不用去北边吗?”
    “北边?”
    “采访滑雪或滑雪板的比赛啊,最近有很多赛事吧?”
    “嗯……,可是,唉,那不是我擅长的项目。”
    “挑精拣瘦的话,会生存不下去哟。”早田拿出香烟盒,用Zippo打火机点火。哲朗想起了从前流行带Zippo打火机去滑雪场。不过,当时哲朗自是不用说,早田也不抽烟。
    “我来这里的路上,试着做了各种想象。”早田边吐烟边说。“你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应该不会是要讨论举办同学会,所以果然是关于那件事吧。不过,我不知道你找我出来的理由。就像我说过的,我并不打算协助你,反倒希望你抽手。你不可能不了解这一点吧?”
    哲朗沉默不语。他还在犹豫,该怎么向这名强敌开口。
    服务生送上Gin Bitters。早田举杯,哲朗也拿起黑啤酒的杯子。
    “高仓最近如何?还是四处奔波吗?”
    “是啊。”哲朗点了点头。“老实说,我们分居了。”
    早田将香烟夹在指缝间,手停在半空中。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没有特别的原因。或者该说,我不太清楚原因是什么。理沙子提议分居,而我也同意了。事情就是这样。”
    “提议分居应该有她的理由,而同意分居应该也有你的理由吧。”
    “我的意思是无法一语道尽,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哲朗一口气喝光了半杯黑啤酒。“或许可以从那件事说起,总决赛的那件事。”
    “总决赛被截球的那件事吗?”
    哲朗点头。“我指的是,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没有传给你吗?”
    “你大概看不见吧。”早田干脆地说,“你左边的视野大概看不见。”
    哲朗惊讶地看着朋友的脸。但是从前的名边锋却若无其事地喝着苦涩的鸡尾酒。
    “你知道了吗?”
    “我想大概是那样吧。松崎他们说不定也察觉到了,但是确实知道的大概是中尾吧。我是看到你们的合作模式,才察觉你的左侧好像成了死角。弄伤眼睛了吗?”
    “左眼,现在几乎毫无视力。”
    “是哦。”早田点了点头。
    哲朗不打算说出弄伤眼睛的原因,他并不想发牢骚。“关于这件事,你从来没问过我。”哲朗说道。
    “问了又如何?既然你要隐瞒,想必是有你的理由吧。”
    “是啊。”
    “我在练习过程中察觉到的,但是真正确定是在比赛过程中。不过,我又不能当场追问你这件事。”
    “你是因为知道我看不见左边的视野,最后才会跑到那个位置的吗?”
    “没错,我在打一个赌。”
    “打赌?”
    早田一口饮尽Gin Bitters,将身体靠在桌上微微向前倾。“没有人指出这一点,但是你觉得为什么我在那个位置会没有人防守?敌队对于左边的区域完全任由我们自由行动。对方可是以防守上固若金汤为傲的队伍耶,你不觉得奇怪吗?”
    哲朗倒抽了一口气。“难不成……”
    “没错。”早田贼贼一笑,缩起下颚。“敌队的防守阵营察觉到了。帝都大学的四分卫不能投到左边的区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不会投到左边的区域。当然,他们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但是至少他们在你最后一个传球时,确实地看穿了这一点。”
    “所以他们减少左边区域的防守……”
    “对。于是我决定反向操作,跑到左边的区域,最后就等你会不会发现这点,将球投给我了。我指的打赌,就是这个意思。同时,我也在测试自己的运气。”
    “运气?”
    “你应该感觉到了我对高仓有意思吧?”
    “嗯……”
    “我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向她告白。我知道高仓和你的交情。这就是所谓的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结果在无法下结论的情况下,影响总决赛。我决定如果在比赛中达阵成功,我就向她告白;如果失败的话,我就告诉自己和她今生无缘,对她死心。”
    “结果没有达阵成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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