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神灯的诅咒-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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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M脸上满是敬畏,“你们听到这些了么?”
“没有,爵士”班森答道。彭芙蕾太太也忙不迭地表示赞
同。
“为何会这样?”
“啊,爵士,餐具室在长廊的末端,长廊前端是一条厚重
的绿色粗呢门帘,除非声音非常之大,否则我们是完全听不
到的。”
H。M。把雪茄平放在烟灰缸边上,身体前倾:
“但是你看!整座房子都是人,难道除了那个水管工,就
没人听到或是看到些什么?仆人们呢?”
“他们都在佣人厅里喝下午茶,爵士,杂使女仆除外,但
她白天放假外出了。其他在屋子里工作的人就只有水管工鲍
尔斯,还有个在钟楼上修钟的人。”
仿佛是为了强调这句话,那古老、沉重的钟声又再次传
来,当——敲下了九点的第一响。
“彭芙蕾太太和我”,班森说,“然后就进了大厅。我能提
供的情况恐怕只有这些了,先生。”
“但这该死的……”
“那盏灯就放在那儿”,班森说道,“雨衣也在那儿,但小
姐不见了。”
在随后的沉默中,九点的钟声敲完了最后一下。又开始
下雨了,金色和灰色的窗帘后面,雨打花窗的声音断断续续,
又为笼罩塞文大宅的夜幕增添了几分孤寂。奥黛丽·维恩从
壁炉边的椅子上站起来,哆哆嗦嗦望着窗户。
“就这样吧,”HM。含混地说,“快去把电话接通”。
班森从椅背上拿起HM的大衣,又从璧炉上拿起那顶
皮帽,微微一鞠躬,随彭芙蕾太太一同走了出去。房门轻轻地
关上了。KM。拿起雪茄,坐了回去。
“生存还是死亡?”吉特·法莱尔说道,“生存还是死亡?这
句古话总在我脑子里盘旋,爵士,海伦总该在什么地方才
对。”
“嗯哼,似乎如此,对吧?”
“您发现什么线索了?随便什么线索?”
HM挠着他那硕大的光头。
“嗯,现在说不上什么线索”他抬起头,“除非你能提供
一条。”
“ 吉特,他是想知道”,奥黛丽环抱着双臂说,“为什么称
会对这事多多少少有点预感呢?”
“倒不是预感,”吉特反驳道,“只是心理学家把这叫
做——好吧!就是一种潜意识。因为我很害怕,他思索着,斟
酌着措辞,海伦从埃及回来时,奥黛丽和我到克罗伊登去接
她下飞机。”
“嗯哼,然后呢?”
“当时您也在那儿,吉特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您肯定
也在,因为海伦说她和您一起回来的。但我不记得看见过
您。”
“你当然见不着了,孩子,我中途在巴黎下了飞机。继续,
继续,接着说!”
要怎么解释他的感觉才好?一幅幅无声的画面在吉特眼
前闪过。雾蒙蒙的四月天,巨大的银色机身,降落时的巨响,
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乘客们从舱门鱼贯而出,记者们在栏
杆后等着某些知名的乘客从舱门出来——
他看到海伦匆匆迎面而来,上衣白空风吹得十分凌乱。奥
黛丽吻了海伦——而他(这个呆子)却没这么做,尽曾他下意
识地伸出手去,她也是一样。但两人都停住了,他回想着海伦
那棕色的眼眸,迷离的笑容,还有手指触到她掌心的感觉。
然后他们乘机场巴士离开。车上人人都在聊天,闹哄哄
地,记不清都说了些什么。赛米拉密斯饭店嘈杂喧嚣而又金
碧辉煌,令晨曦与暮霭中的街灯黯然失色。除了这一切的一
切,脑子里就都是海伦的面容。
“之后我每天都见到她,”吉特解释,“她对阿里姆·贝的
那个预言忧心忡仲,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确实非常担心。之前
您应该也注意到了——我他妈的到底想说什么——海伦有
多紧张吧?”
H。M点了点头
“没错,孩子。我留意到了。那么?”
“我觉得她可能已经做了些什么,来证明那诅咒纯属无
稽。但同时她又非常害怕,我现在脑子很乱,您看,因为……
这不是她第一次失踪了。”
H。M。那双镜片后的小眼睛顿时瞪了起来,兴趣陡生。奥
黛丽也坐直了身子。
“不,等等”吉特说,“那次倒没什么超自然的因素在
内,如果你们是在往那方面想的话”
奥黛丽喊了起来:“你从来没向我透过一点口风!”
“嗯。”
“为什么?”
“因为海伦不让我说。”
“接着说,孩子。〃HM愣愣地催促。
“我以为她会自己告诉你的,”吉特对奥黛丽说,“她不是
不信任你或者别的什么缘故,但—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四,孩子。”
“我一直想办法让海伦把心放宽,天啊,要是能博她一乐
的话,我甚至愿意从饭店楼顶上一跃而下,她拒绝谈起埃及,
谈什么都行,除了埃及。但我能看出来,她心里老惦记着那边
的事。后来,周一我去赛米拉密斯饭店的时候,发现她不见
了。”
“不见了。”奥黛丽·维恩喃喃道。
“大堂的门房说,她没带行李,也没留地址但给我写了
个纸条,让我别担心,别向任何人问任何问题,不要接待访
客,特别是记者,如果有记者来的话。她甚至还留了把钥匙,
让我在饭店的客房里呆着。”
吉特紧蹙眉头,想挤出个笑容来增加点底气,但失败。
〃那感觉真是挺不舒服的,”他说,“像个穷亲戚一样坐在
赛米拉密斯饭店里,还得看服务生的脸色。不过我坚持住了
有个叫波蒙特的美国人来访,也被我挡驾。然后,今天早上海
伦又出现了。我去得很早,见她坐在卧室的椅子里——脸色
苍白得骇人,穿着件花边睡衣,也不肯说去了哪里,就是这么
回事。”
寥寥数语拼出一幅异常生动的景象。
“那么”,奥黛丽问,“你们俩为何整天形容古怪?你有没
有再问她究竟去了哪儿?”
“自然问了。”
“但她还是什么也不说?”
“一个字也不说。她—好吧,她哭了起来。”
“傻瓜”,奥衡丽遗憾不已,“你当时就该把她搂在怀里然
后……”
瞅见吉特的表情,她便打住了。吉特上前气冲冲地对着
炉火一踹,激起一阵火星。
“ 但是,吉特!”奥黛丽不依不饶,一边还赏玩着摇椅把手
上自己那涂成鲜红色的指甲,“假如你真是个如此不解风情
的木鱼脑袋的话,那你到底觉得哪儿不对劲?你究竟在想些
什么?”
“喔,我想到了另外一个男人。”
“去你的1原来你知道得一清二楚!”
“至少那是我最初的念头。后来却又不太肯定了。不过这
都无所谓。”吉特转向H。M“事情经过就是如此,爵士。您可
有什么看法?”
HM的雪茄灭了。他倚在沙发角落里,麻木地瞪着脚上
那双大鞋子,半天才发现雪茄已经熄灭。他两次张开嘴要说
点什么,却又闷闷不乐地把话收了回去。他从内恻的衣袋摸
出一张旧信纸,撕下一张纸条,伸到壁炉里借了个火。火焰贪
婪地吞噬着纸条,光芒映照着青铜神灯,在壁炉后的墙上投
下一个不停摇曳的巨大阴影。
此时班森开门进来。
“您的电话,先生。”仆役长说道。
半个地球之外,开罗萨沃伊大陆饭店那间黄色的起居室
里,桑迪·罗伯森正握着电话筒。
“对,”他说,“对,我们正在等电话,格洛斯特郡塞文大宅
一位叫班森的人打来的。对!什么?”
格林威治时间九点时,埃及的时间为十一点。起居室的
长窗外,深紫色的夜幕群星璀璨,在流动着的温暖空气中,那
点点星光宛若缓缓荡漾着的一层层波纹。塞文伯爵双手插在
衣袋里,背向房内,遥望窗外的景象。
“是班森,爵爷。”桑迪喊道,“您不和他说话么?”
“不。”塞文伯爵说。
“您不和他说话?”
“不”回答的声音异常疲惫,“过一会儿吧。”
桑迪身着一套夏季的无尾礼服,一肘支在大钢琴上,冲
着电话里说着什么。他那略显滑稽的脸庞、睿智的黑色眼珠,
额上浅浅的皱纹,此刻看去都显得烦躁不安。塞文伯爵同样
悄绪不佳。
话务员正不知在什么地方调整线路,传来刺耳的杂音,
桑迪只得把话筒拿远些。干里之外,塞文大宅藏书室里的人
们也同时在电话里听到了这阵噪音。
在塞文大宅的藏书室内,黑沉沉的拱顶下,炉火在壁炉
架后雀跃欢腾。奥黛丽·维恩坐在花窗边的电话桌旁。亨利·
梅利维尔爵士就坐在她手边,吉特·法莱尔站在不远处,火光
勾勒着他的身形。
奥黛丽已不再费劲去掩饰她急切盼望听到桑迪声音的
心情。身处书山之间,窗外雨声不绝于耳,地毯上热气升腾,
在这种环境下大脑简直一片空白。但桑迪的身影却格外清
晰。
“基督在上,班森;家里出了什么事?”
声音虽微溺但却迫切,听上去如裸露的神经一样刺痛,
所有人都能听到。
“听着,亲爱的桑迪,我是……”
“说话的是谁?你不是班森!你是谁?”
“班森不在这儿,桑迪。是我,奥黛丽。维恩。”
“原来是你啊?”桑迪冷冷说道,“你能不能放开电话?让
我和了解情况的人谈谈。”
话虽无心,但那冰冷的语气听来好生残酷,奥黛丽的嘴
角和双眼顿现沮丧。
“你的朋友罗伯森,真是个好小伙子。”HM评价道。
“他不是故意的!”奥黛丽喊,用手挡住话筒,似乎急不可
耐地要他们相信桑迪实属言出无心,“他这个人……就是那
样的。我们都是这么说话来着。吉特!过来!你和他说吧。”
她从电话旁跑开了。
“吉特·法莱尔,嗯?”吉特自我介绍时,桑迪重复了一下,
“我早该知道的。回答我这个问题就行:海伦是不是真的变成
碎片了?”
“变成碎片?”
“被摧毁了!被杀掉了!不知被什么从地图上抹去了!”
吉特与依然叼着已熄灭的雪茄的H。M对望了一眼。
“你怎么会觉得她出事了桑迪?”
“我在共同新闻社的一个朋友半小时前从伦敦打电话
来,说是他们在布里斯托尔①的记者得到了消息,海伦出了
点很糟糕的状况,而且这消息可以确证,因为塞女大宅没人
肯出来回答问题。”
“于是乎……!”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低语。
“下午早些时候,阿里姆·贝来到饭店,当着塞文伯爵和
两名记者的面,他面不改色地说海伦已经出事了。所以我们
才发了电报。他还说下一个离去的就该轮到塞文伯爵。”
下一个离去的!
这几个词可能是头一次出现,但在随后的几天中,伴随
着深深的恐惧,它们还会如影随形。
“不说那些了,”那微弱的声音叫道,几乎是在恳求吉特
“都是胡说八道,对吧?告诉我他们都是胡说八道!海伦没
有……”
于是吉特都告诉了他。
“我不相”那声音喊。
“那就见鬼了,桑迪,为啥还来问我?告诉你,这是千真万
确的!”
他听见桑迪·罗伯森咒骂了一声,语气之激烈与绝望令
吉特想扔下话筒,耳不听为净,他自已的喉咙都已干涩沙哑,
觉得实在忍无可忍。开罗的那个男人,那个魅力十足的小个
子,扭结着他自己的心,也折磨着奥黛丽的心。如果没有看见
火光中奥燕丽呆立着的身影。吉特也许还会同情一下桑迪,
然而此时他的心情说不清地复杂。
“听着;孩子,”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拍了拍他的肩,问问
他当塞文伯爵刚听到这消息时有什么举动,问问他塞文伯爵
现在在做什么。再问问能不能让我和那老小子谈谈”。
“桑迪,听着,老人家有什么反应?”
没人回答。
“桑迪!”
“你好,克里斯托弗。”传来的是塞文伯爵温和的声音。
在开罗那黄色的起居室内,桑迪·罗伯森坐在大钢琴前,
狂乱地咆哮着。塞文伯爵——一手拿着话筒,一手伸进外套
里摸着心脏一边说话,一边茫然地瞪着天花板的角落。
话筒那头的人既看不到他那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脸庞,也看
不到他额头上重重疲倦垒成的皱纹,但他声音中那愉悦的情
绪,令吉特·法莱尔悚然一惊。
”你好吗,孩子?很好吧?我希望如此。罗伯森先生”——
现在他的话音中增添了一分淡淡的、莫名的轻蔑,“我现在很
不舒服,我不知道海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别担心,我也
不会过分紧张的。实际上,我正准备回英国去试着解开这个
谜团,而且国内也有些麻烦事要料理。”
“但是,先生!您的健康状况”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