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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青铜神灯的诅咒-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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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个。里面有好多镣铐,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在
南面露台上掀起一块石板,往下走就是了,”他停住了,“你听
说过那个地牢吧,对不对?”
    “是啊,”奥黛丽答道,目光落在大厅里那座楼梯上,“不
仅听说过,还见过呢。”
    “但是”吉特问道,“亨利爵士现在不在那里?”
    “就算他曾经去过,现在也不在那儿了。”
    “您没问问贝尔旅馆?”
      “问过了,他也不在那里。”
    马斯特司搓着手:“我所能告诉你们的就是,他借走了我
的皮包,把青铜神灯塞了进去,溜到这房子里某个地方,然
后……”
    马斯特司做了个手势。
    “不互”奥愈丽惊呼,“不可能!”
    “我可没担心,拜托!”马斯特司安慰着他们,反应之速反
令吉特感到他其实很是挂心,“一点也不,不!那老家伙知道
怎么照顾自己的。而且,不管怎么说,我可不能再干耗在这儿
了。”
    马斯特司重重跺脚,好像冷得不行,他从背心口袋里摸
出一块怀表。
    “有个人坐十点三十五分的火车从伦敦来,我得去接他,
现在已经迟了。”
    “从伦敦来?”奥黛丽迅速重复道,“您说的可是桑迪·罗
伯森?”
    “不,小姐。尽管我估计罗伯森先生会乘同一越火车来,
而且我也很想见见他。是另一个人——”,马斯特司将怀表塞
回口袋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吉特一眼——此君可是位行家
里手,法莱尔先生,他是专程来给这整件蠢事画上句号的。所
以帮帮忙,别再哆嗦了!”
    “他要怎么解决?”
    “啊!这可是个秘密。”
    “就像那个带外国口普的男人的秘密”吉特说,“那个从
这房子里打电话的人?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马斯特司殷勤地欠身致意,嘴角升起一丝讪笑:“法莱尔
先生,我们警方一般都要留一手。否则这世界可就要变成罪
犯们快乐的猎场了,”他话锋一转,“顺便问问,你是从何得知
那件事的?”
    “一个记者说的。”
    “记者!”马斯特司咆哮道,“啊!要是咱们不当心点,那
些先生们会把整个计划都搞砸!亨利爵士最后的指示就
是……”
    “最后的指示?您该不会觉得亨利爵士也永远失踪了
吧?”
    “他最后的指示是务必要拦住那些记者,”马斯特司无视
这个问题,“我已让手下在大宅周围严加巡逻。更何况墙头上
都有碎玻璃,西边的围墙虽然开了个小小的后门,不过刚才
也锁上了。所有人都要保持警惕——”
    “那HM到哪里去了呢?”
    马斯特司的表情说明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讨论这个了。他
大步迈向前门,握住把手,正要开门时,又转过身来。
    “我不能透露太多,年轻人,”他说,“不过可以告诉你一
点,”随即马斯特司彻底爆发了:“我对这地方发生的一切已
经受够了,事实就是这样!知不知道驱兽人,小伙子?打猎时
要是野兽躲着不出来,驱兽人就穿过树丛,打草惊蛇,将他们
轰到猎人的枪口下。啊,就这么回事,我就是这种人。晚安”
    砰的一声,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奥黛丽缓缓环视大厅,目光扫过那座石梯。
又扫过那两具盔甲——一具黑色,一具镀金—岿然不动地挺立在它们的底座上。
    她喃喃道:“他说那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吉特耸耸肩。奥黛丽走到火炉旁马斯特司刚才站的地
方,佯作镇定地打开手袋,取出粉盒,开始对镜补妆。虽然她
努力控制自己,那急促的呼吸还是被吉特看在眼中。
    奥黛丽转了转头好调整光线,眼睛还看着镜子,说道
“吉特,你知道这是个什么夜晚么?”
    “今天是四月三+日怎么了?”
    “四月的最后一夜”奥黛丽说,“今晚魑魅魍魉都会四处
活动的。”
    “我的天,你这女人,难道自己就不害怕”
    ”真希望桑迪在这儿。”奥黛丽还是盯着镜子,“那蠢货,
那只不会说话的猪!他的脑子可比我们其他入加在一起都好
用。我敢打赌,他一定能找出……找出……”
    “奥黛丽,听我说,”吉特犹豫着;“你真的很爱桑迪是么?”
    “他也爱我只是……我却没多少身家可配得上他。”奥
黛丽笑了笑,关上粉盒;“喔,事实就是如此,何必否认呢?桑
迪的心意完全服从于他的理智。”
    “听着,奥众丽!其实这和我无关,不过一…难道你被伤
得还不够深吗?”
    奥黛丽瞪着他。
    “你又何尝不是被海伦伤得很深呢?”
    “完全是两码事!海伦也帮不上我,如果……如果……”
    “如果有人割了她的喉咙?”
    “我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可别误解了!” 那黑色的双眸软化下来,“我是说吉特,
你现在不难过么?”
    “为了什么而难过?”
    “失去时才追悔莫及,”奥黛丽说,“为了你没来得及说出
口的话,为了你没告诉海伦你对她的心意,虽然你原本还有
机会。不是么,吉特?”
    ”对。”
    “海伦的财产乃至全世界的金钱,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一文不值?大祸临头的时候,钱再多,又还不都是像跳
蚤咬过一样无足轻重罢了。但你真是个死硬死硬的白痴,就
是不肯承认你爱她。现在她不翼而飞了。”
    “别说了,真要命!”
    短暂的停顿
    “我—我很抱歉,吉特。”
    “没关系。”
    奥黛丽把粉盒放回手袋里,啪的一声合上袋扣:“但我希
望桑迪也能明白这一点。他心中最重要的问题并不是钱,他
真的很爱我,吉特。但他是个演员,是个蹩脚的骗子。他爱上
了海伦的财产,同时又总在麻痹自己的感情,和那些三流的
交际花混在一起,比如说……”
     “ 谁?”
    “茱莉亚·曼斯菲尔德”奥黛丽答道,“那个自诩‘高雅之
极’的茱莉亚,对格洛斯特这种乏味的小地方毫无兴趣,一心
向往外面的大世界。”
    (现在,震惊之余,事悄渐渐明朗了。还好。曼斯菲尔德小
姐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奥黛丽,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我提到她的名字时,还有后
来你在书房的窗边看到她的时候,你的表情像妖怪一样,对
不对?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睡觉去”奥黛丽疲惫地说,“要是我更能控制自己的感
情就好了,真丢人啊,”她话音一转,“不,不用来陪我!我能平
平安安地回房间的,谢谢!我要把门锁上,喝点威士忌。除非……”
      “除非什么?”
    “假如HM也失踪了,一定要告诉我。”奥黛丽说。
    她款款走向楼梯时,吉特听见高跟鞋踏在石地上的清脆
响声,看见那银狐披肩与一头黑发轻快地甩动。奥黛丽不慌
不忙地走上楼去,但当她到了上一层的时候,吉特知道,她哭
了。一片静寂,只有炉火僻啪作响,大厅的弯顶下,一切复又
归于沉睡。
    五一节前夜。恶灵出游之时。
    吉特·法莱尔手扶壁炉边缘的石头,凝视炉火,伫立良
久。然后他缓步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的卧室在二楼北侧,恰好位于书房正上方。吉特关上
门,没有开灯,背靠着门又站了好一会儿。
    房间的窗户面北,窗格不大,中央饰以塞文大宅随处可
见的那种花纹。今晚夜色宜人,窗子像小门一样敞着,月光如
水倾泻进来,在地面洒下一片银白,勾勒着吊顶床罩那暗淡
的轮廓,抚摩粉那几张高脚椅。左边窗户底下那张安乐椅孑
然一身,壁炉内的柴火还未点燃。
    失去时才追悔莫及
    他不该想这些。该死的,别胡思乱想了!
    吉特伸手去开灯,却意识到自己并不需要光。光线会让
这整间屋子和真实世界一览无余。而在黑暗的保护伞下,可
以径自蜷成一团,任由思绪半梦半醒无牵无挂。
    他摸索着来到窗边,笔直地坐在安乐椅上,塔上的钟敲
响了十一点。
    为了你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为了你没告诉海伦你对她
的心意,虽然你原本还有机会。
    放松!放松下来!
    有什么用呢?你还是睡不着
    吉特站起身来。睡衣就在床上。他脱下外衣,以平素罕有
的慢动作将其小心挂起,换上睡衣,披上沉重的羊毛睡袍,把
脚伸进拖鞋,又坐回安乐椅中。
    椅子旁边有张橡木小桌,桌上放着烟灰缸、雪茄、火柴,
还有几本催眠用的闲书,昨晚他曾试过用它们来扼杀自己的
想象力。吉特在黑暗中摸到一根雪茄点燃。
    你真是个死硬死硬的白痴。你就是不承认你爱她。现在
她消失了
    这真是最难熬的一夜。
    雪茄顶端那一星橘色火焰,是那么虚无渺茫凑到他嘴
边,旋又离开烟雾腾起,也如鬼魅一般。难怪人们都说盲人
体会不到吸烟的乐趣。现在要做的就是战胜对失眠的惧意,
然后……
    吉特深深陷入椅中,试着放松肌肉,半闭双眼,把烟头伸
进烟灰缸。虽然手指还握着它。
    不如背背散文得了。至少找视散文的节奏,或许睡意也
会随之而来。问题是,出于本能,你免不了会挑上自己喜欢的
快节奏散文,吉卜林或者切斯特顿的,只会给想象加温。
那些可不行,想点别的……别的……
此地,世界如斯静谧
此地一切烦恼远离
风已沉睡浪也难起。
梦复一梦惝恍犹疑。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朦朦胧胧间他听见自已的呓语,
在暗夜里低回浅吟,随晚风逡巡而去,单调沉缓,如钟面上滴
答流走的时间一般平静无波。
阻断了生命之恋曲
樱脱了希望与恐俱
海伦!梅伦!海伦!
我们以简洁的祈请,
感谢上苍一切神祇,
幸喜生命终有尽时;
死者长眠永不复醒
     “ 安然归入海洋,”这几个字眼几乎低不可闻。吉特的手掌
心朝上,轻轻从橡木桌面滑落,但他没有听到那细细的磨擦声。
    一阵黑色的醉意攫住了他,携他远去。他自在遨游,那个
世界里再无伤痛留存,再无大错可以铸成,再无张口结舌的
登脚对白,也再没有人提醒他会追悔莫及。但这初始的景象
渐渐有了变化,越来越黑,越来越冷他知道自己降临到了妖
物之国,与从前一般无二的梦魇。他无法脱身折返。他试过,
但不知是什么力量推着他继续往前。他正站在一座方形的高
塔之巅,只待纵身一跃。此时……
    大宅里敲响了一点的钟声,劈裂薄雾,破空而来。
    即使穿着羊毛睡袍,吉特·法莱尔仍不免双肩一紧,打了
个冷战,陡然从安乐椅中惊起,他摸了摸椅子,发现这是真实的。
    又做梦了
    他伸手去拿两小时前就熄灭了的雪茄,但手在半空中停
住了。
    正落山的月亮仍在散发微光,煞白得如同死寂一般,透
过小小的窗格,在地上投下浅浅的暗影。影子一直延展到床
边,仰望着上方垂下的顶罩与厚厚的帘幔。
    站在床脚边,直勾勾盯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海伦。
    这肯定也是梦的一部分吧
    因为海伦的穿着——鉴于她只是出现在你的想象中而
已,说成是表面看去的穿着也许较妥——与她失踪之前的穿
着一模一样。
    那件灰色雨衣,扣子在喉部扣住;其余的颜色在月光下
很难辨认,但肯定不是红色;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茶色的
长袜,还有那双红黑相间的皮鞋。
    她没戴帽子,束起来的头发略显凌乱。她一手捂住胸口,
棕色的眼眸中满溢疲倦、悲伤、焦虑、紧张,仿佛想要挤出一
个微笑,却被双唇无情地拒绝。她看上去就和当时在雨中跑
进大宅的样子一般无二。
    然后,在月光中一动不动的这个影像,竟开口说话了
    “吉特,”她温柔地说。
    吉特·法莱尔只觉膝部的肌肉一阵抽搐,站了起来。他本
该说句话来击破梦境以图自救,舌头却不听使唤。
    他的手指又按了按橡木桌面,定了定神向她走去,脚下
地面传来坚实的触感。他踉跄了一下,但继续前行,她向他微
笑,眼中似有泪光闪闪。他伸手搭住她的肩头,触到雨衣那祖
糙的质地,还有雨衣下真实的血肉。
    吉特依旧一言不发,心底升腾起无言的呐喊。他展开双
臂环住海伦—一个真真切切的海伦—紧紧地拥抱了她。
    他抬起她的头,深深望进她的眼底,一只手指抚摩着她
脸颊那柔和的曲线,轻触她的眼皮,海伦的双眼已然泪水盈
眶。他吻上她的双唇,缓慢却坚定,她回吻时,双臂欣然绕上
他的脖颈。
    “吉特,我是个傻瓜”海伦说,“我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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