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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七岁小孩-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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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对少年耳语。




  第二节


  我重看《七岁小孩》的标题文章的理由很单纯,因为我听到孩子在唱“乌鸦为什么要叫”这首歌。正觉得他们懂得季节的感觉,选曲选得不错,结果后面跟了一句“乌鸦高兴”,顿时变得垂头丧气。
  真是没有情趣的社会。
  (不要唱那种修改过的歌!)
  我在心里焦急地骂着。
  平常的我,一定会更大方地处理,大概会一笑置之吧!既然唱那种歌,也可以说“小孩高兴”。
  但是,很不凑巧地我刚好在痛苦的深渊。一星期前就觉得怪怪的臼齿,突然猛烈地痛起来。
  到目前为止我不常有牙痛经验,但这种慢慢的痛,让我变得很沮丧。平常喝咖啡不加糖、不买零食吃、努力刷牙的我,为什么会遭逢这种厄运?对没做过一件坏事的我这样,太没道理了。
  如此,为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我陷入厌世主义的深渊中。
  尽管如此,为了分散注意力,我还是从书架上取出好久没看的《七岁小孩》。母猫和七只小猫的故事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能够让我忘记病菌在努力侵入我的重要牙齿的事实。
  看完时,小爱刚好打电话进来。幸好电话线够长,可以将电话拉进自己的房间懒懒地躺在床上说“嗯——”“啊——”等,就像故太平首相常有的回答。
  “……怎么啦?小驹,心情不好吗?”说了整整三十分钟后,小爱说。
  “牙痛。”
  “哎呀,哎呀,真可怜!如果能掉换,我希望我能代替你,真的!”
  她的口吻和说话内容不一,无法感受到任何的诚意。当然,我的回答也会让人不想当好人。
  “那,你就代替我,立刻代替我。”
  “好啦,别那么灰暗了,去看牙医了吗?还没有吧?那我介绍你去我上次去的那家,是个小型的私人医院,很亲切,技术又高明,很不错地!不会那么痛啦。对了,今天就预约吧!”
  “还要预约?”
  “这是个急诊病患也需要预约的时代。”她一口咬定,然后利落地说明地点。
  隔天我确实预约后,走向小爱介绍的牙医。附近也有几家牙医诊所,刻意走到搭电车有一站距离的那家,全为了小爱的那句“不会那么痛”!
  “牙医生不是生手,不痛、不痛!”
  非常害怕肉体上痛苦的我,一路拼命暗示自己地走着,结果,精神力量很厉害,等我到了目的地时,疼痛已完全治好了。我很高兴,但当我坐在牙医前张着大嘴,被问到“哪颗牙在痛”却回答不出来时,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眼前有这么不足以信任的病患,头发花白、个子矮小的医生却不见有任何惊讶的样子。
  “这颗牙齿怎么样,痛吗?”
  他边说边用细长的金属棒从里面逐次敲了起来。中途一阵穿透金属的疼痛,使我不禁皱起了脸。医生微笑地说:“是这颗牙齿啊!”接着又敲敲。
  “很久以前治疗好的牙齿又蛀了,先把填塞物拿掉吧!”
  此时我已完全无法掌握自己置身的状况,只有从容地看着窗边。正对的窗户拉下百叶窗,只留下十五公分左右,可看见外面有个小窗台。那里只有丁点大,从刚才起就可看见麻雀忽隐忽现。起先只有两、三只,后来同伴飞来,转眼之间就有六、七只,啾啾叫着,嘴巴忙碌地一上一下。很久不曾这么近看麻雀了,很可爱。
  “为什么那里有那么多的麻雀?”我天真地询问。而电钻正在眼前发出恐怖的声音,并逐渐逼近中。
  “因为有放食物。好,张大一点。”
  连想叫的时间都没有,电钻的尖端已开始钻我的牙齿,旁边的护士立即将吸取唾液的管子插入我的嘴中。
  我不禁很快地将两眼闭上,但出乎意料地一点都不痛,不愧是技术高超,当下抚平了胸口,但现在安心还太早了。电钻在钻填塞物时还好,不久碰到牙齿本身时,阵阵令人发晕的疼痛袭来。
  “那么怕痛,会被麻雀笑哦!”医生笑着对拼命皱着脸的我说。
  我悄悄张开眼睛,麻雀们依然热闹地啄着饭粒。我总算了解在这家医院里麻雀们的任务了。
  我转动着眼珠,看着隔壁的窗子,百叶窗同样拉到一半,下面有两盆红色的牵牛花,规矩地并排着。
  电钻在我嘴里开了个可以喂蝌蚪的大洞后,终于停住了。
  “下星期再作模型,现在先用石膏封住,虽然相当坚固,但小心不要让它掉下来。”医生和蔼可亲地说,而我张着嘴巴点点头。
  用钻子开洞,再用石膏封起来,和修马路的重点相同。我悲惨地用舌尖舔舔刚治疗好的臼齿。软软的,而且还有像坏掉的牙粉的味道,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恶心的了!
  我对麻雀们送了一个告别的眼神,又向医生、护士打过招呼后,蹒跚地走出牙科诊所。总觉得比治疗前还痛,我突然开始怀疑医生钻的是不是真的蛀牙?没有根据的不安袭击我,我走下综合大楼的楼梯。
  大楼的一楼是间大书局,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是那种能经过书局而不入的人,我就像被吸进去般地走进了店里。我手拿着杂志和新书,四处张望时,突然看到一本彩色图鉴,它的封面是一幅美丽的夜空,是本说星星的书。
  稍微翻了翻,里面满是令人惊异的美丽照片,是精装本。价钱可想而知。然而,那时我的自制心还没从电钻冲击下恢复,于是,我抱着彩色图鉴,像个梦游病患般地走向收银台。
  “入江小姐!”
  突然被叫唤,我吃了一惊。我下意识地边用一只手按着牙痛的脸颊,边抬起头来。收银台里有个似曾相识的人正觉得有趣地笑着。
  “你好……嗯,你是漱尾先生吧!”
  天文台的男孩子这次在书店的收银台工作,他似乎兼了许多差。
  “我们老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面。”
  漱尾接过书,微微地笑着读码,响起很大的电子哔声。
  “嗯,这幢大楼的对面有家咖啡店。”他包书时突然那么说。
  “是吗?”我只能这样回答。
  “还有十分钟左右就是换班时间,你能在那里喝咖啡等我吗?”
  我认为按照顺序来说,提出邀请前不是应该询问我是否方便吗。但我并没有其他的事,于是回答“好”,便走出书店。这次连脑袋都像被软软的石膏封住似地,觉得一片茫然。
  那家店似乎是咖啡专卖店,虽小却很漂亮。我在门铃和客气的“欢迎光临”声下走入店内,咖啡香扑鼻而来。
  服务生拿菜单过来,但我几乎毫不考虑地点了综合咖啡,然后,手托着脸,隔着窗户出神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对面是刚才走出来的大楼,一楼是那间书店,二楼是牙科诊所。远远地可以看到窗台上的麻雀依然成群。我将目光移到隔壁的窗户,突然觉得奇怪。
  躺在诊疗台上,用电钻钻牙时看到的确实是两盆红色的牵牛花,但是,现在看到的却变成四盆,先前所没有的白色牵牛花,整齐地和红色交互排列。
  我歪着头,但没有深思下去的心情,于是决定看着刚买来的彩色图鉴。
  在宇宙中绽放的红花——玫瑰星云。马首黑星云。十六万光年彼方的巨大毒蜘蛛——塔拉雀拉星云。位于遥远的彼方、两百三十万光年的安德勒梅达大星云,每一个都美得令人叹息。
  当思绪奔驰在广大的宇宙里,会觉得臼齿痛,是件很无聊的事……确实很无聊!
  在冬天的星座附近,可看到群星密集的地方,是有名的昴素星团,根据文中说明,这个知名度高且受欢迎的星团,“以人为例,好比蹒跚学步的婴儿,是个非常年轻的星团”。当我入迷地看着年轻的星座照片时,漱尾走了进来。
  “是昴素星团。”真清楚!他只瞄了一眼照片就说道。“根据神话,这些星星是支撑天堂的巨人阿都拉斯,和女神普雷欧耐生下的七姊妹。嗯,是阿普奇欧耐、凯雷侬、梅罗佩、艾雷可都拉、泰肯塔、阿斯提罗佩及马阿,又称为七姊妹,是许多国家都熟悉的星团。”
  “你记得好熟。”我打从心底佩服。我对横写的文字不行,如此这般流利地说出一排片假名,令我不禁万分尊敬。
  “只是学天文学,自然对神话较清楚。”他不好意思地笑道。
  “关于昴素星团还有个有趣的故事。东北地区的方言称‘昂’为‘幕斯拉’,代表六颗相连的星星。”
  “咦?不是七姊妹吗?”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那个嘛,视力很好的人,在条件很好的地方,或许可以看到十多颗星星。但普通用肉眼看,就算集中目力,也只能看到六颗。关于这件事,科学解说家草下英明先生在著作中,写了段很有趣的事。很久以前可看见七颗,但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一颗;‘失踪的普雷亚德’传说,似乎可证明那种说法。据说马阿变成流星消失踪影了。最有趣的是,世界各地都有相同的传说。所以,怎么想都觉得曾发生过什么事。”
  “星星可能突然消失吗?”我心跳加速地问道。
  “当然,星星会消失,但有人说年轻星团里只有新增加的星星,没有减少的。”
  “也就是说,这是个谜!”
  “宇宙中的谜,多得和星星数量相同。”
  “你这么一说,《七岁小孩》中也有小猫不见了的故事。”
  “是的,七只全部都消失的故事。”
  我笑了起来。
  “嗯,光谈减少的事,未免有些寂寞,我来说些增加的事吧?”
  漱尾探出身问:“是什么?好像很有趣。”
  “谜语。”
  先说了开场白后,我开始说明刚才的“牵牛花增殖”一事。漱尾看着我指的窗抬旁四盆并排的盆栽,微微笑着。
  “你认为它像变形虫般地分裂?”
  “答题者是漱尾先生,我只负责出题。”我满不在乎地回答。
  漱尾迟点的咖啡送来了,他缓缓地啜了一口。
  “这里的咖啡很好喝吧?叫做尼鲁德利普式。”
  他寻求我的同意,而我暖昧地点点头。就口里有刚干的石膏的人来说,管他是尼鲁德利普式,或棉花过滤式,都没有差别,当然,我不会说出那种事。
  “你知道秋天的星座——英仙星座吗?”
  突然,话题又回到星座,如果谈星座,这个人一定可以高兴地说上几小时,就像抱着玩具的孩子。
  “听过英仙的名字……”
  “因为不像猎户座和蝎子座那般艳丽,所以并非很多人知道,但是,无名的英仙座,却是个奇怪的星座。英雄佩普塞斯左手拿的是彭都斯和凯雅生下来的恐怖女妖的头。”
  “我知道,是梅德莎,蛇魔女。”
  “答对了,位于梅德莎头部位置的是名叫阿格尔的‘恶魔之首’,这颗星以恐怖地变化亮度的变光星闻名,两天二十小时四十二秒左右,亮度从二、三等减为三、五等,持续四个小时后,再回到原来的亮度,你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现象吗?”
  “是像火山爆发一样,星星的活动也是时而活泼,时而沉寂吗?”
  “皇冠座中也有那种星星,但阿格尔的情形更为单纯。阿格尔虽然看起来像一颗星,其实是相连的星座,这两颗星星的亮度相异。假设较亮的星星的亮度为七,较暗的为三,两颗星并列,看起来最亮的时候为十。但较亮的星星躲在较暗的后面时,亮度顿减成为三。反之为七,以整体来看亮度还是略减。换言之,阿格尔的亮光现象,是由于相连星星的互蚀现象而产生。”说到这里,对方的表情突然变成像恶作剧的孩子般。“说到这里,你想到什么了吗?”

  “看起来是个残障人士,但仰望星空时,却似乎什么都了解。支配整个宇宙的,是寂静本身。百年之后经由观测才确定固德利克的假设是正确的。”
  “……我……”开口说话的瞬间,突然发不出言语,那时我感受到一股单纯的感动。“我想,”终于可以继续说话。“看星座和读书很像!”
  我想他可能会笑我。我这种跳跃式的说法,经常被人笑,但是他不但没笑还很认真地点头。
  “是的,就同样有危险这点来看,或许很像。”
  “你说危险吗?”我重复问道,但觉得能了解他的意思。
  “喂……”
  短暂的沉默后,我们同时开口,面面相觑。
  “啊,你先讲。”我慌张地说。
  “谢谢……不是很重要的事,那个天文台的打工到这个星期天。如果方便,你可以过来吗……”
  “咦?”      
  “会说一些刚才提到的英仙座,我想你会感兴趣……你也喜欢星星吧?”他几乎是战战兢兢地问。
  “嗯,”我点头。“喜欢!”
  “那好!”漱尾低声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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