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楚-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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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脖子上挂着一圈银色的项饰,头顶上还戴着一尊银饰打造成的牛角帽。
在苗族,银饰几乎是每家每户都会有的,女孩从很小开始就必须佩戴,即便家里穷,也一定要买银饰,这不是为显示奢华,而是一种传统。
“唷,这不是小伊吗?”许乾显然认识女孩,夸张的笑着,张开双手,想要拥抱跑过来的小苗女。
名叫小伊的女孩站在远处不再前进,略显胖嘟嘟的小脸挂着犹豫的神情,最后还是一跺脚,警惕的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过来。
“大哥哥。”小伊没有走到许乾那去,转而来到慕殊身边,拉了拉慕殊的袖袍,小脸上似乎有很大的委屈,晶莹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显得楚楚可怜。
但这句称呼,又让慕殊想起梅山祝诗思,当初就是这样装可爱,随口将这种称呼挂在嘴边,最后也是她算计了自己。
因此慕殊再次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都冷下来,小伊以为是自己拉了慕殊的袖袍,让慕殊不高兴,吓得连忙松开小手。
这其实倒是慕殊多心,祝诗思十五六岁,而眼前的小女孩,打个顶天也才十岁,哪有什么心机。
心中自己思考一会,慕殊努力克制住心中的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从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慕殊知道自己的举止吓到小伊,扯开话题,低声问道。
小伊见慕殊并没有生自己气,乖巧的回道:“大哥哥,我们苗族有十二苗姓,小伊姓仡芈,但全名大哥哥可能记不住,所以叫我小伊就好,大家都是这样叫我的。”
“那你找我干什么?”慕殊明白少数民族的姓氏都比较奇特,光是小伊刚刚说出仡芈两个字时,慕殊都险些没记住这两个字怎么念。
小伊摇着小脑袋,又拉着慕殊的袖袍,伸出小手,指了指许乾,对慕殊道:“大哥哥,小伊的奶奶病了,小伊是来找那位老爷爷去帮奶奶看病的。”
“喂,小伊,你说谁是老爷爷?叔,噢不,是哥还年轻着呢。”许乾听到小伊叫自己老爷爷,立马坐不住了,气急败坏道:“你难道忘了,当初你迷路,老爷爷,啊呸!什么老爷爷!是哥哥还请你吃饭呢。”
的确,许乾看上去四十岁出头,叫叔叔也不为过,但是小伊却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过,他们还是小孩的时候,许乾便是这幅模样,而如今他们都老了,许乾还是一点未变。
“可是……人家没吃嘛!”见到许乾这幅凶巴巴的样子,小伊立刻小嘴一撇,委屈的眼泪瞬间从小脸上滑下。
在小伊的记忆里,当初自己只是到山坡上玩耍,就被许乾强行带回家,非要逼小伊亲口承认自己是迷路,而后还请小伊吃饭,当然,吃的是红烧蝎子,当场吓得小伊脸色惨白的从山坡上一口气跑回家,一边跑还一边哭。
虽然许乾的作风和性格让苗人们不太能接受,但苗人们也都知道,许乾是懂法术的人,是会大神通的。
所以苗人们每逢过节,就会在夜晚悄悄送一些食物到许乾家门口,以表敬意,除此之外,其他时间,苗人们几乎不会到坡上找许乾。
但是一旦哪家有难以医治的病人,苗人们就会来坡上请许乾前去治疗,而许乾也乐意前往,只要不是绝症,几乎都能给苗人们治好。
“哎!小伊啊!你怎么小小年纪,就不懂老人家,啊呸!什么老人家,是哥的一番好意呢?”许乾以手扶额,装出痛心的接着道:“既然都不懂尊重我,那我就不去给你奶奶看病了。”
小伊惊叫一声,哭得更加让人心酸,慕殊心中苦笑,没想到许乾还和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这般胡闹。
“小子,你不是也懂些门道吗?你去看看吧。老子这几天腿脚不利索。而你都睡了那么久了,也该动动。”许乾瘫软的坐在椅子上,道。
“不是说我魂魄很虚弱,不适合走动吗?”慕殊岂会听不出许乾只是想偷懒而找的借口,同样摇头道。
“你的确不适合远行,但短距离的运动还是应该的,这样对你身体的康复是有很大帮助的。”许乾是下定决心不去,单独走向厨房,道。
慕殊揉了揉因为休息过度,而有些酸痛的腰肢,起身牵着还在大哭的小伊,往坡下的苗寨去。
“大哥哥,你喜不喜欢学苗语啊?”
“小伊教你好不好。”似乎是为了坚定慕殊去帮自己奶奶治病的决心,小伊想要找出慕殊感兴趣的东西。
“好吧!你教吧。”慕殊随口道。
在阳光的拉扯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从山坡往下走。
第二十七章:红布借命
更新时间2012…8…25 22:59:58 字数:3128
苗寨中一栋房屋内,慕殊在小伊的带领下,步上二楼,被带进一间房内。
刚进屋,慕殊便见到一对苗族夫妇跪在一张床前,想必应该就是小伊在路上提到过的父母,而床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枯瘦如柴的老妪。
听到脚步声,小伊的父母转过头,见到小伊并没有将许乾带来,而只是带来了一名少年,那妇人问道:“小伊,老爷爷呢?”
小伊摇着头,有些不敢看父母,原本是叫自己去请老爷爷,如今只请来一位大哥哥,而且看样子,大哥哥也不像会治病。
“我来看看吧。”慕殊轻轻拍了拍有点沮丧的小伊,走到床边,伸手替床上的老妪把脉。
这方面的知识,也是许多道士巫师们要学的,因为不少的法术和仪式,都需要一些药材,所以也就顺带将医术也学。
老妪有气无力的看着为自己把脉的慕殊,双眼上一层白白的气膜,口鼻中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一会后,慕殊摇着头收回手,见到老妪睁着迷糊的双眼看着自己,慕殊并没说什么,叫上小伊的父母,走出房间,留下小伊陪她奶奶。
“先生,我母亲病况如何?”慕殊从进屋开始就一直都是冷漠的表情,小伊的父母不知道状况到底如何,不过当慕殊叫自己夫妻出来时,两人都感觉到不妙,小伊的父亲刚出房间就焦急的问道。
“老太太就你一个儿子吗?”慕殊没有回答问题,反而眉心皱起,很严肃的问道。
小伊的父亲愣了一下,但还是老实的回答。
“我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在九年前意外淹死了,二哥六年前也在山中摔死了。”
慕殊沉默下来,几息后又问道:“那你有儿子吗?”
小伊的父亲不知道慕殊为什么问这么多不相干的事,但知道此时也只有慕殊能救自己的母亲,不敢不回答慕殊的话。
“我还有一个儿子,是小伊的哥哥,不过三年前也不知去向了。”
听完这些话,慕殊点头,开始回答两人想要听的答案。
“你们的母亲并没有得病,而是要寿终正寝了,你们去早些准备后事吧。”慕殊想起为老妪把脉的时候发现的怪异状况,此刻又听了小伊家里的情况,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不过慕殊的回答却犹如晴天霹雳,将夫妻俩双双吓得坐在地上。
“先生,您说得是真的吗?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小伊的母亲擦着泪水,安慰着丈夫,对慕殊问道。
“老太太是不是这九年来都没得过病?”慕殊摇头表示无法可医,净是问出一些无关的话。
夫妻俩回忆一会,不约而同的都点头。
慕殊心道果然和自己预料的如出一辙,完全没有丝毫的偏差。
慕殊嘱咐两人去准备后事,自己则走进屋中。
“小伊,你先出去一下。”慕殊难得的微笑,对着小伊招了招手,将小伊打发出去后,从水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走到床边坐下。
“小先生,我这老婆子还有救吗?”老妪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无力,不得不躺着问道。
慕殊切下一点苹果,递给老妪,老妪摇头表示不吃,慕殊又拿回来自己慢慢吃着道:“你能不能得救,不还是看你自己吗?”
老妪的脸皮都下垂着,问道:“小先生怎么这么说?”
岂知此话一出,慕殊脸色一寒,手中拿着的苹果直接用手捏烂,冷冷道:“拿自己两个儿子、一个孙子三条命换来九年的寿命,你觉得值得吗?”
老妪皱巴巴的脸上忽然闪过惊诧和恐惧之色,小声道:“小先生你说的什么?我孙子不是失踪了吗?”
“哼!你根本就是死人,只不过用邪法将后代的生命拿来为自己续命而已,一条命换三年,你的大儿子死九年,二儿子死六年,如果你的孙子没死,你早该在三年前就死了,而你活着,就说明你孙子死了。”
慕殊先前为老妪把脉,就一下查出,老妪根本就没有脉象,没有脉象的只有三种“人”
第一种是死人,第二种是鬼附身,第三种是僵尸。
慕殊没在房间内感觉到阴气,所以鬼附身和僵尸这两个选择都可以直接排除,唯一剩下的,就是第一种,老妪是个死人。
死人不会生病,也就不会有医生为其把脉,因此老妪即便是以死人的状态活九年,也没人发现问题。
慕殊的话,让老妪内心翻起滔天骇浪,没想到瞒了九年的秘密,如今被慕殊把一下脉就全部都推理出来。
老妪无法狡辩,也根本无力狡辩。
“你问我还能不能救,其实不用问我,你只需要再用那种续命之法一次,将小伊的父亲也害死,你就能再活三年,可惜三年后,你的后代中已经没有男子了,你注定还是要死。”
慕殊以前听说过这种借命的方法,据说将一块长七寸三,宽三寸七的红布写上后人的生辰八字,且必须是男丁,再滴上后人无名指的血,这便完成借命的第一步。
而后找一颗树龄超过三十年的柳木树,从柳木树上砍下一小块木头,回家做成盒子,将写有后人生辰八字的红布用针扎在盒子内,然后埋在那颗被砍的柳木树东南位置十三寸泥土下。
不久后,红布上生辰八字的主人,最多七日就会出现意外死去,而施法者,能得三年寿命,虽然说是得三年寿命,其实施法者已经是死人,只不过以死人的状态多活三年而已。
但,如果不把脉,根本就查不出来是死人,因为连呼吸和心跳都会有。
巫术中,借命之法极多,而大型的借命之法,成功率则会偏低,因此小型的借命之法,相对而言更加容易成功。
如用蚯蚓做灯芯的七星灯借命法,不害人,一次能借十二年,算得上大型借命法,可惜自古用此法者不少,成功者却屈指可数,所以胆子小的巫师们,也只能用小型借命法。
“怎么?不想再借命了?”
慕殊那段话一出,老妪摇着头,回想起两个孝顺儿子和一个乖巧的孙子,都是自己害死的,老妪再也忍不住,模糊的眼中流出两滴泪水。
“人始终要有一死,即便是以七星灯借命,最多也只能借到五次,也就是一甲子的寿命,可是一甲子后呢?还是会死的。”
老妪已经在为自己做的蠢事后悔不已,慕殊也不忍心继续在伤口上撒盐,耐心的解释着其中的道理。
谁能想到,两个月前还是不爱说话,从不顾及他人感受的少年,今天也会开始体谅别人的心情。
“不,我不怕死。”老妪哭着摇头,哽咽道:“我只是想见我老伴最后一面而已,所以才这样做的。”
慕殊想要问点事,老妪却不给慕殊开口的机会,便将自己的事情讲个慕殊听。
老妪姓仡宿,全名简称珍尤
原来当初在珍尤怀着第三个儿子,也就是小伊的父亲时,珍尤的丈夫为了让他们母子以后的生活好一点,不顾全寨村民的反对,执意走出苗疆,到外地去工作。
开始时,每隔几个月,就有人会专程送一些钱过来,而珍尤的丈夫却始终没有回来过,只是让送钱来的人每一次都传达一句话,而且都是重复的那一句。
“好好和孩子生活,等我挣钱了,再回来找你们。”
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让珍尤下定决心为丈夫守活寡一生也无怨无悔。
渐渐地,五年后,原本该送钱的人没来,珍尤那次在渡口足足等了一天一夜,不为等那笔钱,只为等送钱人口中那句“你丈夫要我转告你,好好和孩子生活,等他挣钱了,再回来找你们。”
第一天没等到,第二天依然没等到……
珍尤日复一日,足足三个月,没有人来苗寨。
但珍尤相信丈夫不会背叛自己,不会忘记自己和孩子,从此一个人带着三个儿子一起艰苦的生活。
时间一年年过去,珍尤老了,病了,但丈夫还是没有回来,珍尤想要继续等丈夫,却发现自己已经时日不多。
九年前,一位黑衣人来到苗寨,见到珍尤,给了珍尤一个续命之法,也就是拿子孙的命来换三年寿命。
珍尤在亲情与感情之间,丈夫与孩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