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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黑域-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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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要的就是这个。这些够了吗?”    姑娘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包里其它的东西我就不给你了。”他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钱,放在那一叠钱上面。这时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他的手里出现一把打开来的弹簧刀,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他的脸上露出更加冰冷的微笑,“这两样里你可以选一样。我知道你叫余玲,也知道你的家在哪里。我想说的是,你必须忘掉这个人,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承认见过他。否则的话,你就死定了,还有你的全家。听明白了吗?”    姑娘木然地点点头。    他点点头,“很好,你是个聪明人。”他盯着那姑娘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离开房间,并随手关上门。    赵建上了外面的汽车,坐在方向盘后面。黄立德已坐在他的身旁,有些惶恐地看着前面。他发动汽车,向码头那边驶去。    几分钟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磁带,插进录音机里。那里面传来沙沙的响声,接着是一个严肃的声音问:“喂,你有什么事?”又问:“你是谁?请说话。”不一会儿,传来一个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声音。录音放完后,赵建关了录音机,看了黄立德一眼,问:“是你吗?”    黄立德早已被恐惧攫住,呆呆地点点头。几乎是同时,一条尼龙绳从后面套在他的脖子上,骤然勒紧。黄立德的全身向上挺起,两眼暴出来,几分钟之后就不动了。    汽车拐了一个弯,向码头深处驶去。    ————    凌晨5点40分    余叶玲神情沮丧,斜靠在沙发上,双手怕冷似的揪紧自己的领口,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她的声音象游丝一样软弱:    “他是我的丈夫呀。”    希姑从窗前转回身,低沉而严厉地说:“你已经够大意的了,不要再提什么他是你的丈夫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她在余叶玲脸上看了一会儿,给她倒了一杯烈性酒,递到她的手里。她拍拍她的肩,“明天,叫蓝伯帮你把离婚手续办了。”    余叶玲仰脖把酒倒进嘴里,哈了一声,“我跟谁离婚,跟鬼离吗?”    希姑瞪她一眼,“别说傻话了!”    电话铃响了,她伸手拿起电话听了一下,“哦,是老罗呀,有什么事吗?”    罗汉山显然对自己要说的话没有什么把握,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啊,是这样,我刚刚听到一点消息,我听说海爷的船出了一点事,是吗?”    “是,货全丢了。”    “天,”他在电话那边呻吟一声,“实在是太糟了。”    “确实太糟糕了。”她平静地说。    “希姑,”罗汉山犹犹豫豫地说,“也许你能够理解,我的处境挺尴尬的。我打这个电话总有点讨债之嫌,其实我一点这个意思也没有,我只是想问一下情况。”    “我知道。”她淡淡地说。    “我说,那个还款期……也许,也许短了一点。我想,长一点也没什么。你的信誉一向是最好的……”    “不,不必了。”    “可是,我不明白,那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老罗,我可以按时付清。”    “那,那就太好了。另外,我也不想瞒你,我手头上总是有几百万港币的,所以……”    “我知道你的账上有多少钱。”    “老天,”那边又是一声长叹,“什么也瞒不过你。所以我想后加的那笔款的利息,也许高了一点,我愿意把它拉齐。”    “不必了,这是生意。不必改了。”    罗汉山越发显得不安起来,“希姑,我完全是好心,请你理解我的意思。”    “我理解,我很感激。但是,还是让一切照旧吧。我们会按时清偿的,请你放心好了。”    “不,不,我完全放心。”    “那就好。顺便说一句,冯振德出了一点意外,他已经死了,我想你可能也知道了。”    “是,知道了。”他低沉地说。    “所以,他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希姑,”罗汉山几乎是在乞求了。希姑能在电话里感觉到他的紧张和不安,也许额头上正在出汗。“我说希姑,我是有点唯利是图。不过我们相处的一直不错,我这个小买卖,今后还是要靠你多照顾的。我们以后肯定还会有很多生意要做的,您说是不是?”    “我想是这样。好了老罗,请不必担心,我会注意的。那么,咱们改天再聊好吗?”    “好的,好的。再见。”    希姑放下电话回头对余叶玲说:“罗汉山到底回过味来了。”    余叶玲挖苦说:“没人能逃出你的手掌心。我也应该早知道这一点才好。”    希姑凝神盯了她一眼,“你确实应该收敛一点了。”余叶玲急忙把脸转到一边去。希姑在她身边坐下来,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复印件,烧残的短信就象一幅藏宝的地图。“这个给你。”    余叶玲接过残信,“这是什么?”    “那个打死冯振德的警察留下的短信,这上面的地址,就是冯振德藏黄金的地方。”    “可是这上面烧得什么也看不清了。”    “对,这正是我要交给你办的事。我要你找出这个藏黄金的地方来。别忘了,是你把那个美国人带来的,那么就由你来完成这个任务吧。行吗?”    余叶玲对着地图看了一会儿,“你真的相信有一万多两黄金吗?”    “我信。”    她抬头对着希姑看了一会儿,“好吧,我去找,我会想办法把这些黄金找出来的。”说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希姑送余叶玲出门的时候,赵建从另一个房间里闪出来,站在阴影里看着她们。希姑送她到楼梯口,轻声说:“我就不送你了。不要急着干,想好了再动手。”    余叶玲在楼梯下面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干。”    希姑回头看着赵建,向他点点头。赵建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他跟在余叶玲后面,无声地走下楼梯。希姑知道,他会象掌握黄立德一样,掌握余叶玲的所有情况。    她回到屋里,这才感到周身的疲倦。这一天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使她的神经过于紧张了。她进了浴室,脱去衣服,她希望好好地洗一个热水澡。    她把自己浸在浴盆里的时候,几乎睡着了。她猛地清醒过来,隐约中,她听到卧室里的电话一阵一阵地响着,她想不出会有什么人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她裹上浴巾去接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使她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温热起来,是郑光楠。“嗨,你怎么会想起来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打扰人你睡觉了吗?”    “不,没有。”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钟,已经六点多了,“我刚刚起来。以后别再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话了,我喜欢你打电话过来。”    “我也刚起来,我怕其他时候找不到你。”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象是有些犹豫。    “嗨,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终于说:“希湘,是这样,我有一个老朋友,是一个我非常信任的朋友。我是说,是那种不会管闲事的朋友。”    希姑笑了起来,她斜靠在沙发上,觉得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地柔软起来。“快别绕了好吗?就说是什么事吧。”    郑光楠也放轻了声音,“她是一名女医生,是妇产科主任,她干这一行有四十多年了,她非常非常的有经验。”    希湘开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是吗?”她应了一声。    “是的,我想请她给你检查一下。”    哦,她心里一声惊叹,这一天里她一次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一个小小的婴孩正在她的怀里孕育着,她因此被人惦记着,这种感觉这她感到舒畅和温柔。“光楠,你知道我在这一天里遇到了多少事啊,我几乎……”    郑光楠轻轻打断了她,“等等,希湘,别跟我说你们那里的事。好吗,我不想知道。我只惦记着你,你好不好,每时每刻。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其它的事,不要对我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还有孩子。这对你就不重要吗?”    “是的,也重要,我真的很想有一个孩子。”她柔声说。被人想念着,惦记着,爱着,这种感觉就象一股温泉一样从心上流过。“光楠,你安排吧,我听你的。”    “希湘,今天上午行吗?”    “行,就今天上午吧。”    “九点钟的时候我去接你。”    “光楠,”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软下来,“你干吗不现在就来呢,到我这里来?我很想你。”    “嗨,”郑光楠象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喊了一声,“我正等你这句话呢。我这就来,你等着,我这就来!”电话砰地一声挂断了。    林希湘放下电话,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热乎乎地从脸上滚落下来。她的心里安祥、宁静、舒展而温柔,这个时候,她把所有的事都放到一边去了。    她拉开窗帘,外面天已大亮了。她想,新的一天开始了。

    尾声

    1987年11月25日星期四    他没想到乔治•;伯拉尼根会把电话打到他在北京的办公室来,这使他想到,他离开南方那座城市已经快一个月了。
    他们分手的时候,彼此已经有了一些敌意。乔治坚持认为那次行动的失败,沙传泰只是部分原因,“关键在你们的内部,”乔治冷冰冰地说,“警方内部有人泄露了机密!”
    童振远不能完全否认这一点,对此他也是有怀疑的。他只能暗示还有其它的可能。
    “我知道你是在怀疑我们这三个人中的一个?”乔治说这话时,用力指点自己的胸口。
    部长让他回北京,使他心有不甘。他向王庭臣移交工作的时候,特别提到这个案子。王庭臣一如既往地不动声色,“我会继续查下去的,请你放心。”童振远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决不会善罢甘休的意思来,他说:“有消息,请尽快告诉我。”
    他总觉得自己是撤回北京的,好象是他认输了。他回来之后碰见以前的同事,他们拍着他的肩膀说,听说你不太顺利?别放在心上,这算不了什么。
    特刑处还是老样子,所不同的,是他看见谭军生的机会更少了。他想起部长说过的话,便没有再问。还有一点不同的是,他的顶头上司换了一位年轻的新司长,只有四十多岁,白晰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说话的时候温文而雅。他怀疑这位新司长是否学过擒拿。但他谈到特刑处的工作时,却极有分寸。“特刑处的工作方法仍和过去一样,多听听部里的意见,需要我这个司长做的,我都会做的。”不露痕迹地摆明了彼此的位置。
    乔治说:“你知道鲍厄斯的情况吗?”    童振远回答:“不,我已经不管那个案子了,对他的情况我一无所知。”
    乔治在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判断着什么。这使童振远感到有些异常。他终于说:“鲍厄斯有麻烦了。我原本想找他了解一些在中国时的情况,但芝加哥警察局的人告诉我,他已经离开那里了,就是说,他已经不当警察了。”
    “为什么?”童振远真的感到奇怪了。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芝加哥有些熟人,就打听了一下。结果出乎预料,据说他和黑社会有很深的联系。你知道吗?据说这个情况是由中国警方传到美国去的。”
    “不,不,我一点也不知道。”接着,他更深地被这件事震动了。
    “老童,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我首先会告诉你的,请你想一想是不是这样?”
    “是的,你说的不错。”
    两人都沉默了。这件事里所包含的东西,是不言而喻的。在他们之外,似乎还有另外一些一在掌握着一切,他们有一种木偶似的被人操纵着的感觉。    乔治轻声说:“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是吗?”
    “是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那么好,再见,希望以后我们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好的,再见。”
    他们两人同时放下了电话。
    ———— 
   矮小而慈祥、有着一头白发的吴茹英医生从检查床前直起腰来,向站在另一侧的郑光楠微笑着点点头说:“好了,”她把器械放在旁边的消毒盘里,并用一块纱布为林希湘擦拭着下身。
    “小郑,你过来扶她一下,注意要轻一点。”她转身走到水池边去洗手。
    吴医生已年近七十了,她仍然不能完全退休,是因为她是妇科方面的专家。她每周三个半天的专家门诊,总是引来大批怀孕的妇女在诊室外面排队。她和郑光楠是老朋友了,这个下午她是专门应他的邀请,为林希湘检查身体的。
    “那么她是你的什么人呢?”一个多月前,他请她给林希湘做第一次检查时,她就这样笑着问他。
    “她就要是我的妻子了,我爱她,她怀的是我的孩子。我的好吴太,请你一定辛苦这一趟。让我亲亲你。”他弯下腰,把只有他的腰那么高的吴医生搂在怀里,就象一头熊搂着一只小兔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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