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第5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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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烘烘地场面顿时一静。文武百官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站殿将军,正德奇道:「杨侍郎?哦,今日是他在兵部当值,不曾上朝?他尽管上殿便是,何必请旨?」
站殿将军奏道:「皇上,杨一清带了一人在午门外候旨。说此人是霸州游击将军,名叫江彬,知道霸州叛乱详细情形,所以赶紧带来,接受皇上垂询。」
「哦?快快宣他上殿!」正德精神一振,被百官互相吵闹带来地烦闷一扫而空,他急切想知道霸州情形如何,却未意识到这人的到来对于百官不着边际的互相攻讦将带来什么严重地后果。
百官无需让人命令,便停止了争吵,各自悄然归班。大殿上鸦雀无声,静候着底牌翻开地最后时刻。
「宣!兵部左侍郎杨一清、霸州游击将军江彬,上殿~~~!」
随着一声宣唱,殿门外走进两人,只见前边一人神情凛凛,昂首挺胸,怀抱玉芴,正是兵部左侍郎杨一清,后边跟着一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身寒光凛然的铁甲军衣,上边沾满泥污血渍。这人两腿就象充满了惊人的弹力,走起路来象是竭力压制,才抑制住跃跃欲试的身子。
他的双手分开扎撒着,就好象握着两柄无形的钢刀,随时会劈出去似的,一颗脑袋东张西望,上瞧下瞧,那模样……那模样就象一只耀武扬威的雄螳螂。
正德一瞧见这副形象,就有些忍不住想笑。只见杨一清走到殿前,谨然拜倒,后边那人跟地太急,一见他跪了,也不挑地方,噗嗵一声就地跪倒,把头一低,正顶在杨一清屁股后边。
饶是如此紧张时刻,满朝文武也被这个傻乎乎的游击将军逗地轰堂大笑。江彬耍宝果见成效,不禁暗暗露出一丝得意,却仍故意装傻充愣地跪在那儿,还象不懂规矩似的抬起头左右瞧瞧,一脸茫然。
正德皇帝咳了两声,压住笑意道:「杨爱卿平身!」
杨一清恭声道:「谢皇上!」然后依言站了起来,江彬一见也傻乎乎地跟着站了起来,杨一清欲转身归班,扭头一瞧,江彬还跟在屁股后边,不禁吓了一跳,连忙低声道:「没叫你呢,回去跪着!」
江彬「喔」了一声,嗖地一下,闪回原地,仍然端跪于地,满朝文武又是一阵轰堂大笑,正德皇上却双眼一亮,赞道:「好快的身手,江爱卿,抬起头来。江爱卿?……呃,江彬,抬起头来。」
「哦!臣遵旨!」江彬好象这才知道是叫他似的,急忙把头一抬,正德见他半边脸全是鲜血,不禁唬了一跳,失声道:「江爱卿这是受了重伤么?」
江彬一指自已的鼻子尖,问道:「皇上是问臣么?」
他咧嘴一笑,说道:「皇上,臣没受伤,小臣手中两柄斩马刀,于千军万马之中,纵横往来,无人匹敌,死在小臣手下地叛贼不计其数,这些都是造反响马的血。」
正德一听,龙颜大悦:「此人果然是一员虎将!」
他和颜悦色地问道:「江爱卿,朕听说你知道霸州叛乱详情,你且仔细说与朕知道。」
江彬连忙应了一声,说道:「皇上,小臣原本是宣府兵将,蒙皇上恩典,升为霸州游击,平素驻军于霸州披甲营。霸州响马盗谋反,小臣知道消息后又惊又怒,立即想要率军平叛,不料军中将校对小臣多有猜忌,人心不齐,难以行动。」
正德大怒:「混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闻有叛乱,竟然迟疑不动?」
江彬一见,急忙磕头道:「是是是,小臣混帐、小臣混帐。」说着反手给了自已一个大嘴巴,「啪」地一声,煞是响亮,竟敢满殿皆闻。
正德皇帝啼笑皆非,不过对这性情憨直、悍勇了得的武将却更萌生了几分喜悦。忙道:「朕不是说你混帐,你说,那些将校为何不遵你地号令,畏敌不前,这些兵将都是该砍头的!」
江彬连忙道:「不怪他们,不怪他们。这全都是小臣地错。」
他跪在那儿,嚅嚅地道:「小臣不敢瞒万岁爷,霸州造反的大盗张茂,那是小臣的表兄,小臣又刚刚奉命到霸州上任,将校们担心小臣与表兄私通,葬送他们性命,也是情有可原地。」
朝堂上轰然一片,刘瑾等人本来担惊受怕,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造反是要诛九族地。现在张茂造反,你就是有嫌疑的人,李东阳等人找来这个一个活宝,就想扳倒我?他的话还有多少份量?
正德皇帝也吃了一惊,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祸乱霸州、造朕的反的,是你的表兄?」
江彬老老实实答道:「是!小臣听说了,十分惊怒,士卒们又对小臣猜忌不信,小臣无奈,于是率十二个亲兵入城去见表哥张茂,假意投降,取了他项上人头,这才取信于一些将校,重新夺回了霸州城。」
江彬低下头来,泣声道:「叛贼余孽刘六、刘七等人闻讯后,裹胁无数百姓重新攻打霸州。皇上,臣的兵将不多,军心又不稳,小臣苦战一天一夜,手中已无兵卒可用,迫不得已退出城去,欲阻挠叛军,不使他们到处流窜。这些天,臣日日苦战,还救下了准备与城偕亡的固安县令乔语树大人。此时,臣手中所余不多地兵将折损耗尽,本想着就此拚了性命,以死报国。于是小臣带了几个亲信兵将,埋伏到文安县郊准备刺杀贼首刘六,不料刘六身边护从如云,臣失手后被他一路追杀,听说皇上您派了天子门生,骁勇善战的许大将军到了霸州,便去投效,这才留了一条性命,只是小臣战而无功,实是有罪。」
正德一听,脸色缓和下来,赞道:「好!爱卿能够公私分明,大义灭亲,又能竭力死战,为了朝廷不遗余力,这是耿耿忠臣啊。你表兄虽然造反,此罪却不应及于你。朕看爱卿,实是一员虎将,能够战至一兵一卒,还想着刺杀贼酋,也已尽了臣子本份,朕看你不但无罪,而且有功。」
江彬身为霸州游击,负责一方安靖,有守土之责,结果现在反贼猖獗,他地大军不但没有消灭叛匪,抢回一城一地,反而被人家打散了,只领了十多个兵逃回来,比起当年何参将在鸡鸣驿中了埋伏,不知严重多少倍,依大明严律,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结果他刚刚上殿时,憨厚忠直的表现,再加上这番动听的话,不但无罪,反而受到正德褒奖,有皇帝这句话,谁也不能追究他的责任了。江彬闻言,不禁心中一宽。
其实这事也真的怪不了他,他刚到霸州,手下兵将不熟,军队战力本身就成问题,如果上下将校不能齐心,那么战力更得大打折扣,再加上那些卫所兵都指望着江游击率人去保护他地家乡,人心不齐,江彬一人骁勇,根本扭转不了战局,战事失败,还真不是他的责任。
江彬放下心来,这才绕上正题,磕了几个响头道:「谢皇上宏恩,臣赶回霸州,欲在许将军麾下做一小卒,将功补过,为朝廷效力。不料监军梁公公,一意指我延误军机,作战不力,要求将小臣明正典刑,即刻正法。许将军及军中将领再三求托,梁公公执意不允,许将军知道这是梁公公要杀人灭口,可是监军之权甚大,他也不敢违抗,只好嘱咐小臣星夜回京,把一切禀明圣上。」
刘瑾的心「咯噔」一下又提了起来,果然,正德目光一凝,疑道:「杀人灭口?这话从何说起?」
江彬又磕了个头,大声说道:「臣心里只知有皇上,皇上问起,臣什么都说,什么都不怕。」
正德点点头道:「对对对,你不用怕,朕问什么,你尽管直说,朕绝不加罪。」
江彬暗喜,梗起脖子道:「回皇上,臣的表兄原本是个大盗,而且祖祖辈辈都是暗盗,威国公杨凌到了霸州,秉皇上旨意,抓贪官、打神棍,清剿马贼暗盗,霸州百姓都说当今皇上英明、威国公是皇上地忠臣,给霸州百姓除了大害。我表兄见大明江山在皇上地治理下,日渐清明,百姓富有,所以也有心向善。威国公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当今皇上是千古少见的英主,纵然是盗匪,在当今皇上的仁治之下,也能教化向善,东海四大寇就是一例。于是命我规劝表兄,让他率众投降,从此为朝廷效力。表兄敬畏皇上仁德,便率众接受了召安,还常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有这一身武艺,当为皇上效力军前,建功立业,子子孙孙都做大明地良民,再也不做强盗了。」
正德听的眉开眼顺,连连点头,只觉颜面生光。这番话虽有马屁之嫌可谁都看地出,眼前这员将军有点儿缺心眼儿,性情耿直憨厚,连一点朝堂礼仪都不懂,说话咋咋唬唬、莽莽撞撞的,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说出来的话,还能不可信么?
正德皇帝和颜悦色,唔唔连声地道:「嗯嗯,说下去。他后来怎么又反了?梁洪杀你到底是灭的什么口?」
刘瑾、张彩等人一张脸就跟小鬼儿似的,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扮猪吃虎的大白话,只见江彬大嘴一张,又滔滔不绝地道:「皇上,我表兄等人接受招安之后,安分守已,严遵军纪,加入缉盗营后到处缉拿大盗小贼,眼看霸州一派歌舞升平,偏偏这时,新任镇守梁洪向我表兄等人勒索十八万两白银,要不然就要寻个由头治他们地罪。」
刘瑾一呆,又一怒:不是十万两么?怎么成了十八万?梁洪这个混蛋,竟敢打着我的幌子勒索银子!够黑的啊,多要了八万两,我居然一点风声不知道,这个胆大包大地混账东西!
他正在生闷气,江彬继续诉苦道:「我表兄做强盗只是混口吃的,哪有这样一笔巨银,万般无奈,他还曾托我向梁公公求情,求他宽宥,说是若是只要八万两,他就卖房子卖子凑出来给梁公公,若是再多,便是卖儿鬻女,也实在是拿不出来了。不料……不料……」江彬说着,似乎有些为难了。
正德皇帝听的肺都快气炸了,砰地一拍龙书案道:「讲!尽管讲,有任何事,涉及任何人,朕为你作主!」
江彬把眼一闭,横下心一口气儿说道:「谁料梁公公把我大骂了一顿,说这银子是……是京里刘公公交办下来的,前次张忠张公公勒索富绅,逼得百姓全家上吊,为的也是这桩子事,还说这银子都是拿来修建玄明宫、为太皇太后办理丧事用地,如果不交,就是不忠于皇上、不为刘公公办事,连他都要被砍头的。我表兄实在拿出不钱来,才被迫造反。他造朝廷的反,小臣不敢不尽忠职守杀他的头,可是表兄造反,实是事出有因啊,请皇上明察!」
江彬滔滔不绝一口气说完,直挺挺往那儿一跪,一言不发了。
这一句石破天惊,不但揭穿了霸州响马造反的缘由,证实了赵疯子告示所言不虚,而且连皇帝都扯进去了,文武百官还有谁敢说话?
刘瑾一伙人今天真是弄地快得心脏病了,这颗心是一会紧、一会松,一会儿吓的快从腔子里碰出来,一会儿又满心喜悦,象捡了个金元宝。方才明明吓的半死了,江彬把皇上一拉进来,刘瑾美地都快飞起来了:「好一记昏招,什么人不好用,用了这么个废物,你要是只说梁洪受我之命敲诈勒索,压根儿不提这笔银子的用处,我又岂敢当着百官的面说是给皇上弄的?嘿嘿,这可是你们说出来的,皇上威严尽丧、颜面无光,到头来你们把霸州响马造反的罪栽到了皇上头上,杨凌啊杨凌,你可真能啊!哈哈哈哈……」
刘瑾不怀好意地瞟了眼正德皇帝,只见正德皇上脸上象开了染坊,一会红一会青,一会白一会黑。可是这话满朝文武都听着,让他如何遮掩?过了许久,正德皇帝才满脸难堪地道:「刘……刘瑾,你不是说玄明宫地筹建银子都是百姓们乐捐的,所捐银两足敷使用么?怎么……怎么还要地方献银,闹……闹出这样事来?」
闹了半天,缘由竟在自已这儿,正德皇帝今天真的丢尽了脸,高高坐在上边,就象是摆在百官面前让他现眼,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件事真地触动了他,小皇帝的自尊心严重受损,满脸火辣辣的,两眼都不敢直接看人。
刘瑾听他底气不足,心中不由暗暗冷笑,他冷冷地瞟了眼默不作声地文武百官:了不起,扯着皇帝一起丢人,我且看看谁还敢拿这事儿做文章。李东阳怎么不吱声儿啦?焦芳怎么不吱声儿啦?还有杨廷和……,你们不是挺能说的吗?继续说呀,咱家等着呐!
他不屑地一抹眼皮,横着肩膀走到殿中:今儿豁着皇上不高兴,也得让他把脸全丢光,看看最后他恨的是谁,哼!
刘瑾拜倒在地道:「皇上操劳国事,日理万机,交待给老奴一些差使,老奴怎敢时时搅扰皇上?其实老奴早已知道他们指斥何事,只是为皇上着想,老奴宁愿把一切承担起来。可是事已至此,老奴也不能不直言了。」
他抬起头来,深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