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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陈青云血帖亡魂令-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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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体绢秀,分明是出自女人手笔。
  牡丹,这代表什么?是名号的缩影,还是一种标记?
  她是谁?为什么要盯踪自己?
  留字显示对方并非陌生人,她认识自己的本来面目。
  这个谜确实令人费解,从字条上,根本看不出对方的动机何在,如果是盯错了人,没有留字的必要,如果盯的确是自己,为什么不疼不痒的留上这几个字?
  谜!费人思量,令人莫测高深。
  整夜,他无法入睡,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那神秘的字条,和那朵牡丹花。
  鸡声三唱。窗棂泛白,天快要亮了。
  他迅快地作了一个决定,对方如果是有为而来,不管是好意或是歹意,决不会就此罢手,自己如仍以中年秀士的面目出现,不愁没有碰头的机会。
  起床后,梳洗一番,仍旧套上那副面具,早餐后,算清店帐,扬长出店,长衫飘飘,直奔洛阳。
  洛阳,东周北魏东汉后唐均在此建都,文物鼎盛,是一个卧龙藏虎之地。
  一路之上,没有丝毫征兆,午未之交,便已到达,他先拣了一家最大的酒楼,临街选座,自斟自酌。
  现在,他暂时抛开了那牡丹怪柬的事,专心考虑如何着手探查城厢巨宅主人的来历,他知道,凡是巨魔大多觅地归隐,其行迹十有九是秘密的,局外人万难知晓,同时“九邪魔母”绝迹江湖已数十年,更加不易探查,否则以“神机子”之能,五年前发现可疑时便该查出端倪了,所以不可能从任何人获得线索,事情棘手便在这一点上。
  不知不觉,连尽了两壶酒,心中仍是一片茫然。
  有诸内必形诸外,因为他所戴的面具太过精巧,等于脸上多了一层表皮,是以皱眉蹙目的神情,仍表露无遗。
  突地——
  一个小二匆匆来到座前,哈腰道:“客官,有位相公要小的送这个给您老!”
  说着,递上一个折叠得十分精巧的方柬,转身便走……
  甘棠心中一动,且不开看,沉声问:“小二哥,慢走!”
  小二回身嘻嘻地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这方柬是谁叫你送的?”
  “一个斯文相公!”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了,就是吩咐小的送到您老这座头!”
  “好,你去吧!”
  小二困惑地瞟了甘棠一眼,才打躬退去。
  甘棠拆开来一看,呆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又是柬末那朵牡丹花。
  柬上仍是寥廖的几个字:“饭后请移玉趾翠云峰下晋宣帝陵一晤,立候!”
  字里行间,似乎是旧交约晤,而且断定甘棠必然会应约。
  字迹,仍是那么绢秀脱俗,尤其那朵墨笔牡丹更是神韵十足,从这看来,对方该是个女的,然而酒楼小二说是一位斯文相公。
  是女的,她是谁?
  是男的,他是谁?
  猜测没有错,对方并没有放过自己。
  一种渴欲揭开谜底的心,使他无心酒饭,匆匆会帐离了酒楼,出北门,朝邙山方向奔去。
  顾盼间,一座巍峨庄严的陵寝在望。
  到了,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物?为什么要约晤自己?
  松柏夹道,翁仲成行,因序属冬令,显得有些荒凉冷清。
  墓陵范围极广,对方没有指明地点,寻人倒是费事。
  转了一刻,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发现,心想奇了,既是约人,该在当眼之处相候才是道理,这不是故弄玄虚么?
  突地——
  他瞥见一块龙碑之后,似有人影一闪,念动之下,举步缓缓走了过去,绕过龙碑,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人影原来是一个衣着褴楼的贫妇在拣拾枯枝。
  当然,对方绝不可能是约晤他的人,转身正要离去……
  那贫妇忽地半直起佝偻的腰肢,仰面朝甘棠一瞟。
  这一瞟,使甘棠惊得几乎跳了起来,脱口道:“是你?”
  这贫妇,赫然正是曾一度向甘棠传过讯息的“天威院”属下香主潘九娘。
  潘九娘在此现身,的确出乎他意料之外。
  潘九娘只一瞥,便弯下腰去,拣拾枯枝,口里却应道:“正是卑座!”
  “怎么回事?”
  “少主可以去浏览碑文。”
  甘棠心中疑云大起,知道事出有因,忙装着漫不经意的样子,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转身踱到碑前,偏头阅览起来。
  耳畔,传来播九娘的声音。
  “卑座奉南宫长老之命,暗中追随少主,听候差遣,昨夜的事,卑座已然发觉。”
  甘棠轻“哦”一声。
  潘九娘又道:“少主在看了酒店小二传柬之后,匆匆赶来,莫非是赴约?”
  “是的。对方是谁?”
  “目前还不知道来路。”
  “他约我在此相晤,却不见人影。”
  “他早到了,在左前方那石亭之后!”
  “是男的还是女的?”
  “卑座还没有进一步察看,外表看是书生打扮!”
  “哦!”
  “少主可去赴约,卑座等候差遣,必要时,请向空中弹出此珠!”
  一粒龙眼大的黑色珠子,从碑座侧面滚了过来,那贫妇低头走远了。
  甘棠装着拂去衫脚草芒,把那粒珠子拣在手中,然后东瞧西望了一阵,那石亭本在左前方,他故意向正方向前走去。
  走出一箭之地,身侧一个声音道:“兄台真信人也!”
  甘棠暗惊对方动作之快,竟然毫无声息地掩了过来。当下一侧身,面对来人,眼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书生,容貌之俊美,恐怕潘安再世也要自叹弗如。
  美书生面含微笑,作了揖道:“区区恭候台驾!”
  甘棠自觉貌相不俗,但与对方相较,不禁有自惭形秽之感,尤其对方那笑容,简直有些迷人,暗忖,天下竟有这等俊美的男子。还了一揖之后,开门见山地道:“是阁下传柬在下?”
  “不敢,区区在下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甘棠微微一怔,道:“传柬的不是阁下?”
  “不是!”
  “敢问……”
  “传柬人别有苦衷,望兄台鉴谅!”
  甘棠又是一窒,转口道:“阁下如何称呼?”
  “区区林云,虚度二十,兄台无妨直呼贱名!”
  “哪里话!”
  “兄台是‘天绝门’少主?”
  “正是!”
  “久仰!”
  “不敢,林兄受托何事见教?”
  “请到亭内一叙如何?”
  “请!”
  两人到亭内落座。
  自称叫林云的青衫书生又是动人一笑,道:“兄台甫自少林下山?”
  “是的!”
  “少林居各门派之首,而倾此奇祸,令人扼腕!”
  “在一厂亦有同感!”
  口里应着,内心激荡不已,对方为什么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对方既是代人定约,那幕后人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
  林云有一种超人的气质,使人一见由就会生出好感。
  照他听说的年龄,是比甘棠还长一岁,那牡丹柬的主人,既已识破甘棠的真面目,这姓林的书生,自无不知之理,而现在他是中年文士的面目,想起来甚感尴尬。
  林云正色道:“此次敝友冒昧柬邀见台,是对兄台有所求!”
  话已触及正题,甘棠淡淡地道:“愿闻其详。”
  “贵门歧黄黄之术,冠绝天下……”
  “这……”
  林云眉头微微一蹙,又道:“敝友尊亲,卧病十余年,名医束手,所以特不揣冒昧,请一伸回天之手。”
  甘棠大感为难,因时机关系,本门绝学他只参研了“武功篇”
  一篇,其余“歧黄”、“计谋”等篇,根本未曾涉猎,但这话可不能对外人出口,不由沉吟起来……
  林公见甘棠的神情,紧跟着又过:“敝友准备了一份薄礼,敬致兄台……”
  甘棠一摇手道:“林兄请收回此言,在下……”
  耳畔突然传来潘九娘以“天绝门”秘术所传的话声道:“少主,答应他,问明详情!”
  甘棠窒了一窒之后,转口接上去道:“在下愧不敢领。”
  “这礼物不比寻常,并非世俗珍宝古玩,也不是武林瑰宝。”
  “在下倒感兴趣。是什么?”
  “对兄台而言,可能十分有价值,且也可能无甚意义!”
  “这倒使在下莫测高深。”
  “兄台可先过目!”
  说着,从石桌之下,取出一个绢包,打开来是一只油漆木匣,这东西显然是早已放置好的。
  甘棠好奇之念大炽,心想不接受是另一回事,看看什么稀罕物儿也好。
  林云神秘地瞅了甘棠一眼,然后目光朝四下一扫,道:“兄台请看!”
  匣盖徐徐揭起。
  “呀!”
  甘棠惊叫一声,变色而起,目射奇光,直盯在林云面上。
  木匣中,赫然是一颗光秃秃的人头。
  林云若无其事地道:“兄台再看看这人头属于什么人的?”
  甘棠目光再移向木匣,更是惊震莫名,栗声道:“少林掌门的人头?”
  林云一笑闭上了木匣,重新包好,道:“一点也不错,这礼物兄台满意否?”
  甘棠内心的活动,莫可言宣,这人头,是经过南宫长老化装,代替少林掌门“广慧大师”牺牲的少林弟子之头。
  这人头怎会落入对方之手呢?
  下手的是震慑武林的巨魔“死神”,难道这其中另有蹊跷?
  对方为什么把它当礼物送给自己?
  对方与“死神”难道是……
  心念之中,不由打了两个冷颤,胸中的热血跟着沸腾起来,寒声道:“这人头何来?”
  “兄台可以不问来历么?”
  “不,在下非彻底明白不可!”
  林云略事踌躇之后,道:“兄台仗义援手少林,所以这人头如由兄台亲手送回少林,岂不……”
  “在下要知道来路!”
  “不怕兄台见笑,是妙手取得的!”
  “偷?”
  “正是如此!”
  “不可能?”
  “为什么?”
  “林兄可知道什么人取去这颗人头?”
  “血帖主人‘死神’!”
  “什么人能从‘死神’手中偷取人头?”
  “是的,没有人能办得到,但天下事往往不能以常理衡量!”
  “什么意思?”
  “巧合!”
  “巧合?”
  “不错!”
  “难道以人头作为礼物,也是巧合不成?”
  “不,敝友在获知兄台身份之时,动了求医之心,而在巧得人头之后,才起了假兄台之手归还少林掌门人头之念!”
  这解释虽合情理,但却不能消除甘棠心中的怀疑,语音仍沉凝如故地道:“在下请问如何得到这人头?”
  林云面上一片肃然之色,道:“如果下手的人知道匣中是人头,或是知道物主的身份,恐怕连逃避都来不及,天大的胆也不敢下手!”
  “事实如何呢?”
  “兄台听说过‘奇门派’这名称否?”
  甘棠自幼流浪江湖,对这些倒是熟悉,一颔首道:“听说过,门下尽是些牛鬼蛇神,邪门异端。”
  林云俊面微微一变,道:“对了,江湖中妙手空空这一行,也属该派门下!”
  “这也听说过!”
  “事情发生在昨日晚间……”
  “嗯,请讲。”
  “昨日傍晚时分,登封城中,一向充作仕宦行台的‘京华栈’来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乡下佬,以此佬外貌投宿这豪华客店本就不相称,偏又身无长物,携了这惹眼的绢包,‘奇门派’所属‘空舵’中一名香主留上了意,于是,乘那乡下佬如厕之时,入房探视,发现是人头之后,立即带回舵中请求掌舵处理!”
  甘棠疑念不释地道:“事实经过就是如此?”
  “是的!”
  “物主确是一个乡下佬?”
  “这一点不会有错,‘奇门派’门规十分严厉,门下弟子决不敢信口开河!”
  甘棠两道眉毛皱到了一块,据南宫长老所见,肆虐少林的是一个白衣人,自己曾怀疑是白袍怪人,现在,对方变成了乡下佬,孰真孰假呢?
  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死神”易容化装,第二是那乡下佬是“死神”手下!
  但眼前的青衫书生,是否又有百分之百的可靠呢?
  林云似已看出甘棠心意,郑重地道:“兄台,小弟知道萍水相逢,实难邀信,阻以后事实可以证明小弟之言。关于适才所请,兄台如何赐教?”
  甘棠虽然意有未释,但也相信了八成,遂道:“令友尊亲患的是什么病症?”
  “带脉阻塞,半身不遂!”
  “哦!”
  甘棠可傻了眼,他对这可说一窍不通。
  耳畔又起了潘九娘密语传声:“问他可曾受过伤,其余的七脉有无异状。”
  甘棠精神一振,道:“令友尊亲患这症候多少时间了?”
  “当在十五年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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